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侍寝红烛帐香
卿宁自然知晓胤礽此时的尴尬,胤礽本就性子内敛,不喜在人前表现,他跟胤褆那种急着展现自己还带点普信的小男生可不懂,她家胤礽是内秀,心里什么都有,只是不爱显摆出来。
但此事太皇太后开了口,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胤礽怕是不好开口拒绝,卿宁忧心忡忡地看向胤礽,生怕给孩子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胤礽确实心不甘情不愿的,但瞧着皇额娘投过来的关切目光,胤礽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利害,先前胤褆都已经露了一手,他身为皇太子,此时被提及也是在所难免。再者乌库妈妈年纪大了,可能就想看子孙逗个笑,他若是拒绝,也显得是他不孝。
胤礽在心里为自己打了个气,大大方方地出列,尽量不叫旁人瞧出自己的胆怯。
“儿臣这一年多都得名师教导,但儿臣到底是天资愚钝,恐在长辈面前献丑。不过既然乌库妈妈都这般说了,曾孙便给大家写两张字儿吧,只是大家莫要笑我字迹拙劣就是。”
“你年纪还这般小,能写出字儿已是十分了得。”太皇太后笑得更灿烂了,“没眼力劲的,还不快去给皇太子备了笔墨!”
宫人很快便替胤礽备好了东西,胤礽沉稳地坐下,拿起毛笔,专注地写着。康熙瞧着胤礽沉稳端方的模样,不由得暗暗点头,心想胤礽不愧是国之栋梁,如此看来,将来一定可堪大任。
胤礽没过多时便将字儿写完了,小太监忙将两张字儿呈请上去,康熙看过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个小太监一人拿着一张字儿,朝着宴席上的众人展示开来。
只见那字力透纸张,虽称不上是名家大作,但也笔触清秀,可见是下了功夫的。卿宁定睛望去,只见两张字儿都写的是“万事如意”,只不过一张是用满文写的,另一张是用汉文写的。
“儿臣在这儿献丑了,”胤礽朝着康熙作揖,“汗阿玛对儿臣的教导一直都极其重视汉文化,还教授儿子儒学,教儿子研习汉文化。汗阿玛常告诉儿臣,满汉一家,既不能忘了本,又要多学习汉家好的东西,儿子时刻谨记,所以用满语和汉语分别写了两张字儿。只是儿臣的笔记拙劣,让大家见笑了。”
卿宁在心里面朝胤礽竖起了大拇指。
胤礽当真是厉害,这思想觉悟,不愧是康熙钦定的太子。今日虽是家宴,但皇城之中,哪有小事,胤礽今日说的话明日便立马会传出去,他身为太子,这也算是帮着康熙笼络人心了。
胤褆虽比胤礽还大了两岁,但胤褆方才的所作所为,跟胤礽比起来,立马便相形见绌了。
不仅是康熙和卿宁,这宫里汉家的嫔妃也不少,听了胤礽这话心里也是暖暖的。再加上胤礽生得玉白可爱,虽装着一脸正经,但那小脸蛋儿嫩得想叫人上前掐上一把,妃嫔们看着都母爱泛滥,不由得更加喜爱和赞许这位皇太子了。
“好!说得太好了!”太皇太后不由得鼓起掌来,“保成真不愧是我大清的太子,不但天资聪颖好学,还高瞻远瞩,目光长远,皇上和皇后教导的好!”
康熙虽然心里也喜滋滋的,但他毕竟是皇帝,这太皇太后夸的又是他的儿子,他还是要装一装,言行之间收敛一二的。
“皇玛嬷谬赞了。”康熙笑着说,“这孩子要学习的还多着呢,不过这半年来皇后确实为太子费心不少,应以得到夸赞。”
“臣妾谢过万岁爷的嘉奖。”卿宁忙说,“这都是太子自个儿上进,跟臣妾没什么关系。”
康熙没有赏赐胤礽东西,在康熙眼里,胤礽是太子,自然不需要这些小恩小惠来打发,这只会辱没了胤礽的身份。今日胤礽叫他脸上如此增光,康熙自然是高兴的,一切也尽在不言中了。
这时候,锦瑜突然拍着手站了起来:“汗阿玛,既然保清哥哥和太子都表演了,那女儿也想表演,逗大家一乐!”
荣嫔一个没看住,她这天生社牛的
女儿就站起来了,她登时惊起了一身冷汗,心里直骂你这小祖宗是要干啥!这可事先没给她打过招呼啊!
“锦瑜!”荣嫔慌忙阻拦,“你这是干什么,除夕宫宴,可不比你平日里在咱们自家宫中玩乐,不可如此造次!”
太皇太后却笑着摆了摆手:“荣嫔,你这般紧张作甚,既然孩子自个儿有这个想法,那叫她为我们表现表现便是,也算是她尽了孝心了。”
太皇太后都这般说了,荣嫔也不好再行阻拦,只是脸色难看的紧。
锦瑜已经嬉笑着跑到中央,还没等乐师奏乐,就自顾自地拍着手唱起歌来,乐师大抵是也没想到公主居然如此“开朗”,忙奏了乐声跟上,但跟着跟着就发觉有些困难
公主这是在唱歌吗?为什么如此不着调呢
他们不论怎么吹拉单唱,都不能把公主那歌声衬得好听一点。
卿宁现在终于知晓荣嫔方才为何如此惊慌了,就连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
全场的人都不再吭声,只有锦瑜自己陶醉着,唱到最后又唱又跳,那画面太美,卿宁简直不忍直视,说的难听点,就像是一只又唱又跳拼命着引人注目的大猴子。
大家忍着锦瑜的魔音贯耳,都不敢吭声,锦瑜一曲唱罢,还不尽兴,一脸兴致冲冲地朝着太皇太后:“乌库妈妈,怎么样,我再为你唱一首吧!”
“锦瑜啊!”
胤礽忙站起身来,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冲上前去拉住锦瑜。
“锦瑜,你唱的非常好,简直就是一只歌喉动听的小百灵。”胤礽笑得很真诚,“但皇额娘还为我们准备了许多旁的节目呢,你光占着表演了,叫人家在后面等着可是回不了家了不是。”
锦瑜看了胤礽一眼,很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好吧,那我就暂且先搁下,等下回我学了新歌再唱给乌库妈妈和汗阿玛、皇玛嬷听。”
卿宁很清楚地看到,康熙在锦瑜话音落地后轻轻松了口气。
后宫嫔妃朝胤礽投去的目光也尽是感激。
大家都委实没有想到,荣嫔平日里像根面瓜儿似的,竟生了一个如此生性不怯的女儿,这女儿长大了准保是个厉害角儿。
就算不是个厉害角儿,这唱歌都能将人唱趴下。
“锦瑜公主表演的不错。”太皇太后也调整好自个儿脸上的表情,“且勇气可嘉,依哀家看,就将哀家那串珊瑚朝珠赏赐给锦瑜公主吧。”
“谢过太皇太后!”锦瑜也笑得灿烂,“只要乌库妈妈以后需要锦瑜,锦瑜随时可去慈宁宫为您歌唱!”
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一抽:“你的孝心哀家知晓了,只是哀家喜静,如此倒是不必了。”
荣嫔忙按住锦瑜,叫她不可再说出什么叫大家为难的话来。
佟贵妃也忙着打圆场:“瞧着这些孩子可真是出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倒真叫本宫瞧着羡慕,可惜本宫那小胤禛还太过年幼,不然也带来亮亮相,也好叫这孩子长长见识。”
“小胤禛还小,自然是急不得的。”大抵是自己娘家人的缘故,对着佟贵妃,康熙脸上的表情都慈和了不少,“有你抚育,想必小胤禛也逊色不了。”
太皇太后看着这一对表兄妹,沉吟片刻后笑着说:“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日了,今年咱们宫里头也有不少喜事,乌雅贵格格生下了胤禛,可谓是功不可没,哀家瞧着乌雅引兰这孩子委实顺眼,皇上你也不能亏待了她不是。”
佟贵妃脸色有些不好看,康熙沉思了一瞬,看向了不远处的乌雅引兰。
乌雅引兰忙起身行礼:“这都是臣妾的福气,太皇太后实在是抬举臣妾了。”
“你确实有功,有蕙质兰心,性格温顺,皇上也该封个嫔了。”太皇太后说。
“皇玛嬷说的是。”康熙忙应道,“等过几日闲了,孙儿就着手这册封事宜。”
各嫔妃见太皇太后如此抬举乌雅引兰,不由得都不敢再看轻她,虽然她们面上不显,但乌雅引兰刚生了小阿哥,就拱手将小阿哥让给了佟贵妃,这在后宫之中引起了不少讥笑。如今太皇太后在如此重大的场所公开看重乌雅引兰,可将那些耻笑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太皇太后公允。”卿宁笑着说,“咱后宫的姐妹也要上下一心,早日为万岁爷开枝散叶,太皇太后和万岁爷都是不会亏待了咱们的。”
后宫各嫔妃自然都应着,大家共同举杯,可谓是花团锦簇,群芳争艳。这时候,卿宁感到康熙似乎朝自己看上了一眼,等她把目光移过去的时候,康熙已经把眼光转开了。
被老板盯上,保准没什么好事儿。
卿宁不由得心里发怯。
第二日便是正月初一,文武百官要给皇帝拜年,晚上宫中又举行了家宴。
过年期间,康熙的事儿还真不少,光是大大小小的家宴就好几桩,还要给后妃,王公贵族,臣子发红包,讨好彩头。
新年期间,皇宫内还举办了专为六十五岁老者举办的“千叟宴”,为笼络臣子,推行孝道。
一连几日过去,卿宁只觉得忙得腰酸背痛,这是她穿来之后过得第一个新年,也是她两辈子最为劳累的一个新年。还好因为她尽到了皇后的职责,从系统那儿得到了不少赏赐,她顺势打开了系统商城,想瞧瞧系统商城里有什么稀罕物件,她好拿来给胤礽当新年礼物。
虽是也为胤礽准备了其他礼物,但总归是这个朝代有的物件,也不够新鲜,她总也想将最好的都给胤礽。可是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可真是贵到离谱,卿宁看了一圈儿,都没能下定决心买下来。
这一看便看了接近一个时辰,就像女人逛街一样,一逛就停不下来了,眼见着天快黑了,弄秋突然身形敏捷地跳了进来,神神秘秘地凑近卿宁。
“皇后娘娘,万岁爷说的晚上要来您这儿。”
“哦。”卿宁漫不经心,“那吩咐御膳房多做几道万岁爷爱吃的菜。”
“听那梁公公的意思,是万岁爷今日要在您这儿留宿呢!”弄秋小声说,“您不赶紧着准备准备。万岁爷这几日忙,这刚一得闲,就想着来看您了。”
“留宿?”
卿宁猛地精神起来,据她所知,康熙这几日实在是太疲惫了,因而也没在任何嫔妃宫中留宿,怎么,这是精神刚恢复一点儿,便想起来她了?
按道理说,她是皇后,新年伊始,若是康熙一回也不来她这儿,确也有点说不过去。
“皇后娘娘,可见在咱万岁爷心里,您始终都是头一份呢!”弄秋沾沾自喜,“甭管万岁爷与您有没有发生什么,最要紧的是万岁爷的态度,万岁爷往您这儿一来,保准您在宫里就还是头一份儿的!”
“你这丫头。”卿宁笑骂,“怎么变得这么虚荣。”
“这不是皇后娘娘教奴才的么。”弄秋沾沾自喜,“这宫里头呢,最看重的便是尊崇和地位,奴才现在在紫禁城里,可都是横着走的!不过奴才还是要给您好好打扮打扮,定要将万岁爷迷的走不动道儿!”
“没个正形。”卿宁用指尖戳了戳弄秋的额头,“本宫是皇后,最要紧的自然是端方稳重,母仪天下,自然无需打扮,现如今我这一身就挺好的。本宫可是国母,若本宫都需以色侍人,以求君恩,那未免也有些过于卑微了。”
其实说那么多,归根结底就一句话——康熙他不配。
康熙的那些心思她可是瞧的明明白白的,虽然也能理解康熙的做法,但不代表她会对康熙产生什么感情。
不过康熙长得还行,当个床搭子也尚可吧。
“成,奴才知晓了。”弄秋笑着应了,“那奴才吩咐御膳房多做几道菜来。”
康熙踏入坤宁宫时已是皓月当空,繁星满天,踏进殿门,便瞧见卿宁穿着一身浅紫绣梅花旗装坐在把酸枝木椅子上,正浅浅打着瞌睡。卿宁今日梳了小两把头,头上簪了银镀金嵌珠宝蝴蝶簪,蝴蝶栩栩如生,振翅欲飞,将卿宁身上的那股
少女娇俏瞬间勾了出来。
平日里因为身份的束缚,卿宁的打扮都是比较隆重的,如今这般家常的打扮,康熙倒也是头一回见,看着卿宁的头一点一点的,康熙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唯恐惊扰了这幅唯美的画面。
弄秋见康熙来了,忙小声提醒卿宁。
“皇后娘娘,万岁爷来了!”
卿宁本就睡得浅,弄秋这么一小声提醒她登时便清醒了过来,忙起身朝康熙行礼。
“臣妾见过万岁爷。”
“是朕不好。”康熙忙托起卿宁的手,“惊扰了你休息。这几日你也忙坏了吧,瞧着瘦了不少。”
“臣妾不辛苦,万岁爷才是真正的辛苦呢。”卿宁从白玉盅里舀出来一碗荷叶膳粥,“万岁爷这几日想必吃的油腻了些,这荷叶膳粥最是清甜不过,可为万岁爷解解腻。”
“皇后最是贴心不过。”康熙点头应承,“叫伺候的宫人舀来便是,朕瞧着皇后也是累坏了,这眼底的乌青瞧着便叫朕感到心疼。方才朕去瞧了瞧佟贵妃,这才来得晚些,这几日朕太忙了,也没顾得上看看她和胤禛。佟贵妃这人你也知晓,她的性子就跟只小兔子似的,当初刚进宫时惶恐不安,得要朕日日哄着才成呢。”
卿宁沉默了一瞬,这才接上话去:“佟贵妃一直是极其依赖着万岁爷的,佟贵妃是万岁爷的表妹,这亲疏上就比旁人近了一层子呢。如今胤禛阿哥也养在她那儿,万岁爷瞧佟贵妃的同时,也能瞧瞧胤禛阿哥,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呢。”
“佟贵妃人品家世皆贵重,胤禛养在她那儿才更好。”康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朕前几日许诺了会封乌雅氏为嫔,等这年过去了,这事儿还是要麻烦皇后操持一番了。”
“臣妾记着了,回头万岁爷选好了日子吩咐臣妾就成。”卿宁笑着说,“臣妾瞧着,万岁爷也是很喜欢乌雅妹妹呢。”
“她虽出身没那么高,但善解人意,不争不抢的。”康熙说,“表妹毕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有时候难免骄横了些,但乌雅引兰就不会,她一直都懂得进退有度,是个聪明女人。如今将她封为嫔位,倒也是她应得的。”
“乌雅妹妹生得美,性子好,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佳人。”卿宁随意附和着,“这后宫里的姊妹都是极好的。”
“皇后,别光顾着说旁人,也说说你自个儿。”康熙突然身子朝前一倾,离卿宁又近了些,“皇后,朕日日听你夸这个好,那个好的,怎也没见你说过自个儿好。”
“臣妾本来就不若其他姐妹好。”
卿宁平生里没靠过男人那么近,还是有些紧张的,但她还是强自镇静,面上瞧不出一丝慌乱。
“臣妾愚钝,又不解万岁爷的心思,也就是太皇太后和万岁爷宽厚,准臣妾这么一个愚钝之人在万岁爷面前伺候。”
“皇后又在自谦了,朕瞧着皇后才是最好的。”康熙突然轻轻握住了卿宁的手,“其实朕,今儿个也是有些心里话想对皇后说的。”
“什么话?”
卿宁只觉得心跳加速,但这纯纯是紧张的,这康师傅实在是靠近的太突然了!
“其实朕先前是有些顾虑的,瞧着你将保成照料的那般好,朕也动了私心,想着你若能一直待保成这般便好了。”
康熙压低声音,他低沉的嗓音在这暗夜听着确实带着一重蛊惑。
“朕怕你若是有朝一日有了自己的亲子,便不会再这么一心一意地对保成。但是现在朕看明白了,先前是朕太自私了,你人品清正,心地淳善,便是有了自己的亲子,也会对保成一如既往的。朕看重保成,想必你也瞧出来了,所以朕在保成刚出生就将他册立为了太子,但正所谓树大招风,这也为保成带来了不少麻烦。以前朕自个儿照顾保成,有时候确实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如今有了皇后在侧,我们两个一同为保成保驾护航,朕突然心里有底多了。”
康熙微微笑:“朕年少登基,也不是没仰仗过女子,当初若不是有太皇太后的扶持,朕也坐不稳这皇位。但在养育子女这件事情上,朕还是头一回如此仰仗皇后。”
“万岁爷过誉了。”卿宁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臣妾真的很喜欢保成,其实保成也带给了臣妾不少东西。臣妾身为皇后,每日事务繁多,但有时还难免感到寂寞,但是自从保成常伴臣妾身侧,臣妾觉得这深宫中的每一日都平添了许多欢笑。臣妾是真的感激万岁爷,给了臣妾这个机会,能叫臣妾亲近保成。”
“朕瞧得出,你是真心喜欢保成的。”康熙将卿宁的手又握得紧了些,“但朕也想和你有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卿宁的脸立马就红了,她忙低下头去,没再吭声。
“除了太子之位,朕给予这个孩子的一定不比保成少。”康熙信誓旦旦地说,“他是中宫嫡子,会是我们最宠爱的孩子,也会是保成最爱的弟弟。卿宁,除了身为皇后的职责,咱们俩的情意才是最要紧的。”
房内的气氛已经很暧昧了,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卿宁却觉得面红耳赤,紧张不已,宫人们也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康熙拉住卿宁的手,突然就将卿宁打横抱起,大步朝殿内走去。
卿宁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虽然这具身子已经侍寝过了,而且她脑中也有那时候云雨之欢的记忆,但那时候她只是拿和康熙的那等子事当小电影看啊!现在要自己身体力行地经历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房内的宫灯熄灭,只留了两支龙凤烛熊熊燃烧着,卿宁瞧着自己面前的康熙,男子额角也沁出了薄汗,衣襟已经被扯开了。卿宁轻轻闭上眼睛,只闻得鼻端钻进一股清冽的香味儿。
“皇后这殿内的香委实好闻。”康熙声音低沉,响在卿宁耳侧,“倒是朕未曾闻过的味儿。”
“这是臣妾自个儿调的。”卿宁现在也心猿意马,“味儿是淡了些。”
“清雅馨香,就如同你的人一样。”
康熙话音刚落,便轻轻吻上了卿宁如水的红唇,随后拨云撩雨,搓粉抟朱,卿宁只觉得如恍惚一梦,梦醒汗光珠点,委实是消散了气力。
她与康熙毕竟是这几日都累坏了,不多时便都沉沉睡去,第二日一大早康熙便起来身,卿宁乌发密织肩头,只着一身月白蝶纹寝衣,撞着康熙的目光,卿宁有些不好意思,急急招呼着弄秋也伺候着自己起身。
康熙也鲜少见这样的卿宁,往日里的卿宁总是沉稳大气的,虽她也不像表妹一般对着他撒娇娇嗔,但卿宁却因为她自身的端庄而产生了一种另类的羞怯,康熙紧盯着卿宁,又想起了昨晚的缠绵,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这几日保成清闲,又免不了要来扰你。”康熙笑着说,“这孩子,现在是一刻也离不得你了。”
“难得万岁爷叫保成松懈几日,这大过年的,若是再对保成严苛,孩子未免太苦了点儿。”卿宁也笑着接话,穿鞋起身,“这孩子这几日都开心得紧,生怕这好日子转瞬便溜了去。”
宫女替康熙整理好衣装,康熙走上前来,轻轻触了触卿宁的脸颊,目光中尽是不舍:“卿宁,今日朕要去瞧瞧佟贵妃,晚上就不来你这儿了。”
“今日理应去佟贵妃那儿,”卿宁很善解人意,“今日保成正好要来,臣妾会照料好保成的。”
“如此,劳烦皇后了。”
康熙赞许地点点头,随后离去。
康熙刚走弄秋就凑上前来,一脸八卦不够的神情:“万岁爷和皇后娘娘鹣鲽情深,瞧万岁爷走的时候那对娘娘恋恋不舍的眼神儿,可真叫奴才羡慕!”
“羡慕本宫便早日将你打发出去,看有没有人愿意要你!”卿宁白了弄秋一眼,“学会几个词儿就在这瞎显摆,本宫瞧着你合该去考状元!”
“皇后娘娘又取笑我。”弄秋委屈,“奴才这也是为您高兴。”
“不过本宫说的是真的。”卿宁拉起弄秋的手,“按理说宫女三十岁才能放出宫去,但到那时候,你恐怕便不好嫁人了。只是本宫身在这紫禁城,为你寻摸的人也有限,本宫已经
托家人留意着了,你自己若有合意的也可告知于我。”
“皇后娘娘,这可不合规矩!”弄秋这下有点儿惊慌了。
“本宫是皇后,本宫说是规矩就是规矩!”卿宁拍拍弄秋的手,“你已陪伴我多年,我没由来的要耽误你的幸福。”
“皇后娘娘,奴才那只是在跟您说笑。”弄秋脸上的表情也坚定起来,“奴才要做女官,要一直待在皇后娘娘身边。”
“这也不是闹着玩的。”卿宁摸摸弄秋的发髻,“罢了,若你真有中意之人再告知本宫便是,在本宫这儿,你自可永远随心所欲,畅所欲言,永远不必忌讳。”
“好,奴才记住了。”弄秋甜甜一笑,“就取笑娘娘一句,平白里遭了这么多嫌,娘娘真是好狠的心,竟要将我打发了出去!”
“那你日后便少说两句。”卿宁瞪了弄秋一眼,“免得讨嫌。”
【完成“侍寝”任务,元气值+30!】
呕心沥血累死累活的侍寝居然才加这一丁点儿,卿宁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吩咐弄秋:“去将剩下的香料收好,仔细存着,可千万莫要弄没了。”
“皇后娘娘嘴上不在意万岁爷,可这心里可在乎着呢。”弄秋嘴上虽说着话,手上却也极其仔细着,将那香料小心封存起来,“皇后娘娘平日里可不燃烧香料,都等万岁爷来了才燃,可见还是想着与万岁爷的雅致风情呢!”
卿宁但笑不语,她当然只会在康熙来的时候才舍得燃烧这香料了,因为——这香料就是为了康熙才准备的。
当昨日她得知自己要侍寝后,便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紧急应对措施——避孕香!
但这又不是普通的香料,在宫中使用香料风险系数太大,万一被检测出来有什么不孕成分,那可就是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
所以卿宁之所以向系统选择这款避孕香,就因它最大的妙处就是用清朝的医疗手段,是检测不出它含有什么成分的,就算让再有名的太医来检测,都只会说它只是一款普通香料。而且经过系统商城的改进配方,对身体也没有什么伤害。
当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小小一盒香料,花掉了卿宁三百的元气值!
如今,她又没有多少存粮来续命了。
命要紧,其他的也很紧要,虽然昨日康熙对她的一番花言巧语听着甚是恳切,但在卿宁看来,那不过是男人的自我感动罢了,她好歹活了两辈子了,自然不会因这点子甜言蜜语就动心。
虽然可能对于康熙来说,能如此对她坦然相待已是迈出的一大步,但这样施舍般的爱,她也不稀罕。
她与康熙,就老老实实地做一对模范夫妻,兴致来了呢,也可以短暂地做阵子床搭子,至于别的,别想也别做。
不过昨晚她还是装了装的,依照康熙那个自恋程度,肯定以为她已经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也怨不得康熙,毕竟这后宫的女人都围着康熙转,他自恋一点也在所难免。
还是她的小胤礽好,又慷慨又谦逊,给起元气值来也毫不吝啬!
*
这个年很快就忙碌而闹哄哄地过去了,转眼便入了春,春风作序,万物和鸣,卿宁也脱去了厚厚的冬衣,穿上了新做的旗装,锦缎烟霞红提花旗装衬得人气色都温柔了不少。弄秋给卿宁梳了个软翅头,上面点缀了一对金镶宝石蜻蜓簪,还戴上了康熙刚赏赐的翡翠朝珠和一对翠镯子,卿宁左右端详着:“这衣裳颜色艳,配这翠色会不会显得俗耐了些?”
“不俗不俗!”弄秋可是对自己的搭配极其满意,“娘娘您就是太谦逊了,万岁爷的这一箱子赏赐可都没戴出去过呢!俗话说的好,富贵不还乡,宛如锦衣夜行,娘娘虽是无法还乡,但总要戴着出去显摆显摆,不然可不是枉费了万岁爷的一番心意!”
“你这小嘴。”卿宁白了弄秋一眼,“还是那么虚荣!”
“您就满足一下奴才的虚荣心。”弄秋做个鬼脸,“您看那惠嫔,每回出门那头上都簪满了,可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万岁爷如今不待见她,也没另给她赏赐不是!虽然胤褆阿哥如今在她身边,可是阿哥要住在阿哥所的,她也没能沾上胤褆阿哥的光!”
“你这嘴,叭叭起来可是不停了。”卿宁奚落弄秋,“回头本宫就将万岁爷送的那对碧玉蝉子赏赐给你,那蝉与你可当真是像呢!”
主仆二人嬉闹着出门,卿宁精心打扮了一番,连带着心情也变得明朗了。她与胤礽约定好了,今日一同去御花园里赏花,算着时辰,胤礽应也出门了。
胤礽马上就要四岁了,整日里运动量却不达标,卿宁瞧着心里头着急,觉得胤礽这孩子身子骨还是太弱了,前不久胤礽还感染了一场风寒,好在是有惊无险。自那以后,康熙也意识到了叫胤礽锻炼身子的重要性,但他日理万机的,自然又将这个重任托付给了卿宁。
大抵是康熙也觉得卿宁平日里过于辛苦,良心上过意不去,这才赏赐了卿宁不少好东西,每回有什么东西也都是紧着坤宁宫头一份儿。
卿宁来到御花园,果真见着胤礽小小的背影已经开始着摩拳擦掌了,这孩子就是听话,自从上回她告诉过他要热身运动后,他每回都提早做准备。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胤礽转过头,正好就看到卿宁朝他走来,胤礽欢天喜地地蹦得老高:“皇额娘!”
“看来保成已经准备好要大展身手了。”
卿宁故意将手背在后面,胤礽哪里经得起她故意这般引诱,脖子早就伸的老长,急着想瞧瞧卿宁手里是什么东西了。
“皇额娘,你拿的什么啊,是不是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呀?”
本来还想再卖卖关子,但看着胤礽那望眼欲穿的眼神,卿宁便于心不忍了,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这叫沙包,里面装上沙子,外面缝得五颜六色的,你别看它小小一个,玩起来用途可多呢,只可惜咱们人有点少,这个人多了才好玩!”
“这么小能怎么玩呀。”胤礽心中奇怪,伸出短短的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那个沙包,“哇,它真的软下去了呢。”
“额娘准备了很多呢。”
卿宁对身后的小明子招招手,小明子走上前来,打开面前的布袋子,只见里面满满一袋五彩缤纷的沙包。
“这么多!”
“因为制作起来并不难,而且很适合小孩子,所以我叫宫人多做了些,只可惜只有我和保成两人,如此便少了许多玩法。”
“这不是有弄秋姑姑她们吗?”胤礽歪歪脑袋,但看着卿宁的表情,他瞬间又明白了什么,开朗地笑了起来,“没关系皇额娘,就算只有咱们两个也能玩得很开心!”
弄秋和小明子她们自然是可以参与进来的,只是若传进康熙的耳朵里,康熙定然觉得与宫人一起玩闹是辱没了胤礽的身份。若是寻常阿哥便还好说,只是如今胤礽的身份太贵重了,而且这孩子虽小,但已学会了察言观色,一看便知卿宁心中在想些什么,一点儿都不叫卿宁为难。
“我们先来投沙包吧,看看保成和额娘谁接的准!”
“好,我一定不输给额娘!”
胤礽一开始还有些不大上道,但渐渐地动作越来越麻利,他的力气小,个子也太矮,与卿宁对扔起来确实比较费劲。卿宁今日特意选了一双矮点的花盆底,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动作幅度大了,生怕崴了脚。
不一会儿,两人便都有些累了,出了一身的汗,卿宁叫胤礽坐下喝些水,这时候小明子突然尖叫了一声“谁在那里!”随后便身如轻燕地飞了过去。
卿宁揉揉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原先只道小明子也是懂些功夫的,今日一瞧小明子还是个隐藏的高手呢!
“住手!你揪疼本阿哥了!”
只见小明子从草丛里揪出了一个圆溜溜的脑袋,那脑袋上还顶着一片叶儿,那人灰溜溜地站起来,似乎觉得没脸见人,扭脸便要跑。
“原来是保清阿哥!”卿宁出声叫住了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你躲在那儿干嘛呢?”
胤褆见逃不过去,咬咬牙转
过身来,对着卿宁行礼:“儿臣见过皇额娘,儿臣只是恰好路过罢了,儿臣还有事儿要做,就不与皇额娘多说了”
“既然路过,那也是一番缘分,本宫正好累了,不若你和保成玩一会儿?”
“真的?”
胤褆的眼睛都亮了。
卿宁在心中偷笑,到底还是孩子,心中藏不住心事,这般早地便轻易暴露了,但她面上却还是不露分毫,一脸神秘地说:“既然人多了,不若咱们再换个玩法。”
“怎么玩?”
胤礽和胤褆异口同声地出声,意识到他们惊人的同步,两个男孩子有些羞怯地快速对视了一眼。
第32章 朋友日后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玩吗……
坚冰开始融化了!
卿宁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举起沙包:“本宫穿着这花盆底,委实是不方便,如今保清一来,倒是好办了,这样,我呢,拿沙包丢你们,你们要躲避本宫砸出去的沙包,若是谁被丢中了,便扣上一分,三局定输赢怎么样!”
到底是男孩子,听见这么热血的玩法都兴奋了起来,胤褆自打回宫还未曾与胤礽说过话,如今两人恰似都忘了彼此之间都不熟,纷纷点头称赞。
卿宁为两个孩子划了个圈,如果脚踏出去这个圈儿也要扣分,两个孩子早就迫不及待了,卿宁一宣布开始他俩便如两只斗鸡一般沸腾起来,卿宁手下毫不留情,手中沙包一个紧过一个,丢出去的沙包也很快就被小明子回收了回来,这般三局下来,胤礽被砸中了六次,胤褆被砸中了四次。
卿宁还担心胤礽输给胤褆会跌了面子,没想到小孩儿毫无芥蒂,只说要再跟胤褆比上一次。
第二回合,两个孩子都有经验多了,尤其是胤礽,利用自己身形小巧的优势,宛如泥鳅一般灵活应对,三局下来,胤褆被砸中了三次,而胤礽只被砸中了一次。
胤礽振臂欢呼,胤褆也没有嫉妒,拍拍胤礽的肩膀。
“不错,你悟性很高!”
胤礽却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胤褆的表情立马紧张起来:“怎么了?”
“保清哥哥,你手劲也太大了些。”胤礽将胤褆的大掌从自己肩膀上挪开,“你就不能温柔些?”
“什么是温柔啊?”胤褆不解地挠挠头,“像女人那样,我又不是女人!”
“怎么说话呢。”卿宁故作不悦的样子,“你皇额娘可是女人,你这是在瞧不上女人了?”
胤褆不会说话,当即脸憋得通红,慌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这般惯了,惊吓到了太子弟弟!”
“无妨,皇额娘逗你呢。”卿宁转而一笑,“你俩玩的不错,这么久了,保成也没个伴儿,如今你们可以一同玩乐了,毕竟是亲兄弟,生来就比旁人要亲近。”
“皇额娘,这真好玩,咱们再玩上一局吧!”胤礽依旧跃跃欲试。
卿宁经过方才那一番体力消耗,如今面颊赤红,已是腰酸背痛,她看看期待的胤礽,又看看一脸兴奋的胤褆。
“你们真的不会累吗?”
“不累不累!”
胤褆的兴奋简直要溢出脸框子了!
“皇额娘,儿臣可再战十局!”
“儿臣也是!”
卿宁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你俩当自己是关羽和张飞呢。
“但是皇额娘累了,没力气了。”
“皇额娘该锻炼身体了。”胤礽轻叹了口气,“您还时常叫儿臣锻炼身子,您自个儿不也很弱吗?” !!!
这臭小子,居然教训起她来了!
“是啊,”胤褆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皇额娘,你脸色真白,这样多不好啊!你看像儿臣这种黑黑的才强壮嘛!”
“但皇额娘黑黑的就不好看了!”胤礽立马维护卿宁,很嫌弃地看了胤褆一眼,“保清哥哥,你也太黑了,又黑又壮,像皇额娘给我讲的故事里的大狗熊!”
“嘁,我这叫男人,你懂什么!”胤褆昂了昂下巴,颇为不屑,“既然皇额娘不来,咱们便玩方才那个投沙包的乐耍吧!”
“嗯。”胤礽也点了点头,“叫皇额娘好好歇息一下吧。”
“不!还是玩方才那个!”
灌木丛里突然又蹿出来一个身穿水蓝色的金边琵琶襟旗装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头上簪着两朵刚采摘的巨大红芍药,一蹦一跳地便出现在了胤褆和胤礽面前。
“我来帮你们投!”
胤褆上下打量了小女孩一周,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跟胤礽说悄悄话。
“这不是那天除夕宴上鬼叫着又蹦又跳的小女孩么,头上还戴着两朵大红花,像民间的媒婆似的!”
胤礽皱了皱眉,显然也对锦瑜那日的魔音贯耳记忆犹新,但骨子里的良好教养还是让他阻拦胤褆。
“保清哥哥,她是锦瑜公主,也是你的妹妹,你不能这么说她,而且”胤礽犹豫了一下,“你方才的声音太大了,我猜她已经听到了。”
“怎么可能!”胤褆剑眉倒竖,“我分明是对着你的耳朵说的,旁人听不到!”
卿宁的脸抽了抽,有其母必有其子,惠嫔的这二愣子劲算是顺利传承下去了。
“哼,我都听到了!”锦瑜叉着腰蹦上前来,“本公主歌喉曼妙,上回太子还夸我是小百灵呢!保清哥哥,本来本公主还敬着你是我哥哥,想对你尊敬些,没想到是这么个不识礼数的野人!”
“你!臭丫头!”
胤褆气得脸红脖子粗,偏生嘴笨,不知如何反驳。
“既然皇额娘累了,就由本公主迎战你们。”锦瑜唇角一勾,伸手拿起一个沙包,“本公主可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野哥哥,若是想证明你比我厉害,跟我比一比便是,一会儿换太子丢咱们,看谁得分高!”
胤褆正是经不起激的年纪,立马叉腰迎战。
“来,谁怕谁!我怎会惧怕你一个黄毛丫头!”
卿宁松了口气,她知晓锦瑜是个精力旺盛的主儿,如今有锦瑜在,可算是将她解放出来了。
弄秋也瞧出了卿宁的疲态,小声说:“皇后娘娘,既然他们几个玩儿的开心,奴才扶着皇后娘娘去赏赏花,叫这几个可靠的宫人盯着公主阿哥们便是!”
“行。”卿宁知晓带出来的宫人都是可靠的,也想着去赏赏这锦绣春景,“那咱们别走远了,一有动静便回来。”
御花园里各种各样的花都开了,煦色韶光,红情绿意,蝴蝶也被花香吸引过来,绕着卿宁翩然起舞。卿宁见蝴蝶围绕自己不离去,也觉得这蝴蝶甚是灵性,她挥舞着衣袖开始逗引蝴蝶,大抵是蝴蝶也觉得她今日穿的鲜艳,竟一路跟着她环绕翩飞。
“皇后娘娘,您将蝴蝶都吸引过来了。”
弄秋很惊喜,又唯恐自己声音大了会惊扰到蝴蝶。
“连蝴蝶都知晓皇后娘娘好,绕着您怎么都不肯离去呢!”
“这蝴蝶也当真是有灵性。”
卿宁也心中欢喜,哪个女孩子能被蝴蝶环绕着还心如止水呢?她边赏花,边逗引蝴蝶,突听得有两个女子的窃窃之声越来越近。
“他生得真的好俊!”
“比之万岁爷又如何?”
“比万岁爷要俊嘻嘻!”
“叫万岁爷知晓了可要打烂你的嘴啊皇后娘娘!”
只见身穿一粉一蓝旗装的两个女子与卿宁迎头撞上,两个女子本来聊得正欢,这一下子撞见卿宁,登时脸吓得煞白,急急跪地朝卿宁求饶。
“臣妾们不知皇后娘娘在此,臣妾们方才只是胡诌的做不得数!”
卿宁伸手将那两个女子扶起来,看她们鹌鹑似的煞白脸色,盈盈一笑:“安嫔,敬嫔,你们方才说什么了吗,本宫也没有听到啊。”
安嫔和敬嫔对视一眼,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敬嫔胆子更小,安嫔大着胆子朝卿宁行了个礼:“臣妾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
眼前的两个
女子便是如今嫔位中排行第一第二的安嫔和敬嫔,两人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比卿宁进宫都要早。因她们两个一起进宫,感情极为要好,整日一同进出。她们两个家世好,再加上资历高,在宫中颇有地位。虽两人都容颜姣好,但行事却比较佛系,平日里好像也只是吃吃喝喝,也没有费心费力地去争宠,虽进宫多年但也都没万岁爷添个一子半女。
而且这两位卿宁记得后来的历史中好像就没大有她们两个的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哪儿开罪了康熙才不明去向。
“但在这紫禁城里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多少双耳朵听着呢。”卿宁提醒说,“在宫中行走,要时刻注意着保全自身。”
“臣妾知晓了。”安嫔点点头,随后又朝来的方向悄悄看了一眼,“方才臣妾们碰到纳兰侍卫了,我们两个又是向来嘴上没把门的,便议论了两句。”
“纳兰侍卫?”卿宁轻轻皱眉,“他怎么来这儿了?”
“好像是来摘花的。”敬嫔也大着胆子补了一句,“纳兰大人心里想的都是自己的亡妻,为亡妻做了好多词呢,臣妾在宫里头闲来无事,没事儿就读纳兰大人的词!”
“那也终究不合礼数。”
其实是卿宁自己心里痒痒,一心想瞧瞧这个文武双全的才子长什么模样,她挥挥手将安嫔和敬嫔打发走。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本宫瞧瞧是怎么回事。”
卿宁一脸的义正词严,由弄秋扶着往前走去,只见不远处果真站着一个男子,男子身量高挑,穿着宫中侍卫的服饰,正小心翼翼地折下一枝红色山茶花。
卿宁朝弄秋递了个眼色,弄秋立马很狗腿地上前去,摆出大宫女的架势:“大胆侍卫,怎的还自个儿跑来御花园了,还不快见过皇后娘娘!”
那男子立马转身,朝卿宁叩拜:“奴才纳兰性德,不知皇后娘娘到此,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纳兰性德低着头,只能瞧见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和高耸的鼻梁,虽只窥见一角,但打量着应是个美男子,难怪将那两个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看起来确实比康熙长得要好。
“纳兰大人,这本不是你的行走范围,”卿宁温声说,“你怎的到这儿来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皇上开恩,准奴才下值之后来御花园中折上一枝开得正好的山茶花。”
纳兰性德抬起头来,果真生得丰神秀逸,俊雅不群。
“不瞒皇后娘娘说,奴才的亡妻最爱这山茶花,往年万岁爷开恩,都准奴才折上一枝带给妻子的。现如今奴才的妻子虽然不在了,但奴才还是想为她带回去一枝她最喜欢的山茶花。”
“原来如此。”
卿宁点点头,难怪纳兰性德敢来这儿,原来是康熙准许的,她知晓康熙很是宠信纳兰性德,两人说是君臣,有时更像是好友。
“快起来吧,难为你对亡妻一往情深,她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慰藉的。”
“谢皇后娘娘。”纳兰性德眼底还是有些失落,又朝卿宁行了个礼,“既如此,奴才就不再惊扰娘娘了,奴才这便离开。”
“纳兰侍卫!”
卿宁转过头,只见胤褆、胤礽和锦瑜几个小孩一同跑了过来,瞧见纳兰性德也在,胤礽兴奋地挥了挥手。
“奴才见过太子爷、胤褆阿哥和三公主。”
“哎呀,你日日在汗阿玛身边行走,与孤打照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何需如此生分。”
胤礽毫不拘束地拍了拍纳兰性德以示亲近,但由于个子矮,他努力抬高手,却窘迫地发现自己只能拍到纳兰性德的屁股。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的魔爪都已经伸了出去,胤礽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在纳兰性德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纳兰侍卫,你今日不用当值啦?”
纳兰性德冷不丁地被拍了两下屁股,偏偏那人还是太子爷,他顿时脸红了,镇定了一下才回答说:“奴才是昨夜当值的,万岁爷开恩,准奴才歇息半日。”
“那你现在暂且无事喽?”
纳兰性德点点头:“太子爷,奴才正准备归家呢。”
“那你来陪我们玩一会儿吧。”胤礽从身后拿出沙包,“孤和胤褆哥哥都还没尽兴呢,纳兰侍卫你身强体壮,一定能陪我们玩得很好!”
“小祖宗,你怎的还不累啊。”卿宁无奈地摇头,“你们方才玩闹的如何,最后谁赢了?”
“别提了。”一直闷声不吭的胤褆恨恨地瞪了锦瑜一眼,“有的丫头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力大如虎,好像也不知道累一样。一沙包砸到了我脑门上,现在还疼着呢!”
卿宁忙朝胤褆招招手:“没事吧,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不必!”胤褆洒脱地一挥手,“不过尔尔,一个丫头劲能大哪儿去。”
“那你额娘也是要担心的。”卿宁还是不放心,生怕惠嫔再去找荣嫔的事,“还是叫太医瞧一下妥当。”
“我才不告诉我额娘呢。”胤褆瞪了锦瑜一眼,“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去,太丢脸了!皇额娘,我真的没事!”
“那好吧,若是有不适要及时告诉本宫。”卿宁看了胤礽一眼,“保成呀,纳兰侍卫也劳碌得紧,如今他要归家,你便别再拦着了。”
胤礽表情明显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好吧,那纳兰侍卫你快回吧,莫要让你家人担心。”
“无妨,奴才陪太子爷玩上一会儿。”纳兰性德脸上露出笑容,“奴才瞧着太子爷手上的那东西甚是新奇,心里面也好奇着呢。”
“这是皇额娘给孤做的!”胤礽献宝似的将沙包举到纳兰性德面前,“这叫沙包,玩法可多了!方才锦瑜就用这个丢我和胤褆哥哥,能躲过去才算厉害!”
“原来如此,不如你们几个一起用这个砸我吧。”纳兰性德捏捏沙包,“奴才瞧着这东西你们有上不少,你们扔,我来接如何?”
“这会不会太难了,显得我们欺负你。”胤礽有些犹豫,“不大公平吧”
“无妨,太子爷,奴才有功夫在身,你们就且来试试吧。”
“好!”胤礽听着这个玩法也很稀奇,“那我们可不留情了!”
此时,胤礽和胤褆瞬间统一了战线,胤褆顿时进入了战斗状态,看着纳兰性德身高体强的,胤褆也不由得不自信起来,想起方才能让沙包乱舞的锦瑜,他飞速朝锦瑜招了招手。
“锦瑜,过来,我们一起!”
锦瑜朝他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纳兰侍卫,你瞧着真英俊潇洒,听说还是位大才子呢!想必武功上也毫不逊色,你一定要打败他们俩哦!”
胤礽、胤褆:???
“我来裁决吧。”锦瑜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若是纳兰侍卫接住的多就他赢,若是没接住的更多就你们赢。”
胤褆咬牙切齿:“这个狗腿妹妹,我们一定要一雪前耻,不可叫她瞧不上咱们!”
胤褆也燃了起来。
“嗯!”
几分钟后,纳兰性德抱着满怀的沙包,看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小孩儿,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太子爷,胤褆阿哥,你们累坏了吧。”
“你怎么”胤礽还在喘,“你怎么全都能接住啊。”
“奴才毕竟有功夫在身,反应比寻常人还是灵敏些,再说奴才也没全都接住啊。”纳兰性德挠了挠头,“这不还掉了两个。”
殊不知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于胤褆和胤礽来说又是二次暴击。
卿宁见几个孩子也累了,就算要锻炼身体,也不能一下子就将身子练废了,今日运动量好像有些超标了。她叫三个孩子告别了纳兰性德,锦瑜被钟粹宫的宫女送了回去,胤礽和胤褆倒还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一同走了好一段路了还没分开,不过两个孩子也都没说什么,就这么沉默着一路走着 。
半晌,胤礽才开口:“皇额娘,纳兰侍卫真的好厉害啊。”
胤褆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今日对他的打击太大,让他久久缓不过神来。
“等你们长大了,不比纳兰侍卫差。”卿宁鼓励说,“读书习字重要,强身健体也同样重要,日后你们也能有纳兰侍卫那样的好身子骨。”
“我现在好像能明白,皇额娘为何叫我强身健体了。”胤礽望向手中的沙包,“虽然只是小小的沙包,但今日它带给了儿臣很多快乐,皇额娘,谢谢你,儿臣很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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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越来越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了,这让卿宁很欣慰。
“你们都会变得越来越优秀的,保清,你也不要气馁。”卿宁拍拍胤褆的肩膀,“你年纪还小,身上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冲劲,这是极其难得的。本宫知晓,你一直想做大清最勇敢的巴图鲁,你今后呢扬长避短,多加训练,本宫相信用不了多时,你便会进步飞速的。”
“谢谢皇额娘,儿臣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理。”胤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儿臣自小在宫外长大听到的赞誉太多了,未曾想到锦瑜一个丫头片子就能将我打得落花流水!儿臣今后一定倍加努力,改掉身上这些不好的毛病。”
卿宁赞许地点点头,胤褆悄悄瞥了胤礽一眼:“太子弟弟,我要回阿哥所了,日后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玩吗?”
胤礽一惊,他在心里盘旋了许久,没想到胤褆就这么水灵灵问出口了,胤礽不知所措地将手背过身后,低着头,极慢极慢地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了,保清哥哥回来,我心中也很开心。”
“那就行。”胤褆豪迈一笑,随后很快很快地拍了一下胤礽的肩膀,“那下回见!”
说罢胤褆便扭身而去,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卿宁和胤礽一同回到坤宁宫,先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胤礽经过这么大的运动量,吃什么都格外的香。卿宁在一旁托腮瞧着胤礽吃东西,不到四岁的娃娃,支棱着圆滚滚的小胳膊把糕点往嘴里塞看着胤礽吃东西,卿宁只觉得特别香,将她自己的馋虫都给勾起来了!
不过胤礽这么瞧着似乎是胖了些?难不成是被她投喂的?
“慢点慢点。”卿宁笑,“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狼吞虎咽的。”
“皇额娘,我今日真的好开心。”胤礽还在想方才发生的事,“以前呢,我也知晓自个儿有哥哥,但从未和哥哥接触过,原来和哥哥一起玩耍,是这种感觉的。”
卿宁听着有些心酸,托腮看着胤礽微笑:“这其实就是交朋友的感觉,和好朋友一起玩乐,自然是开心的呀。”
“朋友?”胤礽头一回听到这么新奇的词儿,“我知道汗阿玛和纳兰侍卫他们的关系很好,他俩就是朋友吧。”
“他们既是君臣,又是朋友。”卿宁想了想,“因为保成和万岁爷的身份使然,若是旁人说是你的朋友,会被视作是一种冒犯。”
“这样啊。”胤礽明显有些失望,“但其实我也明白,儿时我想跟宫里头的小太监玩儿,他们都不同我玩,还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明明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他们说,他们就是来伺候我的,若是同我嬉闹,那便是僭越。”
第33章 撒娇康熙吃醋了
卿宁轻轻摸了摸胤礽的头,什么也没说。
“过年的时候,宫里有好多花灯,有的花灯上就画着好多小孩儿一块玩闹,看着好不热闹。”胤礽继续说着,“我想那便是他们童稚时的好友,亦或是兄弟姐妹,不过也不打紧了,有得必有失,而且我得到的也挺多。以前我想要额娘,如今我便有了额娘。以前想要朋友,今日就同保清哥哥一同玩耍了。皇额娘时常告诉我,不要光盯着自己失去了什么,要看看自己得到了什么,儿臣将皇额娘说的话,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呢!”
“保成说的在理。”卿宁欣慰地点点头,“而且皇额娘的身份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若是保成需要,皇额娘也可以是保成的好友呀。”
“嗯!”胤礽露出揶揄的笑来,“那皇额娘可要强身健体了,皇额娘还整日说我,自个儿不还是容易疲乏,瞧着还不如儿臣呢!”
“你这孩子,可真是个好记心!”卿宁去呵胤礽的痒,“现在还记着这个疙瘩呢,我瞧着你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那是,皇额娘的每一桩子事,我可都记着清清楚楚呢。”胤礽得意地说,“以后皇额娘什么想不起来了便问儿臣,儿臣帮您记着!”
“我还到老糊涂的份上呢!”卿宁轻拍了一下胤礽的屁股,“你汗阿玛今日要来坤宁宫用晚膳,你在外头疯了半日,还不快去写上几张大字,到晚上叫你汗阿玛瞧瞧,免得受了责罚。”
“皇额娘英明。”胤礽动作利索地翻身下榻,“儿臣这便去写!”
到了晚间,康熙果真如约而至,看着胤礽今日练的字儿,他的表情颇有些漫不经心。
胤礽一颗心可都提吊到了嗓子眼,他伸长脖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汗阿玛,儿臣写的不好吗?”
康熙好像才回过神来,定睛朝那纸张上一瞧:“不错,进步也算得上神速了,身为大清太子,这字如其人,一定要端方大气才成。”
“儿臣谨记。”
“万岁爷,你方才那般沉思着不说话,可将保成吓坏了。”卿宁笑着打圆场,“还以为哪儿做的不好,惹了您不快呢!”
“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能整日与保成嬉笑。”康熙将手中纸张放下,偏头看了卿宁一眼,“听说今日与保清玩儿呢?”
“对,今日在御花园中,恰好碰见保清了。”
与康熙说话,卿宁自然是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康熙再多想了什么。
“咱保成可高兴了,终于有个差不多大的玩伴了。”
“怕不止是碰着保清了吧。”
康熙的语调突然有些怪怪的,他含义未明地看了卿宁一眼。
“不是还碰见了容若吗?”
容若?
卿宁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看康熙老儿这脸色,阴不阴,晴不晴的,还有些酸溜溜?
莫不是吃醋了?
“那不是万岁爷叫纳兰大人去御花园采花的吗?”卿宁故意娇嗔道,“可将臣妾吓了一跳,一看这御花园中怎么还有男子呢!万岁爷这时候倒知道倒打一耙了,真是好生不讲道理!”
“是,”康熙又漫不经心地拿起那字儿看,“容若对亡妻一片情深,想折刚开的山茶花赠予亡妻,朕不忍拂了他的情意。”
“纳兰大人对亡妻一片深情,真令世人艳羡。”
卿宁瞧着康熙那别扭的脸色,又发觉康熙居然将胤礽的字儿都拿反了,突然觉得逗逗康熙也挺有意思。
“听说他写了许多悼亡妻的诗作,在民间广为流传,臣妾好像还会背上一两首呢。什么‘当时只道是寻常’,‘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纳兰大人不愧是大才子啊。”
“你们女人,就喜欢这些情情爱爱的。”康熙嗤之以鼻,“纳兰明珠催得紧,一直叫他再娶,纳兰容若就是不肯。依照纳兰明珠那性子,估计他也抗争不了几年,所有的一切依旧如过眼云烟,烟消云散。”
“那也说明纳兰大人忘不掉亡妻,不肯轻易妥协。”卿宁故意说,“若是臣妾哪一日没了,万岁爷估计立马就会另立皇后,真真是令人伤心,反正万岁爷也不在意这点女人家才在意的情意。”
“你怎可乱说!”康熙急了,“皇后如今身子康健,吉人天相,你是要与朕白头偕老
的!”
“可万岁爷方才还说不稀罕情爱,也说纳兰大人应立马再娶,可见这就是万岁爷心中最真切的想法!”卿宁索性将头一扭,不再看康熙,“臣妾虽不是万岁爷的结发妻子,但好歹也与万岁爷相伴走过了这些许年华,可如今瞧着万岁爷也丝毫不念着臣妾与你相携走过的岁月了!”
“卿宁,朕不是那个意思”康熙百口莫辩,“朕只是”
“只是怎样?”卿宁努力憋住笑,“反正万岁爷是九五至尊,万岁爷如何想,都有万岁爷自个儿的道理。都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多想,反而惹了万岁爷烦心,臣妾也是老了,越来越不会说话,比不得宫中新进的那些姐妹了!”
胤礽方才出去拿东西了,此时才一蹦一跳地进来,一进来便瞧见卿宁与康熙之间怪怪的气氛,胤礽看看康熙,又看看卿宁,霎时明白了什么,一叉腰,言之灼灼地问康熙:“汗阿玛,我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怎么,你惹额娘生气了?”
康熙想摆出点严父的尊严,可又怕在卿宁那儿火上浇油,只得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汗阿玛你真不认真,将儿臣的字儿都拿反了呢!”胤礽又说,“汗阿玛你今日真的怪怪的,儿臣还未曾见过你这副样子呢。”
“你小毛孩子,能懂些什么。”康熙立马摆出皇帝的威仪,“不得在那胡言乱语,妄自揣测朕的心思。”
“哦。”胤礽倒也乖觉,“那我亲爱的汗阿玛,我们何时才能用晚膳啊,儿臣都饿了。”
“怎么能饿到本宫的乖保成呢。”卿宁摸摸胤礽的脑袋,“万岁爷,没什么事的话咱们一同去用晚膳吧,保成正在长身子,无论如何都不能饿到保成啊。”
康熙真是有苦难言,又拉不下脸去继续方才那个话题,只得“嗯”了一声,跟卿宁和胤礽半推半就地来到饭桌前,这一顿饭直吃得康熙心神恍惚,直到用完晚膳,他心里还惦记着方才那点子事。
用完晚膳后,胤礽便拉着卿宁一同去玩积木,两人口中还喋喋不休着白日之事。
“皇额娘,你不知道,锦瑜的力气真大,锦瑜若是个男孩子,绝对能当一个骁勇善战的巴图鲁!”
“锦瑜公主确实厉害。”卿宁笑着说,“瞧着荣嫔柔柔弱弱的,没想着生了个女孩儿性情活泼,力大无穷。”
康熙若无其事地凑过来:“保成,今日玩的开不开心?”
“那自然是开心的!”胤礽挥舞着小短胳膊,“汗阿玛,这是儿臣头一回和自己的兄弟在一块玩儿!以前跟锦瑜玩虽说也好,但毕竟顾及她是女孩子,难免束手束脚。虽说她也没什么女孩子的样子,但皇额娘还是叫我让着她。但今日跟保清哥哥在一块玩儿可以毫无束缚,儿臣觉得真不错。汗阿玛,儿臣还有其他兄弟吗,可以时常一同玩耍。”
“你还有一个万黼弟弟,但身子过于柔弱”康熙突然促狭地瞧了卿宁一眼,“日后叫你皇额娘为你生个弟弟,你们便可整日黏在一起了。”
老不正经!
卿宁在心里骂了一句,依旧端着脸色,没接康熙的话。
康熙撞了个没趣,见卿宁和胤礽玩得起劲,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地问:“保成啊,听说今日你不止和保清玩了,还和纳兰侍卫在一块玩儿了?”
“对啊。”胤礽正专注着手中的积木如何成形,很自然地回答康熙,“纳兰侍卫可厉害了,不愧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人,有他保护汗阿玛,儿臣也放心了!”
“哦,纳兰侍卫这么好啊?”康熙也拾起一块积木,继续若无其事,“那和你汗阿玛相比怎么样?”
“汗阿玛是真龙天子,寻常人等怎么能与汗阿玛比呢!”
胤礽很自然地拍马屁,康熙在胤礽的彩虹屁下果然面色稍霁。
“纳兰侍卫年纪还轻,不像汗阿玛那般阅历丰厚,嗯老谋深算,成竹在胸!”
康熙“哐当”一下猛地站起身,将胤礽吓了一跳。
卿宁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为胤礽捏了把汗。
胤礽无辜地抬头:“汗阿玛,你怎么了?儿臣有说错什么吗?”
康熙的脸黑得简直能滴下黑水来!他阴着脸瞧着胤礽:“一瞧你平日就没好好学习,这词儿用得乱七八糟!”
“儿臣”
胤礽斟酌了一下用词,看着康熙不好看的脸色,最终还是决定耍个赖躲过去,他小脸一垮,嘴角一撇。
“儿臣还不到四岁!民间四岁的孩子连话都说不利索,儿臣都会成语了!汗阿玛却还对儿臣如此苛责,呜呜呜汗阿玛不是好阿玛,呜呜呜汗阿玛坏!”
卿宁在一旁汗颜,保成呀,你这假哭也太假了吧!
康熙却晃了神,他看着胤礽装模作样抹眼睛的模样,恍惚间想起了胤礽两岁多的时候,那日他教胤礽写一个字儿,胤礽怎么都写不会。
那段日子本来就因为藩乱而烦心,再看着胤礽如此不争气,康熙气恼地将毛笔一扔,墨水霎时在地上滑出一溜长长的污迹。
“你可知你是大清的太子,大清的将来,如此愚钝,怎堪大任!”
那时胤礽才两岁多,脖颈上还围着兜兜,他对康熙的话还不尽懂,只知道受到了训斥极其委屈,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康熙,眼眶子里噙满了泪珠,但他却倔强地强忍着泪水,坚决不叫泪水掉下来一滴。
胤礽那抿嘴倔强的模样,康熙至今还历历在目。
事后他想起这一幕非常后悔,但身为帝王的尊严叫他一直没再提及过这件事。
如今的胤礽年纪虽长,但却学会了撒娇,学会了怎么身为一个儿子在父亲面前示弱。
康熙突然觉得,如今他真的很开心。
胤礽从小便没有额娘,他们父子两个生性本刚,即使发生了摩擦碰撞,中间也少了一个人中和调弄,来做父子两个间的那部分调和的柔软。
他时常担心,这样下去他终究会和胤礽离心,越走越远。
如今,这部分空缺终于被填补上了。
“对啊,万岁爷苛责过头了。”卿宁也责备康熙,装模作样地教训胤礽,“你汗阿玛与纳兰侍卫年纪相若,不过是生得更有威仪了些,这样才更成熟有魅力嘛。”
康熙突然觉得心里头舒服了:“皇后真这般想?”
“那是自然。”卿宁趁机也拍几句马屁,“万岁爷一瞧便运筹帷幄,高瞻远瞩,保成感怀于您的气质,您在他心里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又岂是那纳兰侍卫可比的。纳兰侍卫再怎么样也是咱皇家的奴才,保成自然是瞧着他形貌单薄,不如万岁爷浑厚了。”
【康熙对宿主的好感度增加,元气值+50!】
康熙总算是大方一回了。卿宁在心中小小地感慨。
“正是!”胤礽立马不装了,见缝插针地夸赞,“汗阿玛是高山,纳兰侍卫只是小土丘,自然是不同的!”
“皇后方才那样夸纳兰容若,朕还以为”
康熙笑了,笑容中还带点儿腼腆,卿宁揉了揉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原来在皇后心中,还是朕最好啊。”
“纳兰大人在臣妾心中是才子,才子自然有才子的风雅之处。可万岁爷啊,是一国之君!”卿宁笑着说,“一国之君自然不能整日伤春悲秋,风花雪月的,您是整个大清的脊梁啊。”
康熙彻底被钓成了翘嘴,笑容也更羞涩了,褪去对他的皇帝滤镜,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皇后所言极是,朕自然是没纳兰侍卫那个时间和精力。”康熙顺势摸了摸胤礽的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保成,朕长得真比纳兰容若老?”
胤礽一脸假笑:“汗阿玛每道皱纹都是为大清操劳的功章!”
康熙又炸毛了:“朕哪里有皱纹了!?朕只比纳兰容若大上半旬!”
胤礽这回是真结结实实地震惊了一下:“那定然是纳兰侍卫生得太年轻了,不是汗阿玛生得显老!汗阿玛每日操劳国家大事,晚上又要去各宫娘娘那里串门,自然是要劳累一些的。”
“行了行了保成,”卿宁微笑着捂住了胤礽的嘴,“好生玩积木吧,再
不玩儿马上就要上床歇息了。”
卿宁觉得不能再叫胤礽说下去了,她看着康熙的表情已经快要晕厥过去了,虽然康熙为了维持着自己那无人在意的皇帝自尊还在强撑着但她恍惚间都仿佛看到康熙在朝上吐白眼儿了。
保成呀,眼前这个再不是也是你的老父亲,你还是莫要再气他了
“保成童言无忌,万岁爷莫要介怀。”卿宁想着还是安慰康熙两句吧,“正是保成与您亲密无间,才直言不讳,说明万岁爷真乃一位慈父,万岁爷该感到高兴才是。在外是宽厚仁和的君主,在内也是一位严慈相济的阿玛,这天底下,定然是不会有比万岁爷更卓越之人的,万岁爷无需跟任何人比,因为必然无人能比得过万岁爷,保成,你说是也不是?”
“是!”胤礽也瞧出了风向,“汗阿玛,儿臣嘴笨,但爱您一片拳拳之心可做不得假!”
康熙凉凉瞟了胤礽一眼。
你那哪里是嘴笨?你是明晃晃地往你的老阿玛心上插刀子!
“看来还是读书太少,保成呀,可不得懈怠啊。”康熙凉凉瞧了胤礽一眼,“正好你也大了,以后这课业可以再添上一点了。”
胤礽委屈,他不就是说了一句汗阿玛比纳兰侍卫显老么?那也是铁铮铮的事实啊,小肚鸡肠的汗阿玛,怎能如此斤斤计较,公报私仇!
“时候也不早了,保成,你也该歇息了。”康熙一本正经地说,“身为皇太子,不可贪图一时之乐,耽于玩乐必会损伤求学之心,你要戒骄戒躁,克己复礼。”
可恶的汗阿玛,分明是公报私仇,却还装模作样,尽拿些他听不懂的话来教训他!
但胤礽知晓他今日已经得罪了康熙,只得乖乖站起来:“汗阿玛,儿臣知晓了,儿臣这便去歇息,明日好好用功,不辜负汗阿玛对儿臣之期望。”
可恶!他还要去偏殿睡,若是汗阿玛不在,他就能跟额娘睡了!
看着胤礽乖乖离去的背影,卿宁便知晓,今夜康熙又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暗自跟系统商量。
【这次可要多给我一些元气值!】
【即将发生少儿不宜的画面,宝宝系统要自动关闭啦~~】
卿宁:
卿宁沐浴过后,换上一件浅绿柳叶纹寝衣,宫殿中又燃起了熟悉的香气,伏狮钮双龙耳三足熏香陶炉往外喷吐着袅袅香气,殿内烛火已灭了几盏,只留下一盏三螭托莲烛台里的烛火还幽幽亮着。
看着这情状,卿宁不由得怯了脚步,却有人从身后将她拦腰揽住,随后男子有力的臂膀将她打横抱起,卿宁乌发垂落,鼻端尽是殿内清冽的香气,她看见男子下巴上微微的青色胡茬,随后身子便被轻轻地放在了床榻松软的被褥间。
“万岁爷怎的还如毛头小子一般,”卿宁轻笑,“如此的不沉稳,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难道皇后也如保成一般觉得朕老了?”康熙声音中有轻微的不满,“朕才二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第34章 有孕(捉虫)皇额娘是不是也在等保成……
“臣妾冤枉,臣妾可一点儿都没这般想。”
卿宁轻轻伸手,抚住康熙的脸颊,其实是她有所遮挡,不愿直视康熙那双灼灼的眸子,这双眼睛里平日里有太多的帝王心术,即使是在这种闺房之事上,她也唯恐被这双眼睛探听到了什么隐藏起来的心事。
“在臣妾眼里,万岁爷永远年轻力盛。”
卿宁话音刚落,便被男子迫不及待地吻住,随后软玉温香在侧,衣衫绵绵刮落,仅有的一盏烛火也晃了几下熄灭,殿内陷入一片黏稠的漆黑之中,只有缠绵悱恻的声响传出,敲得人心神激荡,心驰神往。
转眼春去夏来,胤礽也正式迎来了他的四岁生辰,因宫中倡导节俭之风,这次生辰康熙没有给胤礽大肆庆祝,但胤礽身为皇太子,康熙为表对胤礽的重视,还是举办了一回小小的宫宴。
卿宁送给胤礽了个亲手绣的荷包,其实卿宁是不愿轻易做这绣活的,虽说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这绣活是实打实一步步练出来的,即使能继承记忆也继承不了技术。若是做的不好,就很容易暴露自己,但看着胤礽身上一件额娘做的东西都没有,卿宁还是冒着风险苦练绣活,最后为胤礽绣了个小老虎的荷包。
还好原本的钮祜禄皇后也只是绣工平平,且进宫之后就没亲手绣过什么东西,卿宁绣出的小老虎荷包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不仔细看也能勉强过眼。
但胤礽可是兴奋的紧,将那只小老虎整日带在身上,显摆的很。
胤礽四岁过后,康熙对他的教导更加严苛,骑射课业也增添了不少,卿宁虽心疼胤礽,但也知晓康熙一心想培养出个文武双全的奇才,若是她干涉过度恐会引起康熙的不满,因而卿宁也不能去说什么,只能暗地里给胤礽塞些好吃的,唯恐胤礽被累得不长个了。
康熙对卿宁也比之以前更为看重,一个月中总要在坤宁宫中留宿几日,卿宁已经习惯了康熙赖着不走,但就是担心自己那避孕香用得太快,不日便要重新购买了。还好每回侍寝系统倒是多少都会给卿宁一些奖励,虽称不上丰厚,但与燃烧避孕香的分量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此时,皇四女夭折,又惹得宫中笼上了一层哀愁,但康熙经过了早些年的打击,早已对此有了心理准备。皇四女的生母张氏接连夭折两女,悲从中来,久卧在床,病重不起。卿宁去看望了张氏两回,见张氏还是一昧沉湎,便嘱托同宫的妃嫔对张氏多加照料,在天儿渐寒之际,张氏终于有了好转。
天儿很快又由热转寒,秋意笼罩在了紫禁城,层林尽染,秋雨绵绵。接连下了好几日的秋雨,明显感到温度降了下来,今日好不容易终于瞧见了一个晴天儿,卿宁来了兴致,叫着弄秋和冬序一块儿出门走走。
虽天儿已冷了下来,但今日好歹是天高云淡,秋风宜人,御花园中开满了菊花,卿宁也应了秋景,换上了一身妃色绣木香菊旗装,还没赏多时花,便瞧见迎面走来一对姐妹花,身穿同色的橘粉团花旗装,连面容都有五分相似。
“见过皇后娘娘。”
“原来是宜嫔和郭常侍。”卿宁笑着说,“你们姐妹二人也瞅准了今日是个好天儿,因而结伴出游呢。”
“嫔妾二人正是存了与皇后娘娘一般的心思。”宜嫔挽着郭络罗梅姣的臂膀,好不亲热,“这一连几日的秋雨绵绵,可是将臣妾在宫里头闷坏了,连太皇太后都说了,臣妾是个淘猴儿性子,又怎么会在宫里头待得住呢。”
“你呀,确实还是副孩童脾性。”卿宁笑,“与你姐姐倒是一点不似了。”
“哎呀,皇后娘娘怎么与我额娘一般,往日里额娘在家,就时常夸赞姐姐,可是将我贬的什么也不是。”宜嫔笑着说,“姐姐性子沉静,往日里我们姐俩相处,也都是我在一旁喋喋不休呢。”
郭络罗梅姣听见妹妹这么说,也只是腼腆地笑了笑:“你这皮猴儿,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性子也不收着点儿,也就皇后娘娘性好,才不见责罚你。”
郭络罗梅姣比宜嫔足足大了七岁,早些年已经嫁人为妻了,后来丈夫早逝,寡居在家。宜嫔入宫后,某次她前来探望宜嫔,哪知竟撞见了康熙。康熙见郭络罗梅姣样貌虽与宜嫔有五分相似,但性子却是大为不同,当即就让郭络罗梅姣入宫。
一开始只是个没什么封号的庶妃,后来宜嫔得宠,连带着姐姐也跟着沾光,封了个常侍女子,但郭络罗梅姣性子沉静,平日里也十分低调,若非必要,绝不出门。康熙虽喜爱郭络罗梅姣,但还是更爱性子活泼,年轻貌美的宜嫔,但宜嫔待姐姐极好,时常愿
将雨露分给姐姐,因有妹妹相帮,郭络罗梅姣一月也能见上康熙一两回,比之这后宫中大多嫔妃,际遇已是好上了太多。
“前些日子暑热,臣妾胃口一直不好。”宜嫔主动与卿宁攀谈,“现下虽凉了,身上也裹得厚了,但臣妾的食欲却是上来了不少,这一入秋,臣妾胖上了不少呢。”
“本宫也是,这天寒了,就要养养膘肉才好。”卿宁笑着说,“不然,怎么挨过这寒冬呢。”
“御膳房最近做的肥鸡云片豆腐可香了,还有那如意鸭羹”宜嫔舔舔唇,“那一口子油,可太香了”
宜嫔正说着,一旁的郭络罗梅姣突然干呕取来,宜嫔忙扶住郭贵人:“姐姐,你怎么了?”
卿宁如此瞧着,忙吩咐宫女:“快将郭常侍扶回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翊坤宫中此时聚集着许多人,在这紫禁城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若是哪里传出了个信儿,大家立马蜂拥而至,赶着去凑个热闹。宜嫔现在是为一宫主位,自从姐姐郭络罗梅姣进宫后便与宜嫔住在一处,现在郭贵人正卧在床上,宜嫔守候在一旁,一众子嫔妃叽叽喳喳的,正给郭贵人贺喜呢。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康熙掀帘而入,无视这满宫殿的莺莺燕燕,直奔郭贵人床前,握住了郭络罗梅姣的手。
郭络罗梅姣脸上现出一丝羞色,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康熙:“万岁爷”
“恭喜万岁爷,”卿宁笑着说,“郭常侍有喜了,她也是个粗心的,现在都有喜两月有余了才发现。”
“臣妾的小日子本就不准。”郭络罗梅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妾还以为是自个儿的缘故,不好去麻烦太医。”
郭络罗梅姣因为是再嫁之身,寡妇入宫,宫里头对她一直都有各种各样的声音,虽有妹妹护着,但郭络罗梅姣一直心存自卑,深居简出,她一走出去宫门便总觉得旁人在她身后窃窃私语,因而养成了个惊弓之鸟的性子,平常有什么也是自己忍着,轻易不去招惹是非。
“梅姣你真是太不当心了。”康熙紧握住郭络罗梅姣的手,“你现在有了身孕,这便是紫禁城的头一等大事,若是有任何身子不适,一定要及时说出来。若是不好意思叫朕知晓,便问询皇后,皇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她一定会将你看顾妥当的。”
郭络罗梅姣仰头看着卿宁,笑容中满是过意不去:“那就麻烦皇后娘娘了。”
卿宁又说了一会子话,才从翊坤宫中出来,这时只听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来,那人走至卿宁身边,见卿宁瞧也不瞧她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卿宁行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卿宁冷冷看了一眼惠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郭常侍有孕,咱万岁爷定是要紧着往她那儿去了。”惠嫔观察着卿宁的脸色,“皇后娘娘入宫也不短了吧,怎么迟迟未有孕啊,臣妾虽没旁的本事,但好歹也生养过,若是皇后娘娘需要,臣妾可告诉皇后娘娘一些容易怀上的法子”
“住嘴!”卿宁皱眉看向惠嫔,“旁门左道,竟也来本宫面前搬弄是非,惠嫔,你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不是!”惠嫔恼恨地扭弄着帕子,“就知晓,在皇后娘娘眼里,臣妾做什么都是错的,臣妾是真的想帮皇后娘娘。”
你前科诸多,谁还能相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卿宁上下打量了惠嫔几眼,突然搞不懂惠嫔此时的意图。
“本宫不需,你自可不必如此费心。”卿宁又沉思了一瞬,“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找本宫?”
惠嫔登时脸红了,将帕子捏得更紧了:“还不是保清那孩子,本宫十月怀胎,那般艰难地生下了他,可他回宫之后却丝毫不与本宫亲近,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保清虽小,却能拎得清对错。”卿宁凉凉看了惠嫔一眼,“你怕不是在他面前搬弄什么是非了吧?”
“臣妾哪有,只是这当娘的自然都是要叮嘱儿子一两句的”惠嫔眼神明显的心虚,“确实是臣妾过于嘴碎了,保清堂堂儿郎,怎能天天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怪我怪我,可他现在嫌我烦,整日躲在阿哥所,就算本宫要他去趟延禧宫他都不去!皇后娘娘,臣妾瞧着保清很信您,您帮我劝劝保清吧”
“若你还是这般模样,便是本宫帮你劝了,又有何用。”卿宁瞟了惠嫔一眼,“若想让儿子信服你,你要自己守得住,不能什么都说,那般嘴碎。本宫瞧着,保清虽莽撞,却是心地澄明之人,若有你这么个额娘在身边,反而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便是万岁爷也不会叫你太过接近保清的。”
“可臣妾是保清的额娘啊!打断骨头连着筋。”惠嫔有些着急了,“臣妾只有保清这一个孩子了,若是连保清都不理会臣妾,那臣妾可该如何是好啊。皇后娘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臣妾也是心里焦急啊”
“在这紫禁城里稀缺的是皇子,可不是皇子的额娘。”卿宁冷冷瞧着惠嫔,“你要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要那么易受挑唆,如此冲动。你也是这宫中的老人儿了,却依旧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比起教导保清,你更应多教导教导自个儿。”
卿宁说完便扬长而去,独留惠嫔一人在那呆呆站着,也没有再来追卿宁。
卿宁回宫后,只觉得一身疲倦,想必今日康熙也不会再来了,她卸了钗环,用过晚膳后,披了件绒毛锦色披风,坐在廊下,静静瞧着布满繁星的夜空。
馥彤见卿宁长坐廊下,一脸疲倦的样子,轻轻出声询问:“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瞧着郭贵人有了身孕,心中着急?皇后娘娘还年轻,又得万岁爷盛宠,有身孕也是早晚的事,娘娘不必为此忧心。”
卿宁知晓馥彤想岔了,但这个时代的女人,能如此想也再正常不过了,卿宁轻轻一笑:“不是,本宫没有因这个而忧心,只是觉得有些疲惫了。这段时日,本宫一直忙碌不停,一直在紧赶着往前走,还从未停下来歇息一下。如今本宫突然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从前的事儿锦绣绚烂,因而本宫才坐在这夜空之下,好好回望一下曾经。”
馥彤有些不解,但她向来玲珑圆滑,便笑着说:“以前的事确也值得回忆,奴才也时常想着,若奴才没进宫,将会是有怎样的一番际遇,也许奴才已经嫁了个老实人,生了好几个孩子了。”
“馥彤,本宫感激你的一路相陪,但若你现在想出宫,本宫也是允的。”卿宁抬首望向馥彤,“你现在也才三十多岁,年纪算不得大,以你的相貌和聪慧,出了宫也能寻个好人家的。”
馥彤却摇摇头:“奴才不想出宫,奴才已经进宫十几年了,奴才的根基就埋在这儿。若是奴才没有进宫,或许还会向往那样的人间烟火,可现在的奴才,已然无法再俯首去过那样的日子了,奴才已经与这紫禁城融为了一体,只要紫禁城还在,奴才便也不会离开。”
“你想得清楚便好。”卿宁笑了笑,“以前本宫也只当这儿的一切是场戏,再看自己却已成了戏中人。”
以前她看清宫剧,清穿小说,再怎么也都是在看旁人的故事,如今,她也走进这故事里了。不知怎的,今日她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前世的事儿,现在却觉得已经非常非常遥远了。
难道是她年纪大了?也开始怀念起过去了?
前世的她,三十岁了却还觉得自己是个少女,每日追番打游戏,活得开开心心。如今的她,也才二十岁,却已经感到自己未老先衰,心中疲惫,说这深宫催人老,可当真是不假的。
“娘娘,奴才听说娘娘家里又来信了。”馥彤突然开口,“说的还是叫皇后娘娘的妹妹进宫的事儿,皇后娘娘怎么想?”
“本宫进宫之时,本宫的那个妹妹还小,倒是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了。”卿宁阖上眼睛,“家族也是为了钮钴禄氏考虑,想着多一个人可以帮衬本宫。”
“这其实倒未必是坏事。”馥彤说,“皇后娘
娘瞧今日那郭络罗姐妹,姐姐是寡居之身进宫,姐妹二人相互扶持。如今姐姐有了身孕,妹妹又得万岁爷偏爱,这两姐妹日后定然都差不了。”
“你说的是,”卿宁点点头,“但也未必是好事。”
“是了,若娘娘的妹妹不是个伶俐人儿,反倒会给娘娘添麻烦。”馥彤点点头,“娘娘又身为皇后,若是处理不得当难免落人口舌,这妹妹进宫终归是弊大于利。只是娘娘若是出言阻止,也会伤了同家里头的和气。”
“这事本宫先不管,待得日后再说吧。”卿宁说,“主要还是看万岁爷的心意,其实本宫在这其中所起的作用并不甚大。”
“娘娘瞧的明白。”馥彤赞许地点点头,“今日瞧着夜色也深了,想着太子爷是不会来了。”
“保成最近课业繁多,不如前阵子自由了,他也委实辛苦。”想起胤礽,卿宁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馥彤,你先去忙活一会吧,本宫再看看星星,过不多时便睡了。”
“皇额娘!”
馥彤刚点了点头,就听得一声欢快的声音响起来,随后一个身穿杏黄锦袍的孩童快速跑了进来。
馥彤一愣,随后才笑了笑:“太子爷还是来了。”
卿宁忙起身:“这么晚了,更深露重的,保成你怎么来了?”
“我想皇额娘了呀。”胤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但汗阿玛给我留下的课业实在是太多了,我吃过晚膳又用了一会儿功。本来若是汗阿玛在,定是不会叫我晚间还跑出来的,但是汗阿玛他今晚没有回来,我立马揪准机会来找额娘了呀!”
胤礽又走近两步:“皇额娘,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呀,是不是也在等保成啊?”
“是啊,皇额娘也觉得,今日保成说不定会来呢。”卿宁也眨了眨眼睛,“所以一直在这儿盼着保成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胤礽拍手说,他来到卿宁身边,突然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不知怎的,就觉得此时皇额娘应该需要我,所以便来了。”
卿宁一愣,难道这便是心有灵犀?她今日确实小小地emo了一下,保成也不知怎的就知晓了,紧接着就出现了。
“对,皇额娘需要你。”卿宁摸摸胤礽的小秃头,“天儿冷了,下回再出来要戴个帽子,知道吗?”
“嗯,今日虽没戴帽子,但给皇额娘带了礼物。”
卿宁这才注意到胤礽的手一直背在后面,此时才神神秘秘地伸出来:“皇额娘会记得吗,我曾说过一年为皇额娘画上一幅画儿,如今我又画了一幅,皇额娘快瞧瞧怎么样。”
卿宁又想起了胤礽去年的那幅画,她有点期待地接过画,随后慢慢打开嗯,还是一如既往的抽象画风,不过,比之去年,确实好了那么一丢丢。
至少,她瞧出来这副画中的自己在干什么了。
胤礽画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堆雪人的场景,这幅画中呢,最精妙最像的就是那个雪人,其余的嘛她依旧是涂着大红的嘴唇,头上像顶着一架缝纫机,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衣裳,动作也极其扭曲。至于胤礽自己,虽也不见如何精妙,但表情倒是没那么夸张,画的圆头圆脑的,抽象中还带点可爱。
卿宁看了胤礽一眼,臭小子,果然还是对他自己最好!
至于康熙嘛就是黄色的一大坨,连哪是身子哪是头都瞧不大出来。
卿宁顿时心里平衡了。
“行,比之去年进步不少,值得表扬。”卿宁朝胤礽竖起大拇指,“再接再厉,额娘期待你来年的大作。”
“好!”胤礽甜甜一笑,“我与皇额娘一同期盼来年。”
这孩子一定是上天派给她的专属天使,每当她垂头丧气的时候他都准时出现来拯救她的坏情绪,胤礽不知道的是,她在这个时代才是真正的孑然一身,孤魂野鬼,如今,有人与她一同期盼明年,之于她而言,是这个时代带给她的幸事。
“那今日我给皇额娘送了画,皇额娘是不是要奖励我?”
“好啊,”卿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不知保成想要什么奖励。”
“那就”胤礽一脸神秘,“就要皇额娘给我讲两个故事!”
“我觉得不行”
看着胤礽乍然失望的脸色,卿宁比出了三根指头。
“怎么也得讲三个才够!”
胤礽立马变得欢天喜地,一大一小挽着手一同向宫殿内走去。
自打郭络罗梅姣怀孕后,康熙就时常去往翊坤宫陪伴她。郭络罗梅姣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再侍寝的,但宜嫔一直深得康熙喜爱,有时候康熙看望过郭络罗梅姣,就在宜嫔处歇下了,宜嫔生性活泼,性子爽朗,自打她入宫后晋升速度就很快,惹了无数人眼红,奈何有康熙护着,谁人也不能怎么样。
惠嫔整日待在宫中,百无聊赖,胤褆又不爱往她这儿来,荣嫔也和她断了来往,每日也只有端嫔来她这儿坐坐。如今,天儿一日冷过一日,妃嫔们除了请安外轻易不愿外出,人也愈发地懒得动弹,惠嫔坐宫殿门前,裹着条软毛织锦披风,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
“哟,姐姐坐在这儿干嘛呢,外头风大,万一将姐姐这妙人儿吹皱岂不是不好了。”
惠嫔正闷着,闻言忙站起来,看着来人脸上现出惊喜之色。
“我道是谁,原是香如妹妹来了。”
惠嫔忙迎上前去,只见来人身穿青荷碧波旗装,小两把头上簪着同色的荷花样式的流苏钗,此女子生着一张圆脸儿,相貌不见得多美丽标致,却叫人瞧着很舒服。
“本来今日天儿寒,身上又疲懒,不想着出门,奈何实在想念姐姐。”端嫔伸手握住惠嫔的手,“这才想着来找姐姐说说话,还盼着姐姐莫要嫌我烦扰才是。”
“我又怎会嫌妹妹烦扰。”惠嫔忙拉着端嫔进殿坐下,叫宫女摆上糕点瓜果,“你不知道,我这真真快无趣坏了。咱们这些后宫里的女人,若是不得见万岁爷的圣面,这整日里还有些什么意味,今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后我就一直在这殿中徘徊,可徘徊来徘徊去也不知要做着什么。”
“姐姐若是还觉得无趣,那妹妹岂非是没活路了。”端嫔也蹙了眉头,“姐姐好歹有保清阿哥在身边陪着,他如今可是名副其实的大阿哥,万岁爷看重他。可我才是孑然一身呢,自打我那女儿去了后,我便是真的举目无亲,在这宫中也没个盼头了,整日浑浑噩噩的,但这紫禁城向来都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呢!后来进宫的妹妹们年轻貌美,又懂得如何去讨万岁爷的欢喜,各个出类拔萃!万岁爷左右也不来瞧我一眼,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封了个嫔,叫我在这紫禁城中不至于受了凌辱欺悔去可万岁爷又不喜我,明眼人一瞧就知是怎个回事,她们也只是对我表面尊敬,内里还不知如何说呢!”
“左右也堵不住那些人的嘴!妹妹理她们做什么,我现在也是真真看开了,做什么要去理会他人!反正也不敢当着我的面多嘴。你只比我晚进宫一年,这个中滋味自然是我们这些老人儿最清楚,如今,咱们竟在这深宫里熬了十几年了,当成是岁月流水,容颜易老!”惠嫔蹙眉,想到胤褆,她又是一阵恼恨,“你快别给我提保清那混账孩子了,我这几年就盼着他回宫,好容易将他盼回来,你道怎么着!人家根本不理会我这个亲娘,我苦口婆心地交代他些什么,他也总是不耐,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的保清毕竟还小,不知晓这人心险恶,在宫里头要和额娘拧成一股绳才能存活下去啊。”端嫔叹了口气,“姐姐,莫怪妹妹说嘴你,你有时候性子太过于冲动,咱保清阿哥是个心朗自乾坤的孩子,他不爱女子在他面前搬弄是非,你若想
跟孩子处好关系,势必要收一收自己的嘴上功夫!”
“真是奇了,”惠嫔惊讶,“你与保清说得一模一样,保清也嫌我搬弄是非”
说着,惠嫔又恼了:“我又没怎么,只不过嫌他去皇后那过于勤了些!皇后又没生他养他,怎么能比得上他的亲额娘呢!结果他便跟我急了眼,说我目无尊卑,诋毁皇后你说说,这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等子话,直气的我心口子发痛”
惠嫔说着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姐姐糊涂,”端嫔轻拍了一下惠嫔的手,“保清阿哥能得皇后赏识那是好事啊,皇后是个公允的,从未给咱们姐妹穿过小鞋,虽整日寡着一张脸,但行事倒也算得公道。说实在的,咱们能有这么一位皇后,才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呢!若是碰着个为难咱们的,你可就知道现如今皇后的好了。咱保清阿哥跟皇后娘娘走得近,皇后娘娘心底定然也会亲近保清,日后也少不得他的好处啊!”
“跟着皇后能有什么好处。”惠嫔不解,“她又不是万岁爷,再说皇后也是个罪臣之女,谁不知道万岁爷将她封为皇后所是为何。我瞧着,那佟贵妃才是万岁爷的心头好,首先佟贵妃是万岁爷的表妹,旁人比不得,再者连刚出生的阿哥都被交由了佟贵妃抚养,也没见万岁爷给皇后个一子半女的傍身。”
“以前万岁爷是倾着佟贵妃的,可现如今,万岁爷分明是更看重皇后了呀。”端嫔低声说,“或是万岁爷自个儿都没注意到,每月去皇后那儿的次数变多了,而且提及皇后,万岁爷总是偏袒着,上次有个庶妃仗着侍寝有功,抱怨了皇后两句,万岁爷叫她在宫门口罚跪了好几个时辰呢!最后还是皇后求情才放过,但那腿呀,真是都没法看了。”
“我是瞧不明白。”惠嫔直犯嘀咕,“我还道是太子爷的缘故,保清也是个没出息的,与太子爷走得这般近,我看是打定了主意当人家的跟班儿了!明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大阿哥,也不想着争上一争”
“姐姐快住口!”端嫔急急虚掩住惠嫔的嘴,又四下张望了一圈儿,才责备惠嫔说,“姐姐这话可说不得,谁没见着咱万岁爷对太子爷的宠爱,只恨差不得揉进骨子里去了!姐姐可千万莫有什么非分之想,这非但是害了姐姐自个儿,也是害了保清阿哥。”
“好好好,我日后不说了。”惠嫔也感到了害怕,不满地嘀咕,“我只一心一意为他着想,这混账孩子却是一点儿也不领我情,光叫我在这老妈子似的操心。”
“姐姐有时候思虑欠妥。”端嫔犹豫了一下,“就拿除夕宴叫保清阿哥舞剑那一事儿来说,险些便弄巧成拙了,咱万岁爷生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姐姐做什么之前都要在脑子里多转上一转。”
“也怪我思虑不全!光听那觉禅氏说要叫保清一鸣惊人,后头的却是我考虑不周了。”惠嫔想起来也是冷汗涔涔,“以前在家额娘就常说我是个绣花枕头,空有皮囊,没有脑子!”
“那觉禅氏我瞧着邪乎。”端嫔皱眉,“她与咱俩走得近,虽每回嘴里吐得也都是些好话,但总感觉办起来就变了滋味。她比咱俩心眼子多得太甚,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儿吧。”
“还不是觉得在这宫内相互帮衬着更容易些。”惠嫔叹了口气,“我也是瞧着觉禅芷蔚聪慧,又有心与我交好,这才与她走得近了些。你看这紫禁城中,除了皇后、佟贵妃那种底气足的,又有哪个不拉帮结派,互相帮衬着了,就连佟贵妃,不也招了个乌雅引兰借腹生子吗!现下更有郭络罗姐妹,一个有了身孕,将万岁爷招去,另一个理所应当地代替姐姐侍寝,这姐妹俩打的一手好算盘,可算是将万岁爷留在她们那了!等回头宜嫔一有身孕,更是立马换了人选,叫姐姐侍寝,妹妹享受着万岁爷的抚慰,我倒是当初怎么叫了一个寡妇进宫,就这么巧被万岁爷看上了?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说来也怪,万岁爷什么样的没见过,那郭络罗氏也上了年纪,虽与宜嫔有几分相似,竟招的万岁爷如此爱屋及乌了去”端嫔拍拍惠嫔的手,“许是万岁爷看惯了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想换换口味也说不准。但那宜嫔委实受宠,咱们在皇宫里熬了这么些年了,宜嫔才进宫几天,也没怀上了一子半女的,竟都与咱们平起平坐了!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谁人不知,宜嫔她身居翊坤宫,翊坤翊坤,这是万岁爷有叫她协理六宫的意思啊!咱们几个老的是怎么也比不过喽!姐姐还好,姐姐生得美丽,万岁爷对你实在怜悯,看荣嫔那年老色衰的才可怜,为万岁爷生了那么多个子女,最后也没得到什么,万岁爷得有半年没去瞧过她一眼了。”
“那也怨不得万岁爷。”惠嫔不屑,“她自个儿不争气,不过也不打紧,她现如今傍上了皇后,也算是有靠山了,我瞧着她如今也是想开了,活得比咱们这些没想开的要好呢!”
惠嫔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少年迈步走了进来,少年未曾想到端嫔也在,便朝端嫔行了个礼。
惠嫔立马改换了脸色,起身相迎:“保清,你怎的来了,也没跟额娘说上一声,可是在阿哥所里短缺了什么物件?”
“我什么也不缺。”胤褆摇摇头,“额娘,我就是来瞧瞧你。”
惠嫔受宠若惊,简直不敢信过自己的耳朵:“今儿个怎么想起来瞧额娘了,可还是发生了点什么?你可莫要瞒着额娘,叫额娘担心啊。”
“真没发生什么。”胤褆颇有几分无奈,“额娘,我如今也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无需事事叫额娘为我操心。”
“你才六岁多的崽儿,又哪里是个大孩子了!”惠嫔叫嚷起来,见胤褆不如实相告,她心里头有些着急,“总想着自己大了大了,想摆脱额娘的控制了,这十天半个月的也不来额娘的延禧宫一趟,不知道的以为额娘如狼似虎呢!”
第35章 火锅(捉虫)开开心心恰火锅啦~
“行了惠嫔姐姐,你这张嘴!”端嫔轻轻拍了惠嫔一下,“你一张口,真是寸草不生,咱保清阿哥一会儿又让你说走了!”
“我只是来看看额娘。”胤褆看了惠嫔一眼,“额娘,如今天儿越发的冷了,您注意保暖,别总吃些寒凉之物,这对身子不好。”
惠嫔一怔,随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看着端嫔:“这孩子,可当真是有长进了…”
“是皇额娘告诉我,额娘在深宫中难捱,要我多关心一下额娘。”胤褆说,“儿子以前不懂额娘的艰辛,是儿子的不对。”
“当真是皇后跟你说的?”惠嫔有点不敢相信,喃喃说,“没想到皇后居然记在心里了,我以为她没在意这等子小事…”
“额娘以后少些风言风语,莫要叫皇额娘为难。”胤褆说,“额娘是宫里头的老人了,更需知晓谨言慎行的道理,儿子这几日课业也紧,抽不出太多时间来瞧
额娘,额娘自个儿紧着点身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太啰嗦了。”惠嫔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谁都能看见她脸上显而易见的笑意,“额娘晓得你课业繁重,若是短缺了什么一定要记得及时说与额娘知晓…哎呀,你这难得回来一趟,晚上想吃点儿什么,额娘给你安排!”
“知道了,”胤褆点了点头,“但我晚间要去皇额娘那儿,我与保成约好了的,皇额娘说我们要吃…火锅。”
“啥?”惠嫔一脸不解,“那是什么,你好容易回来一趟,还不留在额娘这儿用晚膳,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额娘,儿子下回再留您这儿。”胤褆讪笑两声,身子早已经探出去了半个,“我与保成约好了的,不得反悔!”
胤褆说此话间,人早已消失了个没影,惠嫔气的直跺脚。
“我还道是这孩子变好了,刚感动了一把,没想到就给我杀了个回马枪,心里装着的全是皇后!”
“行了,保清阿哥都说了,改日再来瞧你,我瞧着这孩子是个有孝心的,姐姐你下辈子肯定没有烦恼了!”端嫔拍着惠嫔的手安慰说,她望着胤褆离开的方向,眼里也有些
许疑惑,“不过…火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坤宁宫。
卿宁已经忙着准备了一下午的食材,这几日天气寒凉,卿宁这儿虽也有小厨房,但总觉得饭菜到嘴里少了几丝热乎气儿。卿宁这几日就格外的想念前世的火锅,说干就干,反正康熙最近也不来,今日他们便热闹闹地吃个火锅。
卿宁如此想着,心情大好,还叫胤礽邀请了胤褆。
胤礽和胤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好朋友,胤褆性子直,因为打小在宫外长大,对宫里头的规矩生疏的很,胤礽正好借口教导胤褆规矩,整日与胤褆厮混。对于突然多了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好友,胤礽感到很高兴。
卿宁也很高兴,虽然有她时常爱护着,但孩子成长过程中的每一种情感都必不可少。说实在的,卿宁头一回见胤褆的时候觉得他和胤礽会不太能合得来,一个性子粗犷,一个心思缜密细腻,而且在历史上他俩关系就不怎么好。
但未曾想抛开那些来日里的恩怨,他们两个其实极其契合,卿宁再一想就明白了,小孩子的友谊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是他们成人想的太多,反而把简单的事儿搞复杂了。
“皇额娘!我们来了!”
胤礽杏黄色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坤宁宫门口,胤褆紧随其后,虽说是只比胤礽大了两岁,但胤褆这个头可当真不是盖的。其实胤礽也算不得矮了,但胤褆站在胤礽身后,虎背熊腰的,看起来就像是胤礽的侍卫。
再过上两年,卿宁觉得胤褆的个头都能赶得上她了。
胤礽头上戴着卿宁为他做的帽子,是卿宁仿照现代的样式为他制成的,毛耸耸的,上面还有两个小熊耳朵,胤礽自打拿到这个帽子之后就爱不释手,堂堂皇太子,顶着一顶有两只熊耳朵的帽子,在紫禁城明晃晃地招摇过市,还主动将头凑到旁人跟前,唯恐旁人瞧不见他头顶上戴的“额娘亲手做的帽子”。
胤褆也对胤礽的帽子很好奇,他头上戴了一顶加厚的瓜皮帽,虽然很暖和,但耳朵却是露在外头的,胤礽的帽子将耳朵都护了起来,而且看起来毛耸耸的,让人想把手身上去好生地摸一把。
但胤褆还是忍住了。
胤礽虽说是他的弟弟,但也是皇太子,摸皇太子的头他还没肆无忌惮到那个份上。
“来啦。”卿宁笑着望向两个孩子,“等着你们两个许久了,搬个小板凳坐好,咱们马上就可以开吃了!”
“皇额娘,你戴的这是什么啊?”
胤礽看卿宁身上套着的围裙,心里感到好奇,他以前也见过厨娘做吃食,身上裹着腹围,但却不是皇额娘戴的这般模样,皇额娘戴的这个,从脖子上套下去,将整件衣裳都包裹住了。
“这是额娘做的围裙,这样就不会把衣裳弄脏了。”
“皇额娘为何要亲自动手呢。”胤礽不解,“皇额娘是尊贵的皇后,这等子事儿,交由宫人去做便好了。”
“此言差矣,我这可不是为了忙活而忙活。”卿宁像阅兵似的扫了一圈儿自己准备的食材,“这样准备待会要用的食材,是一件有趣儿的事。我正是在这些事儿中享受乐趣呢。”
“那我也要帮皇额娘!”胤礽立马撸起了袖子,“我也想体验皇额娘所说的快乐!”
“可惜晚啦。”卿宁叫宫女将食材都摆进去,“不过莫要着急,今儿个咱们吃的这火锅呢,一会儿要自己亲自往里面下,待会有你们忙活的!这也是吃火锅的趣味所在!”
这几日康熙都在翊坤宫里陪伴郭络罗姐妹,至于别处都是没怎么去过的,卿宁早就打探好了消息,说今日康熙也会宿在翊坤宫。见宫人已经将桌子和锅子摆放好,卿宁叫弄秋给宫人们分了些银子,今日让他们好好歇歇,就不用伺候了,可回到下人房里去聚聚。
至于弄秋冬序她们几个,卿宁特意将食材备了双份,叫她们也去另一个屋子里涮火锅。
馥彤却还是不放心:“皇后娘娘,你和太子爷,阿哥用膳怎能不叫奴才们伺候在侧呢,这不合规矩。”
“本宫的话就是规矩。”卿宁故意缜了脸,“这火锅的趣味就在于自己动手,你难不成还想存心地败本宫的兴吗?”
弄秋和冬序一边一个地拖住馥彤。
“馥彤姑姑,咱就听皇后娘娘的吧,好容易皇后娘娘给咱们放了个假,咱也好好享受一把去。”
卿宁笑着看着她们离去,一扭头,只见胤礽正观察着滚滚沸腾的火锅呢。
“皇额娘,这锅子不就是咱们经常吃的那种吗,汗阿玛举办千叟宴的时候,最是经常摆这种锅子,里面可以有羊肉、狍肉之类的,儿臣瞧着也不新鲜,皇额娘为何说今日咱们吃个新奇的,这瞧着也不甚稀奇。”
“那是因为皇额娘将它的吃法升级了。”卿宁施施然坐下,“那就是万物皆可涮!”
卿宁早就准备好了几种蘸料,叫两个孩子自己去调配,他们两个已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平时用膳也都是有宫人伺候着的,何时见过这么新奇的吃法。胤礽第一次调蘸料,什么都往里面放,结果因为太辣了难以入口,卿宁叫他去调第二次,他反倒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都是皇额娘辛苦准备的,就这般费了,可当真是不好。”
“失败是成功之母,只要保成记着上回的教训便好了。”卿宁笑眯眯地说,“而且保成今日的觉悟很棒,虽然我们身份贵重,但要时刻记着,这世上还有很多吃不饱饭的百姓呢,他们都是我们的子民,我们也就需得对他们负责。”
卿宁准备了琳琅满目的食材,有叫小厨房特意制的牛肉丸,有切得薄薄的牛羊肉卷,还有一些仿照前世火锅做的龙虾丸,虾滑,燕胶、响铃卷两个孩子吃了一会儿,便发现了这其中的趣味,这锅子虽与平常见的也没甚不同,但这些食材很多都是他们未曾吃过的,而且他们自己动手下,想吃什么便能吃什么,就连火候都能自己控制。
他们两个从小就被众星捧月着长大,这还是头一回享受能自己选择的快乐,不一会儿,他们就吃得满头大汗,小肚子也圆滚滚地鼓了起来,但他们两个都还想再吃,只觉得这顿没有宫人服侍的饭吃得格外自由和顺心。
“皇额娘,我们以后经常这样吃吧!”胤褆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兴奋的,“儿臣觉得这种吃法真是好极了,应在皇宫中大肆倡导!下回我们可以叫着汗阿玛一起,呃还是算了,汗阿玛又要检查儿臣的功课,叫儿臣的好心情都没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认真!”
别看胤礽在胤褆身边就像个小孩儿,但教训起胤褆来立马变成个小大人了。
“保清哥哥,也不是我说你,汗阿玛对你的要求已经很低了,你看看我,一天到头,从早到晚,简直没有个歇息的时候。而你如今都六七岁了,却连自个儿的名字都写不工整,你说咱汗阿玛能不生气吗,这事儿啊,也不能光怪汗阿玛!”
“保成,你跟汗阿玛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胤褆仿佛看到了康熙站在自己面前,战略性地打了个寒颤,“汗阿玛平常瞧着也笑眯眯的,但那脸一沉啊,别提多吓人了,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所以汗阿玛就更加看出你做贼心虚了。”胤礽凉凉地飘过一句,“保清哥哥,你知不知晓,每回你犯了什么事总是特别明显,上回咱俩一块逃学去玩了一会儿,说好都要守口如瓶的。结果汗阿玛只是无意问了你两句,你眼神飘忽不定,立马把咱俩都出卖了!可是叫汗阿玛将咱俩的手板都打熟了!”
胤褆挠了挠头,想起那次的事情也是心生愧疚:“对不起啊保成弟弟,我也不想的,因为我一看汗阿玛的眼睛就说不出话来,所以我就想着若是我躲开他的视线,那他便不知晓我的心思了!没想到”
“你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不,你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胤礽朝胤褆摇摇头,“通过多
年和汗阿玛的斗智斗勇,我也总结出了一些个经验,你要不要听一听?”
胤褆立马搬着小板凳凑近:“听!但保成弟弟,你还不到五岁呢,如何与汗阿玛斗智斗勇多年呢”
胤礽无语,但还是保持优雅的微笑:“保清哥哥,那些都不重要,你只要安静地听我说就成了,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永远都抓不住重点。用额娘的话说就是,你要多读书!”
胤褆还想发问,但想到胤礽刚刚说过的话,他还是竭力忍住了,诚恳地点了点头。
“好,我不问了,我”胤褆想了一会子,才得意洋洋地抛出他刚学会的成语,“洗耳恭听!”
看着他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卿宁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火锅,这一刻,她真心实意地感到了“家”的真实与温暖。
【叮~开始大清皇后支线任务——促进阿哥之间的和睦相处,鉴于宿主完成的很好,一次性奖励元气值+100!】
卿宁一愣,系统什么时候又多出了这么个支线任务?而且奖励如此丰厚?
促进阿哥之间的和睦相处,那对她来说可不就是术业有专攻了吗?
这任务可比伺候康熙啥的容易多了。
已经好几日没积攒到元气值的卿宁顿时又来了精神。
她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长命百岁了!!!
撸起袖子就是干!保证出色完成任务!
转眼又是一年新春,今年卿宁再准备起过年一应庶务来就得心应手了多,上一年过年仿若还在眼前,转眼间就是一载忽逝。
过完年后就下了一场大雪,卿宁穿着刚做的冬衣,望着门前翩飞的大雪,不由得感慨岁月如梭,这么快她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半了。
“这几日天降大雪,寒冻难行,就不必让妃嫔来请安了。”卿宁将手揣进手炉里,“另叫在翊坤宫附近加派人手,守护好郭络罗梅姣的安稳,她现在月份大了,需得小心谨慎才行。”
“哦,还有一桩子事,那拉格格怕是再过个把月就要生了,她那儿要有太医轮番值守才成,如今这一个月天气也不好,到时候可莫要因了天冷路滑而耽误了那拉格格的大事。”
馥彤应了,立马将这些事儿分派下去,弄秋正捣鼓炉子里的碳火,听见卿宁的话,笑着插嘴说。
“如今郭络罗梅姣,也得有将近四个月的身孕了。如今万岁爷像是住在翊坤宫了一般,奴才出门便听着那些妃嫔们在说郭络罗姐妹二人是两只狐狸精,如今算是将万岁爷迷住了。”
“树大招风,这对郭络罗姐妹来说并不算是好事。”卿宁皱眉道,“如今郭络罗姐妹可是众怨沸腾,我却觉得此事实在蹊跷。”
“哪儿蹊跷了。”弄秋拨弄着碳,不以为然,“她们可没有皇后娘娘这般的好心胸,如此埋怨宜妃和郭常侍也实属正常。”
“万岁爷不过是去她们那儿去的比往日勤快了些。”卿宁细细思索着,“可旁的嫔妃也不是没有分到万岁爷的雨露,佟贵妃一直是受宠的,万岁爷去乌雅贵格格那儿去的也很勤快,觉禅氏近来也风头正盛,怎的现在矛头全都指向了郭络罗姐妹?”
“皇后娘娘您多心了吧,奴才觉得大抵是郭络罗梅姣是再嫁之身,本来那些妃嫔对她就颇有微词,如今一个有身孕,一个得万岁爷欢心,自然是叫人将目光都引去了她们那儿。”弄秋捣弄好了碳火,站起身来,“不过奴才却觉得有一桩子事极其奇怪。”
卿宁也回过身来:“咱小弄秋现下也是越来越会思索着了,行,你便来说说,你觉得哪里奇怪?”
“皇后娘娘又打趣奴才!奴才是跟着皇后娘娘久了,就算没心眼子也跟着蹭上了两个。”弄秋有些不好意思,“奴才记得,去年过年太皇太后便在除夕宴上提议,说要将乌雅格格封嫔,万岁爷也应下了,万岁爷还叫皇后娘娘操持此事呢!万岁爷一向看重太皇太后的话,而且封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为何直到现在,一年过去了,乌雅格格还没封嫔呢?万岁爷也没再叫娘娘办这件事,娘娘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36章 生子救赎曾经的自己
“不错,孺子可教,你也觉察到这桩子事了。”卿宁赞许地点点头,“实不相瞒,本宫还问过万岁爷这件事。”
“万岁爷怎么说?”
“万岁爷说乌雅氏年纪还太轻,贸然封嫔恐怕会招惹后宫怨恨,此事还是要再等等。”
“太皇太后都金口玉言的提过了,此事怎么也算不得贸然吧。”弄秋不解,“奴才怎么觉得,此事像是万岁爷有意阻拦呢?可万岁爷很宠爱乌雅格格,为何对她封嫔之事却如此不上心?”
“咱万岁爷是何等子人,一颗七窍玲珑心。”卿宁笑着点拨,“他镇日里日理万机,却还是能事事留心,你倒这是他忘了吗?”
“自然不是,”弄秋摇头,“便是万岁爷忘了,皇后娘娘您也提醒万岁爷了啊,所以说这事儿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万岁爷不想将乌雅氏封嫔。”
“行。”卿宁赞许点头,“弄秋,你确实悟性颇高,明察秋毫,马上就是一个小诸葛了。”
“娘娘又取笑奴才。”弄秋不好意思地说,“但奴才还是想不明白,封嫔对万岁爷来说只是一桩子小事,而且有时候奴才跟在娘娘身边,听起万岁爷说起乌雅氏,也是觉得她乖顺听话,言语之间对乌雅氏颇为喜爱。而且乌雅氏毕竟生下了胤禛阿哥,如今皇宫子嗣单薄,乌雅氏可谓是大功一件,万岁爷为何对封嫔之事如此推三阻四的?”
“乌雅引兰一旦封嫔,那便成了一宫主位。”卿宁笑着说,“虽说如今嫔也不少,但后宫还多是些没有品级的庶妃。万岁爷有时候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也说了,这桩子事对他而言只是小事,既然是小事,那定然有人从中阻挠了,而且是个在万岁爷心里面颇重的人。”
弄秋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佟贵妃”
“佟贵妃抚养着乌雅引兰的孩子,乌雅引兰品阶越低,佟贵妃便越好拿捏于她。”卿宁点了点头,“而且佟贵妃在皇宫里是有绝对话语权的,万岁爷对她虽称不上百依百顺的,但也是有求必应。而且在万岁爷心中,乌雅引兰本就算不得什么,既然佟贵妃如此有心开了口,万岁爷自然依着她这件小事。”
“佟贵妃身子弱,怀上子嗣怕是颇为艰难,不然她也犯不着去争夺乌雅氏的儿子。”卿宁叹气,“其实她出身大家,又和康熙是表兄妹的关系,有这层子因缘,在紫禁城中本就无有敌手,便是本宫与她都是比之不及。便是她没有子嗣傍身,万岁爷对她也会一如既往。而且既要了乌雅氏的孩子,便该对乌雅氏好些,如此费力拿捏着乌雅氏,于她自己是劳神劳心,于乌雅氏而言更是积久成怨。”
“还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全。”弄秋诚恳地点着头,“若非皇后娘娘点拨,奴才是不会想明白这么许多关窍的,奴才在皇后娘娘身旁行走,凡事还是要想的周全些才行,不然若是叫旁人算计了去就麻烦了。”
“你已经算是进步神速的了。”卿宁笑着说,“万事尽力就行,不必如此逼迫自己。”
“唉,这后宫里的弯弯绕绕实在是太多了,哪里比得上咱们当初在钮祜禄家时的自由自在,而且奴才总为皇后娘娘抱不平,万岁爷封您做皇后,无非是看重了您处事端方大度,但日常里还是更偏袒佟贵妃些。”弄秋嘟起嘴,“虽佟贵妃人也不坏,但奴才不喜见她越过了您去,且听您今日这么一说,奴才突然觉得佟贵妃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温良无害,若是她在万岁爷面前嚼您的舌根子,可就麻烦了。”
“你这傻丫头,这后宫里,哪有温良无害的人啊。”卿宁忍不住笑了,“若真是那般单纯,凡事也不留个心眼子,怕是被啃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你看着大家表皮上和和睦睦的,其实心里不知都在盘算什么呢。人都不过是各自为营,争取自身利处,弄秋,这没什么错。”
“可是娘娘,以前咱家老爷还在世的时候,时常
教导你们要人品淳善,行事君子。“弄秋不解地说,“奴才也觉得您是这样的人儿,如今你却说大家伙各自为营没错,奴才又是有些不明白了。”
“因为,这紫禁城本就不甚公平。”
卿宁没忍心说出来,这本就是一个吃人的时代。
“她们大多数人,无非是想自个儿过得更好些,便是蠢笨如惠嫔,她也不过是在自己的认知里,竭力为自个儿争取利益。但她脑子不灵光,所以一些举动,难免叫人觉得又蠢又叫人反感。”卿宁平静地说,“本宫身为皇后,有时候纵览全局,其实也知晓她们自个儿的小心思,但那又如何呢,她们也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做一场厮杀罢了。你看宜嫔瞧着性子爽利,心无城府,但万岁爷如此喜爱她,她定然也会是有些手段的,但有手段不一定便是要被指责的,她又没有害人,为的也只不过是叫自己活得更舒心些,毕竟没有什么比万岁爷的宠爱更有利于大家在这紫禁城中行走了。因而,本宫的准则便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宽松些,但是你不能伤及他人,若是伤及他人,本宫便要出来主持公道了。”
“皇后娘娘人真好。”弄秋听懂了卿宁的话,眼里渐渐有了光彩,“皇后娘娘,您才是心地宽厚慈和之人,而且你还能站在她们的角度,与她们共情。古往今来,奴才从未觉得一个人能像皇后娘娘这般了不起。”
“那是因为你读的书太少了!”卿宁白了弄秋一眼,“古往今来,那么多奇女子,你趁早莫要折煞我,我光是听着,就感觉着羞惭!”
弄秋被逗笑,刚要再争辩上几句,就将小明子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小明子太过于匆忙,都未曾注意着坤宁宫的门槛,他身子一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小明子反应机敏,转瞬间已经又稳住了身形,倒是将弄秋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明子,你搁在这儿演杂技呢!”弄秋叱道,“既然身法如此灵活,待会你再给我表演个‘倒挂金钟’‘金鸡独立’吧!我与你说过多少回,行事要稳重,你在皇后娘娘身旁当差,可比不得旁的!每回都如此莽撞,生怕旁人瞧不着似的。”
小明子就喜欢听弄秋骂他,本来还有些焦急的脸上只是露出喜色,但随即他便想起来了正经事,忙刹住喜悦朝卿宁禀告:“皇后娘娘,方才传来信儿说是,万黼阿哥没了!”
“什么?”卿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时没的,怎么这般突然!”
“谁说不是呢,万黼阿哥虽身子一向弱,又感染了风寒,但这眼见着就好了,可还是说没就没了。那那拉格格还怀着身孕,再有个一个多月便要生了,这大儿子没了,那拉格格可谓是悲入心头,连胎像都变得不稳了。”小明子一脸戚色,“这任谁也没想着万黼阿哥会在这节骨眼上没了啊,说是万岁爷立马丢下手头的事儿赶了过去,但也没看着万黼阿哥最后一面。”
卿宁不语,抬头看向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
万黼去年就大病一场,险些以为他挺不过去了,后来转危为安,连胤礽也为他感到高兴,后来还时常去看万黼,送给他自己的小玩意儿。
可今年,万黼还是离开了。
这紫禁城里写满了新生与别离,纵然是贵为皇子,在生死面前也是卑微若草芥。
万黼的离世为刚过完新年的紫禁城笼上了一层阴霾,但更令人忧心的是那拉彤晓如今的境况,本来那拉彤晓可谓是紫禁城里的得意人儿,太医早就断言,她如今肚子里的是个男胎,众人皆觉得她马上就要有两个阿哥傍身,前途无量了,如今大儿子没了,这肚子里的也胎像不稳,还不知能不能顺利生产。
康熙因为此事心情一直不好,本来刚刚过完年,这皇宫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谁知又出了这么档子伤心事儿。卿宁与康熙相处也极其小心,尽量说些漂亮话哄着康熙开心,但康熙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卿宁深知,如今那拉彤晓肚子里的这胎不能出事,她是皇后,虽然这事儿与她也八竿子打不着干系,但却难说康熙不会迁怒于她。
这皇后真是难做啊!
这不,出了正月以后,卿宁已经往那拉贵格格这儿跑了好几趟了,虽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要做些样子给康熙看的。康熙为了安抚那拉彤晓,将她封了贵格格,但这似乎并未冲散那拉氏的悲痛,她还是整日卧床不起,以泪洗面。
那拉彤晓居于钟粹宫,钟粹宫的主位正是荣嫔,荣嫔对卿宁本就敬重,如今得了卿宁的嘱托照顾那拉彤晓更是尽心竭力。她时常陪伴在那拉彤晓身边,以自己的经历安慰那拉彤晓,那拉彤晓才是日渐好了些,也能勉力吃下了些东西。
卿宁也不时常去那拉彤晓那儿露面,那拉彤晓见了她略显拘束,也是给孕中的那拉彤晓徒增烦扰。有时候卿宁就去荣嫔那儿问问情况,或是将荣嫔叫过去了解了解,荣嫔怕卿宁辛劳,有时候请完安就主动留下,同卿宁说说那拉彤晓的境况。
如今,离那拉彤晓生产也就十几日的功夫了,后宫嫔妃在看到那拉氏的境遇后,心里头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朝卿宁请安时也不若以前聚在一起兴致攀谈了,卿宁也无心理会这些,早早地就将她们打发了回去,只留了荣嫔一个坐着。
荣嫔如今气色却是好上了不少,也知晓着要打扮自己了,近来来卿宁这儿请安也都是穿着亮堂色儿的衣裳,若搁在往日里,卿宁定然是要夸上荣嫔几句,并着也鼓励鼓励她的,可近来因为那拉彤晓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得夸赞荣嫔了。
荣嫔轻轻摇摇头:“人虽是好上了一点儿,但眼见着还是走不出来,夜里也常常惊梦,说自个儿梦见万黼了其实臣妾全然能理解那拉贵格格如今的心境,臣妾失了那么几个孩子,也时常在午夜梦回时梦到他们。当初臣妾的赛音察浑病死的时候,臣妾也正怀着长华,许是孕中过于悲痛,长华当天便夭折臣妾如今都原谅不了自己当初的懦弱。今时今日,臣妾照料那拉格格,除了想还报皇后娘娘的恩情,也是出自于真心,臣妾受过这等子苦,不希望另一个可怜的女人再将臣妾这苦楚遭受一遍了。”
卿宁望着荣嫔,许是在这紫禁城里浮沉久了,荣嫔的眸子里总是沉淀着历经世事才能有的温娴,即使当时最失魂落魄之时,这双眸子里的水也未曾化为过利刃扎向任何人。卿宁不由得想起了那日与弄秋说过的话,她说这紫禁城里人心复杂,没有真正的淳善人儿,她想她这话终是错了,眼前的荣嫔便是一个不忍心伤害任何人的善心人儿。
卿宁也懂得了康熙当初年少时对荣嫔的喜欢,荣嫔温柔如水,水能承载包容万物,对当时年轻气盛的康熙来说确实是抵挡不住的吸引。如今康熙自个儿已然长成山棱,他自然便厌弃了与世无争,没有棱角的水,所以荣嫔便渐渐地失宠了。
但荣嫔却没有怨恨,她除了怨恨自己,竟连康熙也没想过怪责。
如今她尽心竭力地照料那拉氏,也不过是因她自己也受过同等的苦楚。
“皇后娘娘,您怎么这般看着臣妾?”荣嫔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看向卿宁,“是臣妾哪儿做的不妥当吗?臣妾又旧事重提,确实惹人厌烦”
“不是,荣嫔,你是个好的。”卿宁笑了笑,“也许是上天故意将你与那拉贵格格分在一处,叫你能救赎曾经的自己。”
荣嫔的眸子顿时亮了:“臣妾也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但臣妾不知臣妾能否
将那拉贵格格照料好,臣妾本就是个没用的,如今她虽为肚子里的孩子用些膳食,但整个人还是振作不起来,臣妾也不能以身代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本宫该说的也说了,”卿宁叹了口气,“旁观者总是瞧着容易,却不知对她们而言,要走出这困障是有多难。总之,那拉氏那儿,还是少不得你去留心。咱们尽自己所能将能做的都做到,日后想起这件事,总不至于后悔遗憾。”
若是卿宁没记错,这那拉氏的孩子是一个都没长大成人,虽然作为命运的先知者说起这些来总是残忍,但这或许也是无法改写的悲剧结局。
若是那拉氏这孩子能顺利生产下来,卿宁一定仔细留心着,争取能挽救一条脆弱的小生命。
卿宁曾问过系统,能不能有法子为他人改命。
系统说,生死乃大事,卿宁能来到这个时代已属奇遇,除了卿宁自己的命途,旁的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卿宁一开始来到这个时代,只是不带感情地完成任务,想方设法地为自己续命,可是渐渐地,她对这个时代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感情,有时候她似乎感觉自己生来便是在这个地方的,虽生就在这个地方,但她不能就此认命,不论在哪儿,她都要是为自己而活。
“臣妾省得。”荣嫔温婉地点点头,有些担忧地望向卿宁,“皇后娘娘真是不容易,要看顾这个看顾那个的,臣妾瞧着那拉贵格格的事儿一出,后宫的姐妹都很是低沉,就连惠嫔那一向话多的,如今竟也是不吭声了。”
“大家一块相处了这么些年,怕是比跟家人相处的日子还长吧,难免会触景生情,想到自身。”卿宁叹了口气,“不过大家伙也无需担心,日后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臣妾知晓。”荣嫔不由得想到了寄居在宫外的胤祉,“说起来,臣妾自打胤祉出生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他在宫外生活的如何了,只要他能在宫外过得平安顺遂,便是要臣妾受了这骨肉分离的苦痛,臣妾也是愿意的。”
“等到他六岁便回宫读书了,虽如今瞧着还长,但也不过是几个眨眼间的事儿。”卿宁安慰荣嫔说,“你放心,三阿哥他会顺遂长大的。”
“三阿哥是谁?”荣嫔一时没反应过来。
卿宁知是自己口误,如今康熙的子女还未重新序齿,胤祉自然也称不上是三阿哥,再者万黼才刚刚离世,她这样称呼确实是不合适。
“是本宫口误,”卿宁也没多做解释,“胤祉他会平安顺遂地长大的。”
好在荣嫔瞧着也像是没多心,她虔诚地点了点头:“皇后娘娘金口玉言,胤祉有您的祝福,定然会安然长大。”
月末,那拉彤晓挣扎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了一个瘦弱的男婴。
这男婴眉眼间生得与刚过世的万黼阿哥极其相似,那拉彤晓在看清这孩子模样的瞬间悲从中来,再加上刚生产完身子虚弱,直接昏厥了过去。
但却没有多少人关心着那拉彤晓,康熙沉浸在刚刚得子的喜悦中,因这孩子生下来便如小猫一般孱弱,康熙急急叫来了所有太医,对这刚出生的小阿哥细心照料,唯恐这孩子有了个闪失。
卿宁默默不语地叫来了其中一个太医,叫他仔细照料着那拉彤晓的身子,不得有失。
第37章 感动芙蓉春宵暖
荣嫔不愿在康熙面前惹眼,但又实在放心不下那拉彤晓,也和太医一起在那拉彤晓近旁照料,康熙也仿若瞧不见忙来忙去的荣嫔,他现在满心满眼,俱是刚出生的小阿哥。
卿宁和荣嫔对视了一眼,尽管两人没有言语,却不约而同地读懂了对方眸子里的东西。
卿宁能做的也有限,只能吩咐了宫人好好照料那拉彤晓,此番那拉彤晓顺利生产,康熙终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晚间,康熙来了坤宁宫,两人同胤礽一同用饭,胤礽闷闷不乐地扒拉着饭菜,一番兴致不高的模样。
康熙这两日对胤礽疏于管顾,此番见胤礽一脸的闷闷不乐,还以为是胤礽哪儿不舒服。
“保成,你这是怎么了?”康熙问道,“可是哪儿不爽利了?”
卿宁瞧胤礽的脸色,便知他还没从万黼的离世中缓过神来,虽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但胤礽还时常都是精神萎靡不振。卿宁都不知道,当初自己鼓励胤礽多与万黼接触,到底是对是错。胤礽虽表面上性子冷淡,实则是一个至情的孩子,当他投诸了感情之后,便再无法从中轻易抽身。
毕竟死亡对于孩子来说,还是过于沉痛,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原先还生动活泼,与他有来有往的弟弟就这么没了。
卿宁轻轻朝胤礽递了个颜色,胤礽立马读懂了卿宁的想法,虽他心里难过,但不能在汗阿玛面前表现出来,若是此时再提万黼的离世,恐怕会惹了康熙不喜。
“没有,汗阿玛,只是近来的课业都太难了。”胤礽做出一脸吃力的模样,“儿臣学起来颇为吃力。”
“看来是你又偷懒了。”
卿宁注意到,康熙也悄悄松了口气,一直以来,康熙对胤礽的关爱都不是假的。
“如今你马上便满了五岁,朕打算修葺原本的明奉慈殿,叫你分殿独住呢。如今你都骑射也都颇有进益,朕回头打算带你去景山打猎,也叫天下人瞧瞧皇太子的风采。”
卿宁在心里面同情胤礽,小小年纪却要承担这些,既要他文武双全,又要他懂得揣测人心,可偏偏这些都是康熙的恩宠,他又不得不欣然受之。
“儿臣都听汗阿玛的安排。”胤礽乖巧地点了点头,“汗阿玛如此器重儿臣,儿臣也要加紧练习,不能叫汗阿玛失望才是。”
“虽是如此,可还是要仔细着自个儿的身子,尤其是这段时日,正是倒春寒厉害的时候,你身子也算不得强健。”康熙叮嘱说,“若是有哪儿不舒服,千万莫要逞强,及时传唤太医便是。”
“儿臣记着了。”
“你近来又新添了一个弟弟。”康熙笑眯眯地说,“朕为他起名胤禶,你觉得这名字如何?”
康师傅的这随机小大考可真的要命啊!胤礽只觉得头皮发麻,汗阿玛还是那么爱考察儿子们的学问,不过好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额娘早就估中了汗阿玛的考题,并且提前把答案告知于他了。
“儿臣听闻紫禁城里又新添了一个阿哥,得知后欣喜若狂,既为汗阿玛感到高兴,也为儿臣自己高兴。儿臣得知汗阿玛为小阿哥取名叫胤禶,便去书中查找了‘禶’字的意思。书中有云,禶者,美妍者也。汗阿玛为小阿哥取这般名字,寓意极其美好,只是儿臣觉得这名儿偏秀气了些。”
“那胤禶生出来就如同一只猫儿一般,实在不像是什么强健的。”康熙说,“朕取这个字给他,也算是恰如其分,希望他日后越来越好,外表俊秀更要内里美好。”
“是儿臣想的浅了。”胤礽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儿臣还是要多思索思索,儿臣现在连汗阿玛的万分之一都不如呢。”
康熙虽然仍是一脸平静,但翘起的嘴角却早已出卖了他。
“你年纪尚浅,日后前途甚远,自然是要慎之又慎。”康熙朝卿宁望上了一眼,“不只是从朕这儿,你皇额娘那儿也有许多值得你虚心求教之处,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向你皇额娘及时讨教。”
“儿臣知晓了。”
胤礽与卿宁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想着皇额娘可比你厉害多了,皇额娘将汗阿玛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连他怎么回答都替他想好了,他这般回答,果然是叫汗阿玛高兴。
卿宁也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她实在不想叫胤礽过早学的圆滑,但康熙多疑,总叫身边人按他自己的心意活着,胤礽身为皇太子,更是康熙全然按照自己想法,打造出的一个作品。
胤礽要表现得聪敏,但又不能过分聪敏,过分聪敏康熙便会怀疑是有人诚心教唆;胤礽要表现得关爱兄弟,但又不能过分关爱,过分关爱便会显得胤礽优柔寡断,不适为君;胤礽还要表现得知识渊博,但也不能过分渊博,过分渊博便会显得投机取巧,故意迎合。
总之,当这一国皇太子,也委实太难了些。当康熙的皇太子,更是难上加难。
用完晚膳后,胤礽乖乖地回偏殿歇息,他看今儿晚上汗阿玛那架势,估摸着是不会走了。只要汗阿玛在这儿,他便无法与皇额娘一同睡,更无法听皇额娘讲故事了。
汗阿玛真是太讨厌了!汗阿玛为何不去翊坤宫了啊,还是汗阿玛在翊坤宫的那段日子他最快活啊!
康熙没看到胤礽那幽怨的眼神,卿宁却将胤礽的哀怨尽收眼底,她瞧着康熙的面色,觉得康熙应该是有事儿要找她商量,她提早在心里盘算了个七七八八,他们这一干子人,应付起康熙来都是不甚容易。
两人洗漱过后,换上寝衣,卿宁总是要慢上些,她进来时康师傅已经钻被窝了,却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倚靠在床头。
“万岁爷瞧着是有心事?”
卿宁试探着问道。
康熙朝卿宁伸出手,拉卿宁上榻,男人眸子里流淌出一丝柔情,他动作轻柔地将卿宁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
“还不是胤禶的事儿。”
“胤禶阿哥吉人天相,顺利出生,万岁爷还有何烦心的?”卿宁声音轻柔地说,“万岁爷有何心事,不妨与臣妾说上一二。”
“朕一直思虑着,要将胤禶交由谁来抚养。”康熙说,“那拉氏虽平安生下了孩子,但她如今精神不振,朕怕她实在抚养不好胤禶。”
“可是那拉贵格格如今可全是仰赖着胤禶阿哥呢。”卿宁轻声提醒说,“万岁爷,自打万黼阿哥去世后,那拉贵格格便一蹶不振,现在有了胤禶阿哥她才终是好了些若是万岁爷要将胤禶阿哥从她身边带走,她怕是会悲痛难耐,难以支撑的。”
康熙沉吟不语,却没有接着卿宁的话题,卿宁自然知晓康熙在想些什么。那拉彤晓的心情如何,也不是康熙所看重的,康熙现如今发愁的也不是那拉彤晓产后抑郁了怎么办,而是叫谁来抚养胤禶。
若是胤禶如胤禛一般身体康健,那自然是个香饽饽,估摸着这紫禁城的主子们都得争抢着要可关键是胤禶身子瘦弱,如今那么小便要靠珍贵药材养着,自然是谁都不肯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若孩子在自己那儿出了意外,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本来依照康熙原先的设想,这胤禶也要如胤褆、胤祉一般送出宫去养着,但胤禶天生不足,在宫里头尚且要靠太医日夜看顾着,若是送出宫去,只怕会更糟。
但在康熙面前,卿宁又不能提及胤禶先天不足的事儿,如今康熙故意在她跟前将话说上一半,也是盼着她能帮自己拿主意。或者是,康熙想要她亲自抚养胤禶?
但胤禶现在就是那拉彤晓的精神支撑,若卿宁将胤禶夺走,岂非是要了那拉彤晓的命?
【新任务——为康熙排忧解难,舒缓心绪,任务完成后会奖励元气值50点!】
卿宁最近做任务有点儿懈怠,惹得系统干脆明码标价,好督促着她奋发前进。
但这奖励再丰厚,这任务也实在为难,如今瞧着康熙这紧皱的眉头,可不是她说上几句漂亮话儿就能糊弄过去的。
“若不是那拉彤晓生产时过于悲痛,心绪堵塞,胤禶也不会天生体弱,太医当初分明说这一胎是个好的。”康熙说起那拉彤晓来,语气中也诸多埋怨,“只是她刚生下皇子,若是朕对她施以惩罚,未免叫其他人瞧了害怕,终究也太过不近人情了些。”
“万岁爷所言极是,万岁爷您可不能如此。”卿宁轻声抚慰,“那拉贵格格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哪个额娘能对失去自己的孩儿无动于衷呢。她当初照顾万黼阿哥也已是尽心竭力,有些生死大事,也实在是不能由人。”
“皇后说的也是,朕总不能太是非不分了些。”康熙叹了口气,“但朕实在担心,那拉彤晓照顾不好刚出生的小阿哥”
卿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若是万岁爷实在不放心,不如将小阿哥交由臣妾抚养?”
康熙怔了一下,随后看向卿宁,目光幽深,一时竟叫卿宁猜不透他的想法,卿宁有些心虚,不知康熙为何是这个神情,难道是她猜错了康熙的想法,倒叫康熙对她起了疑心了?
“万岁爷作何这样盯着臣妾。”
卿宁决定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臣妾确实也没抚养过孩子,经验有所欠缺,此事原是臣妾唐突了”
“不。”
康熙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卿宁的手,此时二人正在榻上,房内还燃着熏香,两人鼻端已尽是暗香浮动。康熙此时的这个举动,顿时让房内暖意蒸融,卿宁瞧着康熙的眼神里,好似都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色。
“朕是高兴,朕高兴皇后是真心实意为朕着想的。”康熙认真看着卿宁,“其实朕又如何不知,平日里她们都争着抢着,唯恐好事儿拉下自己一般,如今抚养胤禶却都推三阻四。纵然朕不想承认,但胤禶先天不足,太医自然不敢跟朕说明话,但朕不是个昏君,也做好了面临一切的准备。”
“万岁爷说的什么话啊。”卿宁反握住康熙的手,“胤禶阿哥吉人天相,既能顺利出生,便也能平安长大。”
“这样自是最好,但她们也委实叫朕失落。”康熙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表妹自从抚养了胤禛后,便再也不协理六宫事务,朕知皇后实在辛苦。”
“这都是臣妾的本分。”卿宁轻声说,“而且佟贵妃好生抚养着皇嗣,这功劳可比臣妾大得多,臣妾平庸,便也只能替万岁爷做些杂事儿了。”
“但皇后如此之忙,根本没有心绪再抚养小阿哥。”康熙说,“但皇后你主动提出抚养小阿哥,朕都明白,你这是要为朕分忧。朕很感动。”
感动?
从康熙嘴里说出这个词儿委实新鲜。
她将康熙完完全全地当做自个儿的顶头上司,不论康熙出于何种心情说出这话,总归是对她工作能力的高度认可。
卿宁也跟着认真点了点头:“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但皇后却处理后宫庶务,自然是无心力去抚养小阿哥的。朕本来想将此重任交由表妹,想着她待朕一片情深,自然是肯为朕分忧”康熙的眸色又冷了一分,“未曾想佟贵妃直接称病,明明前两日她还好生的。”
“佟贵妃向来体弱,想来也不是托辞。”卿宁安慰说,“再者佟贵妃身边已有了胤禛阿哥,若是再多上一个,也会分散佟贵妃的心绪。”
“你向来心好,总是为着旁人说话。”康熙又拍了拍卿宁的手,“那依你看,朕该如何裁决这件事?”
“既然万岁爷对臣妾推心置腹,臣妾便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卿宁语气认真地说,“万岁爷,如今既是谁也不肯愿将小阿哥接过来,那倒不如叫他跟着自己的亲额娘。一是有孩子在身旁对贵格格是个安抚,也能叫她快些振作起来。二来千好万好,旁人再怎的也不若自己亲生额娘对孩子好,贵格格旁的不说,定是会全心全意着照料着小阿哥的。”
“朕也明白,可她如今那副样子”
“万岁爷,那拉氏住在钟粹宫,不知万岁爷知不知晓,前些日子那拉氏生产前夕,一直是荣嫔照料着她的。荣嫔的性子万岁爷也知晓,她细心稳当,是个值得托付之人,臣妾想着,若是有荣嫔在旁帮衬,那拉氏也能振作些,好生抚养小阿哥。”
“你说得对。”康熙点了点头,“荣嫔生产子女众多,经验最是
丰厚,以前朕冷落了她,竟忘了她也是个妥当的。也罢,便让她在旁帮衬一二,孩子太小了,离开自己亲娘总归难受,等他再大大再说吧。荣嫔之前一蹶不振,朕听闻是皇后在旁开解,才使得她能够好起来,皇后心善,朕自愧弗如。”
“万岁爷您日理万机,臣妾也是竭尽所能为万岁爷分忧。”卿宁笑着说,“想来万岁爷为这事也是睡不安稳,臣妾瞧着万岁爷眼底都有乌青之色了。”
【成功完成为康熙舒缓心绪的任务,元气值+50!】
“是,朕这几日是烦的紧,还好有皇后在。”康熙拉着卿宁躺下,“皇后,时候也不早了,春宵苦短,咱们也莫要荒废了这好光阴。”
卿宁脸一红,康熙这老不正经的,如今也开始说这些俏皮话了!
卿宁这回主动了些,伸出皓腕揽住康熙,两人顺势仰倒,鬓乱雪柔,露滴牡丹,娇花向月开,芙蓉春宵暖。
正是长夜漫漫好光景。
第38章 荷花牵胤禛的小爪爪
不久便春去夏来,毓庆宫正式修缮完毕,作为胤礽居住的东宫,以示康熙的恩宠。六月,康熙带胤礽前去景山骑射打猎,胤礽能力斐然,叫康熙高兴不已。
年仅五岁的胤礽如今已是气度不凡,虽因年纪还小身量未成,但眉宇之间却器宇轩昂,宛如珍品宝器。胤礽知晓自己代表了大清的脸面,在外人面前都是严整端肃,唯有在卿宁身旁,才展现出孩童童稚的一面。
此时正值郭络罗氏生产,生下了一位活泼健康的小公主,康熙大喜。此时宜嫔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姐妹俩双喜临门,圣眷正浓,惹起紫禁城中红眼无数。
如今的紫禁城中,就属郭络罗姐妹花最得盛宠,就连平日里最得宠爱的佟贵妃,如今比起郭络罗姐妹俩来也是颇有逊色。佟贵妃心里有气,却又自持身份,不愿拉下脸面与郭络罗姐妹计较,只得暗自赌气,她已有几日不来坤宁宫请安,卿宁知晓她的性儿,也只当她病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卿宁知晓,佟贵妃这也不是做给自己看的,她分明是等康熙低头,主动去哄她呢!但康熙经过胤禶的事儿后,与佟贵妃似乎有些离心,搁在往日里他早就急吼吼地去哄佟贵妃了,如今竟也迟迟未有动静。卿宁瞧着这表兄妹俩,只觉得甚是有意思,她恨不得端着盆儿瓜子在一旁,好生观赏这出年度大戏。
而此时,有一人也悄然无声地浮出水面,圣眷浓厚,那便是乌雅引兰。乌雅引兰于今年正式封为德嫔,作为单独册封的嫔级,乌雅氏立马便与安嫔荣嫔一众子老人儿平起平坐。乌雅氏家世背景并不雄厚,上头又有人阻挠着,此时能顺利封嫔,一是因为佟贵妃与康熙稍稍离心,康熙不再对佟贵妃百依百顺。二是乌雅氏又怀上了身孕。
她与宜嫔可谓是前后脚怀上了身孕,如今流水般的赏赐哗啦啦送往翊坤宫和永和宫。虽然宜嫔和德嫔都怀着身孕,但康熙还是留宿她们那儿居多,康熙有时闲来还陪伴着德嫔在御花园散步,动作间尽显温柔之色,连卿宁都不甚明白,原本在紫禁城中就如小透明一般默默无声的德嫔,如今怎么就突然得了康熙的盛宠了?
但这终归是德嫔自个儿的本事,多想也是无益。
对于后宫的暗潮涌动,卿宁向来是不管也不顾的,众人都知她行事公允,没由来的也不会来她跟前儿嚼舌根子。其实她们心里头也明白,这紫禁城就是个各凭本事的地界儿,德嫔、宜嫔能得宠,也是她们的能耐儿。
除了这两位主平分秋色外,觉禅氏也引得了康熙的注意,最开始是惠嫔将觉禅氏引荐给康熙的,只是自打胤褆回宫后,惠嫔与觉禅氏渐渐地疏远了,嫔妃们眼观鼻鼻观心,以为觉禅氏这辈子没惠嫔提携是不成了,未曾想觉禅氏自己有本事,竟又得了康熙青眼相加。虽觉禅氏现在只是个使唤大女子,但比起这后宫里的很多人已是不错。
但觉禅氏和德嫔的上位叫很多人瞧见了希望,德嫔和觉禅氏出身都不高,如今俱受宠幸,便是证明着出身不高,没甚根基的女子也是有机会的,所以很多进宫多年的庶妃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尽心竭力地想要着偶遇康熙,万一能吸引住康熙,分得一两分的恩宠,那也在这紫禁城中好过许多。
卿宁却闲得自在,近来嫔妃们都忙着争奇斗艳,倒是少了很多矛盾,她除了按份例朝各宫派发派发冰块外,除此之外也没甚要事。
今日下了场夏雨,天儿终是凉爽了些,卿宁新做了身青玉葡萄色的旗装,旗装绣着紫色的玉兰花,颜色清新,瞧着便叫人心旷神怡。
“娘娘最近都懒得打扮自己。”弄秋笑着说,“奴才学的好手艺都无处施展了。”
“如今天儿炎热,本宫只是懒得出门罢了。”卿宁笑着说,“若是你真的无趣,可以打扮自己啊,上回本宫赏你的那支赤金花叶发簪你怎么不戴,弄秋,你整日里打扮的也太过素净了些,你如今还不到二十,瞧着这模样倒像是个在宫里浸泡已久的姑姑了。”
“那发簪还是有些太惹眼了。”弄秋答说,“皇后娘娘,奴才日后本就是要做姑姑的,而且是做这紫禁城里最资历最能干的姑姑,虽皇后娘娘宠奴才,但奴才也需得知晓分寸才是。”
“弄秋,你果真成熟稳当了许多,只是,”卿宁爱怜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我主仆相伴多年,之间是不必讲究这些有的没的规矩的,本宫只要你开心。”
“能陪伴着皇后娘娘,奴才就很开心。”弄秋俏皮一笑,“皇后娘娘,咱们快些出门吧,您不是说想要亲手摘花装点坤宁宫吧,今儿个天也凉爽,您在此这般戏谑奴才,不会是这心里头又打起来退堂鼓了吧?”
“好你个丫头,都敢这般说本宫了。”卿宁又照了照镜子,最后为自己选定了一支金镶绿宝石蝴蝶花簪,她鲜少戴这等子活泼姿态的首饰,今日难得心情好,又穿了一身颜色清新的衣裳,卿宁便也想做些女儿家的俏皮打扮。
弄秋伴着卿宁,闲庭散步到了御花园,如今夏日开得最好的自然就属荷花了,卿宁瞧着那荷花的确如出水芙蓉般亭亭净植于水中,卿宁心里头喜欢,但那荷塘水深,她又穿着花盆底,自然是不能亲自涉足的,这种时候
“小明子。”弄秋立马摆出派头,“咱皇后娘娘喜欢那的荷花,你去帮娘娘踩上一枝来,就要那枝开得最好的!”
“得嘞,弄秋姐姐。”
小明子说罢便飞身而去,去帮卿宁折荷花了。
卿宁察觉到,小明子每回被弄秋使唤都格外的高兴,这深宫寂寂,卿宁自然是明白小明子的心思的,但不论怎样小明子也都是个身子残缺之人,弄秋是她的大宫女,又是她从府里带来皇宫的陪嫁,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的。
若弄秋想要嫁人,卿宁还是希望能为她找户好人家,找个齐整人儿。
但小明子这番情意也着实叫人感动,卿宁瞧着弄秋似也不讨厌小明子,两人这般你来我往的,倒叫她瞧出了几分少年间的好情谊。
小明子不多时便为卿宁采来了荷花,献宝似的双手呈上来,眼睛却望着弄秋,神色中透着几分得意。
“怎么样,弄秋姐姐,奴才是不是不负所托?”
“呸,小小的功劳便急着显摆。”弄秋笑骂,“不过你眼光倒是好的,采的这几支荷花确实是这荷塘里最妍丽的,还算是有眼力见儿。”
“本是没有的,架不住整日在弄秋姐姐身边耳濡目染。”小明子摸摸耳朵,“长此以往,便也跟着弄秋姐姐学来了几分本事。”
卿宁拿着荷花,露出笑颜,弄秋在一旁喜滋滋地瞧着:“皇后娘娘人比花娇,奴才一时竟辨不出,是这花更娇嫩,还是娘娘您更娇嫩了。”
“你这丫头,惯会耍贫嘴。”卿宁笑着说,“不过这荷花娇嫩,如今与本宫这衣裳倒是相得益彰。”
“这衣裳可也是奴才选的。”
弄秋又得意起来,“皇后娘娘这是在赞叹奴才眼光好。”
“看看看看,她这是又急着给自己揽功劳呢。”卿宁看着小明子,戏谑道,“什么功都是她的,可是比我这个主子都厉害了。”
“弄秋姑娘是眼光好,”小明子痴痴瞧着弄秋,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时宜,慌忙补充说,“还是皇后娘娘教的好,若不然弄秋姑娘也不会如此出挑,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
“你呀,不用急着辩白。”卿宁愈发觉得好笑,“本宫难不成真会吃这妮子的醋不成…”
卿宁话还未说完,目光突然被一道小小的身影所吸引,口里的话也由此截住了,只见那小身影穿着青灰衣袍,踉跄着朝这边跑了过来,那道小身影后面,还急吼吼地跟着好几个宫女太监。
“那是谁啊,是宫里头的阿哥吧。”弄秋奇道,“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怎么自个儿跑了出来?可将后面宫女太监的急坏了。”
“瞧这模样,是胤禛阿哥。”卿宁沉吟,“如今他还未满两岁,虽有宫人照看着,但委实也是不太全乎。”
卿宁说着便走了过去,那几个宫人瞧见卿宁,立马乌泱泱地便卿宁行礼,卿宁随意挥了挥手,自个儿拦在胤禛跟前,笑眯眯地蹲下身子。
“小胤禛,你怎么自个儿在前方跑着,也不等等后面这些照顾你的,你看可将他们给急坏了。”
上回见胤禛,还是去年,那时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今胤禛虽仍是姿态未成,但瞧起来却是长大了不少。比起如今稍显圆润的胤礽,胤禛如今还是瘦瘦小小的,这孩子五官随了乌雅引兰,虽清秀却丝毫不显女气,他抬起眼来看向卿宁,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
卿宁这才注意到,胤禛有一双极其漂亮透亮的眼睛。
那眼睛如初生的小鹿,清亮澄澈,又如十二月的冷潭,望之令人深不见底,卿宁与他的眼睛撞上的那一瞬间,竟然愣了一下,好像那一刻被那双眼睛攥住,失去了自己的动作和言语。
“皇后娘娘恕罪。”那些宫人见着此等情状,还道是胤禛冲撞了卿宁,急急上前来赔罪,“胤禛阿哥现在越来越有了自个儿的想法,今日忽地就冲了出来,奴才们也拿捏不准他的心思,也不知阿哥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佟贵妃呢?”卿宁见那答话的宫女还算伶俐,“佟贵妃向来将阿哥看得如同眼珠子般宝贵,如今又怎会叫他自个儿跑出来?”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回皇后娘娘的话,佟贵妃近日里心绪欠佳,便有些顾不上胤禛阿哥了。”
卿宁不用想都知晓佟贵妃为何心绪欠佳,近来康熙大加宠爱德嫔,德嫔还怀上了孩子,佟贵妃见康熙不再对自己百依百顺,自然心里不悦。
“胤禛,皇额娘知晓,你出来一定是想要做些什么的,对不对?”卿宁柔声细语地对胤禛说,“但你还太小了,如此自个儿一人跑出来,你佟娘娘也是会担心的。”
胤禛还是没说话,目光却飘向了卿宁手里的荷花。
“皇后娘娘,”那宫女在一旁小心开口,“胤禛阿哥才一岁半有余,如今还说不了几个字儿呢,怕是不能回皇后娘娘的话。”
“无妨。”卿宁笑了笑,顺着胤禛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荷花,“胤禛,你是不是想要这个?”
胤禛将嘴抿得更紧了,小小的孩童背过双手,眼睛在荷花池子边来回转悠。
“我知晓了。”卿宁做出沉思的姿态,“你是不是瞧着你佟娘娘不高兴,便想摘了这荷花送给她?”
胤禛睁大眼睛,似乎很惊讶卿宁居然能猜中自己的心思,他犹豫了一瞬,才迟缓地点了点头。
卿宁大方地将手中荷花送给他。
“有孝心这是好事,但胤禛呀,你如今还太小了,荷塘这些带着点儿水的地方,对小孩子来说却最是危险不过。皇额娘将自己的荷花送给你,你日后可莫要再动这些危险的念头了。”
胤禛犹疑了一下,还是将卿宁的荷花接了过来,他张了张口,嘴里溢出几个破碎的词语。
“谢谢”
“胤禛还是个懂礼节的好孩子呢。”
卿宁顺势摸了摸胤禛的脑袋,胤禛被卿宁摸得有些懵,小小的身子僵在原地,动也不动,看起来就像一只听话的狗狗。
卿宁忍俊不禁,见孩童僵硬局促的脸色,真的难以将他与以后的雍正帝联系在一起,他越是这般模样,卿宁就愈加地想逗逗他。
“胤禛,你怎么知晓佟娘娘喜欢荷花的啊?”
“花汗阿玛送花”
虽然胤禛表达得不完整,但卿宁也是听明白了,看来是康熙以前就经常带花给佟贵妃,这也许是人家表兄妹间的小情趣小浪漫,现在两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康熙大抵是许久没给佟贵妃送过花了,胤禛见佟贵妃郁郁寡欢,心里头居然想到了这一遭。
可真是个聪慧的孩子。
卿宁脸上露出笑容,朝胤禛伸出手:“既然现在已经有花了,那要赶紧回去送给你佟娘娘啊,胤禛有所不知,这花儿啊,它美丽的时候很短暂呢,若是迟了,说不定就枯萎了。”
卿宁也不知胤禛听懂了没有,但胤禛犹豫再三,还是迟疑着朝她伸出了小爪爪。
卿宁立马不客气地握住那只小爪子,笑眯眯地说:“我这就陪着胤禛,将花儿送回给你佟娘娘。”
方才那回话的宫女见此情景,心里一惊,忙上前说:“皇后娘娘,您凤体尊贵,怎能叫你亲自送阿哥回去呢,奴才们护送阿哥回去便是了。”
“无妨,本宫也是有些话想对佟贵妃说。”卿宁瞧了那宫女一眼,见她极有眼力见,看着是个可靠的,“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青荔。”
那宫女愣了一下,似没想到卿宁会突然这么问。
卿宁点了点头:“你是个细致的,要时刻照顾好阿哥,将他看顾好了。”
“奴才知晓了。”
许是夏日炎热,卿宁感觉自己手心里的那只小手已沁出了微微的汗意,小胤禛虽拉着她的手,但脸上的表情与肢体动作可是说不出的僵硬,他一只手被卿宁握着,另一只手则将荷花紧紧捧在胸前。
若是单看胤禛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被人贩子拐去的世家小公子。
但卿宁只当没瞧见胤禛的紧张,好不容易有机会握住雍正的小爪爪,她才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呢!
趁他现在还是个软萌可爱的团子时候,她要对他加紧揉搓揉搓,日后怕是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两人走了多时才到了景仁宫,还好今日天气凉爽,不然卿宁可是受不了这个累,胤禛一路上都僵硬得像个小木偶一般,卿宁则成了那个提着木偶线的人,卿宁心中觉得好笑,万万没想到胤禛小时候居然是这样一副性子,逗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卿宁扯着胤禛刚迈进景仁宫,就听得里头传来尖利的女声。
“叫你们看着阿哥也看不好,本宫要你们来何用!”
看来佟贵妃还是关爱着胤禛的,卿宁稍稍松了口气,她一直都怕佟贵妃是为了固宠才抚养胤禛的,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若是不得真心就更显得可怜。
卿宁注意到,胤禛的眼角似乎也朝上挑了挑,连带着嘴角也稍稍有些松动。
“贵妃娘娘息怒,真的是阿哥他自己跑出去的啊!奴才们也不知晓。”
“他才多大个的人,还不是你们没有盯牢!”
远远听着佟贵妃好大的火气。
“罢了,这孩子终究跟我不是同一条心,毕竟是从那德嫔肚子里爬出来的,说不定现下便去找他的亲额娘了呢!不是自己生的孩子终究是养不熟的。”
第39章 情爱胤禛转身就跑了
卿宁清楚地看到胤禛刚刚弯起来的唇角顿时垮了下去,孩子眼里的光似乎也一下子消散了,快得甚至叫卿宁来不及出声安慰。
看他这模样,他是听懂了,虽说佟贵妃可能说的只是气话,但这孩子实在是太敏感了。
卿宁也沉了脸色,直接
带着胤禛迈了进去,佟贵妃正在发火,一扭身子恰好瞧见了卿宁和胤禛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她脸上露出喜色,冲过去:“你这孩子,去哪里了”
随后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怔怔地看向卿宁,卿宁朝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佟贵妃一愣,有些不敢去看胤禛的眼睛,她伸出去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笑意:“胤禛,佟额娘方才说的都是气话,做不得数”
谁也瞧不出胤禛在想些什么,他没看佟贵妃,过了好久一会儿,他才缓慢伸出手,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荷花递给佟贵妃。
佟贵妃一愣,怔怔地接过那开得妍丽的荷花,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胤禛转身就跑了。
“胤禛”
佟贵妃伸出手,却还是没能拉住胤禛翩飞的衣角。
看着胤禛消失,卿宁才平静地出声:“佟贵妃,恶语伤人六月寒,这孩子本就心思细腻,想必一时半刻地是忘不掉了。”
“皇后娘娘”佟贵妃的眼神满是无措,“臣妾臣妾没那个意思,只是怪责宫人没看顾好胤禛,谁知正巧就叫胤禛听见了这话,是臣妾失言了,现如今,如今可该如何是好,这孩子心思重,恐怕一时半刻地不会原谅臣妾了。”
“先进去吧。”卿宁拿手扇着风,“今日虽凉爽,但这外头也是够热的,本宫正巧也有些话想同你说,也别在这儿杵着了,一道进去再说吧。”
佟贵妃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卿宁迎进宫殿。
走进宫殿,佟贵妃叫宫人端来瓜果,两人在珐琅彩皇宫椅上坐下来,佟贵妃眼神里还透着哀戚,直懊恼方才那话怎的叫胤禛听了去。
卿宁定睛一瞧,才发现佟贵妃又清减了不少,佟贵妃原本就病怏怏的,整日里脸膛儿泛着青白,但精气神儿还是在的,如今这精气神也折损了不少,往那里一坐就瘫软下来,看起来萎靡不振。
“你怎的变成了这副样子?”
还记得刚抚养小四的时候,佟贵妃正是春风得意,那时候满面红润,珠翠满头,头上做着康熙新赏赐的点翠花枝凤尾簪,凤尾簪一摇一晃,看起来极其明媚动人。
“你瞧起来怎么这么憔悴了,这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皇后娘娘,臣妾…”佟贵妃憔悴地看向卿宁,“你说胤禛会不会记怪臣妾…”
“这宫墙里头,处处都是透风的墙,”卿宁嗔了佟贵妃一眼,“你做事情之前,总要多思多想才成。”
“皇后娘娘,臣妾真没有怪责胤禛的意思,他虽非臣妾所出,但他自出生后就跟着臣妾,这些时日的相处中,臣妾也早就将他视作亲子…臣妾,臣妾只是心中有气,这才口无遮拦,叫胤禛听了去!”
“你又何苦如此,论家世,论恩宠,这后宫根本没人能越了你去。”卿宁叹了口气,“当初你入宫时便是满身荣华,即使在这宫廷里也无需看任何人的眼色…万岁爷对你也是无有不应,你又何苦作茧自缚,自己不放过自己呢。”
“我又如何不明白,我自打出生便什么都有。”佟贵妃泫然欲泣,“父母的宠爱,家世的加持,除了身子不好,我打小便活得无忧无虑。后来到了谈婚论嫁之年,我见到了表哥,表哥应允我说,即使入了宫也能给我专房之宠,我知晓帝王之语不能尽信,但我还是心动了。不论白日还是黑夜,我所思所想尽是表哥,父母宠溺我,说我若不愿进宫可以不进,再过几年叫妹妹进宫也是一样,但我不愿…我是真心实意嫁给表哥的。”
卿宁不语,佟贵妃打小就什么都有,佟家得康熙信重,和自己的家族还不一样,她虽是皇后,但在紫禁城也要小心喘息,可佟贵妃没有这些顾虑,她可恣意潇洒,只是无法再如此天真。
她对康熙真的动了心,所以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但这深宫,又哪里是可以动心的地方呢。
“你心里既已明白,便知如今这番境遇已是不易,你看紫禁城中那么多后妃,如今连个位分都没有,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见万岁爷一面。”卿宁耐心开解,“你想要来胤禛抚养,万岁爷也是立马应允了,平日里万岁爷也待你与旁人不同,佟贵妃,你在这宫廷里时候也不短了,就应以明白,万岁爷能做到此种地步已实属不易。”
“我自然是懂的,但我还是接受不了万岁爷的变化。”
佟贵妃扶住额头,端的是柔枝嫩条,丰肌弱骨,我见犹怜。
“皇后娘娘,我是不是特别傻,看着万岁爷如此宠爱德嫔,不在意我的感受,我心里头就难受。往日我着了恼,万岁爷都是来安慰我的,可现如今,万岁爷对我偏生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知道他是在等我低头,我们也依旧会和好如初,但我不甘心。他当初承诺我的,分明不是这样的,究竟是我不甘心,还是他变了。”
卿宁长叹,佟贵妃自小衣食无忧,千娇百宠,但许是人生来便是想着吃苦的,她没吃过生活上的困窘,便要赶着吃感情上的苦。正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这帝宠惑人,帝王却是无情。
“既知这感情易变,你便要另寻出路,怎可孤注一掷,单单把心牵系在他一个人身上,胤禛阿哥是个好孩子,待你也是全心全意的,可见早已将你视作了他的亲母。你可知方才我是如何与胤禛相遇的?他见你心绪欠佳,知晓你喜欢花,便要去荷塘里给你采荷花!可见这孩子为了你,其他什么都是全然不顾的,他如今才只不过一岁多,连话都说不全,便已有了这份心思,你又作何不珍惜眼前之人,偏去追逐那些个虚无缥缈的呢。”
“当真?”佟贵妃一怔,眼泪顿时像开了闸似的止不住,“这孩子,这孩子是真心实意待我的…他那么小,便知我喜怒,表哥为何就是不知呢…”
“他可能也并非不知,只是身为帝王,不肯总是低头。佟贵妃,放过自己吧。”卿宁看向佟贵妃,“你也不是那等子糊涂的,你心里分明明白,为何又不愿接受呢,自欺欺人,骗的伤的总归是自己啊。深宫之中,太过清醒该如何自处呢,不如难得糊涂,恰当服软,才是这后宫的生存之道啊。万岁爷心里面是有你的,只要你别跟自己较真,本宫敢说,你会比任何人都过得要好。”
“皇后娘娘,谢谢你。”佟贵妃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从我进宫之后,这宫里头的人便各有算计,难有像你这般一心一意为我考虑的。臣妾知晓自己的任性,只是终究还是看不开情爱二字。但你说得对,如此这般下去,最终只会伤人伤己,臣妾会朝前看的,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胤禛考虑。只有臣妾好了,胤禛的前程才能好,若是本宫招致万岁爷厌弃,连带着胤禛也会被万岁爷厌烦。”
“你能想得清楚便好。”卿宁点点头,“本宫也并非多管闲事之人,今日偶尔遇得胤禛,竟被他那清澈的眸子吸引,终究是孩童无辜,竟要来了他抚养,便要许他一个光明的将来。”
“但那乌雅氏委实不是个好的。”佟贵妃想起了什么,捏紧了帕子,“当初是她主动来朝臣妾投诚,说既然我身子不好,她可代我生子,巩固帝王宠爱。我见她不过是小小一介宫女,料定她也翻不出天去,这才答应了下来,没想到她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如今得了帝宠,不知明里暗里嚼了我多少舌根。自打她获宠以来,我便明显感到和万岁爷之间出了端倪。”
“那便也是德嫔她自个儿的本事,在这深宫里头,咱们向来是管顾不了旁
人,唯有宽慰自己。“卿宁看着佟贵妃说,“佟贵妃,本宫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也看重和万岁爷之间的情分,却不知这情分是最经不起消磨损耗的,再好的感情都需得经营,不论是男女之情,还是骨肉之情,你可莫要再犯糊涂事儿。”
佟贵妃点了点头:“臣妾心知,皇后娘娘今日所言都是为我好,臣妾一定记住皇后娘娘今日的话,不叫皇后娘娘失望。”
卿宁言尽于此,觉得也没甚要说的,便起身告辞,走出景仁宫后,她脑子里还在回想着胤禛那双眼睛。
这孩子虽年纪还小,但那眸子里却好似可装日月。
只盼着佟贵妃能好好待胤禛吧,这也是他们之间一段可遇不可求的母子缘分。
转眼就已是两年过去,如今已到了康熙二十一年的初夏,鸟语蝉鸣,枝繁叶茂,众妃嫔起了大早来给卿宁请安,卿宁今日穿了身丁香紫鸾凤绣旗装端坐在山水纹路宝座上,正品沁着弄秋刚泡好的新茶。
这两年来,后宫中又进了不少新人,去年康熙大封后宫,不少妃嫔都提升了品级。且这两年紫禁城中也进了不少新人,其中就有卿宁的亲妹妹,钮祜禄宜凌。
钮祜禄宜凌穿着粉红折枝花旗装,姿态端雅地坐在下首,虽与卿宁是亲姐妹,但钮祜禄宜凌却没有倚仗着卿宁的地位行嚣张之事。如今她也已经封妃,只是没有封号,康熙对她也是淡淡的,没见得有多受宠。
卿宁本以为自己还活着,宜凌便不会再进宫来了,但这两年钮祜禄家见她始终无所出,终究心里着急,便使了法子将宜凌也送了进来。若是卿宁不在,钮钴禄宜凌依着家族的地位,说不定还能捞个贵妃当当,但如今卿宁还好端端的,一家之中两个姐妹都身居高位也不合时宜,康熙便只将钮钴禄宜凌封了妃,如今她的地位与荣妃、惠妃也大差无几。
卿宁对钮祜禄宜凌本就没什么印象,便是有原主的记忆,她进宫时钮祜禄宜凌也才是个小女孩,姐妹二人来往也不多。但钮祜禄宜凌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就算看在原主的面子上,卿宁也决意好好对钮祜禄宜凌些,就当是作为她鸠占鹊巢的回报。
宜凌偶尔也去卿宁那儿坐坐,但也恪守着妃嫔之间的礼仪,言辞之间也多见谨慎,从不肯嚼什么舌根,倒叫卿宁猜不透她的想法。
第40章 嫉妒德妃的肚子争气
头两年进宫的还有原赫舍里皇后的胞妹赫舍里映彤,称她是嫔妃吧,卿宁觉得也有些尴尬,毕竟赫舍里氏进宫之时才十岁,这两年虽看着大了些,但卿宁瞧着她总觉得还是个小孩儿。平妃现在还属贵格格品级,没有封号,宫里头也都叫她赫舍里格格,因为她是先皇后赫舍里瑞汐的亲妹,宫里头也没人敢小瞧了她。
每回来请安,这赫舍里映彤也是不声不响地坐在下首,瞧着也是个寡言少语的。
去年康熙大封后宫,将佟贵妃册封为了皇贵妃,位置形同副后。经过两年前与佟贵妃的那一番恳谈后,卿宁与她也没再有甚交集,只知后来她与康熙关系缓和了些,人瞧着也不似之前那般憔悴了,但不知是不是卿宁的错觉,卿宁总觉得皇贵妃眼中的光渐渐也黯淡了,不再是刚入宫时那般少女灵气的模样。
这两年来,乌雅引兰受到了康熙的厚爱,乌雅引兰产下一子,康熙亲自为其取名叫胤祚,如今乌雅引兰已于去年获封德妃,在后宫之中可谓是风光无限。连带着她的好姐妹万琉哈妞妞在她的引荐下也分得雨露,得封了个贵格格。
德妃的获宠,自然惹得无数人的眼红,可乌雅引兰行事小心稳妥,偏生叫人丝毫捉不出错处来,便是那些人想借机给乌雅氏穿小鞋也寻不着错处。乌雅引兰是由皇贵妃一力引荐的,三年前乌雅引兰初获宠时,皇贵妃还曾与她闹得僵硬。
不少人想趁机钻这个空子,以皇贵妃之手对付乌雅引兰,但这两年不知为何,皇贵妃和乌雅引兰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嫔妃们纷纷猜测,还是因了德妃的亲儿子胤禛养在皇贵妃处的缘故,两人一个生母,一个养母,便是有胤禛阿哥在这儿牵着,也始终是拧成了一股绳的。
一年前,尽管有卿宁与荣嫔的悉心照料,胤禶终究还是因为先天不足而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拉彤晓悲痛欲绝,幸得有荣嫔在旁陪伴安慰,并叫自己的女儿锦瑜公主时常去陪伴荣嫔。
那拉彤晓接连失去两子,也因此失却了康熙的宠爱,康熙触景生情,看见那拉彤晓便想到夭折的万黼和胤禶,因而那拉彤晓那儿从此门庭冷落,不得帝宠,但那拉彤晓遭此打击也再无心争宠,只青灯古佛,默默为两个夭折的孩子诵经祈福。
卿宁很担忧康熙会迁怒荣嫔,还好后宫嫔妃接连生育,冲淡了康熙心头失去阿哥的哀戚。这两年来,宜妃生下了胤祺,德妃生下了胤祚,庶妃戴佳氏生下了胤祐,觉禅氏生下了胤禩。郭络罗贵格格也生下了皇六女。除了胤祐生来腿部稍有残疾外,这些孩子都瞧着身体康健,紫禁城里一下子孩子就多了起来,也叫康熙喜乐不已。
由于快到了适学年龄,再加上荣妃时常念叨,前不久胤祉被接回了宫中,荣妃苦等这么些年,终于盼来了和儿子的团聚。胤祉还有阵子要搬去阿哥所,如今就住在钟粹宫陪伴荣妃,荣妃与儿子分别多年,如今儿子回到了自己身边,她更是想方设法地补偿胤祉。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荣妃的精神头比之前几年好上了不少,原本蜡黄的面色也红润亮堂了起来,她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这康熙大封后宫也顺理成章地得封了妃。如今的荣妃,身穿蜜蜡黄折枝芙蓉旗装,耳上坠着福字翡翠绿叶耳环,钿子头上也装点了与她气质相宜的华翠,最要紧的是,荣妃现在说话做事也不再含胸驼背的,虽还是柔声细语的,但那气势已是大有不同。
如今的这个荣妃,比之前几年那个形容枯槁的荣嫔,简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反观惠妃,这几年却是憔悴了不少,如今皇子已重新序齿,胤褆也成了实打实的大阿哥,但胤褆生性好武,读书毫无天赋。这可将惠妃愁的不轻,她一心想着胤褆日后要有大作为,但胤褆却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如今胤褆已有十岁了,她也没再怀上身孕,这唯一的儿子又不听她的,直叫她愁的不轻。
但去年觉禅氏生下了胤禩,也不知康熙出于何等目的,将胤禩交由了惠妃抚养。惠妃也算是多了个想头,尽心尽力地照料胤禩,倒是少了很多时候去胡思乱想了。
“皇后娘娘,如今这德妃又快生了吧。”
说话的是僖嫔,僖嫔生得颇为妩媚,眉梢眼角都渗透着浓浓的风情,在康熙十六年时,僖嫔与其他妃嫔一起荣升嫔位,当时风头无两,很得宠爱,可去年康熙大封后宫,将其他几个都封了妃,这其中却没有僖嫔的位置。
“也不知这德妃的肚子怎么这么争气,一个接一个地生。听宫人传言,德妃这肚子里的又像是一个男胎呢。若接连生三个阿哥,那在这紫禁城可是没人能越过她去了。”
“僖嫔,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惠妃不满,“太医都没断言这胎是男是女的,怎的就叫你看出来了,你可真是好生出息啊。既然你那么能掐会算,依本宫看也无需什么太医了,日后再有妃嫔怀了孕,便叫来僖嫔你与她们算上一算便好了。”
“惠妃娘娘好大的火气。”僖嫔故意阴阳怪气,“这日子燥热了,娘娘你也降降火,您瞧瞧,如今您脸上都冒出了好几个痘呢,这样伴驾恐怕会失了体统。”
“何时轮的着你来指责本宫了!”惠妃最是受不了旁人的激将,“你这蹄子,自己没本事留不住万岁爷的宠爱,倒将这邪火到处乱撒,你这样在皇后娘娘面前,才真真是失了体统!”
“行了你俩。”卿宁听着头疼,“什么体统不体统的也不打紧,如今德妃有孕,是整个紫禁城的喜事,你们怎的还在这拧起了口角呢。有这个时间争吵,还不若想想该怎么伺候万岁爷。”
“臣妾可没这个意思,只是有些艳羡德妃罢了,这几年,也没怎么见德妃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僖嫔语调委屈,“但这也赖不得德妃,谁叫人家肚子争气,这肚子几乎就没停下来过,身子自然也是笨重不方便。这一切都以皇嗣为先,德妃如今如日中天,自然是不能同咱们这些人同日而语了。”
僖嫔的语气酸溜溜的,引得一旁的安嫔嗤笑不已。
“僖嫔,若是我没记错,当初德妃刚入宫的时候你还为难过人家吧。”安嫔看热闹不嫌事大,悠悠然地拿帕子掩住口鼻,遮掩笑意,“那时候德妃还是个小宫女,你见人家生得美丽,便故意为难人家,叫德妃在宫道上罚跪,如今怕不是担心德妃还找你算这笔旧账吧。”
“那都多远的事儿了,难为你还记着。”僖嫔见安嫔旧事重提,咬牙切齿,“安嫔,说我之前也先瞅瞅你自个儿,当初你也算是嫔位之首,去年万岁爷大封六宫,不也没有你的份儿。”
“那我也乐得自在。”安嫔促狭地笑了一下,故意斜眼睨着僖嫔的神情,“还不是咱们这些人肚子不争气,也没那个福气为万岁爷绵延皇裔。妹妹我便也不争了,毕竟我也是个惰懒的性子,但我可听得僖嫔姐姐这两年求医问药的,可是花费了不少气力,可这多番努力,这肚子不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吗。如今也只能拈风吃醋,眼红眼红旁人了。”
僖嫔求子心切在皇宫里已经算不得什么秘辛,但叫安嫔这般明晃晃地说出来还是叫僖嫔面上无光,她早年间也是得过宠的,本以为自己日后会有大好前程,谁知那些包衣出身的宫女一个个都越过了她去,怎能叫她咽的下这口气。而且自打德妃受宠后,康熙几乎一次都没再往她那儿去过,她怀疑是德妃在康熙面前嚼了舌根子,来报早些年她的羞辱之仇。
僖嫔面色涨红,恨恨地瞪向安嫔:“我是没那福气,也没有那等子本事,德妃现在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万琉哈贵格格也跟着享福了。”
万琉哈妞妞没想着僖嫔突然就提及她了,她生就是个温吞性子,在这紫禁城里才是全靠德妃帮衬着才能生存,她看了僖嫔一眼,声音也依旧是温温吞吞的:“德妃姐姐的确待臣妾极好,这确也是臣妾的福气。”
“要么说,有些人只是表皮上看着单纯无害呢。”僖嫔斜睨了万琉哈妞妞一眼,“看着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其实就跟在德妃屁股后面等着吃现成的呢,这些年明里暗里地跟着德妃得了多少好处,倒懂得闷声不响的道理。”
“你若是也懂得闷声不响的道理便好了。”卿宁沉沉出声,“僖嫔,你今日是吃了火药罢,呛过这个又急着去呛那个,是不是下一个就要轮到本宫了。”
僖嫔见卿宁说话,不敢再出声,灰溜溜地将脑袋一缩,表情中却依旧是愤愤不平之色。
卿宁也懒得理会她,见郭络罗姐妹俩坐在一起,像是一对并蒂姐妹花一般,便笑着询问:“如今胤祺阿哥还好吧,有胤祺阿哥陪伴,皇太后应是开心多了。”
宜妃笑着回答卿宁:“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前两日才刚去瞧了胤祺,看他在皇太后那儿待得很是舒心。有他陪伴着皇太后,也算是替臣妾们尽尽孝心了。”
“胤祺这孩子稳当,是个人品敦厚的。”卿宁笑着说,“这两年咱们紫禁城又添了不少小阿哥,他们兄弟之间也应多走动走动,毕竟孩童天性都爱玩儿,他们又都缺少玩伴。”
“是呢,”宜妃笑着说,“这几年咱们紫禁城里可谓是喜事连连,这时间过得也真快,如今胤禩阿哥都已有一岁多了。那日我还瞧见了八阿哥,被咱惠妃娘娘照料得白白壮壮的,看着可真喜气呢!”
“惠妃辛苦了。”卿宁笑着说,“本宫也瞧着八阿哥很是活泼可爱。”
说起胤禩,惠妃脸上才露出些笑容,康熙让她照料胤禩,也不枉她当初引荐觉禅氏给康熙了。
“这都是臣妾的本分。”惠妃做出谦虚的姿态,其实眉梢眼角俱是得意,“臣妾也没什么旁的本事,但拉扯孩子还是有两分经验的,你们看保清现在多壮。自打保清回宫以后,我便日日为他食补,这孩子也不是我吹嘘,如今的气力可赶得上一个成年男子了。”
皇贵妃瞧着惠妃得意的神情,眼里现出思索之色,她随即便将那神色给掩了,接话道:“那本宫可真得跟着惠妃多取取经了,本宫的那小四啊,不论怎的就是不长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怎的苛待他了呢。”
“胤禛阿哥这模样委实愁人。”惠妃故意露出忧郁之色,“皇贵妃待胤禛阿哥宛如亲子,可这孩子的确一直瘦瘦弱弱的,虽也识文断字,知晓礼节,但瞧起来总觉得阴阴郁郁的,也不知是随了谁。”
皇贵妃脸色顿时就变了,卿宁见惠妃好了没多大会又开始露蠢味儿也是无奈,赶忙岔开这个话题:“胤禛行事很稳当,可见皇贵妃教诲的好。每个孩子都有每个孩子的好,也无需进行比较。总之大家都是一道服侍万岁爷的,一切要以万岁爷的喜怒为先,不论怎样都切莫忘了自己的本分。今日本宫也乏了,你们便都先散了吧。”
嫔妃们朝卿宁行过礼后,立马作鸟兽状散,卿宁每日早晨都要听她们彼此争吵一番,如今也已是习惯,也不知她们整日哪儿来的那么大的火气。卿宁瞧着一身穿青灰旗装的女子跟在众人后头,低着头也要离开。
“戴佳格格,你等一下。”
那女子回过身来,只见她生着圆团儿脸,看着便是副老实模样,女子没料到卿宁会来同她说话,整个人瑟瑟缩缩的,惊疑不定地看着卿宁的眼睛:“皇后娘娘,您叫住臣妾是有什么吩咐吗?”
眼前的女子名曰戴佳雪迎,是如今七阿哥胤祐的生母,这几年生下阿哥的妃嫔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康熙的赏赐,唯有这戴佳氏是个例外。她生得本就不出众,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康熙的一次宠幸,未曾想就怀上了身孕,本来众人皆以为戴佳氏能凭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飞冲天了,哪知这孩子生下来居然身有残疾。
康熙虽未说什么,但终究是有所不喜,也没给戴佳氏什么位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