第22章 绿茶捞子捞酒喝
时雪青搞不懂邢钧的表情变化。看在跳伞和酒店的份上, 他努力站在那里,只对着邢钧微笑。
还好Jason的声音很快传过来了。
“Cyan,你还没找到Jensen哥吗?邢薇说差不多该走了, 不然就没办法在山顶上看日落了……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
Jason看着两人, 眼神疑惑。
“没什么。”时雪青若无其事地说,“邢哥, 我们走吧。”
他又对邢钧笑。
三个人走在路上。尽管有Jason继续向邢钧搭话,时雪青却丝毫没有被分担了压力的感觉。
他后背有点直觉性地发麻, 像是食草动物知道自己正在被猛兽盯着,而萌发出的直觉性的生理反应。
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在直升机上时, 因成功的跳伞而被刻意忽略了的一些感觉。
又或者,是因为不舒服, 和一些羞赧。
高空之中,他被邢钧抱在身上。他磨蹭在椅子上,不敢往下跳。
直到邢钧用胯用力一顶,他忽然就不敢吱声了, 轻轻松松地被邢钧送了下去。
那一刻,他的尾椎骨都僵了。全身上下忽地有种不敢动弹的感觉。
——就和此刻, 一模一样。
好在回到人群中后,邢钧也不再盯着他看了。时雪青总算松了一口气,觉得夏威夷的天空又晴了一点。
趁此机会,时雪青顺手把跳伞证明传到了ins快拍里,并标记了一下这个俱乐部的地点。邢薇她们边走边聊,他又开始为今晚要发的九宫格朋友圈挑选照片。
新快拍果然点赞无数,玩跳伞能得到的赞远多于发吃饭日常。就连几个好久不见的高中同学也在给他点赞。时雪青的虚荣心一时间得到至高无上的满足。
果然,和白富美出来玩就是好啊。
想到这里,时雪青又有点忧愁。他翻到自己几年前发的ins, 那时候他还对社交圈之间的点赞规则毫无了解。他发的第一条ins,是和老同学去书店里逛街。
没有刻意挑选角度的自拍,没有故作高深的文案,也没有昂贵不可攀的奢侈品。
点赞者寥寥。
还被说是个看着长得好看,实则很无趣的人。
还好,快拍的赞还在不停增长。时雪青想,他终于成长了,也变得高级起来了。
但生活好像总是不肯让时雪青快乐得久一点。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时雪青惊讶地发现巴黎世家哥竟然也为自己的快拍点了个赞。
巴黎世家哥向来只浏览不点赞。点赞一出,绝对有鬼。时雪青心生警惕,点进巴黎世家哥的账号。
然后就气起了个倒仰。
“The Great Gatsby”。
这是巴黎世家哥最新发的ins的文案,配图是罗德岛的the breakers,《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电影取景地。
取景地不是重点,虽然时雪青向来喜欢这种看起来纸醉金迷的地方,但只要几十刀的门票钱就能拍的游客照倒不至于让他破防。
让他生气的是,巴黎世家哥竟然坐在一辆Duesenberg上。
上世纪的美国豪华汽车代表,曾与劳斯莱斯并驾齐驱,如今早已停产。只有在一些百年老车展上,才能看见这些车。
电影里盖茨比的爱车,就是一辆Duesenberg Model A。
时雪青查了了一下Duesenberg的入手价格,谷歌显示最低售价为12万刀,平均售价为17万……
不,174万刀!
时雪青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数字数了一遍。
174*7……1218万人民币。
和人民币一样多的还有巴黎世家哥帖子的点赞。就连几个平时潜水的校园富哥也爬出来给他点了。这些人有点油腻,平时喜欢聊汽车和出海之类的,还爱大谈人脉圈。时雪青一向和这些人不怎么能处到一起去。
评论里是他们的互相吹捧。时雪青心情渐渐低沉,不自觉地停了一下。
此刻,众人正在往停车场的方向走。邢薇发现哥哥脚步不知不觉地放慢了。
她正想开口,吕艺萌恰好在这时说:“小时,你停下来在看什么呢?”
吕艺萌凑过头来,时雪青赶紧装回云淡风轻的样子:“没什么……我刚刷到黎远的ins了,他居然有一辆盖茨比开的车。”
“比尔盖茨的车?”Jason听见时雪青说话,就有点不爽。
“So we beat on, boats against the current, borne back ceaselessly into the past.”时雪青用流利的英文说。
“什么?
“于是,我们抖擞精神,奋发向前,却如逆水行舟,被不断推回到往昔岁月。”时雪青恬淡地说,“《The Great Gatsby》的最后一句。”
这个逼装得吕艺萌又被文艺到了。她眼眸闪亮之余,又开始鄙视Jason:“Jason你中国人在美国留学,怎么中国诗也不知道,美国话也听不懂。”
Jason:……
早晚要把时雪青这绿茶装逼犯给揍一顿。
他想找个同盟交换眼神,环顾周围男性,却看见郑松涛笑呵呵的,在用手机聊天。至于他想要讨好的邢钧……
邢钧背对着他们,没什么反应,好像没听见时雪青在说话一样。
但也没和Jason有任何眼神交流。
Jason四面楚歌,觉得自己受到了美式霸凌。
虽然一不小心装了一个逼,时雪青还是很忧郁。
因为巴黎世家哥竟然能搞到这么贵的车。怎么搞到的呢,难道巴黎世家哥比他想象中更有实力。
眼镜闺蜜陶舒却在这时开口了:“啊?那个车啊,是我叔叔的一个朋友的。”
“啊?”
“他一到夏天就住那里。之前黎远刷到他晒车的ins,发现他和我互关,于是跑过来拜托我,问我能不能让那个朋友把车借给黎远拍下照。”
想不到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陶舒还有这种关系。时雪青愣了愣。
巴黎世家哥的装逼被击破。他在心情好转的同时,又意识到身为邢薇的闺蜜,陶舒或许也是个隐形的小富婆。
也对,陶舒和邢薇住在同一座公寓里,应该也很有钱。
他不自觉地就和陶舒多说了几句话。陶舒平时看着不怎么爱搭理异性,和人聊天时竟然还挺有问必答的。她说她叔叔的那个朋友还挺年轻的,是个富人家的N代,长得很漂亮。
个人生活还有点泽尔达的味道。
“她是个女生?”时雪青有点震惊。
“是男的。或者说……像阿尔弗莱德·道格拉斯吧。”陶舒想了想。
了不得。时雪青一直以为陶舒只爱玩游戏和看侦探小说,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这两个人物。时雪青看陶舒的眼神一下子有点不一样了。
正当他想进一步问问那个叔叔的朋友时,不远处,传来邢钧的声音。
“时雪青,上车。”
声音冷冷的。
他抬头,看见邢钧又站在阴影里。
酒红法拉利在召唤。时雪青立刻就忘记了被打断的这点恋恋不舍,也忘记了邢钧在短暂变人之后,又给他带来的奇怪感觉。
法拉利!尤其是在巴黎世家哥发ins后。
巴黎世家哥坐的,是他死乞白赖借坐的古董Duesenberg,还只是坐一下,拍个照,好似游客。
他坐的,可是能坐好几天的新法拉利!
时雪青觉得自己又赢了,一时间喜不自胜。可忽地,在上车时他想到邢钧在给他当司机,又觉得心虚。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而且邢钧还带自己跳伞了。时雪青坐在后座:“邢哥,你开了两天车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帮你开?”
看不见邢钧的脸,这句话又说得文雅可人。
其实时雪青还是有点小心思在的。他想在驾驶位拍照。
否则他哪有这份偌大的勇气去询问。可能这就是出片的诱惑吧。
“不用。”
邢钧干脆拒绝,甚至没回头。
时雪青:……
法拉利又开始狂飙。邢钧始终没理他。好像今天上午和下午,富哥只是短暂地对他好了一下。
那又怎么样,至少他在跳伞时美美出片了。时雪青看得很开。他从来不为富哥纠结,譬如此刻,他纠结的只有想在真正的活动豪车的后座拍照,又不敢在邢薇面前露怯。
邢钧怎么想倒是无所谓,反正邢钧已经把他打成捞子了。
时雪青挣扎在自己的人性和邢薇(可能的)鄙视之间,直到路上,邢钧忽然说:“薇薇,你觉得迈凯伦怎么样?”
他在和邢薇说话,没叫时雪青。
邢薇玩着手机,顺口回复他:“哥你又想买新车了啊?你不都有好几辆车了吗。”
“好几辆吗?”
“有啊。两辆在湾区,一辆法拉利,一辆大G。还有一辆在洛杉矶。剩下的……哎时间到了,我该补防晒了。”邢薇说着说着,开始翻自己的包。
没被叫到的时雪青却被这段对话吸引了耳朵。他听了一下,眼睛又瞪大了一点。
这么多豪车!
加起来,应该有Duesenberg那么贵吧?
邢薇却在这时尖叫了一声:“我防晒霜忘在刚才的俱乐部里了!”
“你借陶舒的用。”邢钧说。
“我不要,我不用她那个牌子的,她那个牌子好油。”
大小姐娇生惯养,对品牌十分苛刻。时雪青原本想掏出自己的安耐晒的手收回了。
邢钧又说:“我记得开车十多分钟的地方有个商场。你进去买一管。”
“好哎。”邢薇总算高兴了。
车开进弯道,时雪青看见邢钧在开车,邢薇在狂发消息,觉得这是个自拍的好时机。他又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看了一下。
虚荣心被发现,他一下子浑身紧张,毛都差点炸了。
可看了看前面,邢薇还在发消息,邢钧还在开车。
邢钧背对着他,侧脸非常冷淡,专注看着前方,和早上尚且温和的模样完全不同。
时雪青有点心虚,把手机收了回去。
邢钧又开了一会儿车,如忽然想起来般地道:“顺便再买点水。一会儿爬山时肯定要喝。”
水这件事其他人都没想到。在不阴阳怪气自己时,邢钧对所有人还挺负责的。
时雪青心想。
邢钧还会在买奶茶时对店员说谢谢。他和常见的,没礼貌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可能自己开公司的硅谷新贵,就是这样的吧。
到了地方,没合适的停车位。他们只能在路边街趴。
车熄火,两兄妹下车,时雪青也跟着下车。他没走出几步,身上却被扔了个钥匙。
黄色的。
“留下来守车。”邢钧冷冷地说,“一会儿要是有拖车的来了,你就把车开出去。”
最后一句话像是补充,又像是找补。
不怎么礼貌的行为。时雪青却被黄色的车钥匙碰得心里发烫,而且两人都走了,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他拿着车钥匙,文文雅雅地说:“邢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车守好。”
“……”
邢钧没再看他一眼,直接带着邢薇走了。
换个人在这里,估计要琢磨自己怎么又被邢钧讨厌了。但时雪青的好处在于他从不内耗,毕竟邢钧从刚见面开始,就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对他这个捞男的讨厌。
而且现在,他也没有放弃捞白富美的想法。邢钧讨厌他才是应当的,对他正常一下才是生命的偶然。
他现在想做的,只有拍照。
时雪青拿着车钥匙,终于能和法拉利单独相处。外拍结束后又是内拍,时雪青终于坐到了期待已久的驾驶座上。
好宽好大。
不是驾驶座,是驾驶空间。邢钧体型有那么大吗。
时雪青伸了伸腿,以他自己的驾驶习惯,都踩不到油门。后视镜和侧视镜的视角也高一截。想要开车,他得往前挪一段,又往空中抬一段。
坐在这样的座位上,几乎给他一种在被空气从背后抱住的错觉。
不知不觉间,时雪青又有点别扭,又想起了在直升机上的事。
跳伞时即时反应不到,现在都结束了,怎么老是不时地想起来。
尤其是被邢钧大力顶下去时的触感,挥之不去。
好在时间有限,时雪青很快又让自己把那感觉忘了。他争分夺秒,开始在驾驶座上拍照。
……
邢钧提着几瓶水,和邢薇一起往停车的方向走。邢薇走在路上,还在刷自己的手机。
“我爱豆要上一个综艺诶,和一个很讨厌的混血后辈,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她嘀咕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看向邢钧,“刚刚小陶在群里说,他们那辆车要去超市买个露营垫,好在山上坐着。哥你怎么不叫他们把水一起买了啊。”
还得专门下车,跟着她来跑这一趟。
“忘了。”
邢钧淡淡地说。
邢钧走在前面。他个子高,视野也更远。邢薇还在低头刷手机。而他看见远处,时雪青在驾驶座上拍照。
如他所料般的。
时雪青一双长腿垂在车外,被牛仔裤包裹得很好,只在最下面和鞋□□接处露出雪白的脚踝。他穿了一件很宽大的T恤,领口空空荡荡,锁骨和脖子晃得惹眼。
不设防得好像轻易就能被握住。
他和时雪青之间隔着一条街。街道之上车水马龙。在汽车穿梭的、不断被遮挡的视野里,他又想起时雪青在发现陶舒有个有钱叔叔时,忽然睁大了一点的眼睛。
还有在听说那名“泽尔达”富N代是个男性时,略微失去兴趣的语气。
时雪青到底在装什么。时雪青不是最喜欢钱吗,怎么还分性别的。
他是因为发现了时雪青想在法拉利上自拍,觉得他在车上如坐针毡的模样可笑,才把车钥匙扔给时雪青。如今时雪青果然在驾驶座上自拍了,他本该有种计划得逞的看笑话的感觉。
在时雪青被他抱着跳完伞,就开始说那种话之后。
可现在,一股火在他的肚子里冒。他心想时雪青到底怎么想的,居然以为自己能给富婆当小白脸。
很明显,时雪青只适合另一种赛道。
行人灯亮了,邢钧却没立刻走过去。邢薇满心都是她的爱豆,没注意到行人灯,还在站定刷手机。
而邢钧在想,他真的想操时雪青。
操到时雪青喘不出气,哭着求饶,雪白的皮肤染上淤青和粉红。
操到让他再没有那可笑的想法为止。
直到行人灯亮了三遍,时雪青若无其事地回后排坐着了,邢钧才拍了拍邢薇的肩膀。
“哎?今天红灯这么久啊?”邢薇没反应过来,只是随口道。
“是挺久的。”
邢钧随口说。
邢薇还在想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完美爱豆,和那个以“创作型歌手”身份出道的混血新人。那个新人脾气又臭又硬,还说自己最讨厌不real的空心人。该死,听说新人后台挺硬的,不会在综艺上给她爱豆脸色看吧。
她想来想去半天,上车后许久才发现车里气压有点低。除了时雪青在他们上车时说了一句“你们回来啦”,而后就再也没人说话了。
她看了一会儿后视镜,时雪青在看手机,没注意车里的气压问题。她又看了一眼邢钧,发现邢钧唇角抿着,好像在生气。
不是,她哥怎么生气了?她明明记得刚跳完伞,时雪青跑去看照片时,邢钧还挺喜笑颜开的呢。
邢薇想了一会儿也不想了,继续追星。没过多久,车开到废弃轨道下的停车场里了,顺着轨道走到山顶,要一个小时。
但这里的确挺浪漫的,顺着铁轨走到天空尽头,可以看到城市风景,还可以看到盛大的、铁轨与山坡之上的落日。一行七人都是年轻男女,体力充沛,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在山顶坐下。
垫着防水垫,他们拍完合照,又静静地等待落日。
终于,悬挂的太阳在海岛之上下沉,沉入繁华的都市与无边的地平线。在通往天空的轨道之上,他们看着光芒沉落。
邢钧在瞥时雪青。
他们今天运气很好,在檀香山这片多雨的海岛上,没有遇见暴雨,而是看见了夏天的落日。时雪青也在看落日。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沉默在了暮色里,眼里好像写满伤心。
文文弱弱,好像一吹就能散开,好像不该出现在法拉利上,或者是某张炫富照片里。
就在这时,邢钧忽然发现,时雪青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邢薇的身边。
然后。
“你自己就是铁轨,有锈迹、有污渍、银白色、闪闪发光,漂亮但不确定。你被分配到车站,铺在两个火车站之间。它们有牌子,上面写着姑娘,或者月亮或者谋杀。这就是世界。”*
他听见时雪青对邢薇说。
邢钧:……
“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呀?”邢薇问。
时雪青微微一笑。在落日的前一刻,他把包里随身携带的《禅与摩托车维修技术》递给邢薇。
“想把它送给你。”
铁轨上开来一辆火车,把时雪青撞飞就好了。
邢薇笑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花了我的钱,感觉不好意思吧。”
时雪青送完书,看着邢薇虽然没懂、但因为收到礼物还算惊喜的表情,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兴。他看着最后一丝光芒被城市吞没,天边浮起粉紫色的晚霞,心里却想到了那段话的后一段话。
和闻名遐迩的前一段话比起来,后面那段话,反而更让他喜欢。
“你是火车,轰隆隆而过,呼啸而过——你是铁轨——一切都在你身上发生,把你变得锈迹斑斑、闪闪发光。”
“你是人,你的大脑在漫长得没有尽头的脖子上高处某个地方,像长颈鹿一样孤独。”
“没有人了解你的心。”*
他忽然情绪丰沛得说不出话来。这种丰沛,或许是一种因丰沛而发现极致空虚的难过。
就在这时,时雪青发现邢薇收完书就开始和吕艺萌聊天了。所有人中,只有邢钧正盯着自己看。
眼睛冷冷的,毫不掩饰地有野火在猛烈地烧。
情绪上头,时雪青干脆懒得应付邢钧了。他也轻飘飘地瞥了邢钧一眼,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时雪青一个人落在后面,邢钧走在中间,听见邢薇在和吕艺萌聊她的爱豆,说好像想给她爱豆多找几个老公,可惜她爱豆在圈里没什么朋友,又说时雪青和她爱豆还有点像。
邢钧顿了顿,回头一看,时雪青还在后面慢慢地走,漂亮的脸上写着死不悔改四个字。
夏日的檀香山炎热潮湿,空气中积蓄着水汽和阴云,好像积蓄着某种忍耐已久的力量。在再次看见那本被邢薇放到自己手里的书后,邢钧知道,自己终于是要忍不住了。
崩住理智的那根线已经被拉长到了最后的限度。只需要一点刺激,就能彻底被崩断。
终于,在晚餐后,那个契机终于到了。
……
傍晚他们一群人去吃了点生蚝。生蚝清新香甜,分不同种类。时雪青吃着吃着,又被Jason挑衅,问他知不知道每种生蚝的区别是什么,态度非常不善。
大概是因为Jason自从遇见时雪青开始,就开始憋气。如今可算让他逮到一个为难时雪青的机会。
而且邢钧根本不理会他抱大腿、扩展人脉的请求。Jason生气得更加合理了。
早就定好的行程哪里难得倒时雪青。时雪青接下这个装逼的机会,科普了一番生蚝的五大类,以及几种知名生蚝。
Jason一下子没话了。他心想时雪青看起来钱没多少,怎么这么能装。
就在这时,邢钧忽然动了。他叫来服务生,让他开了三瓶酒。
时雪青一开始没懂邢钧要干什么。直到邢钧看着他,又让服务生拿了几个杯子过来。
“你对生蚝的品种倒是挺了解的。”邢钧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它们分别配哪些酒比较好吗?”
时雪青:……
他寻思这又是来自于富哥对自己给邢薇送礼物的为难吧。
他借口去盥洗室,在盥洗室里疯狂谷歌。时雪青记忆力还不错,只是看了一下那几瓶酒,也能把品种记得七七八八。
等回来后,他已经又能开始装逼,用法语读出夏布利,顺便文绉绉地讲了一些这些干白葡萄酒的由来。
“来一点?”邢钧把酒杯递给他。
“咱们晚上不还要去酒吧么?这就喝上了?”吕艺萌说。
看着酒杯里晃晃悠悠的光,时雪青也不想在邢钧面前露怯。
“好啊。”他淡淡地接过酒杯。
邢钧却不止想灌时雪青一杯。他拿起另一瓶,又给时雪青倒了一杯。时雪青不知怎的,叛逆劲上来了,邢钧给他,他就喝。
喝着喝着好几杯下肚,时雪青以为自己脑袋还清醒,其实只是酒精不上脸,人已经有点晕了。他挑衅地看着邢钧:“邢哥,还喝吗?”
声音已经因为醉意变得有点软黏黏的。
有点模糊的视野里,他看见邢钧摇了摇头。时雪青立刻笑了,觉得自己赢了。
哼。让你灌我。
“你们还去酒吧吗?”郑松涛有点担心。
“我没事。”邢钧说。
时雪青声音有点含混,他懒洋洋地说:“当然。”
结账时,时雪青顺便看了眼那两瓶酒的价格,想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钱下去。在看见数字后,他眼睛先是睁大了一点,又觉得自己好值。
有人拍了拍他的脸:“笑什么。”
“笑……”时雪青大着舌头说,“笑你花了好多钱。”
他醉后有点不想装了的感觉,本以为邢钧会生气。可邢钧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什么话都没说。
“喝醉酒的样子可爱多了。”他又听见人说。
谁在说话?时雪青左看右看,没看见人。但他想起一会儿还要去酒吧,于是有点摇摇晃晃地跟上大部队。
恶整时雪青可比看着他给人献殷勤好玩多了。邢钧跟在时雪青后面,慢慢悠悠地到了酒吧。
这家酒吧管得挺严,未满21岁不得饮酒。几个年轻人在小红书上看见这家酒吧很火,跑过来打卡,却偏偏忘了这茬。好在旁边就是蹦迪的地方,邢薇端着橙汁坐了一会儿,就招呼大家去隔壁蹦迪。
“小时呢?”她忽然想起来。
邢钧看见时雪青进店没多久,就往盥洗室走了,只是隔了一会儿还没回来。
他于是喝完酒吧给他送的那杯鸡尾酒,对邢薇说:“你们去玩吧,我去找他。”
“好。哥,要不你一会儿去买几瓶,我们回酒店喝吧。”邢薇突发奇想,“对了,刚刚在餐厅里开的那三瓶,是不是也还剩点。”
在管得不严的餐厅,他们能尝到一点酒全靠有邢钧这个年龄大点的人在。如今这家酒吧很严格,他们算是喝不到了。
邢钧只往盥洗室的方向走。他进入走廊里,却看见时雪青正被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白人拦着。
对方显然挺喜欢时雪青的样貌的,无视时雪青的抗拒,还在把他拦着。邢钧远远看着,沉着脸快步走过来。
“你干什么!”
白人被猛地推开,他骂了一句,转头却发现邢钧比他还要高点,而且手臂肌肉看起来很强壮。他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唯唯诺诺地退到旁边去。
邢钧捞起还在生气的时雪青。时雪青喝酒不怎么上脸,可现在他脸颊微红,显然是很有点醉了。他被人拦着骚扰,好在还能认人,原本想把邢钧推开的手,在仔细看后,变成了扒到邢钧身上来。
活像八爪鱼一样。
被他这么一抱,邢钧全身一僵。时雪青唇间的酒味,隐约的香气,身体直白的磨蹭都传递到他的身上来。
时雪青不知死活似的,胸腹往他的身上蹭,手臂抱着他的脖子,腿也往他的身上勾。
他伸手想让时雪青老实点,却只摸到时雪青的腰和屁股。
真的很细。
也真的很翘。
“邢哥,邢哥,你总算来了。你太好了。”他听见时雪青含混不清地说,“你简直是我的大救星……”
时雪青呵着的热气像是有钩子似的,一点点往他的身体里钩。他双腿颇具暗示地夹着邢钧的腿,白皙手臂和邢钧麦色的皮肤对比鲜明。
磨蹭的过程中T恤完全卷了起来,莹白的腰暴露无遗。
“时雪青。”邢钧警告性地说。
但这次,他没有伸手去抓时雪青的腰或者臀,好把时雪青从他的身上拉开。
而像是沉沉地,在等待某件事的发生。
时雪青还在蹭他,还缩着,好像很不满似的微微噘着嘴。
邢钧看着他,阴狠的眼神渐渐黑沉了下去。
之前又喝下去的那杯鸡尾酒,在度数很高的酒精的催动下,曾被理智压抑着的行为,终于催生了无法无天的占有欲。
和侵蚀欲。
绷紧的那根强弩之末的线,终于断了。
啪。
他扛着时雪青离开了酒吧,顺便给邢薇发了个消息:“时雪青醉得厉害,我先送他回酒店。”
邢薇:“好,我们玩完了回去。”
时雪青在Uber上还在晕乎乎地笑。他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脸,说:“醒醒,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那声音在迷幻的酒精里模糊变形,最终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非常富有的白富美,不需要是任何人,就是很富。
他抓住那个人的手蹭“她”,声音甜腻腻的:“在你身边,不需要醒来。”
颇有几分勾引的意思。
勾引着勾引着,他又有点难过了起来:“留下来陪我吧,我好孤独……你说,孤独能不能用钱买走啊。”
说完,他又开始晕乎乎地笑了。因为那只手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脸,让他觉得很幸福。
时雪青充分对梦里的那个“富婆”发挥服务精神。虽然富婆很有力气,还扶着他进酒店,但他趴在“她”耳边,不断对“她”说情话,又吻“她”的脖颈——吻下去时,他感觉对方脖颈上青筋骤然暴起,心里很疑惑,心想这个富婆好粗壮。
看来不是白富美啊。不过能富就很不错了。这家酒店看起来好豪华哦……好像是自己住的酒店。
时雪青摇摇脑袋,把奇怪的思绪摇出去。
不,肯定是富婆让他住的,他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只要是富婆,就很不错!
他继续吻“她”的脖颈,听见对方的呼吸很粗重,一呼一吸,像是危险的火炉,或者某种拥有高爆燃料的发射口,也像是在极其用力地在忍耐什么似的……虽然是富婆,但这声音也有点太粗壮了,虽然酒精麻痹了他对危险性的绝大部分感知,可他还有点想跑的感觉,可见如果他此刻清醒着,这样的呼吸声,会让他有多害怕。
就像要遭遇灭顶之灾一样。
但时雪青很快觉得比起灭顶之灾,更可怕的是没钱,是让对方生气。“富婆”好像确实“生气”了,“她”抓着他的脖子,让他离远一点。
“富婆”好像在警告他:“别让我在大厅里就对你失态。”
完了。时雪青老老实实地被“她”抓着,乖巧点头。但对方的手刚放松一点,他就开始对“她”说情话。
用尽一生所有文采和词汇量。
而且“富婆”的手也好粗壮,好有力,感觉能把他掐死。那手指上还有粗糙的茧,像是健身训练留下的痕迹。那只在拳击和攀岩中练出来的手摩擦着他的脖颈。细腻的皮肤和粗粝坚硬的茧一接触,就擦出阵阵震颤,几乎可以听见细微的摩擦声。
来来回回。
触感从皮肤表层,传到脊椎,再传入敏感的神经元。
他不自觉地也有点发颤,尾椎骨有点发麻。那种危险性让他下意识地不敢反抗,做出了很柔顺的姿势。
只是身体还很不老实地靠在那个人的身上,紧紧贴着,活像害怕被扔掉一样。
身体骤然间腾空。时雪青更晕了,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人扛了起来。他也是一百多斤的一个青年,怎么富婆拎他这么轻松,像是单手就能把他掐在怀里上下一样。
他更怕被人丢掉了,死死地抱住对方,担心在被扛上楼时摔下去。手不自觉地摸过了某个地方。时雪青还以为是把手。就在这时,他听见那个人恶狠狠的声音。
“叫你别摸了,找死。”
富婆凶他,他到底摸到什么了。时雪青又摸了一下,想知道那是什么大东西。结果对方反而沉默了,很久之后,狠沉地道:“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我不想死,我喜欢你……”时雪青服务精神很足,张口就来。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滴”的刷卡进房间的声音。
眼前景物影影绰绰。时雪青又有点疑惑。他觉得这里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客厅……看起来像是个豪华套间,他隐约记得自己还想在这里拍照来着。
很快,他又安慰了自己。
这里应该是富婆的房间吧,看起来真的好富……就在这时,他忽然身体又腾空了。
他被人粗暴地扔到了床上。
床很软。时雪青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他晕头转向,想支撑自己坐起来挽回那个人的欢心和自己的钱,却被人骤然掐住了脖子,按回了床上。
“呜……”
他用双腿去夹那个人,那个人却已经欺身压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
眼前的人的阴影确实好大。遮天盖地,好像和自己有着很大的体型差。时雪青不自觉地说了一句:“好大啊……”
那个人:……
他听见呼吸更加粗重炽热了,连忙说:“你体型再大,我也喜欢你。”
“……”
“你就是我的……阿佛洛狄忒……掌握我爱情与欲望的神……”
他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了,心想服务富婆的代价还是太大了。那个人的脸却靠近了他,忽然间,粗大的舌头开始舔他的耳廓。
“唔!”
水声开始在他的耳道里震颤。骤然间的被刺探感和羞耻感让他全身震颤,扭动着想要逃跑。可那个人死死地按住了他,像是再也不会给他跑掉的机会。
像是属于凶狠巨型野兽的真面目,终于彻底暴露了出来。
“呃……呃呃……”
或许是因为酒精让身体更敏感。只是被舔这一下,时雪青就开始哭喊起来。忽然间,他感觉压着自己脖颈的手松了。
不等他高兴,他便听见了皮带被解开的声音。
“啪嗒。”
金属扣被扔到了地上。
“时雪青。”他听见带着浓浓欲望的声音,“叫大声点。”
“否则,等着被弄死吧。”
第23章 绿茶捞子毁钱包
时雪青在梦里和人接吻。
宽大手掌掐着他的脸颊, 将嘴巴强行打开。霸道强烈的气息长驱直入,侵占他口腔中湿润的黏膜。时雪青呜呜叫着,他去推对方强壮的肩膀, 摸到一手硬得像铁一样的肌肉。
就在手指迟疑的时刻, 舌尖被那人叼住,用力吮了一下, 强势霸道,好似要把他拆吃入腹。
以至于鲜红柔软的舌尖作为开始的甜品小菜, 也要被吃得一干二净。
那种刺激对于未经人事的口腔来说太强烈,时雪青哆嗦了一下, 感受着对方对自己的亵玩。身体被压着动弹不得。
身体紧密地相拥着,口中是潮湿绵密的津液交换。
双唇分开的那一刻, 时雪青口中含不住的唾液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脑袋热得发晕,脸颊红得发烫,他几乎睁不开眼,鼻间和口腔间尽是来自于另一个比他强悍得多的、满是压迫感和欲望感的气息。
那个人按着他的手臂, 手掌一遍遍摩擦他白皙的皮肤。那只手的指间有茧,掌心也有粗粝的茧, 是攀岩握住岩石时留下的训练痕迹。可此刻,它们如砂纸般摩擦着他,让他恍惚间有种自己正在被一个人展开的错觉。
“啊……啊!”
忽然间,时雪青叫了一声。他的颈侧被人用力地吮吸了一下,那片薄薄皮肤之下,是跳动着的、青色的脉搏。
是人体最脆弱、最容易被夺走生命的部位。
却也是时雪青最敏感的部位。
时雪青忍不住想躲,却被那个人一把抓住。在粗重的呼吸声中,两人越发紧贴。时雪青骤然感觉到对方坚硬的腹肌,愣了一下。
富婆怎么还有腹肌。
时雪青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肌肉, 他只是瘦,但符合文弱的艺术青年的身份。而且他觉得自己身材也很漂亮,值得自豪。
和那陌生的,拥有腹肌的人完全不同。
那人抓着时雪青,不依不饶地继续吮吻他的脖颈,时雪青哆嗦着感受这份吻的热意,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醉酒的脑袋里立刻有烟花炸开了,就像是积蓄已久的火药,终于到了炸成满天星的一刻。时雪青正值十九岁,一心想着打工和金钱,而且自诩长发文艺男,因为生活的压力并不重欲。
可毕竟青春年少,一个个热吻之间,时雪青脸颊发烫,逐渐被这片炽热的甜蜜所吞没。
就连手指也被亲软了。时雪青在柔软织物间目光涣散,起也起不来,只能任那人继续吻他。由亲吻点燃的火苗在脑海内蔓延开来。【都是接吻,脖子以上】
夏夜变成火团,从那个人的吻里传来,顺着神经末梢把他整个人都烧了个干净。沉甸甸的火团落在他的唇上,最终落在了他的血液里。
神经元的颤抖在皮肤上荡漾。他用尽全力去思考一些和情欲有关的句子,大脑却一片空白。脖颈上好像盛开出十万朵玫瑰,有人在玫瑰田上亲吻。
那人还掐着他的下巴,留下自己的手印,好似丈量宽度一般地,不断地捏紧与放开,好似试探一种不可逃离。
“形形色色的憎恶、甜爱与欲望,从你身上通过……”*【请问这句三岛由纪夫的名句是不能引用吗,这是引用的小说名句不是我写的,为什么标黄这么多次,主角是文艺青年这时候要想和爱欲有关的名句,这是塑造主角人设的重要一步,没有三岛由纪夫也得引用别的名句,和爱欲相关的名句都不能引用吗?】
时雪青终于想到了三岛由纪夫的一句话。忽然间,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握着他的下巴的手,好像不属于女人。
而是属于一个……比他更强势、比他更强壮、比他的雄性气息更加浓烈的……
男人。
时雪青哆嗦了一下。他尚未从醉酒中反应过来,只是低头呆呆地看了一眼。那人的手掌和他的肌肤的肤色对比强烈。一者是健康的麦色,一者是细腻的白皙。
而那本应白皙的颜色……此刻泛着浓厚的粉。
而那只手就连指节都粗大无比,下巴之下的脖颈在那只手下,显得这样纤细,好像轻易就能被握住。
时雪青被那强大的对比看愣了。他想,一只男人的手,怎么会在我的下巴上呢?
我怎么会不觉得……反感呢?
反而忍不住地在喘气,好像完全被海浪吞没了一般。
他懵懵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身体却不自觉地还在磨蹭对方。不涉及任何文学与艺术,只是急切地想要一个刺激。
于是。
很快,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前面都是捏下巴亲】
……
许久过去,时雪青仰躺着,完全失去了力气,不住地微微发抖。除此之外,他的嘴唇一直被含住,舌头霸道侵入,风卷残云般扫荡他口腔内的每一处。
陌生的舌头在他的口中进进出出,时而用力□□他的口腔黏膜,时而不怀好意般地刮过他的牙龈。时雪青喉咙里的哀叫也被这个吻堵住,他不住地呜呜,直到眼泪滴下来。
那舌头和嘴唇终于撤退了。炽热里有了一点新鲜空气。时雪青哽咽着,直到那嘴唇开始吻他的眼泪。
这从没有过的亲密接触让他恐慌,他如被烫到般想躲开,却被嘴唇按住。他仿佛听见对方在说忍忍,马上就好了。
时雪青才不信。可他憋着泪花点了点头,即使已经醉到人事不知,他也有暂时装乖的本能。
终于,在换气的间隙,时雪青找到一个机会。他翻身想跑,后颈却被铁箍一般的手抓住。
一下子,被抓了回来。
“呜!”
那嘴唇又要吻他。时雪青呜呜呜地,转过头,一口咬在对方的嘴唇上。
那人吃痛般地嘶了一声,带了点愠怒的味道。时雪青感觉那嘴唇又凑过来,又要去咬,像小兽在绝路上张牙舞爪的报复。
嘴却忽然咬住了一个长钱包。
钱包好像是鳄鱼皮的爱马仕。【这是真钱包不是其他东西!】
钱包里一定有很多钱吧。时雪青愣了一下,骤然喜悦。忽然间他又意识到那枚钱包价值大几千刀,又开始不敢用牙齿,呜呜咽咽地,只敢用嘴唇去抿。
他听见对方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对他的这个反应很满意。
时雪青咬着钱包,晕乎乎的,一时把什么都给忘了。混沌脑袋里仿佛灵光一闪般地,他觉得这钱包是属于他的,一时间想叼着钱包逃走。
时雪青又想跑了。那人却说:“拿了我的钱包就想走?”
他尚未反应过来,后颈又被炽热嘴唇贴上。忽然间,说话的那人狠狠咬了他一口。
“真不老实。”那人说,“拿了钱包,就别想跑了。”
时雪青被那尖利的牙齿袭击,尖叫起来。
【只是在咬钱包】
……
邢钧从来没有和人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
他十四岁时就被父母扔来了美国。他从小争强好胜,被扔到陌生的国度也不肯被当地人比下去。整个美高时代,他学习健身,用拳头对付每个对他怀有恶意的人,最终被知名藤校录取。
本科时,他的学校又在村里,想要进城都得开车一小时。邢钧在这片苦寒之地里唯一增长的就是争夺家产的手段,和越来越丰沛的报复心与警戒心。从大二开始,他就每天打飞的来回在争夺家产和上学之间。在生理力量最旺盛的年龄遭遇这种事,他把所有欲望都强行压了下去,从来没有什么绮思。
毕业之后,邢钧争夺家产成功,开始搞公司。与此同时,他的被迫害妄想症逐渐加重。哪怕走在路上被人搭个讪,他都会怀疑那个人是不是另有所图——要么是被他扔进养老院里的亲爹和后妈留下来的后手,要么是知道他的身家、跑上来要谋夺他的钱的捞子。
如此强大的心因下,邢钧更得不到发泄。或许他沉迷于下班后攀岩和打拳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若非如此,他的腹肌也不能练得这么强悍。
直到今天。
或许是因为酒精吞没了理智,他今天搞得颇有点报仇雪恨、莫欺少年穷的意味。
一切结束后,邢钧随着自己的本能,去拥抱亲吻怀中的时雪青。时雪青想躲也躲不开,他颤颤的,还在呜呜。
平日里假装清清冷冷的绿茶居然拥有得天独厚的好韧带,文艺疏离的声音哭起来时,也很动人。
邢钧听说过一个说法,男人在做零这件事上,一开始很难感觉舒服,大多是难受。
时雪青的哭声却不一样。比起难受,更多了点软和媚,好像甜腻腻的棉花糖,完全没有平日里那故意装出来的文艺味儿。
或许时雪青比起勾搭女人,更适合勾搭男人这一点,并不是邢钧不甘心的妄言,而是有事实依据的。譬如时雪青真的有点天赋异禀。
邢钧不再多想。在沉入睡梦之前,他又一次低头去吻时雪青。时雪青被他的吻堵住嘴唇,只从唇角发出一点又一点的,沙哑的气音。
脸颊烫得不行。邢钧于是捉起时雪青的手腕,把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
……
一夜过去,邢薇等人早就从酒吧回来了。天也蒙蒙亮了,海浪拍打着白沙滩,属于夏威夷的新一天终于来临了。
时雪青沉沉地睡着了。他一身狼狈,蜷缩在邢钧的床上。比他体型大一圈的、野兽一般的男人则暂且心满意足地抱着他,让他的整个身体都缩在自己的怀里。
只是过了一会儿,男人又开始在梦里皱眉。
暂且满足的错觉过去了,他此刻,还是很不满足。
……
天彻底亮了。
窗帘被海风吹开一点缝隙,照亮了时雪青在床上的身体。他闭着眼,气息奄奄,尚未知道自己醒来后悲惨的命运。
他再也做不了干净的直男了。
如今,他是一个丧失了处男身份的长发文艺男。
或许是因为太亢奋,邢钧没想到自己还能在九点半醒来。他全身强悍,各种感觉还是很强烈。
简直就像是在压抑多年后,侵占欲终于被唤醒了一样。
想到这里,他在半梦半醒间用力地搂了一下怀里的人。雪白的文艺青年被他压了一下,却连梦话都没说,只发出一声下意识的气音。
很沙哑。
邢钧有种自己还没从梦里醒过来的感觉。他觉得很舒服,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他伸手,摸了摸时雪青的后颈。
脑袋还有点昏沉,可邢钧又有点想把他翻过来亲。然而时雪青大概是真的脱力了。文艺青年沉沉地睡着,被邢钧上下其手了半天,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
有点遗憾索然。他没有对睡着的人出手的兴趣。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哥,早饭时间都快结束了,你怎么还没下来?今天还要去潜水呢。”邢薇中气十足地在电话那头大叫,“还有小时也是,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
被妹妹的声音一喊,邢钧彻底清醒过来了。
酒醒了。他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这么做了。
“我睡过头了,下来之前,我去看看他。”邢钧对着电话那头,故作无事地说。
“哦,那你快点啊。”
邢薇把电话挂了。
而邢钧放下电话。终于,他起身,拉开一点窗帘。
借着天光,他真正地看见了房间有多凌乱,也闻见了他们两个人的气味好似信息素,有多浓郁地弥漫在这个房间里。
等时雪青醒来后,大概也会闻到这些味道。
第24章 绿茶捞子没潜水
“哥, 你下来了?小时呢?”
邢薇说。
邢钧把牛奶和食物放在餐桌上。他说:“我刚刚去时雪青房间里看过他了。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多睡一会儿。”
“啊?怎么不舒服了?不会要去医院看看吧。”邢薇问。
“不用。宿醉和有点着凉。”邢钧说着,又回应了其他几人对于行程的犹豫, “你们去玩吧, 我留下来照顾他。”
“那好吧。哥你在,我就彻底放心了。”邢薇的确很想去潜水, 她松了口气。
邢钧面对着几人,毫无异常。
邢钧早餐吃得很快。几个人走了, 他带了两个面包和一杯牛奶上楼。他还记得让服务生把牛奶加热了一下。
一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纠缠过的气息。即使已经开过窗户, 那味道还没消退。
可见昨晚有多疯狂。
地上乱七八糟地扔着昨夜用过的许多东西。邢钧捡起几个沉甸甸的东西,把它们丢进垃圾桶里。
每一个都诉说着他昨晚干了什么。
扔完东西, 他看见时雪青还睡着。青年缩在被子里,脸上好像还残留着泪痕。
邢钧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欣赏时雪青的身体。时雪青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红艳艳地肿胀着。
时雪青的腿也有点别扭地蜷缩着, 明显不太舒服。
他居然真的一时冲动,和时雪青做了那种事。
酒精放松了他对个人意志的约束, 让他做了平日里绝对不会做的事。
邢钧到底性格底色是狠辣的。当年为了和畜生父亲与恶毒后妈争家产,他什么灰色手段没用过,早就学会了成为一个为目标不择手段、与漠视他人需求的狠人。如今看着时雪青的身体,比起虚无的愧疚,他想的更多的是,反正事情已经这么做了。
醉酒的事件不是天天有。而且邢钧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推卸到喝醉酒上。即使喝醉酒让他丧失了一点自控力,可他难道从本心里,不就是想要这么做吗。
即使他昨天没有这么做。他早晚也会这么做。
邢钧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这样,一定会下狠手, 毫无怜悯之心。他向来会为自己的狠手负责,绝不推卸责任。
而时雪青,就是他如今最想要的东西。
稍微想通,他拿起被子,又给时雪青盖上。手掌碰到时雪青的皮肤时,邢钧发现,自己有些食髓知味。
他的手掌还记得时雪青的腰有多细,被掐在掌心里时是怎样的触感。时雪青的皮肤也很柔滑,和他习惯了健身和训练的坚硬的皮肤,一点都不一样。
时雪青全身都白,口腔却是红艳艳的,溢满唾液时更加湿润。
他腿很长,韧带却很好,全身柔韧性都很强。
哭声也很好听。
时雪青这样的,天生就更适合勾引男人。
邢钧又有点心浮气躁。他心想上一次刚结束不久,现在又来一次,应该会很轻松。
但时雪青还睡着,对他的反应毫无觉察。时雪青累了一晚上了,邢钧心想,自己也不能做一个畜生吧。
恰巧公司那边发来紧急消息,有事务要处理。邢钧看了眼消息,想到时雪青还没醒来,他也只能先去处理公司事务了。
临走前,看了一眼时雪青的睡颜,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时雪青昨晚不能动弹,咬着嘴唇泪眼微微、任人施为的样子,还怪招人疼的。
套间客厅里没有适合办公的桌子,而且开会的声音很大。邢钧想了想,拿着电脑去了楼下咖啡厅办公。
看着繁复的数字,他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已经和时雪青进行到了这一步,那就该把行动推进到下一步了。
下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外面海滩上,几对情侣来来往往。邢钧喝了一口咖啡,看着他们的身影,心想自己并不是想要和时雪青做情侣。
时雪青自诩直男,虽然在床上表现惊人,但这句情侣对于时雪青本人来说,应该也挺荒谬的。
当然,他不是很在意时雪青本人的意见。他只是在考虑自己的目的。
终于,邢钧得出了两点结论。
第一,他不想让时雪青再去找其他人。
第二,他想要和时雪青维持长期的、稳定的肉体关系。
——食髓知味后,便是不知餍足。
想到这里,他收拾电脑,回到自己的套间里。
套间里依旧气味浓郁。邢钧在离开之前,于门把手上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免得清洁工影响时雪青休息。
于是那脸红心跳的味道便经久不散。任何人只要进入这个房间,都能闻出他们昨晚干了什么,流了多少汗,又分泌了多少液体。
可打开灯时,邢钧愣了愣,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床榻依旧凌乱,卧室里却空无一人。被扔在地上的、时雪青皱巴巴的衣服也消失了。
——时雪青跑了。
邢钧立刻启程,去时雪青的房间敲门。他按了三遍门铃,里面毫无回应。
……
时雪青跑了,但当然跑不远。他如今在太平洋的海岛上,又不在美国本土。
其实在邢钧准备去办公时,他就已经醒了。只是被巨大的懵逼袭击,他脑袋一片空白,只能装睡。
……最后还真睡过去了。好在,在邢钧回来之前,他又醒了过来。
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下来,顶着酸胀的腰、发抖的腿和疼痛的屁股,带着衣服跑路。
跑得不多,一个坐电梯的距离,还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
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腰好酸,腿好软,屁股好痛,小腹胀胀的——从关闭房门的那一刻起,时雪青终于开始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感受。他捂着肚子,晃晃悠悠地瘫倒在沙发上。
感觉身上的肌肉还在突突地跳。没有停歇。
他有点昏昏沉沉的,且茫茫然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还有点宿醉的痛。
忽然间,他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身材高大、小麦色皮肤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阴影笼罩着他。
男人低头握住他的手臂,将他的手压在头顶。时雪青吓得呆住,男人自己却靠着这片空隙逼近时雪青,低下头,漆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浓烈的、强迫性的占有欲。
然后画面一转,是昨晚在邢钧房间里的场景。时雪青仰躺着,几乎要背过气去。在混乱中他艰难地低下头,感觉自己的下巴和自己的锁骨上,全都是汗。
他看见邢钧健硕的胸肌与小麦色的腹肌。邢钧和平日里冷硬傲慢的模样不同,男人咬着牙关,额头上的汗一直顺着脸颊流下来。
时雪青忽然有点恍惚了,他身上的汗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邢钧的?就连落他泛粉的小腹上,也有混杂不清的汗水。
他想起身确认,邢钧却用力掐着他的腰,不让他跑,越来越用力。
而时雪青骤然间尖叫起来,而后,哭出了声。
——好像脑海里忽然涌入汹涌甜蜜的泡沫一样。
时雪青哆嗦了一下。只是回忆,就好像有小朵的烟花在脊椎骨里炸开,酸软感涌入小腹。而他的脑袋,也终于因为这迟来的认知炸开了。
他昨晚和人,发生了意外。
而且,是和邢钧。
邢薇的哥哥。
一个男人。
酒后的意外。
脑袋乱糟糟的。好像又想起了昨天跳伞时的那种莫名的害怕,和他莫名的、反复回忆的、和邢钧之间的那种张力。时雪青又哆嗦了几下,几乎不敢相信昨晚断续的回忆里,那个喝醉了酒的迷乱之人是他自己。
对了。
时雪青看见镜子里自己凌乱的头发——昨晚他背对邢钧时,被邢钧用手抓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弹射而起,虽然差点摔了一跤,但赶紧连滚带爬地进入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
折腾了半天,时雪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终于发现这是无用功。
……至少有一件好事,他们昨天的行为,还算安全。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不当行为,身体还在抽搐,时雪青在浴缸里泡了很久。门铃响了好几声,他只作充耳未闻状。
这时候会来找他的人还有谁?不是邢薇,她们潜水去了,对昨晚的荒唐一无所知。
会站在门外的人,只有邢钧。
时雪青泡在热水里,觉得思绪也跟着水飘飘荡荡,凝成浆糊,不知该如何是好。手机却在这时响了一声,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发现是邢薇发了一条ins。
ins里,五个年轻人穿戴全套潜水设备,在海边合影。时雪青手指麻木地向后翻,还看见了邢薇和海龟、和珊瑚的合照。
色泽鲜艳的珊瑚盛景,好像海底的侏罗纪公园。
点赞不计其数,都在夸赞邢薇的好照片和好身材。只是有个同学评论了一句:“怎么时雪青不在啊?”
邢薇隔了一会儿回复她:“他感冒了,没来。”
“哎呀可惜了,错过了。”
那条ins的点赞列表里还有个熟悉的id。巴黎世家哥。
其实巴黎世家哥会给邢薇的每一条ins点赞。作为一个有点小钱的男生,他非常憧憬能和学校的顶白富美来往。
可如今时雪青看着那条点赞,怎么看都觉得是对自己不在场的嘲讽。
手机在此刻震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时雪青接起电话:“喂……”
“时雪青……”
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他立刻就把手机挂掉了。
手机差点落在浴缸里。时雪青把它紧急抢救出来,避免了损失八百刀的悲惨命运。邢钧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轰鸣,他一边给手机吹风,一边被迫旋转在那低哑的声音里。
——就和昨天,邢钧让他叫大声点时的声线,一模一样。
手机被放在桌上,过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时雪青呆呆地看着它,镜子映着他有点可怜巴巴的忧郁身影,忽然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心头火起。
他凭什么这么怕他啊!
他和邢钧睡了,邢钧不也和他睡了吗,谁怕谁啊!
都怪邢钧,今天的海龟浮潜合照里,本来也该有他的身影的。
那可是好几百刀啊!
他抄起手机,在接电话前,先在谷歌上搜了搜邢钧的名字。
仔仔细细。
然后就麻了。
电话也没接。
未接电话加一。时雪青又缩回床上去了。他想着刚刚看见的与邢钧有关的商业新闻,欲哭无泪。
网上不仅有邢钧的商业手段,还有对邢钧个人生活的八卦。八卦的人说:“邢钧这个人很恐怖的,睚眦必报到没人性的程度。”
“他把和他争家产的叔叔送进局子里了。就连亲爹和后妈,也被他送进精神病院里去养老了。”
“难怪他对自己的竞争对手那么斩草除根。”
……时雪青好恨自己没有在认识邢钧前先谷歌。这样狠毒的硅谷新贵,他一个十九岁普通绿茶,哪里搞得过。
所以邢钧为什么睡他?这也是邢钧的报复手段吗?
时雪青缩在床上当鹌鹑。他越看邢钧的那几段八卦,越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甚至,他开始害怕地想,邢钧不会拍了和他的sex tape,来当日后威胁他的把柄吧。
文艺青年的想象力唯有在这个层面上突飞猛进。或许这就是邢钧用来让他远离邢薇的方式呢。时雪青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给撅过自己的人当妹夫的。
门铃声又在此刻响起。时雪青比之前还要害怕,还装死。他缩在被子里,祈祷邢钧赶快离开。
可门铃声渐渐变成了拍门声,一声比一声响。
时雪青几乎以为自己要被破门而入了。还好,他就在此刻听见了人声。
好几个人的。
“小时你在吗?”
“你病好点了吗?”
邢薇,吕艺萌,还有其他几个人。
“不会是发烧昏迷了吧?”他听见吕艺萌说,“要不然,我们打911吧……”
这是要让他上新闻吗。而且911来了,不就让所有人发现,他满身都是被强壮男人弄出来的痕迹了吗。
“等下,我在……”
时雪青开口,然后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让人难以置信,而且尾音怪怪的。
就像长出了小钩子一样。
太诡异了。他只能披了个衬衫外套,遮住自己的脖子。
穿衣服的手都在颤。即使如此时雪青依旧很努力。
他绝对不能让她们发现,自己和邢钧做过了。
他在镜子里确认一遍又一遍,而后才磨磨蹭蹭去开门。临开门前,他手指一颤,福至心灵般地看了一眼猫眼。
然后就麻了。
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站在人群末尾。
还是很高大,由于站在边缘,他看不清邢钧此刻的表情。
时雪青怕得抿了一口口水,又想起自己这张嘴连同口水,昨天也都被邢钧吃过了。不知道此刻在他口腔里的唾液成分,有多少是属于他的,有多少是属于邢钧的。
一时间小腿一软。
邢钧站在人群最后。他看着房门被打开了一点。时雪青从半开的门里露出半个身体来。
刚洗过澡,穿着圆领睡衣,披着衬衫外套,有点瑟瑟缩缩的。
低着眼,眼神有点飘。
“我哥说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真的啊?”邢钧听着邢薇说,“怎么昨晚喝醉酒回来,突然就病了。”
时雪青声音沙哑,只说了一个字:“嗯……”
他抬起脑袋来,像是在努力伪装正常,眼睛却还是没有看人,飘在旁边。忽然间,邢钧看见时雪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拉了下自己的领子。
他清楚地看见,被时雪青匆忙用衣领遮住的脖颈一侧,有一个角度刁钻、因此没被遮住的颜色极深的吻痕。
是昨晚他爬着想跑时,被邢钧拽着小腿抓回来后,从后面咬在他脖子上的。
像是猎物被叼住要害。
很重,很深。
第25章 绿茶捞子吃晚饭 Fine
时雪青平时最爱把衬衫穿得松松垮垮, 露出大片锁骨,好体现一种文艺味。此刻,他却只恨衬衫领子不能粘在他的皮肤上, 好把脖子上那几块青青红红的痕迹全部挡住。
“要紧吗?要去医院看看么?”
时雪青不敢抬头。可即使如此, 他也能感觉到,邢钧的目光如有实质地穿过人群, 正钉在他的身上,浓烈得像是老虎在盯着猎物。
“没事, 我睡一觉就好。”
时雪青蒙混之余,脑袋忽然有点恍惚。他想现在, 是不是自己草病弱美男子人设的好时机。
靠墙的姿势不自觉地变了一下,整体来说, 就是想显得虚弱又潇洒一点。
然后拉扯到了体内某处。时雪青没忍住,“嘶”了一声。
那声音说不清楚是忍痛还是忍酸,带着颤颤的气。
但邢薇她们铁定是听见了。吕艺萌说:“这么难受?”
“没事,就是身上有点酸……你们快回去吧, 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时雪青绝望地想,站在她们后面那个人, 大概也听见了。
他只能虚假地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装柔弱。几个同学总算被糊弄走了。对于他的病况,邢薇十分同情,走前连说了几遍让他好好休息,还要回去找出陶舒的布洛芬给他。
放在平时,时雪青大概会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又茶成功了。
可现在,她们一转身,时雪青就立刻把房门关上了——速度快得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两个女生的背后的确有鬼在追。邢薇和吕艺萌她们转身了, 那个高大人影却没转身。
而是往前走了一步。
时雪青魂飞魄散,心想要不是自己身残志坚反应快,这扇门就被那只手抓住了。
那只骨节粗大、非常有力的手。
时雪青被那只手掐了一晚上,又弄了好一阵,比谁都知道它有多恐怖。
时雪青又回床上去躺着了。蜷缩在被子里,感受着身体里的酸痛,他忽然从未有过地、清楚地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一个处男了。
而且,还是被男人破处的。
看着窗外令小红书众人称道的海景,感受着700刀一晚的海风,回想着前几天高空跳伞、吃fine dining,坐法拉利的经历,时雪青酸楚地想,他还是想当一个捞男。
可他再也做不了一个干净的直男了。一个不干净的直男,要怎么做捞男,要怎么得到富婆的爱。
一时间悲从中来。时雪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可以这样忧郁——忧郁到,都不想给自己此刻的眼神自拍的程度。至少要等脖子上的吻痕都消掉了,在再一次自拍吧。
门铃却在此刻响起。时雪青想到邢薇说要给他拿布洛芬。他从床上下来,摸过去开门,以为会看到邢薇。
开门前,他谨慎了一把,把防盗链拉上了。
房门打开,门外却没有人。出现在地上的却是一整个袋子。时雪青左看右看,终于小心地打开防盗链,把袋子摸进去。
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袋子里的确有一瓶布洛芬,还有一盒……一盒时雪青最喜欢的fine dining外带。食物很清淡新鲜,还是被装在木制的餐盒里的。餐盒雕刻着梅花,烫着金,看起来又有品味又奢侈。
时雪青下意识地就想给它拍照。意识到自己产生这个念头后,他更加忧郁了。
这餐饭大概是邢薇她们送来的吧,她们人也太好了,还记得自己没吃饭。不过,这已经是最后了。
时雪青怀着忧郁,却还觉得饭很好吃。吃完饭,他拿起一天都没碰的手机,想给邢薇发句谢谢。
忽然发现,袋子里有一根药膏。
在看清楚药膏的用途后,时雪青的脸红了又白。
该不会……他拿起手机,看见最上面的一条短信,发了药膏的使用事项。
那条短信的前一条信息,是“六点二十”了。
发送于一个月前。
所以,这袋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邢钧送来的。
时雪青一下被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好在他的最后理智让他握紧了手机,免得又痛失几百刀。只是这反而让他看到了更多的、今天积累的信息。
好几通未接来电。
还有微信上……邢钧的好友申请。
我一定是在做梦。时雪青恍惚地想,要不然,还是睡一觉吧。
说不定明天醒来,就又是干净直男了。
可入梦后他也睡不踏实。梦境乱糟糟的,最后全是昨晚自己在邢钧身下求欢的模样。
尤其是最后爽起来时,满脸媚态,双腿缠着对方精壮的腰。
他几乎不敢相信梦里那个和邢钧酒后乱性的人,是他自己。
时雪青半夜又醒了。他呆坐在床上片刻,最终一骨碌爬下床,拿着药膏进了盥洗室。
不管可怕的邢钧想做什么,他时雪青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屁股。
上药的过程很艰难。时雪青从盥洗室里出来时,又是一脸恍惚。他想,昨天果然是梦吧。
否则,他怎么可能把邢钧吃下去。
想着想着,他怀着逃避尘世的心情,把自己埋在了黑沉的梦境里。
只是后半夜,他又被噩梦吓醒了。
梦里邢钧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骂他在醉酒后故意勾引自己。骂着骂着,邢钧大手一挥,转走了他银行账户里的所有钱。
……
“哥,你今天总算起得好早啊,生物钟又恢复正常了?”邢薇拿着牛奶回餐桌,调侃自己的哥哥。
她今早起床,刚出房门去找两个姐妹,就看见邢钧站在走廊上,好像在等人。邢薇也没多想,还以为邢钧在等大家一起去吃早饭呢,拉着邢钧就一起下楼了。
“也不知道时同学好点没。”旁边的郑松涛说。
“是哦。哥,你把布洛芬送过去了吗?”邢薇这才想起来。
邢钧坐在餐桌前,只是“嗯”了一声。
他看起来很平静,只有动作的细节处透露着不耐烦,像是已经不想留在桌子上,只想去做自己的事。
“对了,时同学昨晚是不是没吃饭来着,能空腹吃药吗?”郑松涛又想起一件事。
“我给他订了饭,和药一起送过去了。”邢钧淡淡道。
邢薇没多想。她笑嘻嘻道:“哥,几年不见你变细心了啊。以后我嫂子可是有福气咯。”
吕艺萌和陶舒一起端着餐盘回来。陶舒比她走得更靠前一点。吕艺萌看见陶舒走到餐桌前,忽然站着不动了,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
陶舒表情好像有点诡异。吕艺萌没想明白,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六人绕着桌子坐了一圈,属于时雪青的空位却一直没有人下来。早餐时间快结束了,吕艺萌担心地说:“小时不会还病着吧。”
“我打个电话给他……”郑松涛还没说完,就看见邢钧站了起来。
“我上去看看。”邢钧说。
郑松涛愣了一下,他心想自己前几天还以为邢钧不喜欢时雪青呢,时雪青这着凉也是因为两人在餐厅斗酒。
没想到邢钧现在还挺主动地去探病。
“没事了,他过来了。小时!这边!”
吕艺萌招手。
从餐厅入口处,时雪青低着头走进来。他动作还是很文雅,却有点磨磨蹭蹭的,好像做了很多心理斗争,才下来。
他今天穿了件衬衫,却一反常态地把扣子系到了最高一颗。甚至在脖子上,还缠了一根丝巾。
那件衬衫还是长袖的。
“哟。”Jason远远地看见他,就开始挑衅,“这是哪门子夏威夷文艺穿法啊?”
时雪青却没理他。他拿了东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邢钧之间隔了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起来晚了。”他说。
声带比起昨天好多了,不哑了,只是有点虚。
Jason挑衅没得到回复,自己也觉得怪没有意思的。
只有邢钧一直在毫不掩饰地盯着时雪青看。时雪青吃吐司时去拿果酱。他伸手去够了一下,没够到。
邢钧拿了一个,放在他手里。
时雪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是被吓到似的。很快,时雪青握住果酱,又低下头,窝回去继续吃了。
刻意地没有和邢钧有任何肢体接触。
一整个早餐时光,时雪青都非常沉默。其他人只当他是感冒没好全,没怎么多想。
只是在坐车出发时,时雪青去了趟盥洗室,于是来晚了一步。Jason眼睁睁地看着他没去法拉利上面,而是往已经挤满了人的SUV上坐。
“我们这儿四个人了。”他说。
“SUV不是可以坐五个人么。”
吕艺萌却很高兴。这一SUV的人里,郑松涛钢铁直男,Jason她很看不惯,陶舒又对时尚不感兴趣。如今时雪青来了,刚好帮她参考参考,明天逛街时买点什么。
吕艺萌高兴了。另一边停了很久的法拉利,终于在SUV启动后,也跟着一起启动了。
“哥,什么情况啊。”邢薇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你和小时吵架闹矛盾了?”
邢钧开着车没说话。邢薇心想刚刚她哥看着就是想要等时雪青上车,于是又道:“你别告诉我,你们打起来了——你单方面打他?”
“……”邢钧好半天吐出一句,“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哎——那你们怎么怪怪的啊?”
邢薇觉得事情真的怪怪的。她接下来稍微用心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一整天,时雪青都躲着邢钧走。
一群人在走路时还好,等到七个人分拨,有的拍照有的不拍时,时雪青必然站在距离邢钧最远的地方。他和别人虽然聊天的话稍微少了点,但也在正常地聊天。只有面对邢钧时,像是在刻意回避。
不过观察着观察着,邢薇就算了。她也不是什么会跑出来让大家化解矛盾的大姐姐,关系处不好就不处呗。
而且明天要购物一整天。她的心已经飞到了购物中心里了,一定要买它个痛快。
时雪青在SUV里挤了一天。晚上,他们在火炉边吃葡萄牙菜。时雪青刚一坐下就心惊胆战。
因为邢钧的位置就在他旁边。
他努力回避了一天,没想到栽在这里。他又怕被邢钧报复,又怕被邢钧折腾,还再也不敢招惹对方。
今天一早醒来,时雪青就告诉自己,躲远一点,熬到行程结束,然后就再也不靠近和邢钧相关的任何东西了。
这样邢钧总能放过他了吧。
最好也别和任何人提起他们酒后乱性的事情。
时雪青终于吃到了正宗的Francesinha和石头汤。可他吃得心潮迭起,时时刻刻怕邢钧做点什么——邢钧会做点什么,他不知道。他害怕邢钧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不知道的东西,就是很可怕。
比如他想不明白,邢钧对他一口一个“捞子”地叫着,怎么就在酒后突然把他给睡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时雪青正在对付一块烤章鱼,余光忽然看见邢钧低下身。
而且,手在往桌子底下伸。
“啊……”
他叫了一声,还好很短促、也很低,及时被控制住。但那一声肯定被邢钧听到了。很快,他看见邢钧起身来。
时雪青紧张地看着他。而邢钧只是很平静、乃至于平和地说:“你的餐巾掉了。”
“……”
被时雪青盖在腿上的餐巾的确掉了。
邢钧招手叫服务生过来,给时雪青换条餐巾——乃至于换个围裙,防止他白色的裤子被弄脏。时雪青瞪大了眼看着邢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邢钧怎么敢表现得这么自然的?
“你以为我低头,是想做什么?”邢钧就在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对时雪青说。
他还喝了一口水,看着时雪青,让旁人眼中的他的侧脸,就像是在和朋友闲聊一样。
只有时雪青能看见他此刻的眼神。
——幽暗的、侵占欲浓烈到毫无廉耻的。
第26章 绿茶捞子爱马仕
时雪青顶着那侵略性的目光, 干笑了一声:“我,我怎么知道。”
越说越中气不足。
好在吕艺萌不小心把盘子打翻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几乎没人在意角落里的、两个人的对话。
还有那种隐秘的、让人不安的氛围。
时雪青赶紧低头, 继续对付章鱼。可他偏偏听见邢钧说:“要再来一盘么。”
“……”
“多吃点, 你今天看起来怪没精神的。”
你以为是谁害的……时雪青想着。他低着头,就装成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直到打翻盘子的风波平静。
可邢钧居然真的多点了一盘小食,还是时雪青之前在菜单上多看了一眼, 却没有要的那盘。
小食上来,所有人都吃了个八分饱, 没有人动它。
包括装死的时雪青。
几个留子倒也不在意这点食物浪费。只是快结账时,邢薇顺口说了一句:“哥你点了东西, 又不吃。”
“哦,那我吃吧。”
邢钧最后把那盘小食慢条斯理地吃掉了。
陶舒、Jason和郑松涛不知道聊了什么,三个人饭后决定去当地的中古游戏店逛逛。邢薇对这些东西从来没兴趣。她想了想说:“正好,艺萌小时, 咱们四个一起坐我哥的车回去。”
“我也想去逛逛。”
在餐桌上沉默了半天的时雪青立刻说。
“啊?你对游戏感兴趣啊?”
时雪青当然对此不感兴趣。他连数码宝贝和宝可梦都分不清楚。他只是不想和邢钧一个车走。
他想躲着邢钧,越远越好。
“行吧。”邢薇倒也没追问, “你们去吧。”
时雪青嘴上“嗯”了一声,只悄悄看邢钧反应。
邢钧正盯着他看,眼里说不清楚是平静还是玩味。时雪青赶紧把眼神又缩了回去。
中古游戏店果然没什么好逛的。三个人热火朝天,只有时雪青一个人在当壁花。
他百无聊赖,看着陶舒在翻翻找找:“这里居然有sweet pool,谁卖过来的。”
“甜蜜泳池?什么游戏啊?”郑松涛凑过来,“听着挺夏威夷的……封面怎么是一个大汗淋漓的男的。”
陶舒:“这是个男男游戏。”
“男男?啊??”郑松涛震惊之后是崩溃。
“啊什么啊,你都在美国了。”Jason调侃,又对陶舒说, “姐妹你口味好重啊。”
他们聊天,只有时雪青不自在地动了下身体。
男男。
脑袋越想越乱。还好陶舒最后也没有买那个游戏。付账的时候,时雪青总觉得陶舒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大概是觉得自己过来一趟,怎么全程当壁花,什么都没买吧。
郑松涛和Jason两个直男还在后面讨论男同的问题。郑松涛说:“我挺尊重他们的,但我自己的话不太行。”
Jason说:“对方长得漂亮点,说不定你就行了。”
郑松涛居然认真地想了想:“还是不行啊,感觉硬不起来,下不去手。”
“那你和女的有过吗?”
“没……你有过?”
“靠,能不能别戳人肺管子。”
时雪青听着听着,觉得自己才是被戳了脊椎骨。
他不仅有过了,而且还是和男的,邢薇的哥哥。
而且更让他惊惶的是,他不仅是下面那个。
还觉得很爽。
时雪青忽然觉得很恐慌。
回到酒店房间里,时雪青为自己的性取向一夜难眠。他甚至爬起来谷歌,以证明每个直男都会有前列腺。
他爽了不是他的问题,酒后乱性还能硬的邢钧才有问题。
可搜到最后,时雪青找不出方法论来。看着渐渐亮起的天空,他绝望地想这可怎么办啊。
这样的他以后还能和白富美谈恋爱吗。
时雪青第二天昏昏沉沉的。还好今天在市区内活动,一群人去逛街,享受夏威夷低廉的州税,大买特买。
不用费脑子。
可熬夜的恶果在上车时体现出来了。时雪青走得太慢,在去往SUV的路上被邢钧抓住了。
物理地,被握住手臂。
时雪青还穿着长袖。可即使没有肉贴肉,对方炽热的体温依旧隔着衣料传到他敏感的皮肤上。据说勤于健身的人新陈代谢比较快,体温比起其他人来说,也偏高一些。
关于邢钧勤于健身这点,时雪青在前几天就早有体会了。想到这里,他低下眼来,不敢看邢钧。
时雪青抽了一下手臂,没能把它从邢钧的手里抽出来。邢钧的手就像是铁打的一样。其他几个人还在前面,时雪青不想被他们发现自己和邢钧之间的异常,连忙压低了声音说:“你……你放开我。”
有点无力。而且时雪青觉得这句话有点羞耻,好像他和邢钧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似的。
邢钧的态度却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对你做什么了吗?这么躲着我?”邢钧语气平稳地说,“那边坐了四个人,本来就挤,你看不出来吗?”
简直是毫无廉耻。时雪青又被震惊到了。
不愧是把对手送进局子、亲爹送进医院的狠辣新贵……他没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邢钧正毫不遮掩地盯着他看。
很强势,却并不急切。
“而且,不想坐豪车了?”
邢钧又慢条斯理吐出一句话来。
其实还是想的,就是屁股不舒服。
尤其是前天。
“哥,小时,你们快点啊?”前面传来邢薇不耐烦的声音。
时雪青如被烫到一般,总算能把手收回去了。还好,没人看见他和邢钧在这里拉拉扯扯。
否则,他和邢钧的关系,早晚会露馅。
虽然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一场酒后乱性而已。
时雪青怕着怕着,不知怎的就晕乎乎地跟着邢钧,坐上了法拉利。
法拉利的真皮座位还是很舒服,至少比拥挤的SUV舒服多了。而且坐在里面,就会觉得自己很高级。
又是熟悉的音乐和熟悉的推背感。时雪青的心情却不如往日一般浮华轻松。
他看着街景在窗外飘过,还在为酒后乱性的事纠结。
他要纠结的事情太多了。自己的性取向,邢钧的报复,酒后乱性的后果,以后还能不能找富婆……不过最后,时雪青还是觉得法拉利坐起来很舒服。
在法拉利上纠结,总比在SUV上纠结,好太多了。
时雪青在后座纠结。邢钧在前面开着车。
这两天,邢钧却在各种生活的间隙里反复回味。
“食髓知味,不知饕足”或许正是如此。他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那天晚上时雪青在他身下的表情。
泪眼朦胧,喘息微微。
还有时雪青那具别有天赋的身体。
和最后,时雪青紧贴着他的模样。时雪青全身上下汗津津的,白皙皮肉泛起绯色,水光粼粼。他十指抓着邢钧的背,脱力般地依赖着他,所有声音和表情都是因他而动。
时雪青在他的怀里好像忘记了心机也忘记了成算,像一尾上了岸、不能行走的美人鱼一样,顺着他的动作游。乖乖巧巧,好像很单纯。
予取予求的模样很招人疼。
法拉利刚停好,邢薇就兴奋地从副驾驶座上蹦了下去。临去商场前,她对邢钧说:“哥,我今天要是多买你可不能说我。这边的州税好低的,买到就是赚到。”
邢薇对珠宝没兴趣,今天买点零零散散的包和衣服之类的,最多也就花个二十几万刀。邢钧随口道:“你放开了买。”
邢薇和一些富二代比起来,算是不怎么乱花钱的那种。她最夸张的不理性开销也就是给自己的爱豆冲销量,当大粉包机票食宿、请其他粉丝们去看爱豆的演出。
别的就是吃吃喝喝旅游,买点收藏品,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邢钧想着想着,看见时雪青也下车了。时雪青大概是恢复过来了,走路的样子又变回文雅模样。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没一会儿时雪青低下头,有点瑟缩。
时雪青想要钱,还不如跟他。
他可比他妹有钱多了。
而且时雪青还真的挺有天赋的,明明都喝醉了酒,在床上还那么勾人。
邢钧走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和其他四个人汇合。他看着人群中白得突出、漂亮得突出的时雪青,决定今天就把事情敲定。
至于时雪青的个人想法,他这种对人对事掌控欲拉满的人,一贯不怎么考虑。
时雪青跟着邢薇她们逛。邢钧没跟着他们,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反而让时雪青松了口气,觉得今天运气还不错。
两天过去,他皮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出于防晒的目的还穿着长袖,但锁骨和领口皮肤再次重见天日。即使神思恍惚,时雪青也没忘记穿搭,他穿了件领口很大的白色T恤,外面是若草色的衬衫外套,与灰色的裤子。
脖子上挂了几条长长的银链子。
邢薇在香奈儿大开杀戒,买了三个包,又开始挑衣服。时雪青得以蹭了贵宾的购物福利,坐在沙发上喝饮料。SA也没忘记照顾时雪青,拿了画册过来,问他有没有喜欢的配饰。
香奈儿没有男装线,时雪青也没有钱。时雪青知道SA只是客气一下。
因为今天要逛街,害怕被SA认出来,时雪青身上一个logo都没有。
他看着金碧辉煌的店内和邢薇不断增加的购物袋,觉得一切都离自己很遥远。逛完香奈儿,邢薇和吕艺萌又要去迪奥。时雪青借口自己要去看看其他店,先行一步。
“你要去哪里?Celine?YSL?一起呗。”吕艺萌挽留他。
“不用了。小众品牌,只有男装。”时雪青微微一装。
他最后找了家星巴克喝咖啡。檀香山的太阳亮得刺眼,香草拿铁里的冰很快就化。时雪青看着天井附近人来人往,许多人都提着购物袋子。
LV,Christian Louboutin,LANYI,还有巴黎世家哥最喜欢的巴黎世家……时雪青在小红书上见过每个品牌的每个经典款的价格。
却离每个热闹的袋子都很遥远。
其实,至少在打折季,loewe的皮带只要两百刀,他也能买下一条,来搭配他今天的穿搭。毕竟勤工俭学的工资已经到账了,他还有一笔在路上的8000刀奖学金。
手机却在这时震了震。
时雪青收到的不是8000刀奖学金到账的提醒,而是继父以妹妹为借口管他要钱的微信。
“你妹妹的学校组织了个数学集训夏令营。去B城,每个人要交两万块钱。我看没必要去,你觉得呢?”
两万块……也就是三千刀。
数字比阳光更让人晕眩。时雪青很恼火,可他想起自己妹妹的数学很好。前几年妈妈精神状态还好时,和他提到过。
她笑着说:“我和你爸爸的数学都不行。说不定,以后家里还能出个奥赛国家队选手呢。”
继父抢了他们家的财产,当然没必要继续出钱给小女孩做数学培训。可时雪青是她的哥哥。
挣扎之余,时雪青还是打开了和他换汇的那个人的微信聊天窗口。就在这时,他面前的桌子被敲了敲。
看见一只小麦色的手,手指很长,很有力。
时雪青捧着手机抬起眼来。英俊高大的男人遮住了太阳,眼睛黑沉沉地和他对视。
“?”
“跟上。”
那个人只说了一句话。
“……”
人在屋檐下,还住着人家开的酒店。时雪青只能放下手机跟上。
临走前,还记得拿着自己没喝完的香草拿铁。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时雪青跟在邢钧身后,心想邢钧要带他去干什么,不知不觉地就有点缩缩的。
而且邢钧到底拍没拍他们的sex tape啊。他又乱七八糟地想。
领子忽然被拉了一下。时雪青惊悚转头,看见邢钧一只手就把他抓住了。
“还往前走?都到了。”邢钧说。
时雪青转头,忽然愣住。
一家橙色的店出现在他面前。
爱马仕!
第27章 绿茶捞子雪浓汤
富贵的气息呛得时雪青有点疑惑。他在进店后就进入人机状态, 跟着邢钧和SA一路走进VIP休息室。
“……”
看着咖啡桌上的拉花咖啡和小甜点,时雪青看了一眼手上六刀的星巴克香草拿铁。
早知道把它丢掉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还是没懂邢钧的意图。邢钧在他对面坐下, 眼睛看着他, 在喝咖啡。
沉默维持了一阵,直到SA又进来, 手里还提着几个大袋子。
“给他。”邢钧说。
几个橙色的纸袋子被放到了时雪青面前。时雪青一眼就能看见上面“H”的大logo。他看向纸袋子,又看向邢钧, 先是疑惑。
然后,是震惊。
“什么意思?”时雪青又说, 忘记了装文雅。
“拆开看看。”邢钧说。
他语气好似平静。
时雪青手指都有点抖。他拆开最大的那个,看了一眼。
woc。
铂金包。
冰川白的。
其他几个袋子里大概是配货。有小马吊饰, Amulettes Constance项链,灰色H手镯,方巾,男士H腰带, Twilly小丝巾,还有养马人人手一双的H拖鞋。
都是挺热门的配货, 除一个皮质项圈外,没出现诸如爱马仕狗碗、爱马仕安全帽之类的抽象东西。
时雪青眼花缭乱。身体好似和灵魂解离开,他的耳朵听见邢钧的声音:“给你的。”
这是他觉得邢钧说话最像人的一次。
比主动带他跳伞时,还要像人。
好半天,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真是给我的?”
时雪青看着怀里的包,觉得世界不真实。
SA送完东西就走了。VIP休息室里只剩下邢钧和时雪青两个人。邢钧放下咖啡,施施然道:“你找谁不是找?实话告诉你,我妹不喜欢小白脸。她初中时喜欢过一个男生,身高一米八五, 滑雪玩单板能拿奖的体育生。”
“……”
他看着时雪青茫然却依旧文雅漂亮的脸,故作好整以暇地说出了这几天一直想说的话:“所以,你找她,还不如找我。”
好半天,时雪青终于动了。
时雪青好像被他的话说愣了,而后,把怀里的包抱得更紧了。他柳叶似的眼怀疑地看向邢钧:“你真要给我啊?”
眼底有不信任。
邢钧心想,难道还有假的吗。
一个包而已。他邢钧倒不至于拿这点小钱来骗人。
“邢薇是不是在店外面。你是不是在录视频。”时雪青又说,“你是不是想拍下来我答应时的视频,好把它发给邢薇啊?”
好可笑的一段话。他邢钧哪里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时雪青?
时雪青把他和自己都当成什么人了?
但那句“答应”让邢钧敏锐地捕捉到了时雪青的动摇。他决定宽宏大度地原谅时雪青的揣测:“时雪青,我没那么多闲工夫。”
“……”
“所以,你怎么想?”
他给了时雪青十分钟的思考时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时雪青有点纠结地抬头:“是……包养吗?”
“嗯。”邢钧立刻给出了肯定。
他鹰隼般的眼睛一直盯着时雪青,在等待时雪青任何时刻都可能做出的决定。
时雪青挣扎了一会儿,不短也不长,十分钟。
怀里的奢侈品沉甸甸的。时雪青不清楚这一堆东西的价格,大概要好几万刀吧。
十倍于他继父找他要的钱,三十倍于他每周勤工俭学的高薪工资。
邢钧就这么轻飘飘地把它们买给了他。邢钧吩咐SA把纸袋子给他时的姿态那么自然。
反正捞女的、捞男的都是捞。而且邢钧确实比邢薇更有钱。时雪青已经领会到了。
除此之外,邢钧不胖、不老、也不丑。
时雪青表情松动了。但他还想矜持一下,于是开口道:“邢哥,我觉得这种关系有点……”
邢钧一直看着他,早就看出了他的表情变化。
“我不喜欢别人和我绕弯子。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今天这话,就当我没说过。”
邢钧忽然起了捉弄的意思,故意这么说。
时雪青立马就不矜持了:“有点太理想了。”
虽然语气还文绉绉的。
“哪里理想了?”邢钧看着他装模作样,觉得时雪青说话还挺好玩的。
时雪青把包放下。他小心地把包放在沙发上,自己站起来,走过去。
然后坐在邢钧身边。邢钧在他坐下时,顿了一下。
邢钧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平静。
时雪青仰头看着邢钧,清清冷冷的脸上带着温顺和讨好:“邢哥……”
没回答提问,只是叫了一声。
小模样还挺作。邢钧心想,他刚刚一直表现得冷酷强势,占领主导地位,以应对时雪青可能的拒绝。
尽管,即使时雪青拒绝,他也不会作罢的。
还好,时雪青答应了,事情就不用那么复杂了。
邢钧伸手把时雪青搂到怀里。时雪青的腰很细,被另一个强健得多的男人搂着,表现得有点僵硬,但也没有抗拒。
邢钧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想起前些天在床上的艳景。他用膝盖顶开时雪青的双腿,手抓着他的下巴,让时雪青回头和他接吻。
“唔……哼……”
这是时雪青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和邢钧接吻。邢钧的肌肉很硬,坐在他的身上并不舒服,而且每一寸皮肤都能感觉到他强势而侵略性的、属于alpha男性的气息。他抓着时雪青下巴的手也很用力,像是憋了很久的欲望,终于又得到了满足。
茧磨着时雪青下巴的皮肤,很粗糙,每一下都带起火来。可比起邢钧的手,此刻更像狂风骤雨的,是邢钧的吻。
就像邢钧本人的风格一样。
时雪青知道接吻可以有很多花样,可他从来没实践、或被实践过。邢钧长驱直入他的口腔,就像做的风格一样,粗大舌头扫过他的每一寸黏膜。
无论是牙龈还是上颚都被舔弄,就连舌头也被勾住纠缠,而后被咬住拖出,然后吮吸。
唾液从口中被带了出来。可液体不能带来清凉,而是更烫地拉扯在二人之间。
坐在邢钧身上,时雪青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有反应了。
就在这么短短的一个吻里。
掐着他的腰的手越来越重。就在接吻停顿的间隙,时雪青喘着气,连忙提醒他:“邢哥,这里有监控。”
邢钧还盯着他看,眼神像是刚尝到甜头的狼。
不止在看时雪青被亲得红艳湿润的嘴唇,还有时雪青白皙敏感的脖颈。
这下,时雪青终于是他的东西了。
他想要对时雪青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时雪青也再不能在他面前勾搭别的女生了。
普通的接吻,也带上了确定性的狂暴。
这眼神让时雪青有点慌,他怀疑邢钧想要就地搞他。但邢钧最终“嗯”了一声,道:“那回去再说。”
当头一棒和择日再死其实没区别。但时雪青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点点头,从邢钧的身上下去,腿有点软,回到自己的沙发上。
然后把包装好。
装包的时候时雪青又有点激动。激动于这可是铂金包啊。
虽然嘴巴里还残留着邢钧的味道。邢钧的深吻像是在标记新领地似的。
但在激动之余,他还有点茫然。
茫然于自己居然开启了人生新赛道。这导致他都有点忘记,前天他的屁股有多痛了。
前天邢钧真是把他往死里干啊。
包收下,就相当于达成契约。从今天起,时雪青就要过上被同学的哥哥包养的生活了。他在考虑利弊之前,先想到了另一件事。
时雪青连忙和邢钧说:“可不可以请你提着袋子回车上?”
邢钧还在回味那个确定的吻,没想到自己送的东西还能被时雪青拒绝。
“你不要?”
他一皱眉,眼里的侵占性更浓了。
时雪青心想,邢薇她们肯定知道自己买不起铂金包。
让她们看见包是邢钧买给自己的,不一定出什么岔子呢。
虽然没想明白邢钧这富哥是怎么莫名其妙好起了男风,但退路还是要给自己留好的,可不能钱没捞着多少,自己反而在同学之中社死了。
“我们关系才刚确定,经不起风浪。”时雪青嘴上一段话说得却是楚楚文弱,“我怕他们多说点什么……你就不想要我了。”
邢钧觉得很受用。他明知道时雪青一定在打小心思算盘,什么怕自己不想要他了,时雪青大概是不想在同学面前丢脸。
但他还是提着几个袋子,和时雪青一起出门了。
时雪青走在邢钧身边。他映着太阳,看着远方,还瞟着邢钧手里的橙色袋子们。
夏威夷的太阳,远方,还有爱马仕,现在终于都属于他了!
他越想,越觉得脚下发飘,但又有一种惶惶即将坠入深渊的感觉,因为不确信和不可知的未来。
就在这时,邢钧忽然说:“还有什么想买的么。”
“啊?”
“邢薇还得逛两个小时。你还有什么想买的,一起去买了吧。”邢钧说。
时雪青怔了怔,下意识地说了句“不用”。正当他在后悔自己的假客气时,又听见了一句让他不敢相信的话。
“我提着。”
邢钧这样说。
看着又愣住的时雪青,邢钧心想,这不是对强取豪夺的道歉。
只是对时雪青接受包养关系的奖励。
他们来日方长。而他邢钧,从来不会为做过的狠毒事情后悔。
……
这一折腾就到了傍晚。邢薇带着两个姐妹和拎包的两个男生,过来找人汇合。她买了一下午东西,又和吕艺萌聊自己的爱豆,非常高兴。
谁知在集合地点只看见邢钧。
而且邢钧身边还放着几个橙色的袋子。
邢薇看了看袋子,震惊了:“哥,你还买包啊?”
“给人买的。”邢钧云淡风轻地说。
“小时呢?”吕艺萌问。
“他去盥洗室了。”邢钧说。
就像忽然之间,掌握了对时雪青的解释权一样,很主动。
邢薇还在那里兀自激动着。众所周知,湾区人喜欢养马。她寻思这包是不是给自己的未来嫂子的。
邢钧单身了24年,已经心理变态到要干涉她的社交,看见个漂亮男生出现在她身边,都要处处找茬、说对方是捞男。如今,邢钧终于有救了。
时雪青也从盥洗室回来了。他磨蹭了一会儿,主要是觉得确定包养关系后,邢钧看他的眼神就怪不妙的。
气氛也怪怪的。明明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却觉得邢钧随时想要吃人。
刚开始被男人包养,他还没有能在众人面前和男人接吻的脸面。于是刚坐下,他就找了个借口去盥洗室,一边洗脸一边说服自己。
邢钧可是会给他很多钱的,他要敬业一点。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后悔自己再次拒绝买东西的欲拒还迎。他是怎么想的呢,明明邢钧都说他提着了。
难道是因为关系刚开始,不敢捞太多。
结果刚回来就听见邢薇笑嘻嘻地说:“这包是不是给我未来嫂子的啊?”
邢钧远远地看了时雪青一眼,微微一笑:“别胡说八道。”
时雪青眼观鼻,鼻观心,依旧走得文雅,只作不知情,回到众人之中。
哪怕邢薇一路上都在因发现了新八卦而激动,缠着邢钧问这问那。时雪青也充分地发挥了一个跟随挂件的作用。
手插在兜里,走路的腿很长,气质文艺疏离,很漂亮。
……直到准备去吃晚饭,上车时,他的屁股突然被捏了一下。
那一下可是非常用力。对方的手很大,捏得他都有点变形。时雪青惊悚地转头,然后就看见了邢钧。
邢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对他看热闹的行为很不满意。
时雪青努力维持的恬淡气质差点没崩住。他连忙左看右看,没有其他人看见。
“晚上回去收拾你。”
邢钧低哑地说。
“……”
时雪青就在此刻想到了旅行的剩余天数,三天。
这三天……不会吧。
坐在法拉利上,屁股还残留着被人捏的触感,时雪青想着后备箱里的爱马仕,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到晚饭时间,他又有点绷不住了。
晚饭吃韩国菜,邢薇点了雪浓汤。白色的牛肉汤头上垫着大量翠绿的韭菜。
韭菜这种东西味道大。时雪青秉持人设,当然不吃这种东西。他吃着螃蟹,听着几人聊天,不知不觉地,居然瞟向了邢钧的方向。
简直就像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秘密,在众人面前偷情一样。
结果这一眼,让时雪青觉得事情彻底地不妙起来了。
邢钧居然在吃韭菜。
邢钧抬起眼来,时雪青连忙收回目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有了短暂的粘黏。Jason在此刻刚好在开玩笑:“郑松涛你多吃点,韭菜壮阳。”
“我壮了也没用啊,还是你多吃点。”
两人互相夹韭菜。只有时雪青心里一片凉意,觉得自己好像要完蛋了。
果然,在结账之后,邢钧与要回车上的时雪青擦肩而过。
并留下一句话。
“晚上十点,在房间里乖乖待着。”
时雪青:“……”
“把澡洗了。”
邢钧又补了一句。
第28章 绿茶捞子零花钱
晚上九点半, 时雪青回到酒店。他一进房间就先洗了个澡,里里外外干干净净。离开浴室前,他犹豫一下, 又给自己喷了点香水。
阿玛尼的玉龙茶香。
小样装。
刚出浴室, 手机就震了一震。时雪青心里一跳。他低头去看,发现只是吕艺萌的消息。
“来Vivi的房间打uno么?她的套间有好大一个客厅。”
放在平时, 时雪青当然是想去看看1500刀一晚的套间是什么样的。如果能抓到机会的话,最好还能在阳台的海景前拍几张照。
可现在, 他心不在焉地回复:“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困了。”
“哦, 那你先休息,我们五个人打吧。”
吕艺萌的语气有点遗憾。
带着一身清新雅致的香味, 时雪青放下手机,坐在床边发呆。他倒不是在怅惘过去和未来,而是在想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为了维持谎言,邢钧当着众人的面, 把那几个爱马仕袋子提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时雪青心想,那包邢钧还给自己吗。
房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 和前天的敲门不一样,非常礼貌,像是知道事情敲定,故而胸有成竹。时雪青赶紧站起来,去给人开门。
他推门一看,邢钧就站在门口。高大富哥也洗了澡,穿了件Gucci的T恤。白色短袖露出他肌肉精悍的手臂,英俊的面容非常干净。
走廊一角还有个路过的金发女人,看着像是想和邢钧搭讪。在看见开门的人也是一名男性后,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后走了。
而时雪青只看见邢钧手里没包,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他侧身放邢钧进来,又关上门。走回去的路上,他心里只想着我包呢我包呢,我的birkin冰川白呢。
直到有手指勾了一下他耳侧的头发。
“喷香水了?身上这么香。”
男人声音低哑。
时雪青这才想起来,邢钧今晚是来做什么的。
即使已经达成契约,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他的步伐还是不自觉地软了一下,有点畏缩。
他有点不自在地坐到床上,心想自己还没被男人包过,接下来该是他自己脱,还是邢钧过来给他脱。
怎么说,这都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时雪青在陌生不熟练之余,还觉得应该有点仪式感。
他这要命的、对精致生活的追求啊。
邢钧却没有坐在他身边。时雪青抬头看了一眼,邢钧进来后居然没有直奔主题。
而是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你这个房间的视野还不错。”邢钧说,“从窗户看出去,海上的月亮也看得挺清楚的。”
不是吧,邢钧好像真打算和他聊会儿天。
时雪青实在是没有和邢钧聊星星聊月亮的闲情逸致。他满脑子都是邢钧前天和自己都做了什么。
邢钧套房里那张昂贵的床,可比他自己单人间里的这张床要大多了。
记忆的画面又飘到了汗水从邢钧深色的腹肌上,滴落到他白皙却时而凸起的小腹上的场景。时雪青一时尴尬,嘴上糊弄邢钧的话都断了一瞬。
邢钧果然发现了。
“紧张了?”
时雪青听见邢钧问。
邢钧坐在沙发上时,有种自然的、傲慢的强势,仿佛时雪青的房间此刻也成为了他手下的领域。
时雪青一看见他这副掌控全局的模样,原本乱七八糟的心理化为一句嘀咕。
邢钧还不如过来直入正题呢。
这对坐着聊天的感觉,真折磨人啊。
邢钧却忽然说:“傍晚在纪念品商店,怎么什么都没买?”
正在腹诽的时雪青愣了愣,没想到邢钧会问这个。
傍晚时分,刚吃完饭,吕艺萌就发现餐厅附近有个小众景点。小众景点旁边还有一家小众手作店——说是小众,它在ins上已经非常火,只是还没火到小红书上罢了。
一行人大概是白天买上瘾了,傍晚也在这家店里慷慨解囊。所有人之中,只有时雪青什么都没买,靠在门边,假装在欣赏夕阳。
邢钧在提问时没盯着时雪青的眼睛,语气也不像在探究或诘问。更像是随口说说家常。
这是个草人设的好时机。
如果这个时机落在他和邢钧酒后乱性之前,时雪青肯定要装一下的,譬如,说那家手作店的东西不艺术,也不审美,既不古典,也不现代。
总要穷尽言语来表达点高尚品味,这就是绿茶装子的本能。
可现在,时雪青有点恹恹的:“没钱啊。”
他和邢钧装什么呢。两个人该做的事也做过了,包养关系也确立了,邢钧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Zelle账号是你手机号?”
时雪青又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啊……啊?
Gmail邮件显示:“Jun Xing sent you $10000.”
10000……10000刀?
时雪青又看了一遍那四个零。他原本忧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每个零都是一点高光。
邢钧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时雪青没出息的样子,又觉得很好笑。
一万刀而已,也就是点打给他买纪念品的钱,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他只是看不惯时雪青一个人站在店门外,对着夕阳装疏离的模样。
时雪青还是被打钱时的表情可爱点。
想到这里,邢钧觉得自己的欲望又起来了。
他如今身处的,是他花钱给时雪青开的房间。迎着海,能看落日,看起来和官网上的其他样板间没区别。
但经过时雪青几天的入驻,房间里已经处处都是时雪青的气息。他看见时雪青的衬衫被整地挂在衣柜里,箱子被放在角落里,戴过的锁骨链和耳钉等配饰也被分门别类地放好,一点都不凌乱。
床铺有点凌乱,时雪青在上面躺过。地上还有时雪青白色的拖鞋。
他来到了属于时雪青的小世界。
现在,这个四处勾搭的绿茶捞子,属于他了。
邢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声音比刚才还要低沉了点:“过来。”
时雪青只要抬眼一看,就能看见他浓烈蓬勃的欲求。
可时雪青放下手机,一脸云淡风轻。他对着邢钧笑笑:“邢哥,我先去下盥洗室。”
好像很平淡的样子。被钱打动的程度0%。
结果刚进盥洗室,时雪青又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遍自己的余额。
10000刀!
而且是现金!
就这么一句话,就打过来了!
时雪青对着镜子又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自己的头发。他想了想,把之前摘掉的耳钉,又戴回去了。
一点银色在发间闪烁,摇起来时一定很动人。
原来被邢钧包养这件事的确大有可为。时雪青看似恬淡地在心里琢磨,下次怎么让邢钧在备注里加上自愿赠与。
他不太懂美国的法律。可别留下之后被人把钱要回来的漏洞啊。
虽然邢钧肯定也不在意这点小钱。富哥可是开法拉利的。
他戴好耳钉,从盥洗室里出来。刚踏出盥洗室一步,时雪青就能感觉到暗沉炽热的眼神,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腿上。
像是要把自己拆吃入腹一样。
他不自觉地又有点害怕,行走落地时脚踝都有点僵。但刚才的10000刀,已经给了他无上的勇气。
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等他,肌肉健硕,已经蓄势待发。时雪青却没有去他的大腿上坐下。
太低级了。
上门送的,永远不是最好的。
他坐在自己的床边,身后是雪白的床榻。时雪青的皮肤却是温软的玉白,白色衬白色,反而显出他健康温润的血色来。
他眼睛看着邢钧,左手撑在背后,只用右手解开自己的皮带。
长裤哗啦啦落地。他脚尖轻轻一踢,把它踢开一点。而后,他裸着一双长腿,照例是用右手,一点一点解开自己的每颗纽扣。
在做这段时,他不再看邢钧,而是低着眼,眼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好像很波光潋滟。
他一个前直男,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果然,扣子还没解完,邢钧就捏住了他的手臂,掌心粗糙的茧摩擦他细腻的雪白皮肤,调笑般道:“你这里是不是从来没见过阳光?”
捏的是手臂,眼睛看的确实别的地方。
他说着话,心里回味着第一次时,贴着时雪青活动时,嗅到的时雪青颈间的气息。
其实时雪青喷香水干什么。他自己雪白皮肉里的味道,已经很好闻。
时雪青被这么一捏,又差点绷不住动作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这么敏感,尤其是在被男人碰的时候。手臂上每一寸皮肤被邢钧捏过的感觉,都很强烈。
邢钧喜欢拳击和攀岩,手指上有薄薄一层茧。手指摸着他的手臂,又压又掐,好似把玩羊脂白玉。时雪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努力憋住几声忍不住的闷哼。
被抓住手臂,给人一种从此逃不掉了的感觉。
明明知道接下来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放松,可他还是没忍住绷紧了身体。脊椎骨发麻,像是变成了不断有火花爆炸的引线。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没办法想象,第一次时,他喝醉酒了。
所有过程都很模糊,他最多只能回忆起来几个片段。
和其中一部分的……感受。
就在这时,手臂忽然被放开了。时雪青一愣。他支起一点身体,看见邢钧正当着他的面,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哈。”
邢钧有一具和他完全不同的身体。倒三角的身材,非常坚实的肌肉,非常精悍的腰。
还有非常……强健的腹肌。
时雪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分明的肌肉线条。随着邢钧的呼吸,他甚至能看见埋在那强悍身体里的有力青筋。就在那一刻,时雪青忽然有点理解了自己曾经从未理解过的审美。
譬如西方人为什么喜欢在健美比赛上,给参赛选手雕塑般的肌肉抹橄榄油。
但邢钧的肌肉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富哥每天在湾区除了上班就是打拳健身和攀岩吗。时雪青正震惊地想着,忽然叫了一声。
他又被毫不客气地抓住了,这次被抓住的,不是手臂。
“等下,我的韧带……”时雪青断断续续地说着,觉得抓着自己的两只手像是烧红了的钢铁,又硬又烫,还特别有力。
只是他低眼又看见邢钧的斜方肌和胸肌……原来锻炼得宜的肌肉确实有一种极为雄性的美感。难怪白富美其实喜欢体育生……
时雪青正打算刷新一下自己的审美领悟,很快他发现,自己刷新不了了。
邢钧的肌肉真的不是假的,不仅看起来很强健,确实也很有力气。
时雪青很快就开始为自己短暂的、对金主肌肉的欣赏而后悔。
第29章 绿茶捞子拿小费
前几天发生第一次时, 时雪青喝醉了酒,肌肉松弛。意识和身体都软得像一滩水一样。
这一次却不一样了。他全程清醒。即使邢钧带了管不知道从哪儿买的婴儿油来,时雪青也有一瞬疼得眼前发晕。
腿弯折的姿态很考验韧带。时雪青向左偏头, 脑袋打在自己的腿上, 向右偏头亦然。邢钧还在这时掐住他的下巴和他接吻,调笑般地说:“……韧带真好。”
时雪青眼前发黑, 心想别折了,折不动了。
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冒着星星, 每颗星星都闪烁着疑问。
他之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甚至,在邢钧停下来的间隙, 他喘着气,还低下头求证了一下。
求证的结果也很让人绝望。
他和邢钧, 也太不匹配了!
时雪青自以为偷看得天衣无缝,这一点小动作却被邢钧捕捉到了。
恬淡疏离的文艺青年脸上再不复平日里的清冷,而是近乎迷离。他不停喘着气,呼吸断断续续, 眼神乱飘着无法聚焦。他甚至如好奇般地,又谨慎又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一眼——而后, 便如被烫到了般地,缩了回去。
邢钧低低地笑了。
他伸出宽大手掌去抚摸时雪青绯红的面颊,低下头,享受般地看着自己制造的艳景。夏天的房间即使有空调,也阻挡不了两具紧贴着的身体的激烈热度。更何况,邢钧冲动已久,终于心愿得偿。
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沁出,顺着麦色的脸颊和下巴,滴落到时雪青的锁骨上。那锁骨的皮肤本该是雪白的, 此刻却也染上了浓重的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时雪青因此抖了抖。就好像滴在时雪青身上的,不是他的汗水,而是蜡烛的烛油。
烫得时雪青一阵发颤。
邢钧于是想把更多的汗水,都弄在时雪青的身上。
“呃!”
邢钧更紧密地贴了过来。相贴的肌肤让时雪青更明确地感觉到了对方的腹肌。
硬得像铁,随着用力,虬结肌肉收缩,一下一下地打在自己的身上。
时雪青终于忍不住想哭了。他只听说过中看不中用,没想到邢钧的肌肉竟然又中看又中用,还中用得有点过头了。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变成了邢钧打拳用的沙袋。戴着红色拳套的富哥正报仇雪恨般地,大力又快速地把沙袋打得梆梆作响。
这个联想让他没忍住叫了一声,哀哀艳艳。
邢钧的动作就在这时停下来了。
汗津津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在汗水的滋润下,掌心攀岩的茧不再让皮肤生疼了。
时雪青蒙眬地看邢钧好像有话要说,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紧张是有后果的。
然后他就又尖叫了一声。
“舒服吗?”邢钧在那一声后,继续摸他的脸,“还要不要?”
邢钧顺便调整时雪青的腿,想换个姿势。可就在时雪青能双手抱住他的背的瞬间,肩膀上骤然传来一阵痛意。
——时雪青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牙齿里泛起了点血腥味。时雪青被欺负得受不了了,却因为这口血暂时想起了邢钧是他的金主。可比起弄伤了金主的害怕,他先想起的,是悲愤。
要不是他那个该死的继父,他哪里需要受这种又酸又胀的罪。没有继父在,他的妹妹有钱上好学校,他也有钱去学艺术,才不用天天打工,一枚几十刀的香薰蜡烛都要用来装个十几回的逼。
想着想着,他居然哭了。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邢钧的伤口上。
邢钧没想到时雪青还会咬人——而且咬得那么重,即使全身肌肉久经训练,他也觉得很痛。
他刚想发作,把时雪青的嘴巴拉开,顺便训他两句。可很快,他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湿润。
他还是把时雪青拉开了,却是在看时雪青哭。时雪青的脸被热气和汗水熏得乱七八糟的,嘴唇被亲得红艳艳的,发丝凌乱地粘在皮肤上。好一派靡乱景象。
可时雪青的泪珠一串一串的,像是沉甸甸往地上掉的紫藤萝。
股市大崩于前也没改过脸色的邢钧被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时雪青哭的真正原因,只是想自己的技术难道这么差吗,可第一次时,时雪青不是表现得很舒服吗。
邢钧赶紧检查了一下,时雪青没出血,油也用得挺多的。他想,时雪青是不是太久没爽起来,所以被延绵不断的感觉磨哭了。
这时候继续下去,把时雪青送上去,或许才是合格的好选择。邢钧以前没有经验,只能这么想。
可他实在有点见不得年龄比自己小的人哭,或许是小时候父母不管他们兄妹俩这件事,给他的生命留下了一点烙印。
此刻,他看着时雪青被泪水打湿,显得比平时更加美艳、更能勾起人的凌虐欲的脸,却忽然间想起,时雪青比他小整整五岁呢。
邢钧也没再动了。他抱着时雪青小声地哄,抚摸对方的脊背:“怎么了?难受了?”
“要不要亲一下?”
滚烫宽大的手落在背后,带来一种被照顾者安慰的错觉。时雪青被这么一哄,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脸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邢钧说,“你知道猴子叫是什么声音吗?”
时雪青下意识地就捕捉到了关键字。什么猴子,他现在不会看起来很丑吧。
绿茶技巧太融入骨髓,本能先于理智,让时雪青改变了哭的方式——为了捞白富美,时雪青不仅对着镜子练过云淡风轻的笑,还练过做作的哭,哭一下,看一眼,勾一下,惹人探寻的同时,又惹人怜惜。
整体来讲就是茶茶的。
邢钧正想学猴子叫,就看见了时雪青一下变了的哭声,和过于明显的技巧。
邢钧:……
太绿茶太拙劣了。但他一下就对此很有反应了。
反正也哄不好,不如继续活动。邢钧也不安慰了,打算继续爽一下,以获得双赢。整体来讲,就是他爽了,赢第一次。他让时雪青也爽了,赢第二次。
狂风骤雨又来了,甚至比刚刚还要狂风骤雨一些。时雪青被搞得两眼发黑,他哽咽了几声,听见邢钧压下来,在他耳边说:“……真勾人,乖,一会儿让你爽死。”
X的。
时雪青眼前一片黑,觉得自己刚才应该咬邢钧的动脉。
可没过一会儿,时雪青惊恐地发现自己在装哭之外,好像在别的方面真的挺有天分。他又开始哭了,这次声音里带了更多的媚和艳,颤颤的,像是淋雨后吸饱了水、开始盛开的花。
这下子时雪青眼前更黑了。
他真的再也不是直男了,他还是会留着长发,戴着锁骨链,却不再是直男。
邢钧看着时雪青发丝摇晃,耳间耳钉一闪一闪,非常煽情。他含住时雪青的耳垂,将那点星光咬住。
并满意地感觉到时雪青整个人都虚软下去了,像是被刺激过度。
夏威夷的海风令人沉醉。邢钧在结束后打开一点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
而后,他回头看床上。时雪青正趴着,眼睛累得有点睁不开。
床铺凌乱,灯光暧昧,时雪青玉白皮肉上的各种痕迹显眼,像是艺术品上落了花瓣。
这就是他们确立关系后的第一次。
早已冷酷的良心忽然动了一下。邢钧抱着累得说不出话的时雪青去浴缸里清理,他让时雪青坐在自己身上,开了热水给他洗澡洗头,用沐浴露打泡泡。
雪白的泡泡堆积在时雪青身上。文艺青年半阖着眼,像是没力气的玩偶一样。邢钧仔仔细细地给他清洗,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深夜的海滩上没有了喧嚷。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这一个房间。或许在房间之外,还有很多喧闹的深夜酒吧,有很多蹦迪的人。可那些分散的、不属于他们的热闹都不知道,此刻,他和时雪青在浴缸里拥抱在一起。
这种肌肤相贴的、倚靠的热度,原来就是包养的感觉么。
原来包养一个人这么爽。邢钧想,早知道,他就该早点去邢薇的学校。
早点遇见时雪青。
不像他的白人同学那样,三天两天往心理医生那里跑,邢钧拒绝做心理咨询,却也不会建立正常的亲密关系。
他只会用钱买,买公司,买专利,买敌人的下场。
买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
而且,他知道自己的性癖过激。早在高中时,他就发现自己对捆绑控制之类的很有兴趣,和正常人不一样。
于是很偶尔的,他会觉得发展亲密浪漫关系,让他有些罪恶感。
他这样的人发展亲密关系,真的能给对方带来幸福吗。还是说,只是单方面的罪恶索取呢。
还好,时雪青喜欢捞他的钱,时雪青看见钱就高兴。
于是,搞时雪青,给他带来一种身心合一的满足。真想再弄时雪青几次。
想到这里,他在浴缸里借着时雪青的大腿又解决了一次冲动。而后,用吹风机吹干时雪青的头发,他把时雪青放回床上。
自己去盥洗室时,看见洗手台上的香水小样。邢钧打开闻了闻,是时雪青今天喷的香水。
其实他不喜欢香水的味道。只是时雪青可怜巴巴地买个分装小样,就为了用大牌的味道,让他觉得很没意思。
想了想,他又给时雪青打了10000刀。
小费。
回到床上,邢钧抱着时雪青睡觉。他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以前打完拳后,他也会有这种血流旺盛的感觉,热力让细胞放松。
却从来没有这一刻的暖意。
而时雪青躺在他的怀里,正在做梦。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邮箱“叮”了一声。
希望不是账单,而是有人给他打钱。
慢慢的,邢钧也困了。他睡眠一直不好,但嗅着时雪青身上的味道,居然也能有睡意涌上来。
或许是因为时雪青睡着时的呼吸声太均匀了。他心想,时雪青在做什么美梦呢。
是不是梦见在商场里买买买。
而时雪青确实做了梦。他梦见自己找人换汇,把钱打回去了一部分。
没有打到继父的账户里,而是他十三岁的妹妹在银行有了个单独的户头。
他的钱就打在那个户头里。
……
第二天早上,时雪青又没起得来。
“以前没见他身体这么差啊。”邢薇很疑惑。
邢薇和Jason的高中同学刚好也在夏威夷。他们一起去玩了,今天分头活动。邢钧在餐厅拿了点吃的,又把牛奶加热了,带着东西上楼。
时雪青还在睡觉。他把东西放下,手机上传来工作信息。
挺紧急的,今天一整天都要在酒店上班了。
邢钧觉得有点可惜。他最后看了一眼被子里纤长的人影,正要回房间去开会,转身却听见背后窸窸窣窣。
时雪青好像醒了。
“我今天在酒店开会,你有什么打算?”
邢钧说完,又觉得自己是金主,没必要说前半句。
好像在给时雪青报备一样。
“……累。”他听见时雪青含含糊糊地说,“我再睡会儿……”
时雪青翻了个身,又继续去睡了。文艺青年像是累惨了,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邢钧不知不觉地就勾起了唇角。他离开时雪青的房间,回自己的客厅去办公。
他这样愉悦,大概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床上功夫很不错。
男人的雄风得到了证明。
开着会,邢钧这样想着。
耳畔不知不觉地传来了时雪青昨晚的哭声,身体上好像还有时雪青身体的触感。邢钧开完会,发现自己又有了反应。
的确是不知饕足。
他在下一场会议前,进厕所洗了个冷水澡。
水流,白色,衣料,一切东西都让他想到时雪青。
时雪青在清醒过来后,要是还能走得动路的话,大概会去逛街吧。邢钧心想。今天时雪青的户头,可是多了两万刀。
……
时雪青躺在房间里没出门。
他有点太累了,身体又酸又胀。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和邢钧还是不太适配。
难受,而且没精神,感觉再也不想动了。
——直到看见银行账户余额。
怎么又多了10000刀?
时雪青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就连体内被拉扯到也不顾。他看来看去,确认这10000刀是邢钧凌晨时打给他的——而不是银行错误。
“……啊。”
被邢钧包养,真的大有可为。
时雪青打开burberry官网,而后,他又把浏览器关上了。
他没精神地又躺回了床上。邢钧给他的钱,被他分成三笔。
一笔用来交下个月的房租,一笔预留在存储账户里。
还有一笔,被他拿去换汇。
两万人民币,却不打算打给继父。
而是要找办法,打给他妹妹的中学班主任。时雪青觉得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
很快,他的户头又开始叮当响。
“冬天从这里夺去的,春天会交还给你。”*
时雪青无端地在朋友圈发布页面打下这一行字。很快,他又一个个地把它们删掉了。
他拿什么当配图呢,总不能截图邢钧给他转账的记录吧。
时雪青稍有怅惘,但不多。原本,他觉得屁股有点痛。可现在,这份痛里也带了快乐。
两万刀的快乐。
在学校拿一千刀一周的勤工俭学工资时,两万刀是个天文数字。可现在两万刀到手了,时雪青又觉得不满足。
钱刚到手就手头空空。到头来,他还是没舍得买那条burberry的披肩。
而且,他一学期的学费都要五万刀。继父越来越不要脸了,奖学金都想从他的手里抠出来。
万一下学期,继父连学费都不肯给他了,那他怎么办。
想到这点,时雪青心里如火烧火燎,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刚刚拿到的两万,在他的眼里,就像瞬间蒸发了一样。
还好,有个好消息。
“你想卖二手包也可以找我。”
“给你的回收价至少比市面上的高。不过,得是真包。”
真包。
当然是真的!
时雪青看着归零的账户,扶着腰又站了起来。
后天早上,他们就要回学校了。在那之前,他得把他的包拿回来。
最好,邢钧还能再给他打笔钱。
当天晚上,时雪青没一起吃晚饭。
“小时说他腿痛,不想出门,自己点了外卖。”邢薇又开始纳闷了,“他这几天怎么像林黛玉似的。”
邢钧在酒店房间里上了一天班,到底是总裁,放年假也不能随时都自由。
工作太忙,他不知道其他六个人今天都在做什么。
结果晚饭时间,从其他人的口中,邢钧得知时雪青没去沙滩玩,也没去逛街。
回到酒店,邢钧看似正常地告别了其余几人,回到房间里,却开始琢磨。
是不是把人折腾得太过了。
时雪青是一整天都没能下床?
邢钧起身,正打算去看看时雪青,给他上点药。
没想到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只是一声。门外的人好像很有素质,也很有耐心。不像其他小孩似的,会急得乱按。
大晚上的,还有谁能来找他?邢钧走到门口,先侧身,疑心病很重地看了下猫眼。
猫眼里的好风景却让他一愣。
首先入目的,是银灰色的浴袍。这种颜色很挑人,稍有不对,就会衬得人又黄又土。
可穿着浴袍那人皮肤细白,几乎有透明的冰雪质感。他露着一点领口的锁骨,其上还有两个暧昧的吻痕。
浴袍缝隙往下,被腰带系好。看起来暗示感极足。
时雪青披了个浴袍,竟然自己上门了。
邢钧开门,时雪青便如一条猫似的溜了进来。他在进来时还顺手带上了门,避免别人发现,他进了邢钧的房间。
他进来时,带来的不是门外夏威夷的热浪。
而是一股薄荷味的发香。
是邢钧昨天给他用的洗发露的味道。
没喷多余的香水。
邢钧顺手把防盗链拉上。他瞥了一眼猫眼里看不见的、时雪青的下面。
银灰色浴袍之下,小腿很直,很纤细,也很白皙。骨骼肌肉线条均亭。
只是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
时雪青刚一进门,就状若无意地扫视客厅。客厅一角,几个橙色的袋子堆在那里,爱马仕的标志显眼。
他暗自松了口气。
时雪青当然不是主动来工作的。哪有人挨干还这么敬业的。他只是想在结束后,顺便把他的爱马仕袋子拿回去——总不能指望富哥想起来,自己把袋子送上门。
毕竟后天晚上就要回去了。
不知道今晚有没有办法偷点懒。时雪青在心里想。
他听说零上位会轻松点,当然,也只是轻松。
时雪青在看向邢钧,开始商业应付之前,先用余光观察了邢钧一眼。
却发现邢钧盯着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时雪青:?
邢钧在想什么呢。
他心里不自觉地打起了鼓。
邢钧对时雪青的心理活动却一无所知。他只是很疑惑,又有点震惊。
时雪青看起来还没好全,怎么又跑来找他。总不能是因为敬业吧。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有点诡异的欣喜。
“去房间里。”邢钧说。
邢钧总算开口了。时雪青好似乖乖地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又有点别扭,总感觉两腿之间有东西。
他有点不自在地扶了下腰,没注意到由于融入骨子里的绿茶,自己的这个姿势,非常钓。
邢钧跟在后面,也不催促。他看着时雪青别别扭扭的走路姿势,心里涌起一阵隐秘的高兴。
时雪青看起来又矜持又茶的,在旁人面前,也总是一副恬淡清冷模样。
没想到开荤之后,竟然这么主动。
身体还没好全,也没被他要求,就主动上门,又过来想要。
而且,是来找他。
第30章 绿茶捞子要学费
时雪青眼盯着客厅里的几个橙色袋子。卧室门关了一半, 连同他的一半纸袋子,也被封锁在了客厅里。
卧室门外,走进来一个邢钧。邢钧在房间里只穿了套家居服。可即使家居服版型宽大, 时雪青也能看见他健硕的胸肌。
不能再看了, 一看就觉得屁股痛。
邢钧看过来,时雪青就把眼睛转过去了。他想到文艺片里说对视是无接触的接吻。那么, 他对于和邢钧无接触接吻这件事,还有点别扭。
要不然还是做吧。做完后把爱马仕拿回去——趁着邢钧睡着时。
第一次当金丝雀, 不太熟练。开口拿包这件事太玷污他文艺绿茶的形象,最好能偷偷摸摸地走。
如果能再找个借口, 让邢钧给自己再打个两万,就更好了。
时雪青坐在沙发上, 磨磨唧唧地开始折腾自己的浴袍。他坐下的姿势有点别扭,像是腿合不拢似的。
他听见邢钧问他:“我听说你下午没去逛街?”
又开始闲聊了。
“嗯。”
“不舒服?”
“没有……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突然多了很多钱。”时雪青茶了一下,“他们肯定会发现事情不对劲的。”
“那你自己去逛呗, 偷偷买了带回酒店。”想到时雪青用自己打的钱偷偷买奢侈品的模样,邢钧的心情好了点, “放在行李箱里,谁能发现。”
他坐在时雪青对面的沙发上,眼睛毫不客气地欣赏着这一场视觉盛宴。
尽管身上遍布点点吻痕,时雪青在他眼里,依旧是皮肉骨骼皆美。
头发也顺滑得让他想要伸手去摸。
“一个人去逛有什么意思。”时雪青随口道,想把聊天跳过去。
时雪青觉得和自己的金主聊天好尬。两个人是做一次结算一次的肉体关系,嘴上扯那么多干什么。还好,邢钧打钱还算大方——也可能是看在之前是初夜的面子上,给他打了两万。
他折腾浴袍的不懈努力终于有了成果。肤色与他差异明显的大手, 摸上了他的大腿。
将银灰色浴袍拉开,往里面继续。
“大晚上的,来找我做什么。”他听见邢钧低沉醇厚的声音。
都和他搞过两次了,还明知故问。时雪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文文雅雅地,在所有回答里选了最茶的那个:“想你了。”
三个字被他说得缠绵悱恻。
邢钧低低地笑:“想我什么?”
他的大手还在作乱。
时雪青没有和邢钧谈星星谈月亮,扯文学作品语录的想法。很明显,他也觉得邢钧包养他图的不是这个。
“……你好厉害。”
时雪青说着,有点刻意似的夹了下腿。
邢钧看着时雪青。时雪青故意偏着头没看他,眼底却是一片水光潋滟。
波光飘飘荡荡,荡到另一个人的眼里。
邢钧不自觉地便压了过来。时雪青被困在沙发里,等着邢钧下一步动作。
邢钧捉起他的下巴:“亲一下。”
时雪青张开嘴。他过来前漱了口,嘴巴里的味道很清新。邢钧的舌头又一次侵入了他的口腔。
两个人的舌头在潮湿柔软的口腔小空间里不断纠缠。邢钧偏爱舔弄时雪青的黏膜,又一下一下,模拟着入侵的动作。
两个人已经有过两次肉体关系,这样的深吻因此别有意蕴。时雪青被唤醒之前的一些感受,身体不自觉地情动了起来。
他嘴里被侵占着,脑袋却在想,或许自己在上面,确实是个好主意。至少这样,他可以自己掌控频率。
然后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像是肚子里最后一点空气都要被邢钧挤出去一样。
想着想着,他伸手攀住邢钧的肩膀,准备开始下一步前,先和邢钧提出这个要求。可邢钧这次在接吻上,不像之前那样,只要能玩弄时雪青的口腔就能满足了那么简单。
舌头忽然被邢钧咬住,一点点从嘴里被拖出来。时雪青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他看着邢钧,心想这是什么花样。
邢钧在空气里不断吮吸他的舌尖,像是在尝味道,要把它吃下去一样。
亲眼看着自己的舌头被玩还是太刺激了。尤其当邢钧上手,捏住那截软红开始反复摩挲之后。
“唔……”
粗糙的茧给最柔软的舌头带来了极大的刺激。时雪青想求饶,但一开口,唾液就流了邢钧一手。时雪青呜呜地叫了两声,邢钧却笑了。
“你是不是水做的?”邢钧说,“感觉都不用油了。”
时雪青不知道这句是荤话还是邢钧真这么想。可别真这么想啊,就他和邢钧这个匹配度,怎么可能干着来。
“长得还这么漂亮。”邢钧又说,“嘴也这么会说话。”
无论真实性格如何,时雪青都有一身清冷文弱的气质。他刚刚坐在那里说那两句话时,是真的勾人。
唾液还在往外流,时雪青急了,想要把嘴闭上。可邢钧好像从这个动作里感受到了别样的乐趣,时雪青的反应越是羞耻,他就越觉得对方格外可爱。
什么时候时雪青能放心地在他面前,彻底地放得开就好了。
嘴巴总算能闭上了。可时雪青也被腾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时雪青伸手去抓邢钧,邢钧又抱起他的腿。
“看看你还行不行,不行的话,就明天再说吧。”
邢钧低声说。
是有一点,不过还能行。两个人检查着检查着,又滚在一起。
邢钧以为自己会很用力,可这次,他的动作不自觉地有些温柔——温柔到时雪青都忘了说,自己想要在上面动。
时雪青则被连续活动了两天。大概两夜时间隔得太短,这次,他没怎么痛,就开始舒服了。
他嘴里哼哼着,浑身皮肤泛着粉,火团在肚子里一下一下地烧,疼痛还存在,但和快乐比起来,这些疼痛已经微不足道。
他几乎有点不知所措了。好在他还能感受到是哪里让他快乐,给予他快乐的又是哪个人。
各种各样的糟心事离他的脑袋而去,他用腿去拥抱邢钧精壮的腰。
邢钧看见时雪青整个人都迷迷蒙蒙了,目光涣散着还要往他的身上凑,觉得十分得意。不知不觉间,他随口说:“我是不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和谁比啊……”时雪青断断续续地喘。
邢钧没细想过自己的问题。他愣了一下:“……和你的前任?”
“前任?我没有前任……”时雪青就差一点,声音却断了,“你怎么不动了……”
邢钧顿了顿,嘴巴隐秘地结巴了一下:“只谈过恋爱的,也没有过?”
时雪青说嗯啊。他没懂邢钧怎么不动了,有点上不去下不来,如果不是被邢钧抓着,他真想自己动几下啊。
就像烟花在脑袋里炸开,邢钧忽然间很俗气地,心花怒放了。
他低下身,纯粹地吻了下时雪青的脸颊。
“我也没有过。你是第一个。”他冲动地说。
这像是他平日里绝对不会说的话。其他人总调侃他的感情生活,好像男人因为疑心病重,母胎单身到24岁非常可笑,值得被讥讽。
确实也挺可笑的。可若非如此,他和时雪青,又怎么能同样初出茅庐。
邢钧又多亲了时雪青好几下,动作温柔得像是细嚼慢咽。时雪青的声音却渐渐急促和拔高了,他哽咽着说:
“我要……我要……”
我要不行了。
马上要炸了。
从来没有过的盛大烟花炸开在时雪青的脑海里。一时间,他浑身哆嗦,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而是被爱欲支配着的器官,或者恶魔之类的。
银色烟花在脑袋里散去。烟花刚一结束,时雪青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累极了,还是被弄晕了。他都来不及在意,自己睡着后,邢钧会不会继续。
继续就继续吧,反正他累了,也管不了。
在时雪青看不见的,属于清醒者的世界里,邢钧并没有继续。
在时雪青睡过去后,他立刻停止了动作。虽然还有点恋恋不舍,但到底还是离开了。
时雪青没有过前任。
第一次找,就找上他。
刚好,他也很有钱。
他抱着时雪青,把自己埋在时雪青的发香里,又一次觉得,自己得到了命中注定的满足。
……
时雪青凌晨时醒了。醒来他赶紧看了眼自己在哪个房间里。
还在邢钧的房间里,没被抱回去。
时雪青松了口气,又伸着脑袋,去看门外的爱马仕。
这一个小动作就把邢钧弄醒了。时雪青看着睁开眼的邢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邢钧睡眠这么浅吗。
而且,或许是因为刚醒来,邢钧的脸上没有平日里那种让人害怕的狠厉傲慢。
那张脸英俊得很锐利。
时雪青就在那一刻又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邢钧时,觉得邢钧是自己梦想中的自己的长相了。
不过显然,邢钧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想继续吗?”时雪青听见邢钧说。
继续就继续吧。今天还挺舒服的。时雪青点了点头,把脑袋埋在邢钧的胸肌上。
好大好硬。
“嗯……你慢点哦。”时雪青说。
邢钧于是慢慢磨他。时雪青到底是累了,趴在邢钧身上任他摆布。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湖温暖的水,渐渐地在波动中春色满园。
舒服着舒服着,他听见邢钧说:“眼睛都眯起来了。”
“……”
“这么舒服吗?”
时雪青点点头,心想舒服起来真不容易啊。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被放在床头柜上,邢钧越过他,伸手把它按掉。
什么人凌晨打电话。做诈骗的印度人也没这么勤奋的。
他回来,继续边磨时雪青,边和时雪青接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时雪青格外好亲。
好像从某个瞬间开始,时雪青在他的眼里,就变得更有一种注定的可人了。
时雪青也讨厌在凌晨接电话。他闭着眼被亲,嘴里不时地因为邢钧的动作哼哼。
可隔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邢钧又按掉,继续回去吻时雪青。但没过多久,手机响了第三次。
第三次按掉手机后,邢钧有点不能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三个来电,发现是同一个号码。
来自中国的号码,时雪青没存联系人。
“什么人大半夜地不停找你。他不知道你有时差吗。”邢钧有点火起,“什么东西啊这是。”
时雪青懒洋洋地抬起一点眼皮,在看见来电人是继父后,他明白了。
今天下午,他还干了挺多事的。
时雪青十三岁被扔到国外。那时候妹妹七岁,母亲已经再婚,开始因为精神问题接受治疗。母亲患的是一型双相,在躁狂期曾弄伤过邻居家的小孩。她害怕自己伤害到自己的孩子,也害怕时雪青知道自己的病情,一开始很少让时雪青回国。
她想要等病治好了,再和自己的孩子长期团聚。
在小时候短暂的几次相聚里,时雪青没能察觉继父的异常。继父对母亲温柔体贴有耐心,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好丈夫。时雪青于是觉得,在父亲去世后,母亲又能遇见一个爱她的人,还挺好的。
直到三年前,继父终于露出了獠牙。
时雪青一个人在国外忙着升学,等大学offer下来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飞回国想抗争,把妈妈从医院里抢出来,却失手伤了人。
继父和当地势力勾结,威吓他,要送他进监狱。
除非他老实滚回国外,从此不准再回来。
时雪青不知道伤人是否也是继父的设计,他很害怕。如果他进了监狱,他们家就真的完蛋了。
好在抗争有点效果。他总算能逼着继父把妹妹送进当地的贵族寄宿学校里。那是一所百年老校,学风清正严谨——尽管对学生的管束非常严格,在学校时手机都不准用。
但严格也是好事。
有学校在,继父不敢对妹妹做什么。
尽管学费非常高昂,还得让继父给。
妹妹入校后,时雪青就滚回了国外。他其实也很怕继父真的给他弄出官司来,让他的学生签证被取消。
否则初中就在国外读的他回国,只会变成一条真正的九漏鱼。
闹翻之后,时雪青和继父处于一种不冷不热的状态。继父给学费,但也只给极其有限的生活费。
直到继父发现时雪青偷偷摸摸地拿到了精神病院一位医生的联系方式。
作为惩罚,他停掉了时雪青的生活费。
还好,那名医生虽然并不热情,但也算是一名好人,愿意帮时雪青多照顾一下他的妈妈,顺便告知时雪青他妈妈的生活情况。
至于妹妹,在继父的阻碍下,他们没办法直接联系。贵族学校对学生的隐私也十分看重。时雪青写过去的邮件也石沉大海。
还好这次的竞赛集训让时雪青福至心灵。他搜了搜,在新闻里找到了集训总教练的名字,又在领英上找到了那所贵族学校的数学集训总教练的个人资料。他私信了她情况,在离开房间、来找邢钧前,还没能得到回应。
想到这里,时雪青有点烦了。他懒懒地对邢钧说:“我继父找我要钱呢。”
“还有长辈找小辈要钱的?”
大概继父就是很享受这种胁迫人的感觉吧。他未必是缺钱,就是想让时雪青手上没有大笔闲钱,从此疲于奔命、受迫于他。
“对啊,他连学费都不给我。”时雪青又想,那个集训总教练到底会不会回他消息呢。
无论如何,他和妹妹的学费都得靠继父给。
这始终是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电话还在响,时雪青被吵得头疼,打算去接一下。他刚伸出手,邢钧便越过他,拿起他的手机。
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别理他。”邢钧说。
下一句话,却让时雪青睁大了眼。
“你学费我给你付。”【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