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 51 章
小卖部老板娘想,让姜菱带着对象看到人家一家三口同时出现的幸福场景。
如果她对象是个正常人,她对象应该会死心。
如果他不是个正常人,依然无法自拔地爱着明秀,姜菱就会死心。
姜菱不清楚老板娘的想法,却不妨碍她同老板娘道谢。
从小卖部出来,姜菱向着明秀家的方向看了两眼,果不其然大门紧闭。
她在小卖部买了不少东西,正是因为她没少花钱,所以老板娘跟她讲话相当掏心掏肺。
甚至还买了两盒月饼,再过一周就是中秋节了,小卖部最显眼的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月饼。
月饼多是称斤的,有单独包装的月饼价格更贵,姜菱忍痛买了两包月饼,一包五仁馅一包豆沙馅。
姜菱拎着个网兜从小卖部走出来的时候,正撞见抻着脖子往小卖部里面张望的陈向阳。
他似乎没有料到姜菱会刚好从里面出来,脸上满是错愕,不过他很快将这一抹错愕遮掩住了,仿佛散步的时候遇见了熟人,他伸手同姜菱打招呼,“你咋也在这。”
老板娘听见动静向外张望,看见姜菱拉着个高个子男人向着一旁走去,想起了她方才说的话,把陈向阳当成了姜菱那个好人妻的对象。
老板娘忍不住摇头,这小伙子看着浓眉大眼,谁能想到,他竟然有这种爱好。
姜菱将陈向阳拉到离明秀家较远的地方,“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跟踪我?”
陈向阳才说了一句话,脏水就已经泼到了他头上。
“青天大老爷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枉。”陈向阳委屈地说,“我真的是路过,有朋友在这边,我来找人,一直没找到。”
他说,“丁艳她不一定愿意陪你去医院,你还是找别人吧。”
他不准备去问丁艳,明天早上来上班就姜菱说,丁艳不愿意去。
姜菱提起正在拎着的网兜给她看,“他嫌弃天热不愿意出门,我出来买点东西。”
姜菱叹口气,“可能是魏科长不太喜欢我吧,我前几天请他帮忙跟你说,能不能抽空陪我去医院,我知道你贵人事忙,可我就相信你,看你就像是亲姐姐。”
丁艳刚想说魏明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不敢这么做,可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魏明不想让姜菱去见丁艳,他怕姜菱会跟丁艳告状,把他前些天说的话,告诉丁艳。
两人合力,炸酱面不到二十分钟就做好了。
“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我不敢叫家里人陪,生怕查出什么事来。”她苦笑,“魏科长说你不愿意陪我一起去,觉得去医院太过晦气。”
办公室内的大姐们全都已婚已育,并且育了好几胎的,“要孩子这件事不能着急,慢慢来,总会有的,越急他反而不来了。”
姜菱在外面累了半天,出去干这个,可比上班累多了。
丁艳摸了摸她的头,“不是啥大事,你找我是因为信任我,觉得我有经验,我肯定要帮你的,你个小姑娘家家,一个去看这种问题,万一吃亏了怎么办。有个人陪着你,你心里也踏实。”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自己来逛菜市场,从前都是跟宋观书一起逛,宋观书负责挑选新鲜的食材、负责看见以及付钱。
姜菱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她站在电风扇前,电风扇的声音很大,得大点声才能叫宋观书听见,“太麻烦了,煮个凉面吃吧。”
等宋观书离开家以后,姜菱又偷偷摸摸去了明秀家附近蹲着。
机关家属院距离中心医院不远,步行大概十分钟。
魏明非常不喜欢被人跟不能生捆绑在一起,更怕有人在丁艳面前提起。
打死他也不能承认在跟踪她啊,陈向阳撇嘴,“找人嘛,一直没找到。”
姜菱却不相信,“你如果只是路过,为什么刚才会向着小卖部里面张望,你肯定知道我就在小卖部里。”
“会不会是巧合呢?”
作为一个结了两次婚,始终没孩子的人呢,丁艳很有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李春娇沉默了,要是去医院看不孕不育,还真得找丁艳陪她一起。
丁艳是她的衣食父母,又不能直接得罪丁艳,跟她说是你不能生,放弃吧。
丁艳这么痛快地同意陪她去医院,但是在魏明的口中,丁艳非常不愿意,哪怕他求了好久,她还是不同意。
姜菱虽然晚一趟公交车,可魏明是自行车,明秀娘儿俩到了医院后,他还没到,她们还得坐在医院门口等他。
老板娘见姜菱果真在周四出现,招呼她过来。
周一周二姜菱跟宋观书一同上下班,周三的时候,魏明提前下班后,姜菱也溜了,她只靠两条腿,自然撵不上自行车,不过她知道魏明要去哪里。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他为什么要跟踪你?”
陈向阳:???
这样得罪人的就是丁艳了,跟他无关。
“呃,这”
把姜菱带回来的菜和肉袋打开,他问道,“炒空心菜、地三鲜?”
“她不一定有时间,你知道的,她们平时挺忙的。”
她其实不太会挑菜,为了防止最后买到不好的菜和肉,姜菱都去了宋观书从前经常去买的几家摊位前。
姜菱想,魏明的反侦查意识还挺强,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
她叮嘱姜菱,“千万不能相信喝童子尿草木灰的那些偏方,那些都没有用。”
不过护士们对魏明的印象不错,几乎每周都能陪老婆孩子到医院的好男人。
拎着满满两只手的收获,姜菱才到门口就喊:“宋观书,我回来啦!”
毕竟丁大姐更有经验。
目送着姜菱安全坐上了公交车,陈向阳揣着盒豆沙月饼,溜溜达达地回了家。
丁艳的单位是清闲衙门,平时一点也不忙。
丁艳气地拍桌子,“我从来没有说过。”
她安慰姜菱,“妹儿,姐从来没有那个意思,你别难过,我回去抽他,给你出气。”
这时候,宋观书已经准备好了炒肉臊子的全部食材。
姜菱和宋观书这对小情侣长得过于惹眼,这两人经常一起来市场买菜,摊主早就熟悉他们了。
魏明虽然对自己的保密工作很有自信,然而在听见医院这个词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牵动了他的敏感神经。
魏明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男性能力被质疑,这让他十分恼火,偏偏不能拿出自己能生的证据给大家看。
眼见姜菱被转移了注意力,宋观书稍稍松了口气。
往锅里加了半锅的凉水,往灶坑里加入柴草烧火,水开后锅内加入挂面,煮七分钟左右,将挂面捞出放入凉水中。
姜菱惨然一笑,“别,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夫妻的感情,不值当,我知道姐不讨厌我就行。”
“我跟你说,我今天上午看见陈向阳了,我怀疑他在跟踪我。”
但是姜菱问的不是小孩子得了什么病,她的问题大多围绕着魏明和明秀。
李春娇热心地说,“不用麻烦丁大姐,我陪你去医院。”
有的问题会回答,有的问题不方便回答她就当没听见。
这姜菱肯定不能说啊,要不容易被他猜到她在做什么。
挂上号后,两大人抱着孩子轻车熟路地去了儿科病房
她正跟老板娘在小卖部的屋里聊天,姜菱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突然在远处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周五的时候,姜菱按时去上班了。
看见魏明的时候,她没有表露出半分异常,并且主动给他打招呼。
“行。”刚应下,宋观书就已经拿出了姜菱买的肉,切成肉糜,等会儿放在锅里炒肉臊子。
“我觉得应该是巧合。”姜菱坚定地说道。
姜菱刚好买了两盒月饼,让陈向阳选了一盒,“去朋友家不能空手上门,我这里有月饼,快中秋节了,你拿盒月饼上门。”
第一次自己逛菜市场,还有点不习惯。
那他就完了。
姜菱脑门上都是汗,宋观书打开了电风扇,他说,“你先歇一会,我去做饭。”
姜菱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两分羞赧,“我跟宋观书结婚都半年多了,一直没有孩子,我想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我的问题。”
见到只有姜菱一个,给她称菜的同时顺便搭话道,“今天怎么没跟你们家那位一起买菜?”
跟踪被发现,陈向阳哪还有脸去见宋观书,他摆摆手,“我继续找朋友。”
丁艳一脸疑惑,“带话,我不知道啊。”
宋观书没有询问姜菱为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
第二天她干脆没去上班,让宋观书帮她请个假。
“行吧,我答应你,不告诉他。”
“艳姐,我还怕你嫌晦气,不愿意陪我去,以为要多来找你几次。”姜菱眼泪汪汪地看她。
要是真的是需要有人陪着去看医生,丁艳不愿意,姜菱不能强人所难。
陈向阳不是不知礼数的人,这一点从他每次都不空手上门就能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来找朋友,便无所谓拎着礼物上门。
坐在公交车上,听见售票员报的下一站站名,附近有一家比较大的菜市场,车上许多中年阿姨就是奔着这个菜市场而来,会在这一站下去许多人。
丁艳在心里把魏明这个狗东西骂了个死臭,“你想啥时候去医院,姐随时有空。”
最后将凉好的面条过掉凉水,盛进碗中,面条上码上肉酱和黄瓜丝。
魏明和明秀确实是那孩子的父母,魏天昊是早产儿,生下来先天不足,具体什么病护士不说,姜菱不知道。
夏天,最适合吃凉面。
姜菱叹口气,“我也不想着急的,你们不知道,我们房东五十多岁了,他媳妇跟他年纪还差不多,他们比我们还晚几个月结婚,人家都怀上孩子了。”
姜菱:“就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骄傲于姜菱机警的同时,又觉得陈向阳太笨,跟踪都会被发现,姜菱跟踪了魏明这么多天,也没有露馅。
因为对陈向阳的了解,姜菱没有继续盘问,不管他是不是跟踪她,这个人都没有什么坏心眼。
跟丁艳成功约好了时间地点。
姜菱也不拆穿他,她脸上挂着我就静静看你演的表情,“万一找到了呢,你先拿着,没找到朋友就带回家自己吃。”
他们带着孩子在医院待了小半天,半下午的时候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了医院。
因为每次想起这件事,丁艳除了晚上要折腾他,还要让他和那些奇怪的汤汤水水,据说喝了就能生孩子。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魏明,结婚多年都没能让丁艳怀上孩子的魏明。
摊主把称好的蔬菜递给她,还搭了两头蒜给她,“这天儿确实挺热的。”
他说,“我感觉今天找不到他了,他给的地址不清楚,月饼还是你带回去吃吧。”
在风扇前吹了一阵子,姜菱就跑到厨房去帮忙。
小卖部临近公交车站,姜菱看着明秀抱着孩子上了公交车,而魏明骑着自行车跟在公交车后面。
宋观书连米饭都没做,现在得在锅里现做米饭。
“中午去我们家一起吃饭,还是继续在这边找你的朋友?”
跟老板娘道谢后,姜菱坐上了下一趟去人民医院的公交车。
“我感觉魏科长不太希望我跟你接触,他毕竟是我的领导,要是被他发现了,我私下里来找了你,他可能要生气,我怕得罪他,所以能不能请姐回家之后不要跟他说这件事。”
怕宋观书刨根问底打听她在忙什么,姜菱也不再去执着陈向阳是不是在跟踪她的问题上。
她长得好看,护士对待姜菱比别人多了两分的耐心。
出人意料的是,她才去找了丁艳一次,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陪着姜菱去医院。
宋观书拿葡萄的手一顿,所幸姜菱并未注意到。
姜菱要做的内容也很辛苦,在菜市场几十种蔬菜中选择出当天要吃的食材。
姜菱没看过明秀,魏明却是每天都能看见,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但她的目的是把丁艳带到医院去看戏。
姜菱:“艳姐,我之前托魏科长帮我给你带句话。”
姜菱想了想,也跟在阿姨们的后头一起下了车。
姜菱下了公交车看见花坛边上的娘儿俩了,她没有犹豫,先进了医院,过了不一会,魏明明秀也进来了,明秀抱着孩子在窗口挂号排队,魏明就站在一旁。
魏明在科里的人设是老好人,他又说,“我帮你问问她。”
姜菱走进后,她压低声音说,“我前天替你打听了,她们带着孩子去中心医院看病。”
周四上午,姜菱去机关家属院楼下等丁艳。
老板娘也循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那一家三口,她激动地指着那一男一女说,“就是他俩,明秀男人长得还不赖,又是个干部,除了儿子身体不好,她的命其实还不错。”
姜菱发挥了永不放弃的精神,准备三顾茅庐,用自己的毅力感动丁艳。
他跟表妹的孩子都能走了,丁艳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铁锅清理干净,冷锅倒油,放葱姜蒜爆香,加入切好的肉末,翻炒几个来回,肉末变色,再加入提前调好的酱料,倒入两碗凉水,大火烧开后收汁。
他只能持续性的战略装傻,只当自己不懂大家的意思。
他以为姜菱中午不会回来,自己打算随便吃点,现在已经是饭点,但是他还没做饭。
“魏科长,我想请丁大姐陪我一起去医院,你能帮我跟她说一下吗?”
医护工作者需要保护患者的隐私,不会透露病人患了什么病。
她连着吃了两碗面条,解决完饿肚子的问题,姜菱迫不及待去洗葡萄,叫宋观书尝尝她挑的葡萄味道怎么样。
姜菱感觉巧合的可能性不太大。
陈向阳内心感慨,她可真聪明。
李春娇说,“你才结婚半年,你和小宋年纪还小,着啥急啊!”
屋内听见动静的宋观书赶紧出来,接果她手上的肉和菜。
她慢悠悠地走到电厂家属区明秀家附近,一直快到下班的时间,魏明才从那扇紧闭的大门里出来。
姜菱硬塞给了陈向阳一盒月饼,她自己都不知道给出去了什么口味的,“我回家了再见。”
姜菱买了菜和肉,还买了串葡萄,老板让她尝了两粒,味道很甜。
他们离开之后,姜菱去找医生护士打问。
不过,对姜菱来说也够了。
五十多岁还能生?并且结婚才两三个月就有了。
这大爷不简单啊。
哪怕丁艳不愿意去,她拽也要把人给拽去。
她也搞不清楚这一点。
就听宋观书又问,“你在哪里遇见的他?”
知道姜菱跟娘家的关系不好,有一些不方便让丈夫陪着的问题,还得是同性陪她去医院。
姜菱点头,“我知道的,艳姐。”
“生孩子这事全靠缘分,缘分没来,怎么急都没用的。”她以自己做例子,“你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也还没孩子吗。”
这下轮到姜菱安慰她了,“姐,你还年轻,你才四十岁,我们房东的媳妇,五十多岁了,还怀上了孩子。”
丁艳这么多年确实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侄子侄女再多,也比不得自己生得更贴心。这么多年了,一次次地从怀有希望,到希望落空,她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执念了。
她又小声说,“还有啊,我听医生说,生孩子不光是女人的事儿,你不要以为怀不上孩子就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跟男人也有很大的关系,下次把小宋叫过来一起检查一下,说不准是他的问题。”
第 52 章 第 52 章
姜菱点头说好,反正答应下来对她不会有损失。
“下次带他来医院检查。”
去窗口挂号,丁艳比较熟了。
姜菱又不是真的来看不孕不育,她得想办法把丁艳往魏明在的方向去引。
门诊都在一楼,魏明带着孩子在楼上接受治疗呢。
在去看医生之前,姜菱和丁艳说,“姐,我想去看一眼小孩子。”
这种心情丁艳太能理解了。
跟护士打听了儿科在哪个方向,问题是姜菱想去看的不是儿科里的小孩子,是能叫魏明爸爸的小孩子。
孩子生病时候大多十分吵闹,看着儿科病房门口哭闹着的孩子。
姜菱一言难尽地说,“小孩子都这么吵吗,感觉我也没有特别想生孩子了。”
丁艳:
“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十分吵闹,这是特殊情况。”
“对对对,病房里的孩子应该挺安静的,咱们去看一眼吧。”
这个时候,丁艳已经觉得姜菱有点奇怪了,说是来看病,结果东拉西扯,看了小孩还不够,还得去上楼去看。
丁艳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怎么会被他要挟,“你想清楚了,乱搞男女关系,乱搞出来了个孩子,我去法院起诉离婚,到时候咱们不光要离婚,你还要进监狱。”
丁艳拎小鸡仔一样,把魏明给拎了出去,
丁艳有些嫌弃地说,“别跟着了,你管好孩子,万一孩子被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就看见她那个此刻应该在日化厂上班的丈夫正出现在病房内,身旁一个女人还有个小孩。
丁艳的人脉非常广,有些时候就是她哥丁厂长都得靠她牵线搭桥。
丁艳扇魏明的时候,姜菱就负责跟围观的病人家属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魏明背对着门,没有第一眼看见丁艳。
办公室的同事和丁艳不知道,宋观书还能不知道吗,她都没干过能孕能育的事儿,能怀上就有鬼了。
乍一看,根本看不出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
魏明心下大喜,准备说两句软和话哄丁艳,结果就听她说,“你得去跟我离婚。”
与同床共枕了几年的另一半离婚,这个决定不好下,丁艳她没有半分的犹豫,她必须跟魏明离婚。
魏明听着高跟鞋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了一张令他闻风丧胆的脸。
“怪道魏明经常不来上班,原来是还有另一个家需要他照顾。”
丁艳有点嫌弃,看了眼明秀,“你把孩子给抱出去,别让他看这个。”
能一起聊八卦的人回家了,姜菱就特别想跟他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
“魏明外头那个老婆是哪儿人,小姜你知道吗?”
魏明突然清醒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是丁艳给的,丁艳能跟他离婚,但他却离不开丁艳。
丁艳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踩着斜坡的高跟凉鞋,让净身高有一米七的她更有气场。
现在的孩子糙养,大多数孩子都挺健康的,病房里的孩子不多。
丁厂长离开后,厂长的职位一直空着。
谁能想到,好男人竟然另有老婆。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刚当上厂长,就让财务科把这几年的账务拿去给他看。
被丁艳狂扇的魏明听见她这话,差点一口血呕出来,什么叫丁艳为了生孩子,什么偏方她都吃,明明那些偏方拿回家全是给他吃的。
吃软饭还敢养情人,东窗事发之后,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
他做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当着外人的面,魏明给丁艳跪了下去,“老婆,都是那女人勾引我,我爱的只有你!”
魏明当着众人的面跪下,他已经不要脸了,当即承认道,“对,就是她强奸了我。”
连着走了两间病房,总算是见到了熟人。
一上午的时间,都在给同事们分享这件事。
但是她不能说,总不能说她今天去医院看不孕不育,结果遇见了魏明。
虽然离了婚,孩子还是他的亲骨肉。
周围群众靠着姜菱的解释,才清楚原来魏明并非好男人。
这是魏明万万不可能答应的事儿,他说,“我做错了事情,我认打认罚,就是有一点,我不同意离婚。”
做错了事和选错了人都不可怕,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怕的是心疼沉没成本而选择继续错下去。
病房闹了起来,医生护士都不敢上前拉架,毕竟没有伤害到病人,伤害家属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老婆我是无辜的,但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你多打我两下吧。”
他只当没看见,并未询问姜菱为何中午没有吃饭。
宋观书下班回家时,看到了给姜菱中午留的饭没有动,就知道她出去了很久,中午没有回来。
她其实也不确定,今天魏明有没有请假陪孩子来医院。
丁艳厌恶地一个巴掌扇过去,“你是说那个一米六的柔弱女同志强奸了你?”
姜菱这个小狗腿子,就跟在丁艳身后。
保卫科的人也是很无语,这大姐打男人那么彪悍,谁能想到还是个怜老惜弱的。
魏明经常陪老婆孩子一起来医院,在众人面前,他是个好男人。
丁艳对男人的要求不高,毕竟她已经不年轻了,她却喜欢年纪小还好看的男同志,就总要牺牲掉一些东西。
丁艳气得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
姜菱憋得特别难受,第二天到了办公室,终于一吐为快。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姜菱身上,有这个小插曲,丁艳冷静下来,她停下了暴打魏明的动作。
魏明人品太差了,她绝对不能跟他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现在他可以把过错都推给楼上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将来遇见事儿了他还会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
那个调入机关单位工作的机会也不必再说,早在丁艳知道他出轨的那一刻起,就不属于他了。
不过来都来了,丁艳没有拒绝。
上面突然空降了个年轻的厂长,据说很有背景,不知是哪位的儿子,年纪轻轻,试图在日化厂这个烂摊子大展拳脚。
他可以不聪明,可以不懂事,但不能没有基本的做人底线。
魏明他没来办公室,不知道是无颜见同事,还是忙着去离婚。
看姜菱一直盯着病房里,出于从众心理,她也看向那间病房。
想了想,病房内还有几个孩子,虽然那几个大孩子都看得起劲,像是看真人版电视剧似的,没有被吓到的迹象。
丁艳习惯了简单粗暴的方法,上去就抽魏明,“你跟我结婚,吃我的喝我地用我的,你还敢给我搞这个里个啷。”
一句爸,胜过再多的介绍。
“老婆,你听我解释。”
“你不是上次那个”医院保卫科的工作人员看姜菱十分眼熟,保卫科每天遇见的奇葩事情太多,就是想不起她具体是哪个。
自己爸爸被打,魏天昊吓坏了,他是胎里带的不足,身体很差,哭着哭着就有点喘不上气。
“回家,拿结婚证,离婚。”
连着一周,魏明一直没来上班。
她不出声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丁艳和魏明这两口子身上。
带到保卫科,听说这俩人是两口子,连派出所都没必要送去了,简单地调解一下,让男人懂点事,别老惹女人生气。
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男人的背叛,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大不了再换一个。
明秀看了看魏明,又看了眼怀中的孩子,最终乖乖地站住了。
丁艳差点气笑了,知道这男人没什么出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医院是个看遍人情冷暖世间百态的地方,医院的保卫科更是见识广泛,他们自诩见过许多的奇葩,跟眼前这男人都没法子比。
姜菱在一旁默默说道,“他跟我姐结婚期间,在外面养了个儿子,我觉得有必要找警察帮忙调解一下。”
魏明从丁艳话中听出了浓浓的威胁意味,如果他不愿意好聚好散,她也会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
这姜菱上哪知道去,丁艳在打魏明的时候又没有问这个问题。
耐不住魏天昊这小孩争气,脆生生喊了声爸,魏明没犹豫地应了下来。
姜菱只能赌一把,再过几天魏明调到机关单位里,作为单位里的新人,他不可能每周四旷工陪孩子去医院,这是姜菱最后的机会了。
这一句话,把病人家属干蒙了。
明秀没啥主心骨,魏明被带走了,她也要跟上。
大家思想比较淳朴,想着万一魏明是明秀的前夫呢。
这信息量太大,同病房的病人家属有点看不懂了,这是怎么说的。
旁边就有个陪孙子看病的老太太说了,“丫头,这孩子毕竟是你男人的骨肉,不能因为离了婚,就不让他管孩子吧。”
白天看了一场大戏,姜菱赶在宋观书下班之前赶回了家。
姜菱却是个好助攻,她一脸错愕,“艳姐陪我来医院看病,魏科长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孩子又是谁,为什么管你叫爸爸,你们夫妻什么时候有了孩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明秀是个胆小懦弱的女人,她抱着孩子缩在一旁。
“彼此好聚好散。”
明秀不认得丁艳,病房内的病人和家属也是一脸好奇地望向她。
“丁大姐对他多好啊,他怎么能看出这种事来,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一定要说,那还是有关系的,有可能会影响到病人的休息。
在魏明走离婚程序的一周,厂里迎来了很大的变故。
财务科又开始忙碌起来。
于是叫来保卫科,把人给请下去,想打架去保卫科。
她在保卫科的办公室内找了个椅子坐下去,“你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我不追究了。”
“我们魏科长,他跟媳妇结婚三年多了,一直没孩子,我姐为了给他生孩子,吃了很多苦,喝了无数的苦药汁子,为了能生孩子,什么偏方她都吃了。谁能想到,他的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魏明和明秀没有在上次的儿科病房,姜菱只能一路走一路看。
大概是离婚程序走完了,没有了无底线旷工的背景,还得保留日化厂的这份工作,他最终还是回来上班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菱远远看了那人一眼,的确很年轻,跟她年龄相仿。
就是不知道,他的到来,会给厂里带来什么,能不能把日化厂救活。
新厂长姓赵,他看见厂子里的乱状后,当即定下了三十条规定,规范工人在厂里的行为准则,轻则罚款,重则开除。
姜菱和宋观书一直是个听命行事的好下属,以为这事与他们无关,却没想到这把火竟烧到了他们家。
直到下班回家,宋观书笑着跟她说,“我被开除了。”
“啊?”
第 53 章 第 53 章
赵广平是家里这一辈中最小的孩子,从小被父母祖父母宠爱长大。
赵家是个大家族,他叔伯家的堂兄弟姐妹都有出息,他爸十分要强,事事喜欢跟亲哥哥们比较,偏生了他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儿子。
吃不了苦,不愿意进部队。
偏学习成绩也算不上太好,高考了两年,总算考上了个大专。
赵广平父亲总拿堂兄弟姐妹与他对比,最后将他贬低得一无是处。
可他又有极强的好胜心,想要跟叔伯家的哥哥姐姐比较。
大专毕业之后,他在家里的安排之下进入机关单位工作了两个月,他爸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北城的三家国营厂面临破产清算,在这三家厂之中,日化厂的厂长副厂长全部调走了。
他现在只是股级,调到国营厂去当厂长不够格,可北城日化厂快要倒闭,属于特事特办,他家里又有许多的背景。
如果他能把日化厂救活,就能够在日化厂厂长的位置上坐稳,原地提升好几级,并且立下一个大功,将来是能够写进档案里的。
赵广平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给家里人看看他也不比其他的兄弟姐妹差。
所以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准备大刀阔斧地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没有当管理者的经验,他爸还特意把曾经跟过他的手下派了过来,以辅佐他。
他当惯了太子爷关系户,不习惯被人指手画脚。
他爸给安排的顾命大臣很快被他扔在了一边,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大堂姐就是北城大学的大学生,他们这一辈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即便她只是个孙女儿,却经常被拿出去炫耀,就是他爸也经常用大堂姐来刺激他。
面对有人来找,他显得十分意外,尤其听到对方相信不是他泄露的洗发水配方,他恨不得将李桂当场引为知己。
那就是,日化厂欠了很多的钱,这几年一直在欠账,欠的钱越来越多。
厂里现在正处于半停摆的状态,新款洗发水已经停止生产,具体原因不难打听,李桂听说了这款洗发水的研发者向其他单位泄露厂里配方,导致市场上同时出现了两种类似的产品。
“要我跟你们厂长说一声吗,小宋是技术型人才,不应该被开除。”
丁国柱还在日化厂做厂长的时候,魏明跟在大舅子后边,帮忙做了许多的脏活,他保留了一些丁国柱违规的证据。
赵广平的顾命大臣叫李桂,他提前了解过日化厂的情况。
他一直认为魏明这人胆子小,做不出来大事。现在看来,是他小瞧魏明了,从魏明敢偷着养私生子,就应该能看出来他胆子大得很。
丁艳笑了笑,“那就恭喜我了。”
相比于其他人,作为被开除的人,他的表情算得上平静。
厂里工人包括魏明本人,都认为被开除是因为丁家人在从中作梗,实际上丁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他只知道宋观书是个人才,厂里应该利用好他。
从前丁艳不要他拿工资养家,他的工资说是寄回家里给兄弟姐妹,实际上全送去了电厂的另一个家。
“还可以。”姜菱说,“他前两天被开除了。”
姜菱有点小忧愁,“请我吃饭早说嘛,我好换上新衣服。”
赵广平内心极其厌恶北城大学,看见学校名字先皱起眉头。
“怎么会?”
这种突如其来、不明原因的开除,让他们也有点害怕,像是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闸刀。
两人中间隔了一张餐桌,不然丁艳就伸手去抽姜菱了,“不许瞎说话,你当离婚是个什么好事啊!”
赵广平的思维跟李桂截然相反,他拿过桌上一沓的资料,在众多信息当中,第一眼看看到了宋观书北城大学的学习经历。
她问姜菱,“那小宋怎么办?”
走进个比较大的场院,看见一男一女在搏斗,其中男人手里拿了把骇人的大菜刀,女人赤手空拳,衣服上有血。
丁艳带她来的是招待外宾的国际饭店,装修不逊色于姜菱后世去过的一些星级饭店。
又向前走了两步,能够明显听见不正常的声音,被这道声音吸引着。
恨屋及乌,因为不喜欢大堂姐所以不喜欢北城大学,因为不喜欢北城大学所以对这个叫宋观书的技术员没有好感。
至于被她拒绝后,她嫂子侄女是怎么想的,她就不在意了。
不过这不妨碍姜菱说好听话,“这都是小事,咱俩谁跟谁啊,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他把办公桌里的杂物简单收拾了下,简单易拿的被他下班的时候一同带走。
“派出所在哪儿我熟,姐你跟我去派出所。”
老唐见姜菱还没动,给她使眼色。
厂里工人对王强的印象却很差,不只因为他泄露厂里的配方,而是他在人赃俱获的时候,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意图将罪过放在他的同事身上。
高脚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广平却爱跟他爸留给他的肱股之臣唱反调,李桂说重用,他偏不听。
丁艳觉得好笑,这丫头才装了这一会,就装不下去了。
他心中非常神圣的工农兵大学被侮辱,还是用他最讨厌的北城大学做对比。
这不算告状,单纯实话实说。
王强如今赋闲在家,因为他出卖厂里的机密,出门总是会受到家属楼的邻居们指指点点,他如今已经不太出门了。
吃到了味道熟悉的牛排时,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姐,让我跟你吧,我不找小三也不养私生子。”魏明天天吃得这么好,他怎么舍得背叛丁艳的。
丁艳很喜欢姜菱这个乐观的态度,不像是她娘家那群人。
新款洗发水在北城销售的反响平平,但李桂跟市面上的其他洗发水进行了对比,功效上更好用,销量不好并不是洗发水的问题。
大家是同事,又不是黑心老板,怎么会连搬走的时间都不给留。
他把被开除当作是丁国柱的想法,本着我不好过都别想好过的想法,魏明将他保留的这些证据给举报了上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指望着丁艳把他给救出来了。
赵广平只管开除,后续事宜自有其他部门的下属补上。
而且小宋他可是大学生,怎么会在被开除的行列呢。
哪怕他曾经犯过错,只要他能给厂里带来实际的效益,他的那些错实在是不值一提。
那个受伤女人转过头来,姜菱看清楚了她的真容。
赵广平愤愤道,“不是大学生吗,既然那么有本事,就去外面证明给我看,什么北城大学生,徒有其表的欺世盗名之徒罢了,我不信离了他日化厂还不能正常运转了。”
宋观书是下班前收到通知了,其他技术科的同事们都傻了,不是已经开除了一大批工人吗,怎么又要开除工人。
技术科的同事们心里都很慌,这时候还不忘安慰宋观书。
这些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本来因为钢铁厂的肖副厂长贪污事件,北城的各个国营厂在严查厂领导的贪污行为。
丁艳摇摇头,“你没有理由骗我,所以我相信你。”
被带走的时候,他人都傻了,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竟然是他前妹夫魏明举报了他。
至于说为什么明明是宋观书研发的洗发水,最后变成了王强的名儿,还被泄露出去,这件事再追究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这下算是捅到赵广平的肺管子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关系户,更讨厌别人说他没有真才实学。
姜菱举杯敬她,“当然是好事了,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没什么不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她找姜菱是为了什么,老唐立马说,“我给小姜批半天假。”
甚至为了逃脱掉惩罚,而捏造他并非配方的研发者,他偷了同事的配方。
宋观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说是赵厂长把我开除了。”
丁艳在街上拦了一辆绿色出租车,报了个姜菱没听过的地址,光听名字就很高档。
还有下次,是不是说明她没有恼了姜菱。
李桂越劝,赵广平的逆反心越重。
他这话说的是宋观书,还是他大堂姐,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他在被老头次逼着参加高考的那两年,一直希望国家能够重开工农兵大学,这样他就不用那么艰难地学习,可以直接念大学。
就比如她。
他现在猛地失去了收入来源,人有些偏激易怒,就想着既然都不想让我活,那大家都别活。
财务科的其他几人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她不久前跟魏明离婚,她大哥丁厂长也因为贪污被带走调查,但丁艳脸上看不出任何异色。
他根本看不懂账本,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子,还真让他看出了些门道。
虽说这人小节有亏,能研发出如此好用的洗发水,李桂起了惜才之心。
“北城大学的大学生而已,进厂几年没有研制出新产品,我看他也没什么厉害的。”
丁国柱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还有一批与他有联系的官员被纪委带走。
跟王强进行了一番简单而深入的交谈,从王强家出来后,李桂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研发者应当是宋观书同志才对。
宋观书里买地跟各位同事说,“剩下的我明天再来取。”他还有手续要办,明后天都得来厂里。
她补充道:“跟魏明一波被开除的。”
这一餐饭,吃到了下午两点钟。
不是丁艳以及丁家其他人找关系处理的他,即便是他背叛了丁艳,丁家人深知不能赶狗入穷巷。
丁艳忍不住笑道,“好,下次提前通知你。”
遇上这么个主儿,李桂也没办法,他只能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
“为啥,开除总要有个原因。”
他满足地说,“好的,我记住了。”
看到这场景,俩人顿时酒醒了大半。
回到厂子的李桂,就跟赵广平说起,应当重用宋观书。
丁国柱的老婆孩子找到了丁艳,希望丁艳能把人给捞出来。
在听到李桂说宋观书才是洗发水的真正研发者,那王强不过是个工农兵大学生,靠着关系进了大学,没多少真材实料。
“你认识他?还是你得罪过他?”
他已经与丁艳离婚,如今就只剩下了工作,日化厂面临倒闭,已经不需要再处理他了。
询问人事科的干事,那人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厂长让他们过来通知的。
他为什么高考了两年,就是因为家里有个北城大学生,他爸不允许他差太多。
姜菱笑着说,“不用啦,做什么都能赚一碗饭吃,离了日化厂再去找别的工作呗。”
虽然丁国柱是厂长,在人脉方面没办法跟丁艳相比,所以丁家大嫂过来求她。
赵广平跟丁艳家有些渊源,是住在一个大院的邻居,丁艳没孩子,对他们这些孩子都不错。
姜菱是看见宋观书的车把前挂了些办公室物品,由于不多,她没有想到对方被开除了。
丁艳打出租车把姜菱送回家,还要顺便去她家认认门。
姜菱跟在丁艳身后出了厂,她摸不准丁艳的态度,不知道丁艳恨她戳破现实,还是……
便知道了日化厂在收到破产清算警告之后,厂领导试图挽救这一切,做过的一系列举措,其中就包括了上线新款洗发水。
“其实,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兜那么大的弯子。”丁艳想想就觉得无语,“还说自己生不出来孩子,真亏你想得出来。”
对于姜菱吃肉他喝汤的行为,宋观书没有任何意见。
李桂还特意找到了王强家里,向他打问有关于洗发水研发者具体是谁。
“对啊小宋,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
她在中午下班前,来日化厂找姜菱。
姜菱抿了口红酒,“我这不是怕你不相信我吗,毕竟魏明是你丈夫,我有算得上哪根葱啊!”
“叫你出来,想请你去吃饭,朋友给了我一张内部餐券,我刚离婚,找不到人陪我吃饭,听说年轻人都喜欢哪个调调,我就想到了你。”
两人进了钢铁厂家属区没走多久,在土路上看见了一摊血迹,不知道是人血还是鸡血。
姜菱眼前出现了饭盒里那一沓大团结,宋观书可不缺钱,要她养活的可能性为零。
人事处的干事还安慰了宋观书两句,“你是大学生,不愁找不到工作,放心吧厂里会给予你一份非常可观的补偿,拿着这些钱去做个小生意。我听说沪上广城那边有外企招技术员,工资比咱们高多了,你也可以去试一试,你还年轻,有本事有学历,是咱们厂影响了你,保不齐去了外头,你还有了更好的发展前景,到那时可别忘了我们啊。”
两人喝了半瓶的红酒,处于微醺的状态,喝剩下的那半瓶红酒在姜菱怀里抱着,是她给宋观书带的。
她大大方方地跟众人说,“众位,我找姜菱有事,要借用她半天时间。”
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疯狗给咬了,那般没有缘由。
魏明跟丁艳离婚后,几乎一无所有,他还要养着身体不好的孩子,负担很重。
魏明原来坐的那张办公桌空了,丁艳没看见一般。
赵广平觉得,李桂是用王强来讽刺他。
宋观书确实不清楚被开除的原因,“不认识。”
两人循着声音找过去,要不怎么说酒壮怂人胆。
把他的分析讲给赵广平,跟他说宋观书的履历,根据王强说过的话,是宋观书研发出了洗发水,又把海城小厂在外地的洗发水销量拿给他看,这个销量如果能放在咱们日化厂,是能够把濒临倒闭的日化厂给救活。
能帮的,丁艳肯定会帮,可是她哥犯的不是小事,她婉言拒绝了。
所以在听到宋观书说他被开除,姜菱一整个呆住了。
纪委找来的时候,丁国柱正在机关的闲职部门喝茶水,他已经弄到了足够多的钱,没有再上一层楼的雄心壮志了。
宋观书不是这一批中,厂里唯一被开除的那个,魏明也跟他一起被开除了。
被开除这也算是个大事了,姜菱安慰他,“没事,厂子早晚要倒闭,现在被开除,和将来跟着厂子一起倒闭,结果都是一样的。”
日化厂的工人们不相信,而李桂在翻阅了宋观书和王强两人的简介后,是相信了王强的这个说法,一个有着专业背景的名牌大学生,和靠着背景进厂的工农兵大学生,自然是前者是研发者更有说服力。
技术科的干事们人人自危,害怕下一个就开除自己。
姜菱毫不犹豫地说,“姐,你要是介意他的话,我也可以跟他离的。”
要是平常,惜命的姜菱肯定不会靠边。
这小白脸你干不了,自然有人能干。
他是出于好心,想要赵广平重用他,但是赵广平才是厂长。
“本来是想去你家找你,但是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只好在上班时间来厂里找你了。”丁艳说,“你现在小宋在厂里都还好吧?”
他听说了丁艳二婚的男人出轨,还养私生子,便好心地替丁艳出头,把魏明也给开了。
“我失去工作,以后要靠你养家了。”他的语气平静,听来却莫名带上了两分可怜的意味。
她没忍住骂了句脏话,靠,是佟婉月。
姜菱松开了挽着丁艳的手,“姐你去周围喊人。”
丁艳要吓死了,她以为姜菱活够了想找死,“你去干嘛,很危险的,别靠近。”
“被砍的那个人我认识,我得去帮她。”
看着姜菱的背影,丁艳心里出现了一行话:姜菱这个姑娘,能处!
第 54 章 第 54 章
佟婉月中午在派出所跟同事值班,有居民来报警,说是杀人了。
她跟同事赶紧看过去,看到了两个被看得面目全非的一大一小两个受害人。
凶手还未走远,她的同事留下照顾伤员,佟婉月追了上去。
出来的急,她没有带枪,甚至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在路上捡了根棍子就冲了上去,她虽然在警校学过专门的格斗技巧,在菜刀面前,一切都没有用。
她手里的棍儿被打飞了,头上和身上各挨了一刀。
周围一直无人经过,没等到同事来找她,她以为自己可能要像那两个受害人一样了。
甚至更惨,可能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死掉,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还没有抓住凶手呢,难道要让他继续出去害人吗?
却在这时,听见了姜菱的声音。
她说,“婉月姐,你让开。”
丁艳原本应该去叫人,但是她不放心留姜菱这个小姑娘面对持刀歹徒。
这间空院子原本是学校,大炼钢铁的时候被用作集体食堂,后来集体食堂解散,没有把这院子还给学校。
有时候附近居民会来空院子里打扑克、听收音机,这院子空旷,比自家大多了。
学校该有的设施它都有,空房间、小操场还有厕所。
她出来得匆忙,没有带枪,也没带手铐。
眼瞅着天黑了,姜菱跟丁艳说,“艳姐,你回去吧,我守着就好。”
丁艳就看着,姜菱举起蘸了小料的拖把往那男人脸上怼。
佟婉月身上的衬衫早被血染湿,失血过多,她脸上没有血色,“不用,我没事,小伤。”
姜菱不在这里。
不是离家出走,却没有按时回家,另一种可能性更让他心惊。
也不知道他的头是什么做的,一下没昏过去,佟婉月又打了第二下。
有没有怼进那男人嘴里她不清楚,她作为一个围观者,都要看吐了。
这男人只是疯了,又不傻,看见佟婉月过来,他就拿着菜刀砍她。
她想起进来之前,看见有人在墙头晾拖把。
自从值班时候厂里近了贼,他就再也不敢偷懒了。
杨公安也觉得这场景十分恶心,但是在众多女同志面前,他不能露怯。
“艳姐,麻烦你给佟公安包扎一下伤口。”
佟婉月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戴手铐了吗?把人给铐起来。”
前去报信的大姐才离开,佟婉月安置伤员的同事杨公安就找了过来。
她上前之前也得找个趁手的工具,不然她就是个送人头的。
姜菱怕那个笨蛋杨公安说不清楚事情,就进派出所里跟值班的公安复述了一遍。
丁艳手里还拿着撕了一半的裙子,跟姜菱一起狂奔着追了出去。
姜菱还没有回家,他的内心越发的焦灼。
他没带手铐,不过他脱下了上半身的短袖,他是男同志,就算光着也没关系。
姜菱只用一招,就让持刀男人失去了行凶能力,这玩意不仅恶心,还辣眼睛。
丁艳和姜菱赶在人倒地之前扶住她。
打更老头看了眼厂里办公楼没有办公室亮灯,示意他厂里没有人。
从派出所出来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姜菱听出了那是宋观书的声音。
丁艳和佟婉月素不相识,姜菱哪能叫她在这里守着。
他手里拿了一把冷兵器,姜菱拿的拖把是化学武器。
他推着自行车从日化厂回家,走到了派出所附近,思考是否要进去报警,结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看不见姜菱的动作,听见姜菱又喊了一声叫她让开。
“我怕他会醒。”
“这人已经昏过去了,没关系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跑不远了,佟婉月了却了一桩心事,终于放心地昏了过去。
“别动,再动血流得更快。”丁艳警告道。
姜菱想要救佟婉月,不代表她要把自己搭进去。
后来佟婉月无时无刻不在庆幸,她听了姜菱的话,及时地躲开了,否则她要用往后的半辈子来治愈这几分钟。
宁可被菜刀划上两下,也不愿意叫姜菱碰到。
姜菱出声道,“这位大姐,麻烦你先去叫厂里保卫科,再去西河派出所喊人,说他们的指导员在制服凶徒的时候受了伤,让他们戴上手铐……嗯最好开车过来,有伤员需要送往医院。”
这位杨公安手都在不断地发抖,从他手里拿枪,却连着两枪没打中,姜菱不太相信他的能力。
丁艳不在意这个,她说,“别这么说,能帮到公安捉凶我很开心的,今晚我在这边陪床,你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等你呢。”
佟婉月包扎了一半,她不能容忍犯人就这么从她手中逃脱。
但是佟婉月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的宋观书,这么阴损恶心的招数,肯定是他教给姜菱的。
丁艳不愧是大女人中的大女人,等不到帮忙的人来,她双手抱起佟婉月,要去家属区外面拦出租车。
她命大,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
生死攸关,不能嫌弃这个。
这个时代群众都非常热心肠,哪怕是与自己无关,也愿意帮忙,听说之后匆匆过去喊人。
他又回日化厂里去找,厂里只有打更的老头还在。
杨公安是带了枪的,他冲着这男人逃跑的方向放了两枪,却一直没有打中,对方已经跑出了院子。
丁艳摁住她身上的伤口,“人呢!怎么还不来啊!”
他手上拿了枪,走进这座空院子只看到三个女人,一个晕倒在地的男人,还有一片不可描述的东西。
姜菱手里这个带着小料的拖把,离开人的脸杀伤力减弱一大半。
佟婉月不顾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她让丁艳去周围喊人,她留下帮助姜菱。
怕姜菱吃亏,佟婉约只捡起地上的砖头就冲了上去,这是她刚才拿来的,跟这人打斗的时候掉在了地上。
他不想进厂,只想知道姜菱是不是在厂里。
“这这这……”女主人吓得结巴了,“这可跟我没关系啊。”
姜菱保持着拿拖把怼在这人脸上的动作,她怕这人半路醒了暴起伤人,这样至少能起到个缓冲的作用。
白日喧嚣着的菜市场,如今只剩下地上零星的烂菜叶子,摊位上被蒙上了布。
姜菱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还有拖把头的化学武器做辅助,对方还是差点从她的拖把头上挣脱。
不仅没帮上忙,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姜同志,你可以松开他。”
丁艳哪能放心留下这一伤一弱单独面对歹徒,虽然那一弱此刻正在用她独有的方法控制歹徒。
他的一直拿着的大菜刀早就被扔在了一旁,他看人多势众,只想赶紧逃跑。
她转身回头,果然是宋观书。
那个男人像是嗑了药,即便是大腿被子弹打中,依然想着逃跑,努力地往前爬。
近身格斗时,菜刀对对手的伤害大,但是姜菱拿着拖把横在两人中间,他根本没办法近姜菱的身。
她能跑能跳,看来没有出事,宋观书心下稍安。
这人身上全是不可描述物,佟婉月是忍着恶心往他头上拍板砖。
佟婉月没有亲人,姜菱明明跟杨公安交代过了,他们单位也一直不来人探望。
眼瞅着到了下班的时间,往常姜菱早就到家了。
宋观书提前做好的饭菜已经没有了热乎气,屋子外面传来邻居家孩子的玩闹声音,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饭,同小伙伴一起出来玩。
佟婉月怎么能让开呢,她好歹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姜菱只是个弱女子,肯定会受伤。
不是在厂里加班,难道是路上出了事?
这人跟疯了一般,明明恶心得要命,他却不躲开,仿佛不是一个有理智的正常人。
病床前需要留人,姜菱和丁艳只能留下。
丁艳不爱搞那种虚头巴脑的客套,她说,“我们家就我一个人,我不回去也没关系,你不一样,你要是有心,明天白天来换我,我今晚在这,你明天来。”
丁艳心软手软,她拿了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却不敢往这人头上招呼,铁质的炉钩子不停地勾着那人拿着刀的手。
她打人的时候敌我不分,无数次佟婉月都感受到有东西溅射到了她的衣服上。
姜菱常去派出所,西河派出所的公安跟她非常熟悉。
及时躲开的佟婉月也没有想到,姜菱竟然带来了这么有杀伤力的武器。
姜菱小跑到了他面前,“你怎么也在这?”
姜菱不敢举起拖把打他,怕举起来的时候,这男人就凑到了她眼前。
姜菱正犹豫着,丁艳已经把她推出去了。
佟婉月找准时机,拿起板砖在这人头上来了一下。
从平常的交往中能够看出来,丁艳是个非常注重外表的女同志,不光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就连找男人也要找好看的。
从姜菱给的冲击里回过神,丁艳赶紧上前把佟婉月从战场边上救回来。
姜菱站在原地吩咐了两句杨公安,她说话很急,“钢铁厂保卫科一会儿就来人了,等会儿把嫌犯一起送到医院,尽量不要让人死在半路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佟公安在追犯人的时候受了伤,我们要把她送到医院去,见到领导你记得跟他汇报。”
宋观书已经不是厂里的工人,白天有人作陪的情况下,让他进去倒是没关系,现在肯定不行。
姜菱刚拿起拖把,暴徒一把推倒上前捆绑他的公安,窜了出去。
佟婉月成功将人给制服,这人身上恶心得要命,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绑人。
两人才跑出院子,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佟婉月打出了两发子弹,在对方的腿上留下血洞。
丁艳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炉钩子回来了,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的,仔细看她身后还跟着个妇女。
既然这公安这么说了,姜菱只能松开叉着他的拖把,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刻。
丁艳也想上前帮忙,可她在看见姜菱拎着的拖把头上沾到的不可描述物,她是真的没有勇气上前一步。
交代完这一切,姜菱跟丁艳一起把昏迷着的佟婉月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她只能用拖把将人叉住,但她面对的是个暴怒状态的男人,力气大得惊人。
那人边追边喊,“你这人,怎么能上人家里抢东西啊!有没有人管啊!”
循着姜菱平时的路线找过去,市场内的摊贩早已收摊回家。
正值夏天,大家身上穿得不多,丁艳要撕下长裙的裙摆。
傍晚的时候,丁艳去水房简单地擦洗了下身上,只是她裙摆为了给佟婉月包扎,撕得很碎。
她抢过杨公安手里的枪,也跟着跑了出去。
宋观书翻出了姜菱藏钱的匣子,这几个月他攒下的钱都放在这个铁皮饼干盒里,钱还在,姜菱不会离家出走。
丁艳是进了别人家屋子里抢的炉钩子,那人一路跟着她跑了过来,一看见这场景也傻眼了。
他不可置信的问:“这是凶手?”
姜菱大喝一声,“让开。”
姜菱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艳姐,你请我吃饭,却让你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半是开玩笑地说,“怕你被人拐走,来派出所报警。”
“本来下午就能回来了,丁艳姐中午请我去吃饭,她把我送回家时,正好遇见婉月跟歹徒搏斗。”
宋观书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不易被察觉的不赞同,“你去帮忙了?”
本来觉得没什么,被他这样质问着,姜菱越发的心虚了。
他盯着姜菱的眼睛,缓缓问,“对方手里有凶器?”
第 55 章 第 55 章
姜菱不答,只一味推着他往家走。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情况一定十分凶险。
她总是这样,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让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宋观书没有反抗,顺着姜菱的力道,两人一起回了家。
姜菱进门后拉开灯,桌上宋观书用心烹制的饭菜已经凉掉。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宋观书刚才好像在外面找她。
只能怪现在通信太不方便,事发突然,不能立刻通知他。
“还没吃饭吧,你先洗手,我去热菜。”
一直忙到现在,姜菱的确还没吃饭。
连累宋观书在外找她,也直到现在都没吃饭,姜菱心中有愧,“你歇着,我去热饭。”
宋观书没有理她,端着饭菜自顾自去了厨房。
盯着铁锅内冉冉升起的白烟,宋观书在心里告诉自己,至少姜菱没有要离开他,至少她没有受伤。
不能跟姜菱生气,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
姜菱怕下午那些玩意溅到身上,她用肥皂搓了好几遍手和胳膊,直到宋观书端着热好的饭菜进屋,她才停下动作。
本来刚进门的时候,她都打算离开前悄悄给姜菱塞点钱了。
丁艳给佟婉月带了亲手煮的蹄花汤,从前老头子没死的时候,她还需小意逢迎对方,特意找大厨去学了煲汤做饭。
姜菱问出了那个萦绕在她心中很久的问题,“那他,是不是精神上存在问题啊。”
丁艳没有跟姜菱商量过,傍晚的时候主动过来换班陪床,她来的时候姜菱在楼下给佟婉月打饭。
佟婉月看了眼在吃饭的众人,“这个场合,你一定不想知道她是怎样做的。”
佟婉月简单地跟他描述了下是在跟歹徒搏斗的时候,被菜刀划伤。
宋观书面上含笑,“生气了?”
正在刷洗螃蟹的陈向阳:
二姐夫穿着就普通得多,跟在她身后拎着大包小包,像是个司机。
她虽是抱怨的语气,对这个妹夫却是满意的,妹妹身上长了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她婚后过得不错。
姜菱奇怪地说,“我没有特殊的癖好,为什么要打你。”
除了怕麻烦他人,还有个原因促使她匆忙出院,只剩下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哪怕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希望团圆的日子在医院度过。
姜菱端着脏衣服出来,让宋观书进去洗澡。
“给你你就拿着,没多少钱的东西。”
如今还有个存在感很高的陈向阳在,那就别让姜菱在厨房里吸油烟了。
姜莲穿着如今时兴的喇叭裤,她头上烫了大波浪,擦了红嘴唇,俨然是画报中走出来的摩登女郎。
不知道该往哪里烧纸,更不知道他们偷偷烧的纸他有没有收到。
姜菱笑了,“我知道的,我很惜命的,本来只打算去报警,后面看见是婉月,总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
葡萄被姜菱洗得干干净净,她献宝一样端给厨房里的俩人看。
他不急着进去洗澡,冷着脸拿过她手里端着的脏衣服,“今天下午,你有受伤吗?”
陈向阳只是通过这种方法告诉家里人,他来了。
姜荷,“是,妹夫厨艺好,你就吃成这样子。”
陈向阳求救地看了眼姜菱,他印象中没有欠过情债,这女同志的表情太吓人了。
姜菱不容她拒绝,“留下了一起吃饭,加双筷子的事儿,你又不像陈向阳吃得多,不为别的,就是图一热闹。”
姜荷来送节礼,原本是想感谢姜菱给她出的主意对付赵红云父母以及姜家那两对蚂蟥。
姜荷哈哈大笑,“被赵家给害了,他们搞事的时候推了我一把,把我的孩子推没了。”
“不清楚。”佟婉月低下头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杨公安搞的鬼,我回单位的时候才知道,他跟领导汇报说是他亲手将歹徒击毙。”
门窗都开着,家里不可能没人。
宋观书低声诱哄道,“打哪里都可以,打到你出气为止,好不好?”
干啥啥不行,抢功第一名。
他打开瓶子闻了一下,发现味道很香。
姜荷扬了扬下巴,“现在看着还成,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她没想到,陈向阳竟然跟姜菱两口子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哪怕来医院陪床,丁艳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
节日如果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对她来说跟平常的某一天没差别。
这对姜菱简直是莫大的侮辱,“我能烧火的。”
姜荷说的是给,而不是借。
宋观书说,“先过一遍水,再穿到身上。”
二姐夫婉拒道,“今天过节,我父母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你姐平时忙得很,心里惦记着你,想来找你却空不出时间,趁着今天空出时间,说什么都要来看你。”
看她这样子,应该赚到了一些钱,姜菱没有细问。
坐在对面的陈向阳酔意上头,中秋是团圆的节日,虽然有人作陪,还是会想念家人,他用难听且跑调的嗓音唱道:“我呀有家不难回,你呀无家可归,同是天涯沦落人……①”
原本应该姜菱这个当妹妹地带着礼物去二姐夫家拜访的,结果现在却反了过来。
姜菱的视线在她肚子上看了一眼,“那你的孩子呢。”
姜菱不喜欢医院,即便佟婉月是个再听话不过的病人,要叫她日夜在这里陪床,她会疯掉的。
宋观书因有人打搅了他和姜菱的二人世界十分不悦。
得知她竟然是位女公安。陈向阳顿时肃然起敬。
“你给我出损招的时候还挺聪明的,怎么到了自己的事儿上就犯蠢。”
宋观书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他不爱听姜菱英勇救人的事例,想说她,又怕她不愿意听,反倒是厌倦了她。
给姜菱看了眼她手腕上的金镯子,“你二姐现在有钱,给你买两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不了,家里饭菜都是现成的。”
“我单位发了不少的节礼,我家里只有一个人,吃不完,拿一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这米酒喝起来甜滋滋的,姜菱喝了一口又一口。
“我做这一行本也不是为了加官进爵,只要能让罪犯伏法,你跟艳姐没有被我连累受伤,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一辈子,他们不需要当朋友,只要陈向阳还活着就好。
他打开筐上盖着的化肥袋子给几人看,竟然是一筐河蟹,还活蹦乱跳生猛得很。
“吃两个葡萄再干活。”
佟婉月没喝酒,宋观书只喝了一口,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清醒的人。
她的身体痊愈得特别快,不到五天的时间,伤口就长好了七七八八的,剩下只要注意饮食,注意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就可以了。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所谓的微醺状态,让她思维变得迟钝,行动变得大胆。
“对的,我能干,你去歇着吧。”
作为被抢功劳的一方,佟婉月反倒是安慰起姜菱来。
与围在筐边上看河蟹的三人不同,佟婉月看见陈向阳时愣住了。
“你别瞪人家小宋,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敢这么干。”
宋观书轻笑,“姜菱可不怕这个。”
她不说一个人孤单,说无聊。
姜荷听得柳眉倒竖,“姜菱,你不要命了!”
有陈向阳在的地方,就绝对不可能冷场,他问起佟婉月为何会受伤。
姜荷皱起了眉毛,她以为是三妹夫没本事给三妹更好的生活,还嘴硬。
佟婉月不只是过来给姜菱送节礼,她知道姜菱好奇心旺盛,一定想知道砍人事件的前因后果。
她作贼一样看了眼门外陈向阳和佟婉月,都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才把指尖往裤子上擦了擦。
宋观书去找孙老头的时候,佟婉月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了,还能吃的收到碗柜里,不能吃的全部倒掉。
姜菱没有问她想起什么事这么难过,她说说,“正好陈向阳带了一篓子螃蟹,留下了一起吃饭呗,反正你家里没有人,一个人多无聊啊。”
陈向阳在厨房里的作用约等于姜菱,他能做的就是洗菜倒脏水。
她气得在地上走来走去,宋观书默默打开了电风扇对准她。
看佟婉月的状态不错,姜菱觉得没有必要晚上留在这里陪床,打算给她买完饭后就回家。
她面容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子弹是从他的配枪中打出。”
因为太孤独了,上辈子的佟婉月渴望拥有自己的家,渴望在万家团聚的时候家里不是形单影只。
二姐夫笑着说,“是啊小妹,你二姐是大款,你还有啥想要的,就让她给你买,她经常去广城,那边的新鲜玩意多。”
姜菱伸出十根白嫩细长的手指给他看,“我多聪明啊,怎么会受伤呢。”
锅里炖着鸡,宋观书正往锅里的笼屉上捡螃蟹。
中秋节就是再忙碌的厂子都要放假让工人回家团圆,日化厂放了两天的假,连着周日能放三天。
根据她这几天听到的消息,大家都说那个男人非常老实,跟她当天看到的癫狂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听说那人下手这么狠,宋观书气得两天没跟姜菱说话。
可是刚才听她跟姜菱谈话那意思,她前一阵子刚离了婚。
他看了眼盆里的葡萄,紫红色的葡萄上还挂着水珠,看起来十分诱人,其实没那么想吃,但他说,“空不出手,你喂我。”
“不是,姐,我身体健康,身上没有任何伤,你让我去玩,留你一个病患在厨房里干活,我也太不是人了吧。”
毕竟一块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姜菱自认为还是懂他的,她直觉这男人要告状。
姜菱正跟佟婉月聊天,屋子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姜菱,宋哥,你们在家吗?”
姜菱偷偷瞪了宋观书一眼,这人怎么这样啊,从前可不知道,他还爱告状。
他拦着姜荷,“小妹知道轻重缓急,人没事就好。”
这年头出生能有七斤六两,那是真挺胖的。
“我刚才问路的时候,听说你们这地儿前几天还有疯子拿着菜刀当街砍人,多吓人啊,这地儿治安也太差了,你换个住的地方,没钱的话姐给你。”
长肉了吗,姜菱没有注意到,她觉得自己整天上班超级辛苦,肯定瘦了。
佟婉月搞不懂,这位大姐如今是刚同第一任丈夫离了婚吗?可是她印象中,大姐的第一个男人病死了。
姜荷带来的节礼中,多少是服饰。
其实现在也很好,没有家人,却不觉得孤独。
二姐夫捅了捅姜荷,让她不要乱说话,说这种话让三妹和三妹夫都没面子。
佟婉月心底是想留下的,她家里没人了,回去也就是自己做点饭菜,在别人家的热闹声中听会儿收音机就睡觉。
上辈子,她与谢朗夫妻一体,都与陈向阳的关系极好。陈向阳的死不见尸对她也是极大的打击,总是能想到这个阳光开朗的好友死后无声停留在冰冷的江水下。
“怎么了?”佟婉月笑着看向她。
姜荷两口子离开后,姜菱和宋观书就在家里翻看她带来的东西。
在别人家吃饭,不能只知道吃,却不干活。
毕竟是中秋节,姜菱愿意喝一点酒庆祝一下。
午饭后,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二姐姜荷和二姐夫带着中秋节礼一起上门。
她双手在姜菱腰上掐了一把,丈量她现在的腰围时,喃喃道,“怎么长肉了,不过应该能穿上。”
二姐夫是个好脾气,否则也不会容忍二姐在家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了。
姜菱不自在地背过手,把手背露出来,“你是不知道下午的情况有多么凶险,婉月被歹徒砍了两刀,浑身都是血,还没有人帮忙,多亏我跟艳姐经过。”
佟婉月盯着陈向阳的视线过于明显,她的眼眶发红。
姜菱小声呼唤,“婉月姐?婉月姐?”
反而问起了姜家的事儿,“赵红云生了吗?”
菜陆续出锅上桌,陈向阳去找他的专属杯子,看见放在一旁的米酒,这是姜菱和宋观书经常去的饭馆老板送的,他们自家酿的酒。
姜菱想往身上套,试一试合不合身。
只觉得很吵。
就顺手给自己和姜菱还有宋观书各倒了一杯,轮到佟婉月的时候,想起她身上还有伤,不能喝酒,就去翻出了一瓶汽水给她。
她的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略嫌弃地说,“怎么就住在这种地方啊,要是钱不凑手跟二姐说,换个地方啊,这地方也太乱了。”
长久的沉默,最后他只长叹了口气,“下次不要这样了。”
陈向阳在劈柴,他随意擦了两下手就去抓葡萄,甚至连葡萄皮也一块吃了。
姜菱略有些无语地说,“医生放你回家是让你回家休养,不是让你回家颠大勺。”
“那男人曾经是钢铁厂的工人,后来沾染上了赌瘾,在上班时间出去赌钱,他被厂里开除丢了工作,据说欠了几千块的赌债,媳妇跟他离了婚,他一无所有住在父母和大哥家里,当天中午他母亲说想出去打牌,不知道刺激到了他的哪根神经,拿着菜刀砍向家里的小侄女,他母亲在抢孙女的时候被他砍到。”
佟婉月最终还是留下来了,晚饭是四个人一起忙活出来的。
姜荷刚进院子,知道妹妹住在那么小的房子里,她不是不心疼。
“算了,凶徒能够伏法,没有再伤到其他的群众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姜菱脸上的气色红润,明显日子过得不错。
后来找了魏明,这几年丁艳都没有下厨做过饭。
陈向阳经过姜菱提醒,才发现佟婉月脖子上的纱布,“婉月姐,你受伤了呀,那你别干活了,厨房交给我们几个人就行,你去歇着吧。”
看她日子过得不差,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佟婉月上辈子认识丁艳,她婆婆跟丁艳是老相识,丁艳跟她婆家的关系不错。
姜菱没多想,葡萄皮被她剥得干干净净,将葡萄肉塞到了他嘴里。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宋观书换衣服的时候都没避开姜菱,她通常会转过头,或者是闭上眼。
他眼中的笑容更盛,“那怎么办,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可佟婉月没有家人,姜菱总不能留她个病人单独在医院。
他说,“我跟房东说一下,让他今晚借住在对面。”
进入房间后,细细打量周围,发现房子虽小,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能看出来是认真过日子的人家。
佟婉月不愧是女主,受了那么重的伤,第二天就能正常下地行走。
她不愿意麻烦别人,一直催着姜菱回家。
宋观书漂亮的眉目落在她掌心上的青紫上,那是跟凶徒争夺拖把的时候,太过用力造成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姜菱和佟婉月去洗水果,厨房交给了宋观书和陈向阳。
这酒的似乎度数不低,喝的时候没感觉,后劲上来感觉晕乎乎的。
饭后,姜菱迫不及待地去洗澡,把衣服都脱下后,她还闻了闻身上,她总疑心身上有味。
姜菱简直要气死了,那都什么人啊,也太不要脸了。
姜菱不觉得自己喝醉了,她觉得只是微醺状态。
姜荷光是听说妹妹家附近有疯子拿着菜刀冲到街上乱砍人,就已经吓得够呛。
又聊了两句关于赵红云和姜家的事情,姜荷和二姐夫主动提出告辞。
虽然二姐家是姜荷当家做主,姜菱还是偷偷看了眼二姐夫的表情,“这应该很贵吧。”
“家里这是来客人了?”佟婉月在炕上摆放着的大小袋子上扫了一眼,问道。
她把衣服拿出来在姜菱身上比画着,“我拿的时候就感觉你穿肯定好看。”
谁能想到这个小混蛋竟然胆子这么大。
姜荷的嗓音清亮,“你们家可真难找,问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找到这儿。”
姜菱这时候才知道,“二姐,你下海去了?”
宋观书换衣服的时候,她也没有转过头。
不确定陈向阳会不会来蹭饭,还带上了他的量。
这一世,知道陈向阳没有被谢朗发展成线人之后,她只在他摆摊的地方偷偷看了他两眼。
“陈向阳能干。”
他失望地哦了一声。
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三个人,都没有家。
佟婉月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被送去抢救得太迟,赶到医院之前,人就已经没气了。”
姜荷嘲讽笑笑,“说是让我给冲撞了,结果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六两。”
多亏他唱得难听,少了凄凉之感,只单纯作为噪音污染而存在。
她嘴上说一点,其实单位发的大多数东西,都被她带了过来。
姜菱看见,赶紧接过她手上拎着的包裹,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可不能加重了。
两人正说话间,佟婉月拎着许多东西进门了,她的脖颈处露出一节雪白的纱布。
“你尝尝好喝不,不知道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后来她想大概是从未想过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吧。
医生理解她的心情,检查她的身体情况符合出院的标准后,就放行允许她回家了。
“我把他送回家吧。”佟婉月说。
“姜菱小胳膊小腿,还能帮你制服歹徒呢?”陈向阳不可置信地问,“她怎么做的?”
许久未见,姜荷的变化很大,不过还是跟往日一样的张扬显眼。
姜菱还记恨着他刚才跟二姐告状的仇,哼了一声不理他,不过她倒是放下了衣服,没有硬要跟他反着来。
第二天,姜菱去医院照看佟婉月,宋观书去厂里帮她请假。
拖把蘸屎杀伤力大归大,就是也会对自己产生一些影响,下次可不能再用这一招了。
姜荷跟宋观书不同,宋观书生气就是不搭理她不跟她说话,姜荷是非得把气给撒出来,叫她长长记性。
怎么上辈子没有发现,陈向阳唱歌这么难听。
家里倒不是差那百八十块钱,主要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
二姐夫把这两姐妹分开,“你别怨你二姐,她也是担心你。”
虽然不喜佟婉月,宋观书不能让她一个女同志半夜送醉鬼回家。
陈向阳身上头上都是汗,“看我搞来了什么好东西。”
姜荷摆手叫她过来,“给你拿了几条牛仔裤,还有几件衣服,都是你的码子。”
这家里没有能让陈向阳留宿的地方,陈向阳住在哪里,佟婉月记得很清楚。
在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做出成家的选择,导致日后的自己时常后悔,明明有了丈夫、儿女,她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不再孤单。
她喝醉酒时乖得很,不吵也不闹,只是不错眼地盯着他。
姜荷是二姐,跟性格温和的姜莲不同,她在管教弟弟妹妹的时候向来是能动手就不吵吵。
“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愿意一直麻烦姜菱和丁艳,佟婉月只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出院回家了。
安置好陈向阳,房间内只剩下了姜菱和宋观书。
姜菱偏头不去看他,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很明显的意思,她生气了。
清早起床后,趁着外面的天气没有特别热,姜菱和宋观书去菜市场买了中午和晚上用到的菜和肉。
二姐夫笑着打趣她,“这下放心了吧。”
实在是气不过,姜荷气得在她后背上轻拍了两下。
姜菱连他还不如,佟婉月不舍得她干活儿,让她别在厨房碍手碍脚,出去玩去,完全把她当成了小孩子。
如果厨房只有宋观书在,佟婉月不愿意与他同处一室,必定不会赶姜菱去玩儿。
作为主人,肯定要挽留一下的,姜菱说,“留下一块吃饭嘛,宋观书的厨艺可好了。”
她记得,这位大姐是在快要六十岁的时候跟第二任丈夫离了婚,似乎是对方变心在外另找。
她扭住姜菱的耳朵,“你怎么想的啊,你知不知道很危险,那个人连自己的母亲和侄女都敢砍,你小胳膊小腿凑过去都不够人家砍两下的。”
姜菱低头委屈的时候别提多乖巧了,只露出圆润精致的鼻头和小巧的下巴,“我错了。”
今早清醒的时候,得知这位陌生的大姐在她病床前守了一晚上,佟婉月已经十分惶恐不安。
姜菱特别意外,“这怎么会?子弹打中了他的腿,没有打中关键部位,这怎么会?”
“我跟艳姐给你做证!”
叫姜荷都不忍心再骂了。
“你二姐脾气急,要是真让赵家坑着了家里的钱,她能把自己给气得住院了。”
都住在一个地方,姜菱也听说了凶手砍死了自己的母亲和侄女。
姜荷不像她表现得那般不在意,她觉得从赵家坑来的一百块晦气,全都捐进了庙里。
姜荷拨弄了下鬓边的头发,“是啊。”
“我身体没事,医生能放我出院,就是好得差不多了。”
姜菱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引来更大的炮火。
“您可能不知道,前些天发生砍人事件的时候,您妹妹不仅在现场,还上前去救人了呢,跟凶手拼命。”
姜菱气得大骂,“他也太不要脸了吧,他打了两枪都没打中,如果不是你,那个凶徒早就跑远了,还会继续伤到群众,他怎么好意思说那是他打中的。”
果不其然,就听见宋观书用略微有些嘲讽的语气说:
紧实的腰腹线条,光影下刀削般的轮廓,让她的视线流连忘返。
没有喝醉酒的姜菱,是不会一直盯着他的。
宋观书的心中哂笑,还是喝醉了的她更加真实,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他走到姜菱的面前,视觉冲击更为明显。
他的声音引诱潘多拉打开魔盒,释放真实的欲望,“想摸吗?”
第 56 章 第 56 章
非常诱人的身体,姜菱悄悄咽了下口水,她的手指动了动。
宋观书含笑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为什么不摸,是不敢吗?”
激将法对于酒醉的人十分管用,“谁说我不敢了。”
摸两下而已,她又不会少块肉。
况且是真的想摸,流畅的线条,紧实的肌肉,还有明显的人鱼线。
就见姜菱缓缓伸出了手,她的目的十分明显,落脚点是块垒分明的小腹。
宋观书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指微微蜷缩。
突然响起了推门声,才被他安置好的陈向阳大声嚷嚷道,“好渴啊,宋哥,哪里有水。”
醉酒的人都会非常想要喝水,陈向阳也不例外。
他被安置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仅存的意识知道这不是自己家,也知道渴了要去哪里找水。
屋里两个醉鬼,谁也没有听见一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宋观书小声骂了句脏话。
他快速套上上衣,跟姜菱说了声,“等我,很快回来。”
给陈向阳接了一碗凉水递给他,怕他再过来打扰他,
宋观书甚至接了一舀子的凉水,让他拿过西厢房。
宋观书:“私事。”
她扬了扬手里的钱,“又有钱了,咱下馆子去!”
姜菱身上穿着外衣外裤,就让她这样躺进被窝里吗。
中秋假期还没过,前几天才见过面的佟婉月就带着西河派出所的公安给姜菱送奖金和锦旗。
然而他这人勉强能把饭菜热熟了,再多就不行了。
跟着佟婉月一起来送锦旗的公安说,“大姐,您记错了,不是佟指导员击中的罪犯,是我们派出所的另一位杨公安。”
她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个凶犯要跑,另一位公安连射了两枪都没能打到凶手。
用温水打湿毛巾,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轻轻地擦拭。
“今天来家里找你,我不是代表厂里,我谨代表我自己。”
他离开之后,姜菱才问,“这不是新厂长身边的人吗?来找你干嘛?想让你回去上班?”
“既然宋技术员是个爽快人,那我说话也不绕弯子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知道你对于将来的职业规划有什么打算。”
“哦。”
宋观书给炕上人倒了一杯温水,“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喝酒了。”
想起陈向阳醉酒口渴,宋观书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姜菱嘴边,“姜菱,姜菱,渴不渴,起来喝水。”
做对得起良心的事情,做对得起良心的企业。
很脏。
“姜菱,先别睡,起来把睡衣换了再睡觉。”
“你能够研制出这么好用的洗发水,将来也一定可以研制出其他的产品,我相信你的才能。”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客套话,想要说服宋观书,奈何不给他发挥的机会,一再叫他删减谈话内容。
宋观书低垂下眉眼,“你让我把衣服脱了,还要摸我,不给摸就闹。”
可若不让她就这样躺进去,还能怎么办,姜菱会自己换睡衣吗?
“你往他腿上打的两枪又不致命,怎么会死呢?”
素来平静的眼神闪了闪,他反问,“那我为什么选择你作为合作者?”
她睡颜恬静,睫毛的阴影在脸上打出一道小扇子,乖巧得不像话。
她是醉鬼,就算再乖巧,有时候动作不可避免得太大,导致不不小心碰到她胸前的白嫩丰腴。
“有东西吃吗,好饿啊!”
丁艳今年四十多岁,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得很,更没有到了老糊涂的年纪,这种事情她怎么会记错呢。
这是她在单位替姜菱争取到的,也是姜菱帮忙英勇抓犯人应得的,如果没有姜菱和丁艳帮忙,佟婉月现在估计已经埋进烈士陵园了,也还会有其他百姓的生命以及财产安全收到侵害。
若是她不提,单位的同事便不会主动给予。
姜菱被吓得手忙脚乱,“我我我”她真不是东西啊她。
背后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嗯。
“你也看到了,那些个下海经商的人如今赚得盆满钵满,人家一个月比厂里一辈子的工资还要多,你难道不心动吗?”
这都是她亲眼所见,她怎么会记错呢。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头疼嗓子疼,哪哪儿都不舒服。
不过是他这人做事追求完美,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得最好。
说得真好,佟婉月心中油然升起一股骄傲自豪之感,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之感。
“这应该很好吃吧。”
陈向阳不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开开心心地抱着水瓢回去。
还有许多人自发地跟在她后面,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观书微微颔首,“李副厂长有什么事吗?”
陈向阳恨恨地咬了一口糊了的煎蛋,“我就爱吃糊了的蛋。”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而后传来姜菱说,“换完了。”
佟婉月不是第一次介绍这件事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大家的反应都跟姜菱一样,“那人莫不是突然患上了失心疯。”
姜菱推了他一把,觉得他可真啰唆,她又不是傻,怎么会不清楚如何穿衣服。
“人疯了,但是知道刀子得往别人身上砍,不能砍自己。”丁艳冷笑,“不过,后面把人送去检查过吗,这人是疯了吗?”
他按住了她还要再向上的手。
宋观书郑重地将锦旗挂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墙上,“好啊,下馆子去,为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庆祝一下。”
“我喝醉之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姜菱不确定地问,昨晚的事情印象很模糊了。
喝醉了的姜菱没有把宋观书当男人,她撩起衣服就要掀起来,宋观书已经看见了她小巧的肚脐,再向上是
被人伺候的感觉好极了,姜菱十分配合地把脸凑过去给他擦,擦完把脖子手臂伸过去。
他的视线在宋观书正在看的书上扫了一眼,“我听说,宋技术员前段时间被厂里开除了,如今赋闲在家。”
宋观书为何不让她喝酒,难道喝醉酒后的她酒品很差?
“碗柜里有昨晚的剩菜,你去给热一下,筐里有鸡蛋,姜菱早上喜欢吃溏心的煎鸡蛋。”
姜菱如释重负地叹口气,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这样摸了他,还要替醉酒的自己背锅,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听说还上了菜刀,邻居便拉着丁艳问具体情况,为什么凶手拿刀。
宋观书笑了笑,在她发顶揉了揉,气性还不小。
仔细回想,脑中确实出现了一些波涛澎湃的画面。
果然是小瞧了她,身上的睡衣没有不妥之处。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向他伸出了手,“宋观书同志你好,我是李桂。”
姜菱没有想过,佟婉月竟然还会给她整这个。
姜菱去厂里上班,家里重新安静下来,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宋观书通常看看书,做做小实验。
能问到这一步,很明显是心动了一半,
没有跟他握手,这相当不给面子了,李桂也不恼,在他看来有本事的人脾气再怪都正常。
李桂点头,“私事,确实是私事。”
姜菱目光中全是疑惑,似乎在问:不是你让我脱的吗?
不是吧,喝醉酒的她这么禽兽。
被他这不加掩饰地夸奖,姜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会忘记昨天都是陈向阳搅和了他的好事,如果不是他过来要水喝,姜菱已经摸到了他。
她率先鼓起掌来,“说得好,姜菱同志的觉悟值得大家学习,同时我们也希望此类恶性案件不要再发生,希望大家以及家人们能够远离赌博,以此为戒……”
宋观书神色郁郁,坏心情一直持续到陈向阳起床后来讨饭。
他背过身,让姜菱换衣服,“换完衣服,要告诉我,知道吗。”
李桂被噎住了一下,这位宋观书同志可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好说话呀!
姜菱为他的嘴硬而点赞,“挺好的,与众不同。”
等送走佟婉月和看热闹的邻居,姜菱数了下信封里的奖金,足足有十张。
泄愤似的,宋观书在她脸上揉了又揉。
“那我摸到了吗?”
“呦,这见义勇为制伏凶徒,你厉害呀。”
李桂有这样的关系在,即便是随便找个人办厂子,只凭借他前半生积累的人脉和经验,足够他靠着开厂子赚到第一桶金。
“宋技术员有本事,我相信你即便是离开了北场日化厂,无论是去外资企业,还是其他的国营日化厂,都能够有你的一席之地,不愁一碗饭吃,但是只当技术员每月拿到上百块的工资便已然是极限。”
她当然知道三个黑色的煎蛋都是陈向阳的杰作,刚才宋观书在厨房中跟陈向阳的对话,她在卧室里都听见了。
所以今天的早餐是,每人一碗米粥,昨晚没吃完的剩菜,陈向阳有三个黑色煎蛋,姜菱有一个金灿灿的煎蛋。
人都是八卦的,不管什么身份职业都是一样。
姜菱点头,“当然好吃了,你的煎蛋为什么是黑色的呀。”
把炕上的被褥铺好,想让姜菱躺进去时,又犯了难。
却听李桂又说,“你难道不想让老婆孩子父母亲人住上大房子,出入都有小轿车接送……”
就这么不想碰他?
“我没记错啊,就是佟公安打中的。”
太惊喜了好吧,有奖金有锦旗还有很多人围观,满足了姜菱对于金钱的需求,还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好了,上炕睡觉了。”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
西厢房内抱着凉水牛饮的陈向阳:???
宋观书一直贯彻姜菱的表情,自然没有错过她那道如释重负的叹气。
陈向阳呆呆地哦了两声,就按照他的吩咐干活。
还是说,他帮她换?
是佟婉月不顾身上还在流血,追了出去,她打出了两发子弹眼见射中了凶手,她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宋观书自然是不心动的,他没什么想法。
他不尴尬地收回手,“今天来家里找您,有事同您商量。”
她不记得了吗?这样也好。
虽然当初帮忙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荣誉,她是觉得自己和姜菱的做法值得见义勇为的这个称号。
姜菱回家的时候,李桂正好离开。
有他在身边还好,若是他不在,姜菱还不一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呢。
同时,丁艳自己的单位分给她了一间小两居,跟她原来的房子肯定没法比,却远超过同时代的其他人了。
姜菱醉成这个样子,显然不能洗澡,宋观书也不能帮她。
李桂:
丁艳也收到了锦旗和奖金,对她这个身份的人来说,锦旗带来的意义远比奖金更重要。
丁艳前夫分的房子没有因为人没了就将之收回,是在丁艳再婚之后,她觉得带着现任住在前任分得的房子里不太好,将房子还给了组织。
姜菱:!!!
都在一个厂里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姜菱认出这是赵广平身边的人。
“豁,对方还拿着菜刀呢,你这胆子也忒大了。”
“没抢救过来,失血过多。”
陈向阳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哥,你干嘛这么看我,不知道还以为我抢了你的钱呢。”
姜菱爬进被窝,扯上被子便沉沉地睡去了。
宋观书嘴角含笑,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有话请直说。”
在那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眸子下,李桂放弃客套,他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才是日化厂新品洗发水的真正研发者,你不用先急着拒绝,我没有要向厂里或者其他部门告发你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之前研制的洗发水效果很好,远胜过市面上的洗发水。”
宋观书把她的睡衣找出来,放在一旁,“脱完了衣服,换上睡衣,知道吗?”他极有耐心地说。
佟婉月和其余的两个公安举着锦旗从派出所走到姜菱家,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的目光。
“哎呀,这不是还有两个年轻小丫头帮忙吗,要不然就凭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能打得过拿着菜刀的歹徒呢。”
“李秘书为什么会来找我?”
身下没有枕头和被子,也不嫌硌得慌,就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等宋观书把房门锁好,再想起回去看姜菱的时候,人已经趴在炕上睡着了。
宋观书任劳任怨地给她擦裸露在外的皮肤,姜菱是个听话的醉鬼。
佟婉月冲丁艳摇了摇头,叫她不必再说。
“婉……佟公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姜菱眼睛亮晶晶的,“公安保卫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舍生忘死,普通老百姓应该配合你们的工作,这不仅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我们自己。”
李桂笑得十分客气,“当然因为你是人才,你有本事,厂子的核心是技术人才,而你正是不可或缺的技术人才。”
素来以有教养著称的宋观书此刻只想冲进西厢房,把罪魁祸首拖出来打一顿。
佟婉月穿着贴身得体的制服,工作中的她十分耀眼夺目,却无形中带上了两分高高在上,跟私下里随和的她完全不同。
他想着三个人,一人一个煎鸡蛋,然后出锅了三个煳锅的鸡蛋。
半上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菱意识昏沉,没有完全睡着,她的确十分口渴,张开嘴巴,在他的照顾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
陈向阳本来还觉得自己做饭手艺不错,煎蛋做得蛮好。
大庭广众之下,佟婉月忍住了揉她头的冲动。
在看见姜菱面前金灿灿的煎蛋时,他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该伸手的时候伸手,该探头的时候探头。
宋观书目光深沉,拧着眉头将滑落在肩头的衣领拉上。
他不得不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想要跟你合作办一家日化厂。”
宋观书就这样静静看着姜菱,刚睡醒还不是很清醒,就这样收到了个重磅消息。
“你刚才说了,不绕弯子,有话直说。”
李桂大力吹嘘自己,“我从毕业之后就进入了轻工业局,如果不是领导家的孩子需要个跑前跑后的马仔,我可能会一直在局里工作,上下关系、流程审批我都非常熟悉,相信我,你不会再找到比我更有优势的合作者了。”
丁艳又哪儿知道这个啊,她看向了佟婉月。
机关家属院的邻居就没有钢铁厂的那么爱凑热闹,大家要面子又矜持,只有几个跟丁艳关系还不错的邻居凑过来看。
回厂里上班也不是不行,她这些天都是一个人上下班,路上特别无聊。
“但是赔偿金不能还回去,日化厂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说不定发的工资还不够你的赔偿金呢。”
宋观书没有回答她,反而突然问起,“上次丁艳带你去的饭店味道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那么贵,怎么会不好吃呢。
他轻笑道,“以后我们也一起去吃。”
第 57 章 第 57 章
丁艳自认为是佟婉月的朋友,觉得她在单位被人给欺负了。
找到姜菱询问具体的情况,姜菱实话实说,“算不上被欺负,就是运气不好,遇见了个抢功劳的同事。”
丁艳还记得对方拿枪手抖的样子,她不可置信说道,“他哪来的脸啊!”
“没能耐的人只能靠抢功劳了,不然这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姜菱耸肩说道。
“咱们去给婉月做证,我跟他们领导有点交情,他不会不给我这点面子。”
什么叫慷慨大方还热心的姐姐,大概就是丁艳这样子的了。
要是姜菱有这个能耐,她肯定愿意去帮佟婉月,不光是给朋友出气,也是给自己出气。
但是这要丁艳往里面填人情,姜菱不确定佟婉月愿不愿意麻烦她。
姜菱说出自己的顾虑,丁艳嫌弃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人就是顾虑得太多,只要想就去做,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这位姐姐真是通透得不像话。
“哪儿能跟您比啊,但凡能学到您的两分生活智慧,便足以应付我生活中的绝大多数苦恼。”
“哎哟呦,瞧这小嘴儿甜的。”
其他同事听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有陆建军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小声在心里念了一句拍马屁。
他往常都在科里拍魏明的马屁,如今魏明被开除了,他同时失去了后台和盟友,在财务科格外的孤单。
宋观书没有回答他,陈向阳眼巴巴地看着姜菱,“菱,你跟哥说说。”
现在他手里有了一些闲钱,就考虑到在北城租房。
宋观书声音含笑,“你不是说要一直养着我,这才一个月,就不乐意了?”
按理说,姜莲婆婆不许她带着孩子去看病,最好的方法姜立武已经教给她了,就抱着孩子来厂子里跟婆婆要钱,她婆婆是个要脸的人,不可能在单位同事面前说生病的孙女不用治,扛不过去是她没福气。
姜莲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姜菱震惊了,“你花了二十块买个破烂!?”
陈向阳呆呆地问,“那要是搏失败了呢?”
姜菱让她先走,“缺钱了再来找我。”
姜莲她就是这个性格的人,本着吃亏是福的核心思想,只要自己吃亏,能保证家里的表面和平就行。
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
他的事儿,姜菱不插手,他宋观书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在。
“雅儿病了,我想送她去医院。”
姜菱上班前说想吃手擀面,宋观书已经擀好了面,切成均匀的细丝再放进油汤里就行。
刚送走一个没有血缘的姐姐,姜菱那有血缘关系的大姐就找了上来。
把姜菱叫出办公室后,她有些难堪地开口,“三妹,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这就要看双方各拿出多少原始资金了,具体还在谈。”
具体还得姜荷自己看合适不,要是二姐没有这个想法,姜菱却说了出来,这等于把姜荷给架了起来,她不想也得干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上次姜荷来家里的时候,都没有跟姜菱提起过。
姜菱怕他受骗,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余,这可是宋观书。
宋观书正在用细小的螺丝刀将收音机外壳缓缓拧上,“不能用。”
姜菱忍不住叹口气说,“大姐,我二姐早就说过了,你不应该把你和大姐夫的工资交给公婆,你公婆对你们一家四口不好,你们就应该想办法搬出来,而不是继续给你小叔子一家当血包。现在是孩子生病了,你没有钱要出来借,要是你没有借到钱呢,孩子难道就不治病了?就活活等死?”
“不是的,我觉得你应该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而不是困在灶台旁。”
宋观书心中突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两张生得完全不同的面容,同时弯起眼睛。
但是姜莲她豁不出去,就只能自己吃亏了。
陈向阳听得牙酸,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这次是孩子看病不给钱,下次孩子读书,她婆婆继续不给钱呢。
“他想邀请我与他一起开厂。”
“哥,你要是做生意,带我一个呗,我要的不多,能让我吃饱饭就成。”
姜莲的事情令她有感而发,她托着下巴问宋观书,“你打算一直做家庭主夫,还是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可是姜莲她现在的问题不是钱,只要不离开婆婆,她永远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
眼看她哭得可怜,姜菱不忍心再说重话,“我二姐门路多,你问问我二姐,哪里招工人、服务员、售货员,外面赚的工资可比厂里多多了,你跟大姐夫想办法出来租个房子,可比跟你公婆小叔子住在一起日子好过得多了,不仅能攒下钱,雅儿和诗儿俩丫头也不受气。”
往常姜菱下班回家时,宋观书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今天被陈向阳给耽搁了,忙着修理收音机,晚饭还没做好。
他住在郊区,买个自行车会方便很多,自行车太贵,郊区的路不好,对自行车的损害又大,陈向阳每天都要步行几公里去最近的公交车站坐车。
宋观书反问:“不是一直带着你吗?”
陈向阳哀号一声,“我的二十块钱!”
姜莲的面容哀苦,“我把她送到医院去,大夫说是白喉,要住院,我没有钱,就想到了你。”
姜菱点头,“这跟赌博的性质相似,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十块钱而已,还不还都无所谓了。
这种坏心情持续到下班回家。
“呦,哪来的收音机?”
这是亲姐妹,还给姜菱挡过巴掌,她不能不管,“你先拿钱去给孩子看病吧,我托人帮你找工作,实在找不到再去麻烦我二姐,要我说姐俩没有隔夜仇,你知道我二姐的性格,就别在她面前说她不乐意听的话。”
因为不愿意步行几公里回去,他想到了宋观书家对面的西厢房。
菜刀在案板上发出整齐的响声,他说,“不是,挂靠在国营厂下,他说具体的程序他去跑,我只负责研发产品就行。”
从来只有他坑别人的,能坑他的似乎还没出现。
姜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赶不上姜立武这个十来岁的孩子。
前天夜里下了一场秋雨,天气逐渐转凉。
“我婆婆说丫头片子没有必要救。”撑了这么长时间,她忍不住掩面哭泣,“但是雅儿还那么小,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她送命,小妹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姜菱对李桂没了解,不过听起来还挺靠谱,“那你们两个人怎么谈分成?”
陈向阳顾不得哀嚎了,姜菱这个语气更可怕,他弱弱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万一能用,就赚到了,买个二手的收音机还得四五十。这么一算能少花二十块,我就心动了。”
两张脸同时垮了下来,宋观书忍住捏姜菱脸的冲动,他说,“下次别想着占便宜了,人家又不是傻子,真有便宜还能轮到你。”
姜菱问:“借钱不是不行,大姐你要借多少,用来做什么能跟我说吗?”
“能用吗?”姜菱挺期待的,好歹有个打发时间的东西,哪怕听个声音看不到画面也成啊。
陈向阳笑了笑,“收破烂老头那块买的,说是不能用了,我看着还挺新的,想着万一能用呢,就给买了回来。”
上次姜菱给二姐出了个小主意,她拎着近百块的东西来家里送礼,证明她非常在意姜家父母联合亲家坑她这个亲女儿。
上一波厂里裁员,姜莲正在被裁员的行列,她没有了工作,她原先工资上交家里,手上没有钱给孩子看病。
晚饭吃的全部都是碳水,免不了晕碳想睡觉。
“对了,哥你们家对面这房子应该也出租吧。”
进入这个时代已经小半年的时间,姜菱对于政策有了些许的了解,她问,“你们合伙干家庭作坊吗?”
姜莲手里紧攥着刚借到的十块钱,“前一阵子,我说了二妹几句,她生气说以后都不跟我来往了。”
不说同事们要在背后指指点点,第二天妇联就要来找她谈话了。
这事姜菱知道,她下班回家正好遇见了,她之前问李桂来家里干嘛,宋观书没有回答她。
陈向阳吃饱就不想动弹,“如果咱两家住在一块就好了,就像是中秋那样,在你们家吃完饭走两步路就能回家,多好啊,省得我还得坐公交回家。”
孩子看病是大事,姜菱兜里一共揣了十块钱,全都给她了。
其实,姜菱心底还是希望宋观书带着陈向阳一起,赚得到赚不到钱都不重要,别再当无业游民给谢朗做线人就好。
她推开房门,陈向阳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宋观书在里屋摆弄收音机。
要是说,也是钱引起的。姜莲手里没有钱,女儿生病了带女儿看病的权利不在她身上。
手擀面只准备了两人份的,所以陈向阳很有自觉地去小卖部买了几个花卷,三个人匀一匀也够吃了。
姜菱急死了,“对呀,所以我说让我二姐帮忙,她人脉广,二姐公婆认识的人多,万一就遇见合适的工作了。”
陈向阳正在为自己想到个绝佳的主意而兴奋,“不然我搬进来好了,以后见面更方便了,房东租给谁都是租,不如租给我。”
姜莲说:“我这阵子有在外面找工作,只是没找到。”
“李桂前些天来家里找我。”
当初选择郊区,是因为那块的房租低。
“够吗,不够我跟同事借点。”
“你为啥说我二姐啊?”
“就你现在这样,单车变空气。”
其实姜菱没说的是,姜荷卖牛仔裤,摊位上说不定需要人帮忙,姜莲虽然窝囊了一点,干活是一把好手。
“她上次回家来闹,搞得红云动了胎气,我觉得她不对,就说了她几句,你知道你二姐,只能听进好话,说了两句就恼了我。”
“孩子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她这算是花钱买糟心,把钱借给姜莲,她就没想过能够收回来,想到姜莲家的那些事,她就忍不住浑身难受。
二姐却不是这种人,让她吃点小亏,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姜菱觉得可行,“可以啊,咱们彼此间能有个照应。”
非常不可以!
那就是个巨大的电灯泡,中秋节让他住在对面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宋观书每一天都在为那天犯下的错而后悔,绝对不能让他住进来。
然而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陈向阳已经跑去正屋找孙老头商量租房的事情了。
第 58 章 第 58 章
如今城镇人口的人均住房面积不足五平方米,每家每户的房子自住尚且不足,更遑论出租、售卖、
像孙老头这种极度贪财,而且家里人丁稀落,愿意把房子出租的情况实属罕见。
少,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陈向阳欢天喜地地回来了,“孙大爷说一个月租金十块,虽然贵了一点,但是比我现在住着的那地方环境好多了,没有臭脚丫子味和打呼噜放屁声,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去哪里都方便。”
姜菱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搬家要我们去帮忙吗?”
“不用帮忙,我拢共才两件破衣裳和一套被褥。”陈向阳回答道,“不过搬家可能要等到十一月末,我才交了下个月的房租,房东大娘对我挺好的,我总不能跟人把房租要回来。要是就这么搬过来,一个多月的房租就这么打水漂了。我跟孙大爷说好了,从十一月末开始租房。”
“行,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俩的地方你就直说,不要客气。”
陈向阳嘿嘿笑了两声,“那肯定的。”
想到很快就能住在一起,回家都有干劲儿了。
姜菱坐在炕上擦头发,宋观书突然问她,“去日化厂的家属楼租个房子或者买个房子怎么样?”
姜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咱现在不是住得好好地,为什么想要换房子?”
“住在日化厂的家属楼,你上下班能够更加方便。我不能跟你一起上下班,你自己一个女同志,路上不安全。”他说。
“外面倒也没有乱成那个样子,不用那么麻烦。”姜菱觉得这个真的没必要,钢铁厂的家属院距离日化厂确实很远,上下班的通勤时间长。“我不喜欢住在筒子楼,隔音不好,邻居吵架的声音都能听见,而且日化厂的家属楼房间很小。”
在姜家住了几天而已,可能不喜欢姜家,她连带着也不喜欢那段记忆中的家属楼。
宋观书的回答是,“快要入冬了,厢房终归没有正房保暖,我当初租这间厢房是因为周围没有其他的房源,如今有了,还是单独住一个院子更方便。”
“那能有多少钱啊,你把这些钱全部拿上,虽然也没有多少。”
每个周六上班时,财务科的同事们都会聚在一起讨论前一天晚上的剧情。
姜菱以为宋观书就是说说而已,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抬头仔细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原身竟然与她同一天过农历生日。
后来听说是搬到方大娘家,距离现在住的地方只有两步路。
如今天气冷了,姜菱给自己买了两身秋冬穿的衣裳,加上平常花的钱,她攒下来的钱非常有限。
窗上已经挂好了窗帘,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干了这么多活儿。
他们学校这一年级有一位数学老师刚怀孕,家里看重得很,就怕被他故意推倒,给请了半年的假。
搬家虽然没干活,但是姜菱跟宋观书聊厂子发展聊到了半夜,她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
佟婉月很早就注意到了北城晚报的这个专栏,因为名字相似,又有一些能够重叠的经历,爱看报纸的同事注意到便分享给了她。
这时候,邻居们才知道,这小两口不是要去睡大马路,而是搬到了方老太原来的房子。
她打开包装袋,拿出一双护住脚踝的羊皮靴子,“我看咱俩身高差不多,按照我的鞋码买的,小票都在这袋子里了,不合脚就去换。”
大家看得太过认真,就连她进门都无人注意。
“对自己要有自信啊,宋观书同志,风险越大的事情,收益率越高,怎么能前怕狼后怕虎呢,我还等着你赚大钱让我也跟着享受一把纸醉金迷的味道呢。”
就连一向瞧不起月亮是个女人的陆建军也忍不住吐槽,“那还是个男人呢,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太不要脸了。”
“一分不差,如数奉还。”
佟婉月笑了笑,“好了,别哭了,快试试鞋合脚不。”
“刘大娘还是管好您自己家的事儿吧,您家小孙子喜欢推孕妇的毛病改好了没啊。”
真奇怪,宋观书竟然会担心未来,会考虑把钱全部赔进去怎么办。
姜菱没忍住上手扯了扯他的脸,“你是宋观书吗?”
“对,前几天才搬的家,新家跟以前住着的地方不远,就没有特意去通知大家。”
他说,“上次卖配方,我手里还有一些钱。”
大孙子害了还没出生的小孙子,这是刘老太心头的痛,偏偏不能为着个没出生的孩子责怪他。
可是,在做生意面前,这些钱就有点不够看了。
毕竟是待了一年多的地方,就这么突然搬走了,她还就这么有点舍不得。
姜菱觉得这老太太可真是讨厌,不住在一个院子里还能膈应人。
“剩下的,留着做这段时间的家用。”
宋观书双眸微颤,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生日了,他自然也没有注意过姜菱的生日。
她不在意,却感动于有人在意她,有人想要为她出头。
极少数情况,姜菱回家做饭,做完饭宋观书还没回来,她自己先吃不等他。留下一些饭菜放进锅里,留给宋观书回来吃。
今天是她生日?
他早就准备好了搬家的温锅饭,铁锅里正在炖土豆牛腩,两人搬家这段时间,牛腩在锅里咕咚,被炖的软烂。
有时候一个故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戛然而止,分成上下两部分,后半部分还要一周才能看到,第二天办公室纷纷讨论究竟谁才是凶手。
就在她以为,主角叫月亮,还有陈麻子一案只是巧合,大概这是作者最近听说过得比较有趣的案子,又是北城人津津乐道的大案,将之作为系列故事的开始,吸引读者眼球。
姜菱坐在公交车上,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等在公交车站台旁的宋观书。
现在他们家能赚钱的宋观书失业了,就剩下姜菱还有工作,听说日化厂已经好久没开出工资了。
姜菱自己都忘记了,没想到佟婉月还记着,她格外的惊喜。
宋观书心头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把钱还给他。
“其实,你这个人,最应该去干保洁。”姜菱忍不住夸道,“你看这屋子收拾得多亮堂啊。”
姜菱觉得,虽然刘家的家庭教育缺失,导致刘磊这孩子存在很大的问题,社会教育能够给他补齐家庭教育的短板。
家当都搬到了新家,装钱的匣子自然被一同带了过来。
但是,姜菱想不通,为啥要搬家。
既然他什么都做好了,姜菱搬起装着衣服的包裹,“我们走吧。”
姜菱问:“要不然从银行借点?银行能愿意借吗?”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这个房子里属于两个人的物件不多,衣服、被褥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宋观书早就打包好了。
姜菱做事喜欢赌一把,她这人比较心大,想着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人在本事在,就永远不会缺钱。
家里的东西已经被宋观书整理在一起,两人搬了两趟,就把家给搬完了。
她们俩身高相当,姜菱在她颈窝上蹭了蹭,“婉月姐,你人真的好好,你的怀抱像妈妈一样温暖。”
宋观书笑了下,“钱少有钱少的办法,听收音机里说,晚上用脑过度,会不长头发。”
那天他差点疯了,狂甩刘磊的嘴巴子,上前拉架的刘老太被他一个大逼斗掀翻在地,直到去厂里叫来了刘科长,还有几个保卫科的小伙子,把孙老头拉开了才算完。
“但是,搬家也要不了这么着急吧,新家那边得稍微打扫通风,方大娘家几个月没有住过人,应该积了一层灰,咱们这几天先去打扫一下,到时候再搬过去。”
佟婉月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家,“我刚去你们之前住的地方,那位孙大爷说你们搬家了。”
这人身高腿长,将长款风衣穿得极为有型,眉目俊朗,在与姜菱四目相对时,脸上出现了一抹极清浅的笑。
宋观书手上拎着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晚饭,“刚好看见有卖烤鸭,就买了半只。”
一听这些人一分钱都不给,就要想借住,拎着扫帚就把人给赶了出去。
这几天上班很累,得闲了还得给报社写稿子,她已经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因为他这个事儿影响太恶劣,就连学校的老师都听说过。
姜菱瞪了他一眼,她替他考虑问题,这人却在诅咒她。
晚上的时候,他们通常能在一起吃饭。
方家三个外嫁的女儿都惦记着这处房子,没想到这间房子会给钢铁厂外人员住。
联系挂靠的国营厂、寻找场地等等相关琐事都是李桂在跑,宋观书在家里捅咕的那些东西姜菱看不明白。
不是换到新环境里,大多数都是旧邻居,不需要重新建立人际关系,这一点很好。
办公室内其余几人的反应比他更加的激烈,李春娇拿出信纸,“我要去给北城晚报写信。”
本来工资就不多,搭给姜立武十多块,姜莲家孩子看病她又给了十块。
平时只要跟钱不沾边,孙老头就是个和气的老头子。
等大家看完报纸,姜菱才忍不住问,“你们看什么呢,是报纸上有什么新政策吗?”
佟婉月说,“我在你登记过的信息上看到你今天过生日,给你买了一双鞋,你穿着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我拿到商场去换。”
能来家里找她和宋观书的人不多,一家一家的通知太麻烦了,反正找到旧家的时候,孙大爷和方大娘会指路的。
姜菱眼神闪了闪,“那个周五故事会又怎么了?”
北城晚报比不得北城早报的销量高,这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
姜菱若无其事地同大家讨论,顺便跟着一起骂月亮的同事。
知道内情的只有姜菱和丁艳,能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姜菱了。
宋观书比画了一个数字给她看,示意卖配方赚到的。
宋观书轻声说道,“我这几天在家里闲着无事,将新家打扫了一遍。”
从前她女儿过生日的时候,她都提前半个月买好了生日礼物,她记得年轻小女孩都非常在意生日,小年轻将之称为仪式感。
孙老头抽他的那些巴掌,足够让他长记性了。
感情这人早就着手准备搬家,今天要搬了,才通知她一声。
姜菱自己手里都没有多少钱,就别说能给他提供帮助了。
宋观书默不作声地打开锁着的大门。
然而唐科长却十分热情,硬要塞给姜菱。
孙老头那是个多么精明的老头子,没有人可以占到他的便宜。
故事中的月亮虽然没有父母,却坚韧不拔、善良勇敢,读者心疼月亮的同时,也为她感到骄傲。
她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科里同事正围在一起看报纸。
“不是,北城晚报那个周五故事会你没看过吗?”陆建军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不可置信,仿佛她没有看过是犯了多大的过错。
毕竟刘磊的一杀战绩可查,他还试图推过怀孕的方老太。
当时姜菱在上班不知道,他们这些邻居听得真真的。刘磊想推方老太,方老太做惯了家务活身体好,没有立刻被他给推倒,这一幕正好被孙老头看见了。
李桂给厂子起了个名字叫恒久日化厂,挂靠在棉纺厂下面,厂里人员短缺,宋观书跟着一起忙。
“如假包换。”他的脸被姜菱扯住,说话的时候带上了两分滑稽。
佟婉月环抱住她,“不客气,我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给我出头。”
解气!
办公室里的大姐们听不得这个,“女的怎么你了?你不是女人生出来的?你妈不是女的?”
下次他再敢使坏,首先想到会是孙老头甩他的那些巴掌。
她摇摇头,“不用了。”
“多谢老板赏识,您看这屋子您满意吗?”
姜菱让他把钱全都拿去投资,他却说,“把家里的钱全部投进厂里,虽然会在分成上占大头,若是开厂不顺,家里的钱就要全部赔进去了。”
佟婉月说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她活了这么多年,生死之外无大事,被抢功劳而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搬过去就得跟我爸妈做邻居了,每天都能看见他们,这个更是不要。”
他漂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无措,“为什么,是要与我分开吗?”
老唐说,“小姜,这故事我已经看完了,你也拿去看看,这一期的故事更好看,讲了个碎尸案,惊险刺激,非常好看,不比你整天抱着看的港台小说差。”
当初多么羡慕小两口双职工,如今就有多幸灾乐祸。
其实,即便父母去世,即便没有家庭,她也不是孤身一人。
这院子里最大的祸害刘老太都离开了,如此和谐的环境。
他们财务科的办公室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地方呢。
姜菱顺便数了一下她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钱,工资发得不多,还不如她出去干好人好事见义勇为赚到的多。
“这个作者叫啥来着?”作者名字的字儿太小,他眯起眼睛认真看,“作者叫爱月。”
对于日常花销来说,那是一笔巨款。
姜菱哭笑不得地说,“不是说跟李桂合作办厂投资比例影响了占据的原始股份份额,你都拿去,多占一点。”
她像往常一样正常上下班,十一月初的某天下班后,宋观书突然跟她说要搬家。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篇故事与她相似,剩下的几个案子完全杜撰。
陆建军点评道,“可惜了主角是个女的。”
“哪个收音机会说晚上用脑不长头发的事情?”姜菱问,“是陈向阳花二十块买到的收音机吗”
宋观书认真地把这一毛钱叠了又叠,他说,“行。”
如果不是怕给姜菱回家面对个空空如也的房子,宋观书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搬过去了。
姜菱从公交车上跳下,不存在会摔倒的可能性,他还是伸手扶了一把。
前一天晚上报纸上的剧情影响了第二天大家的办公效率,就比如说前一天故事看到月亮被无能的同事抢了功劳,明明她付出最多,流血受伤,最后击中了凶手,却因为昏迷,同事将她做的事情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升官又发财,而月亮却只说了一句,只要及时将人抓住就好。
这些事,姜菱都是从菊香嫂子那里听说的,她家孩子也在钢铁厂的附小读书。
“婉月姐给我买的鞋子,百分百合脚。”
她写这个专栏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多几个人跟她一起骂杨公安。
他感动地抱住佟婉月,“谢谢你,婉月姐,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姜菱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同事们在骂人。
哪怕宋观书这次没成功,这人的智力、专业水平,不管做什么,都能很快把钱赚回来。
刘老太是在背后嚼舌根最严重的那个,当初两家门对门住着,对面小两口天天吃肉,可把他们家给羡慕坏了,不只是羡慕,还有嫉妒。
她看到了不久前发生的家属院砍人事件,看到这个小故事,便不难猜测作者到底是谁。
上班铃响了许久,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依旧围在老唐的办公桌前。
刘磊小半个月没去上学,半个月后去上学的时候,被打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除。
她怎能不觉得痛快。
姜菱有些惊讶,这钱确实不少,怪不得那段时间陈向阳都跟着大手大脚了不少。
北城的冬天来得很快,姜菱出行都穿上了加棉的外套。
姜菱连着一段时间自己单独上下班,邻居们都知道了宋观书被厂子裁掉,如今失业在家。
他早出晚归,姜菱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出去了,锅里面放着准备好的早饭。
“好。”他应了一声,从中抽出了一部分钱,却没有全部拿走。
也因着刘磊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坏毛病,附近有孕妇的人家都不跟他们家来往了。
土豆已经被炖烂了,融入西红柿的汤汁之中,用这个汤来拌米饭,姜菱能干掉两碗饭。
因姜菱爱吃西红柿,恐天冷后吃不到,八月末的时候宋观书买了一筐西红柿,在锅里熬煮成西红柿酱,放进罐头瓶里密封,这样冬天也能吃到。
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原身什么时候过生日。
“很好看的,上周五讲的是你们住的钢铁厂家属院发生的事情,咱们北城女公安根据报纸上的描述锁定凶手画像。”
方老太和孙老头结婚以后,她搬到了孙老头家,方家的房子就空了出来。
能看出来作者并非内部人员,却对于案件的了解比普通百姓稍多,再加上了一些演绎的成分在,如果不是名字过于相似,可能没人会想到月亮是她。
这一点确实,院子里还住着其他人,生活上有很多不方便之处。
姜菱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也不是你想搬就能搬的好吧,日化厂的家属院多是两三代人挤在一个二三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自己家人都不够住,怎么可能出租或者对外出售呢。”
老唐在一旁提醒她道,“你给北城写信没用,你得给作者写信。”
效果虽然不是特别明显,却也是个好的开始。
原来她这么厌恶家属楼,宋观书笑了笑,“好,那就不搬去日化厂家属楼。”
宋观书托她保管的钱就放在一旁,姜菱顺便数了下这些钱,全部放到宋观书面前。
不过姜菱也有一些建议,“新厂子没有名气,可以同时生产一些试用装,顾客尝试过以后,发现你们的产品不比国营厂的差,还更加的物美价廉,就会愿意购买。”
两口子带着行李出门,格外引人注目,坐在后门口的刘老太看见后忍不住冷嘲热讽,“呦,这是下岗以后付不起房租,要去睡大马路了。”
给姜菱吓了一跳,好端端怎么就要搬家呢。
报社主编本来是卖熟人一个面子,让她朋友在周五的封底开一个小专栏,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每周五的晚报销量相对其他六天略高。
姜菱已经亲亲热热地冲过去,“婉月姐,你怎么来了。”
“满意得不得了。”姜菱从兜里掏出一毛钱给他,“老板给你的小费,省着点花,拿去置办三道肉菜,咱好好庆祝一下搬家,剩下的钱也不要浪费,给自己买套新衣服穿,再去买双新鞋子。”
跟刘老太一样想法的邻居不在少数,不过大家最多也就在背后讲两句风凉话。像她这种,当面说坏话的奇葩还是少数。
还没走回家,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人,宋观书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拧起。
姜菱只看了一眼标题,就看向了晚报上其他版面的内容,耳边听着同事们夸赞女公安月亮有勇有谋。
“好,我会跟李桂说。”
他倒是不掩饰这个了。
其实还有一些厂里的工人子弟家里房子不够住,找到方老太想要借住房子。
姜菱坐在炕上开开心心地试鞋子,宋观书找来了两张废纸,让她踩在脚下走两步。
佟婉月意有所指:“鞋要穿合脚的,男人要找合适的,不合适一定要换,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姜菱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的,这个鞋子非常合适,婉月姐你挑的鞋子真舒服,比我买的所有鞋子都舒服。”
她踮起脚给佟婉月看新鞋子上身的效果,姜菱嘴巴甜,佟婉月被她哄得笑弯了眼。
然而佟婉月说那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她穿合适的鞋子,见姜菱不开窍,她语气温柔的问,“你今天过生日,他给你买了什么?不会没有给你买吧?”
第 59 章 第 59 章
如果宋观书连姜菱的生日都不记得,那就证明他表现出来地在意都是装的。
“抱歉,我不知道,明天给你补上。”
姜菱自己都忘了这回事,她哪能指责宋观书啊。
“没关系的,我也不记得你的生日,两相抵消了。”
佟婉月冷笑一声,“别是根本不在意吧。”
宋观书不言,姜菱感觉他有点可怜。
其实也不能怪宋观书。
她从中打岔,“婉月姐,你几号过生日?”
“我不过生日。”
结婚前她确实不过生日,结婚以后就开始过了,虽然她这辈子不想再嫁到谢朗家里,却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段婚姻带给她的全是遗憾与痛苦,还是有一些快乐的回忆。
姜菱做出手势,请她回答,“婉月姐,你说嘛,不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佟婉月不确定地回答,“是信任?”
“大错特错,是有来有往。”姜菱一本正经解释,“单方面的付出,这段关系没有办法长久下去的。”
“像我大姐那种特别爱单方面付出的除外,但是我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佟婉月的内心遭受了极大的震动,她一直觉得姜菱是个需要被宠爱的小妹妹,有时候却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些极富有哲理的话。
“如果您想问的事情是不是我击中了歹徒,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却变成了我的同事,我只能说是这样。”
宋观书心情不错的样子,能够分出一些闲情逸致安慰她,“佟公安调离基层是高升了,我们应该为她庆祝。”
虽然烤鸭配长寿面,这听起来很奇怪。
“佟公安,恭喜你。”
“婉月姐,今天留下一起吃饭吧。”到了饭点,姜菱又习惯性地留人吃饭。
姜菱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她想也不想就说道,“我都有了新鞋子,不用再买。”
“怎么会麻烦呢,一年也只有一次,就算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上辈子谢家重视过生日,就算谢朗再忙,遇见儿女的生日总要抽空回家,“在意你的人就算再麻烦也愿意为你庆祝生日,不在意你的人就算离得再近,也不会记得你哪一天过生日。”
直到又看到了熟悉的案子,钢铁厂家属院砍人事件,犯人虽然很快就被解决了,这案子处理得利索漂亮,哪怕不在他们的辖区内,听说了这事,也知道佟婉月也有参与。
临走前,佟婉月想起一件事,来跟姜菱说,“过段时间,原来的领导来找我谈话,过段时间我会被调离西河,具体时间不确定,可能在年后。”
宋观书连同烤鸭一起,还买了一袋薄饼,计划卷着烤鸭吃。
是对她的试探,试探她的心胸是否开阔,心胸狭窄的人是没有办法走得远。
电话那头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那就再待几个月,就回局里来。”
姜菱觉得他今天有点莫名其妙,“我不缺衣服啊,你知道的,我二姐上次来家里的时候,给拿了许多的衣服裤子,我前些天还买了些新秋装。”
佟婉月被夸得心软软的,她说,“你如果喜欢的话,以后每次过生日我都来给你做长寿面吃。”
“那就去买新衣服。”他循循善诱道,“听说广城沪市那边有许多漂亮的新款衣服。”
佟婉月点头,“算是吧。”
不过这案子写的是真好,惊险刺激、环环相扣,即便后面发现并非以北城公安为原型,大家每周看北城晚报还是非常有干劲。
“那是好事呀!”
当初佟婉月想要下去西河,大家看她就跟看疯子似的,派出所哪能跟他们分局比啊,派出所的公安都想尽办法想要调进分局,她竟然想下到派出所,这不是疯了是什么,局里都不舍得放这么个有天赋的公安离开,却拗不过她态度坚决,双方也约定好了,佟婉月下去历练两年,还是继续回分局工作。
“为什么今天一直想让我去花钱,厂子现在还不赚钱,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钱应该省着点花。”她用看乱花钱且不会过日子的丈夫眼神看他,“宋观书同志,你以前很会过日子的,现在是怎么了。”
她结婚前连生日都不过,更遑论煮长寿面了,这手艺是在婚后,要在儿女的生日上煮给他们吃,带给他们长寿的祝福,一年又一年,她煮面的手艺越发精进。
平常日子也就算了,今天姜菱生日,佟婉月说好,“我不走,生日要吃长寿面的,我煮的长寿面很好吃,给你煮一碗尝尝。”
要说佟婉月会被调回,还跟姜菱又脱不开的关系。
以为这是以她为原型的故事,大家每周五都会看北城晚报,在看到第二则小故事的时候,又心生疑惑。
姜菱才说了一句,就被宋观书打断,他微笑着轻声说道,“不劳佟公安费心了,派出所事务繁重,抽空给姜菱过生日应当很不方便,以后姜菱每年过生日,会有我来煮长寿面。”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难道你不张嘴,不知道跟领导们解释,当初非要在北城寻找陈麻子的踪迹,那股子劲头去哪儿了。”
“你也在下面待了一段时间,是时候该回来了。”
佟婉月的老领导自然相信她说的话,还有些护短心理在,想着我们局出去的公安,到了下面被人给抢了功劳,这简直太气人了。
看到最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虽然事情还没定下来,不影响佟婉月提前跟姜菱说这件事,她柔声安慰,“就算是换了部门,想我的时候可以去家里看我,我得闲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之前陈麻子一案,令各位领导对她印象深刻,在北城晚报看见月亮,便下意识想到了佟婉月。
电话那头问她,“北城晚报上的故事跟你有关吗?”
来到这个吃穿都愁的时代,她也学会了精打细算。
“你想怎么办?”这件事已然盖章,即便是领导也不好再插手,但是也是真的起了惜才的心,才会这么问佟婉月。
“好呀”
这案子并非北城最近十年出现过的案子,就更不可能是佟婉月亲身经历的案子。
“好吧。”
看着也确实是来气。
佟婉月是不想回去的,她才来了半年的时间就回去,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宋观书抿抿唇,“你下班后国营商场不会关门,我们明天去商场给你买新鞋子,比这双鞋好看的新鞋子。”
就有一种富豪家的女儿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穷小子,结果这穷小子还不知道珍惜他们的宝贝女儿,到处拈花惹草,害得宝贝女儿独自黯然神伤。
局里的电话打到了西河派出所,去找佟婉月。
佟婉月处理过的两个比较大的案子都出现在了故事中,那这就很有意思了。
宋观书心中酸酸胀胀的,像是泡在梅子酒里,他垂下眼睫,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佟婉月自行上手去调配汤底,将扯好的面条放进锅里,因为面条较细,不用煮太久,在滚水里煮两个,在锅里窝上个荷包蛋,撒上两片青菜叶做点缀,最后连面带汤一起盛进碗里。
姜菱每吃一口面条,就要夸佟婉月一声。
经过宋观书提醒,姜菱也觉得有点太麻烦她了,她说,“婉月姐你平时工作那么忙,下班之后还是回家休息吧,今年能跟你一起过生日就够了,以后你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的。”
天冷的时候来上一碗清淡的银丝面,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所以她,不管跟谁都这样说?
哦对,姜菱急忙问道,“是升职了吗?”
也是因为跟姜菱待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心情很好。
宋观书也想像佟婉月那样说她不过生日,在触及姜菱目光那一刻,他乖乖地说了出来,
别人只关心她走得远不远,只有佟婉月关心她脚上暖不暖。
“那不一样。”
佟婉月心想,姜菱可真是好说话。
姜菱踩在地上试新鞋子,是真的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宋观书站在一旁默默学习佟婉月的步骤,突然听到了这句格外耳熟的话,这样的话姜菱跟他说过很多遍。
佟婉月被夸得眉眼弯弯,谁不喜欢能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的人呢。
姜菱大惊失色,“为什么,你不是才来西河派出所没多久吗,为什么就要把你调走了。”
佟婉月的反应很让他满意,她说,“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能让凶手伏法就已经足够。”
现在可以当作长寿面的饭后甜点,但吃面条很快就会饿。
“好呀好呀,刚好宋观书回来还买了半只烤鸭。”
她揉了揉姜菱的头,“一年也只这么一天,就这么被忘记了,多可怜啊。”
用不着姜菱上手,宋观书早就把灶上的锅烧开。
跟姜菱在一起,能不间断地听到她从各个层面的夸赞。
姜菱看得呆了,“喔噻,婉月姐,你太厉害了,你有这个手艺,不应该去当公安,应该去开饭店啊。”
姜菱以为她用挂面煮手擀面,万万没想到佟婉月的手擀面是从和面开始,有过多年厨房经验的主妇,即便是宋观书这种天赋型选手都比不过。
“婉月姐”姜菱感动地歪嘴。
抱着玩味的心情看下去,就看到了跟他们了解到的案件经过不太一样的地方。
“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啊,虽然错过了你今天的生日,但是可以陪你一起过明年的生日。”
佟婉月手中的面团经过一次次的捶打揉搓,最终在她手里被扯成了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面条。
“那上面说的事儿是真的吗?你知道我指代的是什么。”
佟婉月自然也看了前一天的晚报,她沉默两秒说,“不是我写的。”跟她有没有关系,这就要看领导地理解了。
为什么现实中他们了解到的佟婉月参与,却非主要的受功人员,这故事给了一个非常好的解释。
就听佟婉月又说,“况且,我怕我不来给你过生日,会有人故意忘记你的生日。”
她喜欢姜菱,不光是觉得她很像她的女儿,也觉得她待人接物有分寸。
宋观书要不是以前节省,恐怕也攒不下那么多的钱。
“可是你今天过生日。”
姜菱无奈地说:“我又不在意生日,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就很好了,没必要一定要送生日礼物的,再说了,明天再送的东西,跟生日礼物也没关系啊。”
姜菱以为已经成功地说服了他,没想到宋观书缓缓撩起了衣摆,他的神色纠结,“今天毕竟是你过生日,如果你实在想摸,也不是不行。”
姜菱:!?
第 60 章 第 60 章
看着出现在眼前肌肉紧实的小腹线条,姜菱愣住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在宋观书心里留下这种色魔附体的印象。
她也没做什么吧,好像也就刚认识的那几天为了吃肉占过他一点点便宜,偶尔有过一些肢体接触。
如果加上她喝醉那一晚硬要摸他身体……
好吧,宋观书认为她是个色魔,也是情理之中。
不敢想象,在宋观书心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变态。
为了拯救在宋观书心里岌岌可危的形象,姜菱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才没有很想摸,之前都是误会,我那时候喝醉了,你也知道喝醉酒的人都没什么德行,喝醉的时候说过话做过的事情不能代表我本人的想法。”
宋观书捏紧了衣服的手一顿,他惯查人心,能看出姜菱从前对他的身体极为感兴趣。
可是,她为什么说不想摸,是害羞?还是真的对他失了兴趣。
可是明明他的体态同他们刚认识那阵子没有变化,他知道姜菱喜欢,在偷偷保持。
他没有变,那就是姜菱变了。
为什么,难道是她更喜欢外面人的身体。
姜菱眼睛忍不住向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又一眼,是真的好看。
近在眼前,也是真的想摸。
她从不会故意压抑自己的想法,故作矜持在她这里不存在的。
想也知道,陈向阳肯定会觉得小姑娘可怜,伸手去帮忙,就如同夏天的时候,怕夜里不安全,主动要陪着孙敏去河边洗衣服。
姜菱轻咳一声,故作镇定。
经过陈向阳和宋观书的沟通,他才好不容易同意了。
本来同住一屋檐下,他是男的,孙敏是小女孩,就容易被人讲闲话,如果他平时处事还不知道避嫌,那麻烦将会接踵而至。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陈向阳心中的疑虑被打消。
陈向阳赶忙拒绝,“不用。”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些钱够他换好几床新棉花做的被褥了。
对不起了婉月姐,虽然很喜欢你送的礼物,但是宋观书的腹肌也馋了很久,你应该能理解的。
钢铁厂职工不种地,大家都是买的附近农户剩下的多余柴草,还有一部分精打细算的家属没有工作,平常日子会选择上山捡草。
姜菱也只在电视中见识过高龄孕妇,现实生活中方大娘是她两辈子见到的第一个。
陈向阳没心没肺地笑道,“没事,这屋子好歹还有个炕,去年冬天屋子里就一个小炉子,我也过来了。”
她说,“你问宋观书,柴草跟谁买价格更低,既然有炕了,冬天还是得烧炕,不然老了要坐病。”
陈向阳其实挺好说话,想了想两家离得不远,他们甚至可以每天见面。
三人到的时候,陈向阳的行李卷正随意扔在院子里。
姜菱还额外叮嘱他,不要滥好心,孙敏可怜与他无关,他要是同情心泛滥,就去把附近村头的大粪出了。
姜菱看得咋舌,“你有闲钱去买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把你正在盖的这个破棉被换掉,冬天来了,盖这么薄的被子要被冻死了。”
宋观书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陈向阳只得跟在这两口子后面往外走。
万幸没有,他俩可是他在北城最好的朋友了。
柔软且温暖的指尖在他的腹部划过,时轻时重,像是在隔靴搔痒、
如果姜菱这个时候抬起头,就能看到从脖颈蔓延到脸上的红晕。
姜菱是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的,“怎么会呢,而且我们现在的距离也不远,想要见面只要走上两步路就行了。”
宋观书的视线在一旁的礼盒上划过,“比佟公安送你的礼物还好?”
几月份临盆之类的话。
姜菱跟她聊了两句,跟孕妇无非就是聊肚子、聊婆婆,方大娘的婆婆早就死得没影了,就只能聊她的孩子。
她想摸,宋观书愿意给她摸。
听她说起这个,姜菱就想起了她还以此为理由叫丁艳陪她一起去医院。
姜菱提议道,“走吧,去看看你还有什么没有收拾妥当的地方。”
姜菱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看他还需要添置什么,如果他们家有多余的,陈向阳也没必要去外面重新购置。
那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呢。
有问题陈向阳从来不会憋在心里,他有些委屈地问,“你们是不是不想跟我做邻居啊?”
宋观书是个讲卫生的人,即便是搬离,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任何杂物,根本不需要重新打扫。
姜菱率先摸上了沟壑分明的腹肌,他的皮肤白皙,甚至能看出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他低头温柔地观察姜菱脸上的表情,她的嘴角勾起,她应该是喜欢的吧,还喜欢他这具身体。
不久之前他刚到院子里的时候,想去给住在西厢房的宋观书和姜菱一个惊喜,趴在窗户上一看,别说屋子里没人,整间房子空荡荡,被子、脸盆、毛巾这种生活用品通通消失不见,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姜菱跟着附和,“如果躲你,我们干脆搬离钢铁厂就是了,怎么会还在这附近租房呢?”
孙老头其实不愿意把西厢房租给陈向阳,西厢房被小宋两口子保持得很好,他还想要加钱租给别人呢。
陈向阳是个傻大方,每次来他们家都得带点东西,还都价值不菲,有时候是块猪头肉,那一箱子的泡面,还有中秋节的一篓子河蟹。
对待陈向阳,宋观书极有非常耐心的时候,他说,“从前就想找个单独的院子,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房源,姜菱是女同志,合租在大院子里多有不便之处。无意间听到孙大爷说,愿意把这间房子出租。只是赶巧了,并非想要躲你。”
三人在家门口分道扬镳。
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热心肠的宋观书,姜菱都额外多看了他两眼。
“可是,如果你们不搬家,咱们就能门对门住着了,那岂不是更亲近。”
在姜菱注意到他的变化之前,他迅速地转过身,宋观书的嗓音有些哑,“可以了。”
不过她已经很知足了,姜菱回味着不久前手上的触感,“你真是个慷慨大方的好人,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不用啦,我已经把东西搬了过来,一共就只有一张铺盖卷,不用帮忙的。”
刘家有两个孩子,刘磊还是个淘小子。陈向阳中秋那天晚上在东厢房住过一晚,看过东厢房内里的构造,虽比他现在住的房子好,却没办法跟原来住着姜菱和宋观书的西厢房相提并论。
是不是要生产了。
吃饭的时候,姜菱还跟陈向阳讲了一些孙老头和方老太的生活习惯,人在屋檐下,最好还是不要影响到人家固定的生活轨迹。
姜菱结婚快要一年了,方老太问道,“你肚子还没有动静么?按理说你们年轻人怀孩子应该更容易,大半年还没动静,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菱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当然!”
姜菱没有想太多,以为是宋观书不好意思了。
姜菱笑盈盈问他,“什么时候搬家,我跟宋观书帮你。”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方老太扶着肚子出来了,她的月份不小,肚子已经十分明显。
而且小孩子都十分吵闹,光是想到就让人觉得头痛。
“确实挺好哈。”
忙着去找姜菱和宋观书这两口子,哪有时间安置他的行李,大冷天里就随手扔在了院子里。
正在胡思乱想的宋观书被突然打断了思绪,他睫毛微颤,上前了两步,“对,是我主动。”
姜菱和宋观书离开把东西都搬到了新家,当初搬家的时候没有想到陈向阳还会住进这间房子。
姜菱和宋观书帮着陈向阳安置好,三人晚上一起去外面吃了顿饭,是姜菱和宋观书经常去的那家馆子,也算是带陈向阳认认路,这附近都有什么店铺。
姜菱的力道太轻了。
“其实这样也好,你可以直接搬进我们家原来空出来的房间,那房间被我俩保持得极好,你也看到了,比对面的西厢房好多了。”
宋观书轻轻地呼吸着,克制着喉头压制不住地喘息。
宋观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立刻接茬道,“好,等会给他拿一点米面油过来,家里调料上次买的还有没有用完的,也给他拿过来。”
宋观书深吸了两口气,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他心肠好这不是坏事,做好人好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也得考虑对方值不值得帮助。
她在冬天到来之前,特意买了新的棉花絮被褥,保证每天晚上都是暖和的。
陈向阳与佟婉月的经历类似,他找到旧家的时候,被孙老头告知这俩人搬家。
正在帮着陈向阳跟孙老头沟通的宋观书听到她的话,以护卫的姿势站在了姜菱的身边,“您也说了,我们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
毕竟这是个就连夏天都极少露出胳膊的人,刚才竟然任她摸,在这确实很突破底线。
姜菱的手仿佛会点火,让他全身的血液向下涌去。
虽然新家距离家里原来的位置不远,他还是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他把行李搬过来,一看姜菱和宋观书都不在,差点傻了,以为这两口子把他抛弃了。
“是你硬要给我摸的,不是我想摸的。”
陈向阳的个人物品相当有限,比姜菱从姜家搬出来的时候带的行李还要少。
像是得到了什么有趣的大玩具,她不停地点点戳戳。
她应该重一点,再重一点,重重地按下去,是不是就能缓解那股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痒意了。
姜菱的手揣在兜里,露出来的皮肤被冷风吹得有点疼,她的脸往衣领中缩了缩,“你去跟孙大爷说一声,说你就住在我和宋观书原来住的这间房里。”
看着厨房的锅灶,记起这人还得去买粮食,“这个地方可以开火做饭,等会让宋观书从我们家给送你些粮食过来,至少这几天家里有饭吃。”
姜菱撇嘴,好小气,才摸了一小会就不给摸了。
姜菱比较自私,她做好人好事有条件,上次会毫不犹豫帮助佟婉月,不是她人好,是因为佟婉月人好,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也不能说孙敏就是忘恩负义的孩子,而是在不了解对方性情的情况下,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
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晚上的北风格外大,姜菱出门的匆忙,就只穿了棉服,没有戴帽子手套。
她有些艰难地往前走,忽然感觉前面的风有点小了,抬头看去,是宋观书和陈向阳并排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吹来的大部分寒风。【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