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他的原配 > 22、第 22 章
    蔺照雪愣愣看着儿子李徽。


    儿子,愿意跟着她走。


    蔺照雪却突然说:


    “不,不可以!”


    儿子侧头:“母亲不喜欢儿子陪着?”


    蔺照雪不是不喜欢,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她恨不得他一辈子承欢膝下。


    只要他一辈子平安喜乐,哪怕自己去拼去死都可以。


    可她的命又有什么用?


    儿子愿意跟着她,她本该欣喜的。


    但蔺照雪心里,却只有误人子弟的难堪与焦急。


    她握紧拳头,赶忙道:


    “你不能跟着我走,我现在无依无靠,没什么能给你的,而李府不一样,你是他们的嫡长子……”


    经过这些日子不断地失去,阴云密布的孤寂——


    蔺照雪的自信心早就被磋磨掉,她觉着自己就是个跌进谷底的废人,有什么底气托举儿子呢?


    蔺照雪身后的几人,都看到了蔺照雪这幅焦虑自卑的模样。


    和曾经那个闯天闯地,怎么都不屈服的蔺照雪,完全变了两样。


    他们都互相对视一眼。


    最后是蔺照雪的爹,轻轻拍了拍蔺照雪的肩膀,说:


    “你父亲我,是丞相。”


    “你有什么好怕的,好姑娘?”


    儿子眼睛还是那般静默,但却难得地长篇大论解释道:


    “母亲,我自小便有主意,您是知道的。”


    “瞧,我自小出生在富贵之家,一辈子不愁吃穿,又为什么一定要极为平坦的仕途,更为富贵的人生?”


    “我清楚地懂得,生我的,对我好的母亲只有一个,能感悟到的亲情,也只有这独一份。”


    “自然选您,有错吗?”


    儿子的话让蔺照雪的关心则乱安定下来。


    蔺照雪猛然惊醒。


    她渐渐放下因过于激动,按住儿子肩头颤抖的手。


    扭头看向身后的爹娘。


    爹在她肩膀上轻轻拍着,给她力量。


    而一向雷厉风行骄傲的娘,却在这时候耐心地朝着蔺照雪伸出了手,眼里有点泪光。


    爹娘憨厚可掬的脸正阳灿灿地对她笑着,“女儿!这!”


    蔺照雪才明白过来,爹娘一直在她身后。


    她以为爹娘不要她了,所以没了底气,变得卑微乞求。


    蔺照雪眼眸微动。


    她突然扑进娘的怀里——


    紧紧地,不愿意再撒手。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充血的眼睛,才没了孤立无援,流下两行泪。


    娘这个铁娘子僵硬了一瞬,后,难得地轻声说:


    “好了好了,今天哭够了,咱们明天就好好过日子。”


    蔺照雪一直哭,似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看着是一派圆满的场面。


    可蔺照雪却没敢说丁焕花的事,也没敢问一点。


    她努力地安慰自己——


    爹娘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情感寄托,才把丁焕花认作干女儿。


    其余的念头全都压下去,全部不敢深想。


    她怕这来之不易的重聚,最后成了泡影。


    看似圆满,真的圆满,没有裂痕吗?


    *


    持心这两日,经过观察,觉着,自家主子可能是真的不在乎蔺姑娘吧。


    蔺照雪走了,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舍。


    甚至能在和蔺姑娘吵过架后,安安稳稳去上直,下直。


    一个没事人般。


    去丁夫人那的次数,甚至还因为蔺姑娘不来缠着他,而多了好些次数。


    蔺照雪走后,侍卫持心曾问李燕庸:


    “主子,蔺姑娘真的走了吗?”


    李燕庸回忆起方才的场面,蔺照雪那双圆眼睛盯着他,说:


    “李燕庸,我不想继续了。”


    “确实,我曾经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但我不会继续了,我真的走了。”


    李燕庸没管。


    李燕庸随口回道:


    “她闹过很多次要回娘家,可哪次不是第二天便回来了?她惯会拿这个威胁,这次也不例外。”


    “我事忙,没时间分给小情小爱。”


    李燕庸从来都是有恃无恐的。


    直到一日,两日……


    来到了蔺照雪离开的第三天。


    蔺照雪真的没回来。


    李燕庸下直回府,安稳在书案上,提笔落字,随口问持心:


    “蔺照雪呢?”


    持心都懵了一会,才斟酌着回:“蔺姑娘……不是走了吗?”


    李燕庸皱眉,却说:“不可能。”


    他并不觉着蔺照雪就能这么离开。


    直到这时,一道敲门声从书房门外传来。


    咚咚声后——


    是熟悉的声音,声线却不再沉闷,变得和年轻时候一般明媚:


    “李燕庸,给我开个门。”


    *


    前往边疆的马车,都早早已经备好。


    行囊也都收拾齐整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蔺照雪发现自己上次折返回李府拿的箱子,拿错了。


    拿错的箱子,和蔺照雪装信箱子是一同定制的。


    工匠手巧,雕刻的牡丹纹,能几乎一模一样。


    上次因为撞见丁焕花和李燕庸的谈话,蔺照雪慌忙,就把箱子给拿错了。


    她拿成了李燕庸装书法的箱子。


    既然决定要断干净了,里面的东西,就绝对不能被李燕庸瞧见。


    临走前,蔺照雪清点物件时,才发现拿错了这事。


    去,还是不去?


    蔺照雪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事都被她碰上了。


    去了,哈哈,真是尴尬。


    不去,被瞧见里面的物件,就更尴尬,想到就要窒息了。


    最终,路过李府时,蔺照雪还是深吸一口气,叫停了马车。


    她心里一直期盼李燕庸不在,这样她就能避开他,直接拿到箱子就跑。


    但很多时候便就是事与愿违。


    当蔺照雪看到书房门紧紧闭的时候——


    就幽幽叹了口气。


    她面无表情,平稳住呼吸。


    只能说尴尬,很尴尬。


    李燕庸平时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吗?


    怎么这次就待得好好的?


    蔺照雪一脸麻木地敲响了书房的门。


    李燕庸似乎在忙,过了会,才让持心给她把门打开。


    蔺照雪踏步,进了书房,纵眼望去——


    李燕庸的书房干净整洁。


    虽然书房是他经常用到的地方,他也并不会随意摆放物件。


    可明明这么干净的一间屋子——


    蔺照雪进去后,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不属于李燕庸的味道。


    李燕庸身上的香,是安息香。


    以前整个书房,都是这个香味。


    蔺照雪不怎么能踏足这个地方,李燕庸并不会让她掺和公事,更不会红袖添香。


    她身上的婴香,也并不会留下。


    可如今,书房多了一股零陵香,这是一种独特的花香,多为女子所用。


    是丁焕花爱用的熏香。


    丁焕花,经常来李燕庸的书房吗?


    蔺照雪极力压下心里难受。


    她都走了,没人妨碍了,他们不需要再顾及她这个外人。


    他们是恩爱的夫妻,红袖添香当然会经常发生。


    怪不得现在李燕庸乐意经常待在李府,这个点没去值房加班加点。


    没了她这个阻碍的。


    真是恩爱。


    自嘲的涩意,在蔺照雪五脏六腑翻涌。


    她捏着衣袖,试图掩盖这种涩意。


    李燕庸在执笔,骨如玉笛,清白纤瘦。


    见蔺照雪来,他才抬眼,眼睛静然,看着没有丝毫的情绪:


    “怎么,是闹够了?回来了?”


    蔺照雪避开李燕庸的视线,只道:


    “我是来拿箱子的。”


    李燕庸皱眉:“你还要闹下去?”


    蔺照雪没接话,继续自顾自地比划道:


    “就是有个牡丹纹的大箱子,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我得拿走。”


    李燕庸打断了蔺照雪的自言自语: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再继续下去,事情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他淡淡地道:“你现在回来,我还可以既往不咎。”


    蔺照雪气急:“我从来都没有在闹!”


    她深吸:“我只想拿回我的箱子。”


    李燕庸:“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急迫?”


    “你又能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这是来自李燕庸的有恃无恐。


    他认为,她拿箱子,不过是要一个台阶,一个借口,回到李府罢了。


    蔺照雪不想把自己的难堪摆在明面上。


    她没再继续待下去,而是转过头,掩饰住自己的无力。


    原先的加油打气、斗志昂扬,什么“我不在乎”,现在都没了,她此时此刻只想逃离:


    “罢了,罢了。那箱子我不要了。”


    “不过,李燕庸,就当我求你,如果有一日你找到了那箱子,希望你不要打开。”


    “就当给我留点体面,好吗?”


    李燕庸是个君子,给蔺照雪这点薄面,还是有的。


    果然,他道:


    “我不至于去看别人的隐私。”


    李燕庸见蔺照雪没有丝毫消停的意思,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你要走?”


    “你的箱子,应当是被焕花收拾起来了,等我找找,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李燕庸挥了挥手:


    “好啊,持心,送客。”


    持心迎过来,蔺照雪根本没理他,也没再回话。


    只是一路小跑,直到把自己缩在马车上。


    关于她的物件,马车上都准备收拾齐全,东京没了蔺照雪存在的痕迹。


    她只剩下麻木。


    瘫软无力地靠着马车窗旁,对车夫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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