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VIP】 回响
◎情侣日常·芙变公仔+芙娃共感IF◎
周末傍晚, 季念和叶明芙约好去餐厅吃饭，开车到公寓楼下，却迟迟不见她下楼。
打电话, 也没人接。
季念心一紧，忙上楼用备用钥匙开门。
手机就放在茶几上，但无论哪里，都不见叶明芙的身影。季念神情紧绷, 眉深深皱起，电光石火间, 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卧室的梳妆台上放着一个挂件公仔娃娃，比手心略小。
叶明芙每次新得到玩偶都会拍照发给季念看，其中并不包含眼前这个。
而且, 季念越看越觉得这个小人眼熟，它的衣服也和叶明芙某条白裙很像。
季念抬起眉骨，没片刻犹豫，转身走向衣柜, 果然，那条版型一致的白裙不在里面。
更玄幻的事都经历过，他接受能力良好, 且大胆推测，把娃娃捧在手心。
“叶明芙？”
娃娃的温度高了点，季念轻轻：“芙芙？”
似乎有一声棉花炸开的轻响, 手心的娃娃毫无变化, 耳畔却浮现熟悉的温绵音线。
“是我是我。”
“季念……我好像，变成娃娃了。”
叶明芙好沮丧。
没有办法去餐厅吃饭不说,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小公仔变成倒八字眉：“你说我不会永远都是这样吧？”
“不会, ”季念安慰, “我先取消排号。”
他并没放下叶明芙，而是单手捧她，单手点击手机屏幕。
掌心温热，很好地抚平叶明芙的惊惧，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格，等季念那边操作好的时候，她已经接受了现实。
小公仔没法活动肢体，只能做表情，叶明芙让季念用前置摄像头照她。
咕咕哝哝：“还挺可爱的，是不是？”
“就是裙子有一点冷，我还没有穿外套就‘嘭’地一下变成这样子了，不过这是室内所以没关系。”
“嗯。”季念逐个回答，“可爱。”
他不觉得没关系，抬眸环顾，把毛茸茸的冷帽拿过来，包住她。
叶明芙：“…………”
“不许给我穿这个，”她用力蹬腿，蹬不动一点，“又不是蝉宝宝！”
季念回忆了一下某人每次在床上干完坏事后窝进被子里的那副样子，挑眉不语。
害怕太紧，他没有用力包裹，只虚虚拢上一两层。
指尖环绕时，不可避免地蹭到公仔柔软的表皮，一道细微的嘤咛声即刻漾开。
季念眯起眼，仔细审视叶明芙，小小的脸上，神态纹丝不动。
他不动声色，手指再次“不慎”触碰，小公仔一抖，轻哼流溢，能听出刻意压制过。
“……呵。”
季念把她捧近，鼻尖相蹭，“原来有感觉。”
叶明芙垂死挣扎：“没有啊，没有——”
季念“嗯？”了声，问：“没有吗。”
手指从刚才的颈部逐渐滑下，伸进帽子与裙子的布料里面，在娃娃肚子中心温柔地挠动。
叶明芙烫得不像话，里面的棉花似要起火，连忙说：“有…有感觉，你不要弄了嗯。”
季念自己也脸颊泛红，呼吸重了几分，收手道：“好吧。”
再度把它放到鼻尖处磨了磨，柠檬香还在。
身体的敏感更加严重，仅仅是小棉花娃娃的触碰，鼻尖也发痒。
季念忍不住又对着公仔的嘴巴啄吻一下，叶明芙忽然说：“糟了。”
“我明晚要去听一场讲座，还蛮重要的，怎么办呀？”
季念：“我帮你去。”
想了想，改口：“我带你去。”
那场讲座不允许录音录影，两个人专业并不一样，有的内容，她得自己听过才清楚。
叶明芙安心下来，又在他手掌里眉眼弯弯。
夜色渐浓，季念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索性留宿。
他把叶明芙放在属于她的枕头上，躺在紧邻的枕上，关掉夜灯。
“晚安，叶明芙。”
叶明芙回他：“晚安，季念。”
她平躺着，却丝毫没有睡意。
眼珠悄悄移过去，偷看季念的睡颜。
他次日一早就有实验，此刻已呼吸均匀。
纤长深黑的睫毛安静垂下，拂落两片阴影，草木香无声环绕。
叶明芙动了动小腿，还是没成功，她努力地在棉花娃娃的身体里翻来覆去，终于不知使对哪处力，一个翻身，滚下了枕头。
床被柔软，掉下去也并不疼。
她抬起眼，微微起伏的喉结比刚才更近。
叶明芙接着扭动，想一点点蹭过去，还没动到半厘米，一只手拎起白裙的后领。
季念嗓音低哑：“不想睡吗？”
“不，不是。”
叶明芙当然不会告诉他她想要做什么，眼珠左右转，“要睡了。”
季念晃了晃她，重新摆好，另一只手撑起脑袋：“叶明芙。”
“你真的非常不会撒谎。”
“……”
叶明芙哼哼唧唧：“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啊？不是闭着眼睛的吗？”
“嗯，是。”季念手指轻点她的小脑袋，“闭着眼睛，也能听见你给自己加油鼓气的声音。”
叶明芙：“？！”
叶明芙：“自言自语你也能听得见哇。”
季念一默。
早知道不说出来了。
点脑袋的手指停下，指腹移向比平时还要圆的后脑勺，轻轻摩挲。
小公仔露出十分舒服的表情，季念问：“刚才想干什么？”
放松的头皮泛起麻意，手指软肉的热度裹挟里，叶明芙迷迷糊糊地交代：“想亲一下……”
说完就警铃大作，恨恨地瞪了这个很懂得麻痹她神经的坏蛋一眼。
季念心一软，撑着头颅的指尖微动，插入黑发中，却克制着没有俯身凑近。
他缓缓道：“陪我洗漱的时候，不是在镜子前亲过吗？”
“怎么还要。”
叶明芙扭脸，没有扭开。
“你不亲就算了。”
季念竟真的颔首，没有丝毫动作。
叶明芙鼓起了腮。
过了一会，她撇着嘴，慢半拍地抬起眼睛看他。
“就是要。”
眼眸化为针织线，轮廓成了两个非常标准的圆。
线和布料本没有光泽，圆眸中心却像在闪烁，亮晶晶的。
季念喉结滚动，心跳声很响。
他倾身向前，先亲亲她的脸蛋，再啾了一下唇部的线条。
叶明芙心满意足，亲亲结束，却见季念起身，朝浴室走去，边走还边脱衣服，大片清阔挺拔的背部肌肉裸露。
似能察觉到她紧盯的视线，季念回眸，意味深长地解释：“我去冲个冷水澡。”
“…………〃_〃”
第二天一早。
叶明芙睁开眼，和对面凝视她不知多久的季念面面相觑。
她愣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活动手腕：“我、我这就变回来了？！”
季念：“嗯。”
点头的幅度颇显沉重，眼神十分复杂。
叶明芙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下床去洗漱，季念无声叹息，正收拾着床铺，突然在被子下面摸到一个手心大小的物体。
手感熟悉，有点软。
他心中一动，手伸进去捏。
与此同时，浴室里的水声急停。
季念眯起眼，从被窝里取出小公仔娃娃，捏在手里，走向浴室里撑着洗手台满脸通红的人。
“怎么了？”他语气好奇，“不接着洗脸吗？”
叶明芙侧眸，看见那个公仔娃娃，再联想刚才浑身的异样，暗道不好。
“洗。”她努力镇定，“刚才水开太热，烫到脸了。”
季念快步走近，水龙头果然偏向“hot”那边。
他成功被转移注意力，重新开水、试温，确保适宜后才挪开手。
叶明芙洗完，才像是刚才发现那个娃娃一样：“欸？这个还在呀。”
为了避免神情不自然，说话时还用毛巾擦脸上的水珠，借此挡住脸颊。
“……嗯。”季念目光探究，须臾转为淡淡的遗憾。
叶明芙立马说：“这么一看还挺可爱的，给我吧，我留着当个挂件。”
季念：“也可以。”
这么好说话？
叶明芙向他伸出手。
季念：“把我的那个棉花娃娃给我处理，尤其是在一起的时候。”
两道视线对峙良久。
最终，小公仔归他，棉花娃娃还是归她。
不过没关系，因为叶明芙计上心来，有了新的打算——她现在能和小挂件共感，但季念应该还不知道。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季念在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和娃娃做什么、说什么。
她可还记得之前对棉花娃娃自言自语，后来被季念一句句重复出来的事呢。
于是，等季念吃完饭、去学校以后，叶明芙坐在书桌前，静候佳音。
九点到九点三十。
他先是在路上，从开车到后来步行，“她”一直被揣在兜里。
季念的手也伸进来，护着公仔不掉出去。掌心温热，带着洗手液和雪松味手霜混合的香味，全部笼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口袋里，除开某些特殊的时刻，叶明芙从未如此浓烈地被他的气味填满、占有。
她跑去打开了窗户，脸红才得以缓解。
九点三十到十点。
季念开了个短会，应该比较水，他没有全神贯注，指腹时不时就在兜里摩挲“她”。
叶明芙在桌上趴了一会，实在受不了，躺去床上。
从脸到脚腕都经受一场洗礼，他不知道她这边能感受到，所以有些时刻并非温柔，甚至有些……不像话。是那种带了些力度、施加着浓厚感情、非常色的手法。
十点十分，会议终于结束，季念回到了工位。
叶明芙从口袋里被取出，应该摆到了桌上。令人情迷意乱的味道和手指都暂时远去，她瞬间轻松，湿漉漉的眼睛终于能看清楚天花板。
能听见敲击键盘的清脆声音，以及微乎其微的鼠标按键声，没有打字的时候，季念会伸出手，搭在“她”脑袋上，或者虚握着。
他今天很忙，中午没有和她一起吃饭，匆匆解决后，又投入文献中。
叶明芙逐渐忘记最初的动机，坐回书桌前，以另一种方式陪他一起忙碌。
直到下午，季念忙完，坐上驾驶座。
终于等到他和娃娃独处的时候，叶明芙放下书，打起十二分精神。
果然，季念并没有立马发动车辆，而是将娃娃捧在手心，先亲了一下。
嘴唇传来很轻的触感，叶明芙屏息凝神，心脏越跳越快。
季念并不说话。
呼吸声却愈渐重了，叶明芙一头雾水，下一刻，炽热的鼻息贴近，挺拔鼻梁时而滑过脊背，时而顶着她的下颏。
眼镜没和往日亲密时那样摘下，冰凉的坚硬触感若即若离地抵硌。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叶明芙头皮发麻，手指攥紧书本，纸张都险些被弄皱。
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
——深嗅缓慢地拂过每一寸肌肤，草木味道很近，仿若要把她身上的柠檬香全都勾起来、牵过去。
季念对这个小公仔显然没有什么怜惜之情，比平常对叶明芙闻来嗅去时要直白得多。
她根本招架不住，化成一摊水般，只能将手肘撑在桌面维持坐姿。
脚趾微微蜷缩，叶明芙难耐地哼了一声。
呼与吸猝然停息。
季念声音怀疑：“……叶明芙？”
事情败露，叶明芙本来还想糊弄过去，奈何季念直接上手，她嗯嗯哼叫了一会，只得捂着脸承认。
季念很快驱车到公寓，一进门就面色复杂地看她。
叶明芙踢了踢那双更大码的拖鞋，手背在身后，低头抬眼瞧他。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呢，季念开口，却是道：“对不起。”
叶明芙一怔，下意识抬起下巴看过去。
季念神情认真，又说了一遍。
“对不起。”
“对不起？”叶明芙眨眨眼，“什么？”
季念：“我以为你和它没有共感。”
“所以，”他边回忆，边露出些许懊恼的表情，“下手可能有些没有分寸。”
嗓音偏沉，生得很冷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淡，语气却极轻柔。
像成千上万春日嫩绿的藤叶密密麻麻将人包裹，像四面八方的风朝她暗流涌动。
叶明芙心跳慢了一拍，此后一下比一下快。
她摇头：“也没有啦……”
季念面色稍缓，上前一步：“那，刚才难受吗？”
叶明芙眼珠轻转。
“嗯。”她慢慢地说，“有点难受。”
季念刚舒展的眉瞬间皱起：“哪里？是我在按它的时候力气太重了吗？”
叶明芙抿了抿嘴，再次摇头。
她踮起脚，歪了歪脑袋：“不是。”
“是…你闻它的时候。”
“我特别，难，受。”
眉头一松。
季念无奈地轻笑，一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娃娃，一手把人抱起来，放到玄关的置物台上。
眼镜依旧来不及摘下，这回是真真切切地碰到了她的肌肤。
镜身离小腹很近，热气笼罩在镜片上，起了层白雾。
“难受的是，”声音几近被淹没，“这里吗？”
叶明芙仰起脸，手指插入他的头发，发不出声音应答。
身体不断地变热、再变热，几乎快要过载。
她感觉自己在蒸发。
突然，脑海中又是“嘭”的一声，酥麻的感官因为动作中断，重归平静。
季念眼睑开合，眼前的人消失不见，只剩一只手心里小小的玩偶公仔。
季念：“。”
叶明芙回过神，竟还在偷笑，他压着眉睨她一眼，只好再去冲了个冷水澡。
这之后，二人探讨了一番，初步得出结论：叶明芙会在日落后变成公仔娃娃，在白天恢复人形，但是可以和它共感。
幸好这学期没什么课，值班也都排在了白天。
唯一不方便的是近在眼前的讲座，晚上，还真像昨天说的那样，季念把叶明芙公仔揣在兜里，签到后进了礼堂。
签到处登记的人恰好是同组学弟，瞧见季念的长风衣外套，笑道：“礼堂里空调开挺热的，师兄一会就脱了吧。”
季念淡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学弟鲜少见他笑，不由多看了两眼，余光扫到对方鼓鼓的风衣口袋，十分好奇。
还没有问，季念就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巧可爱的公仔，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有了情绪——就像是害怕把它闷坏了一样。
明明是挂件，却没有挂起来，而是被捧在手心。他还对着它轻轻笑了一下，眸光无比柔和。
学弟惊呆了。
师兄看这个小东西的眼神，怎么那么罕见，又有些熟悉？
好像，看他女朋友，才是这种眼神吧？？
说起来，这娃娃长得是有点像……学弟还没细看，季念一眼扫过来，正好对上他窥探叶明芙的目光，直接伸手挡住，阻止了视线。
学弟没来由背后一凉，只好心虚笑笑，去给下个人签到了。
季念看向叶明芙，眼神转瞬温和，带着她在最前排坐下。
叶明芙对一切浑然未觉，认认真真地听完了一整个讲座，等到次日一觉醒来看手机，才在V信里收到好几条私聊。
都是校园墙链接的转发，话语无一例外：【小芙，你家季学长又又双双火了！】
点开链接，是昨晚讲座开始前，现场的偷拍照。
只见礼堂第一排正中心的位置上，男生衣着得体，一丝不苟，清冷的脸上没有半分多余表情。
和沉静、高冷气质相悖的，却是放在手边的一个可爱小公仔娃娃。
它正脸对着季念，别人看不见，但光看背影就是个女孩子的模样，棉花布料上穿着小小的粉白色家居服。
跟楼：【这是jn？那个jn？？！】
【什么什么，jn是谁啊？这帅哥吗？不是艺人的话求捞！！！】
【？上面那个多久上一次校园墙啊，拍照海底捞季念都成周经贴了，还捞呢，人家有女朋友了哈哈】
【嘤嘤嘤……果然帅哥都名草有主。】
【srds，他之前一直没主的时候也一样捞不到啊（笑）】
【妈耶，我第一次在他的抓拍照里看见这种氛围，咋说呢……感觉好温柔（我以为他不可能和这个词扯上关系！！）】
【楼上的，那啥，建议来我们组看看，季学长见女朋友日常就这种氛围……[doge]】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娃娃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做工也好好！小衣服也裁得刚刚好啊！好想求链接！我也给我女朋友整一个同款！】
【我关注点是不是偏了，只有我好奇昨天礼堂那栋大楼都热成那个鬼样子，jn是怎么想的，进楼的时候居然不脱外套吗？我还没进观众席就脱得只剩打底了。】
【你是偏了。难道不该讨论高岭之花随身带着小公仔的反差萌吗……啊啊啊啊，你们说会不会是ymf送他的??所以这样??!我要嗑了啊啊啊真情侣就是好嗑！】
…
叶明芙边看边捂脸。
她把这条已经标上HOT的链接转给季念，又进去刷了一会，看见一条新回复。
是回那条“求娃娃链接的”。
92830：【别想。】
“幼稚鬼。”叶明芙嘟囔一声，轻轻笑了。
———
一周过去，叶明芙逐渐习惯这种人娃来回切换的生活。
有天，季念说有东西要给她，于是他们在看完电影后回了他家。
刚到客厅，就见桌上摆着好多个小小的礼物盒。
打开，是一件件裁剪得体的小衣服、小裙子，还有袖珍发卡、蝴蝶结……
叶明芙看看礼物，又看看季念，眼睛扑闪扑闪，钻进他怀里。
“谢谢你，季念，我好喜欢。”
叶明芙蹭了蹭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蹙起眉，捏住他的手掌。
白皙的指腹上，细小红痕若隐若现。
“你——”
她没有太震惊，但也并不好受，心里的感受难以言喻。
终于只是讷讷地问：“衣服是你亲手做的吗？”
季念摸摸鼻尖，攥紧手指：“嗯。”
“放心，没事。”他解释，“你知道我皮肤比旁人敏感，表征也是这样。”
“没有刺伤手，只是稍微划了一下，很快就会消掉。”
叶明芙能想到这个，但眼睛还是变得湿湿的。
她牵起他的手指，轻轻啄吻，等到六点日落，终于变成娃娃，让季念亲手帮她换上一件又一件他手工做的衣裙，拍照留念。
最后，叶明芙穿上一条白色的连体裤，缠着季念讲是如何做的，每一件的过程都要听，不知不觉，到了临近零点。
今晚的她声音格外温绵，也格外好说话，每一句尾音都拖得长长，季念指尖微动，揉了揉娃娃的脸。
“我要去洗澡了。”他说。
两个人的作息如今都很规律，每晚都在零点前入睡，今天情况特殊，已经算晚。
叶明芙点点头：“你去吧，把我放到床上，等你。”
季念深深望了她一眼：“我不放心。”
叶明芙：“啊？”
季念起身，顺带着捧她在掌心，一同进了浴室。
“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他一颗颗解开扣子，“要放在看得见的地方才行。”
叶明芙：“——！”
清健的腹肌露出来，她呼吸一停，连忙害羞闭眼。
又悄悄睁开一只。
恰好撞进季念早就投来的眸，很黑，很深，像要把她吸进去。
他接着脱裤子，叶明芙脸又是一红。
用人的眼睛来看就已经很很很庞然了，现在缩小为公仔娃娃的尺寸，再看他，那个根本就是不像话、不是人、不可理喻……
她就看了看，季念似有所感，身体抖动一下。
叶明芙猛地转走脸，又没有转动成功，直愣愣地对上那道炽热的视线，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但水流声响起，季念把水温调低，她忽然意识到现在是娃娃的身体。
他想和她算什么账、做什么坏事，也不可以噢。
叶明芙灵光一现，弯起眼睛，将温声拉得极缓、极绵长。
“季念……”
“哗啦啦啦——”
水声在一瞬间变大，而后，季念耳根通红，将水关小，聆听她的声音：“怎么了？”
叶明芙坐在洗手台上，注视淋浴间玻璃里那团雾气和恰好遮挡下半身的磨砂：“没什么哦。”
“就是想叫叫你，”她讲话像糖，黏糊糊化开，到了句尾，又似糖浆粘连带起的细丝，“不可以吗？”
季念深深凝视她一眼，喉结猛滚。
“……可以。”
“嗯嗯。”叶明芙说，“季念，你最好啦。”
气流似在耳畔，传至每一寸神经末梢。
而她甚至还在不远处，一刻不离地看向他。
季念的手逐渐往下，难以抑制地合眼，转身背对公仔。
叶明芙委屈道：“不是要看着我吗？”
“学长，你看看我呀。”
手心一片狼狈。
白色的沐浴泡沫顺着冰水旋入水槽，依然无法冲灭体内的烈火。
每一处青筋与肌肉的线条都紧紧绷起，季念缓慢回眸，黑瞳隐忍暗潮，一双眼眶通红。
叶明芙有一秒钟的心软。
可他前两天吃飞醋，也是这样玩她的娃娃，让她难耐非常。
而季念就是不作为、还要画着圈慢慢磨，最后哄她说了许多话。
叶明芙难得记次仇，还想再添把火，这时，洗手台另一侧，手机屏幕从“23：59”变成“00：00”。
“嘭”一声，手作的白色连体裤碎成几块布条。
娃娃滚落在干燥的洗手池里，台子上只剩下坐着的女孩。
叶明芙瞪大眼，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猝不及防与季念四目相对。
淋浴间的门猛然拉开。
冒着喷薄热度的白雾和沐浴香气一起涌出来，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气息。
一只青筋暴起的手臂架着她的腿，一只捏起同样不着寸缕的棉花娃娃，慢条斯理地抱走。
“原来是18点到次日0点变化，”低音落在耳垂，“我记住了。”
“嘭。”
又是轻轻一声，磨砂玻璃门关上。
唇舌碾磨，指腹轻按小腹，哼声愈渐加重。
却有另一只手，在音量即将到达最大时，将棉花娃娃握紧，浑身密不漏风。
…
对两个作息健康的人来说，夜晚在此刻已经到了尾声，但今晚，才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写的时候还冒出来另一个脑洞
大概是芙意外变成小挂件，被陈渐西带回宿舍但以为只是个普通娃娃所以随手搁角落，被季念发现了好好洗过收起来，最后HE的故事。
但是我又很想写现世界线的共感/芙娃设定，两个都写就有点重复了，所以没写这个……脑补了一下觉得好萌呀！^o^hhh
62 【VIP】 回响
◎脱敏IF·撮合…？◎
*本if线是从“脱敏”开始的故事。
没有娃娃也会在一起^^
也有很多花样…（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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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芙和青梅竹马的男友分手了。
原因很简单, 生日的时候，叶明芙看见了陈渐西的聊天记录。
她一个人因为痛经去医院的时候，陈渐西在和顾楂连麦讲题, 他甚至不是专门带教对方的学长。
她生日当天，全场唯一一杯热奶茶被陈渐西亲手递给顾楂，后来还是一位师姐带头点了新的几杯；他送她的项链、牛肉干，说出掉的电影票, 都有另一个人的参与。
叶明芙收拾了一个小包出来，去宿舍住, 进校门的时候，远远看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男生很高，很瘦, 清阔的白衬衣上落着林荫，光影流动，拂过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
季念。
好像是叫这个……叶明芙只正式地见过他一次，是在上个月末, 季念因为陈渐西的拜托帮她拿快递——好友宋情送的毛绒大兔子。
关于那天的印象已经很稀薄，只记得也是个晴朗的天气，草木繁茂, 修剪过的爬山虎开了满墙，他身上有淡淡的香。
季念很快消失在路口，应该没有看见叶明芙, 或者根本没有记住。
但就算有, 他应该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打招呼的性格。
叶明芙想起从舍友那里听来的评价，不禁感慨一句：季学长是真的非常帅, 也非常高冷。
回到宿舍, 舍友说：“哎, 你听陈渐西说了吗？季念学长好像要申请出国了。”
叶明芙摇头，解释道：“我和陈渐西已经分手了。”
“啊……好吧。”
舍友跟她八卦了几句内幕，没问出什么，又转回一开始的话题：“小芙你说，学长怎么突然要出国啊？”
“听说他家人在国外，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舍友纳闷，“但要出去早出了，怎么才……好像是九月初决定的，我猜是去读二硕。”
叶明芙不太关注别人的事，也不喜欢议论，不扫兴地接了几句，就没有再管。
直到京市进入金秋时节，爬山虎由绿染黄，才再一次见到季念。
下午，她正要去图书馆复习数学，刚下楼，季念一身白色风衣，站在寝室楼外面。
半绿半黄的叶子落在他脚边，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可以看出等了有一段时间。
是来找人的吗？
但是肯定不关叶明芙的事，她不再多看，即将走过的时候，却听见低沉的声音。
“叶明芙。”
时隔一月有余，季念依旧精准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
叶明芙脚步一顿，回过头。
“……季学长？”
“您是来找我的？”
季念颔首，她又礼貌地说：“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眼神非常疑惑，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象征着二人并非没事也可以打扰的关系。
季念面无表情：“嗯。”
他递来一瓶柠檬电解质水，惜字如金：“给你。”
叶明芙偏了偏脑袋，须臾，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季念因为陈渐西帮她那天，她似乎也送了他一瓶水来着。
现在叶明芙和陈渐西分手了，季念是陈渐西的舍友，当然站在他那边，所以，不管是说和还是在离开前划清界限，都要来还清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叶明芙本能地觉得，季念和那些共友不一样，不会多管闲事、说闲话，但是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她不敢保障。
叶明芙没有接过水瓶，客气推拒：“谢谢学长，但是我包里有水杯了，不用了。”
握水瓶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筋一条条凸起来，愈发紧绷。
季念低声说了句什么，叶明芙没听清，但也没问。
他黑眸沉静，又用她听得见的音量道：“好。”
叶明芙：“那学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有事。”
叶明芙抬眼瞧他，季念目光认真，应该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攥包的手一抖，竟然有点怕他真的和其他人一样，劝她原谅陈渐西。
也许是因为季念看上去就沉稳可靠，思维严谨，讲话信服力很强，她不想从这样的人嘴里也听见那些话。
水瓶被打开，柠檬甜中带涩的气味溢出来。
季念喝下一口，喉结滚动。
“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他这样问。
叶明芙心里一空，抿住唇，没立刻回答。
季念：“是开心的吧。”
这两句话咬字很轻，却像用了许多力气，镜片后的眼睑开合，重归沉默，只是静静地等待她的答案。
尽管如此，未竟之语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因为还算开心，所以就好好在一起吧。
和那些人说得一模一样。
这也难免，只见过一次、连那一次都是陈渐西请动的人，当然不会站在她这边；看似是他们的朋友，实际上并不是她的朋友。
叶明芙鼻头有些酸，声音微冷：“这和您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季念低下头，唇角居然向上抬了一下。
叶明芙本该生气的，但是季念的笑里没有半分喜悦，反而让人感受到一股难过，像他脚边不断落下的叶子。
季念：“对。”
“和我没关系。”
他站在不断下坠的枫叶雨里，面前突然掉下一片很大、很红的枯叶，挡住短暂相汇的视线。
季念无意识地抬起手，没有伸出去，须臾，叶子落在了两人鞋子间的地面。
灰红交织，很刺眼。
季念平静地淡笑，比之前的弧度更深：“你应该不知道，我要出国了，不出意外就在月底。”
叶明芙避开他的神态：“我知道。”又客套地道喜，祝他前程似锦。
就是不知道季念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说起这个，也许察觉出她情绪不佳，转移话题吧。
季念的关注点却出乎意料：“你知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叶明芙诚实道：“学长很有名，我有听说。”
季念沉默了几秒，轻声地说：“原来你也会听说我。”
这句话很快被风声淹没，他紧接着开口：“虽然有点冒昧，但我希望可以在出国前，和认识的人一起吃顿饭。”
“我认识的人不多，”季念拎着瓶盖，指腹因用力凹陷，“本科时也从没参与过宿舍里的聚餐，所以，想请你和他一起来，就当是弥补从前的遗憾。”
叶明芙原本还有些惊喜，她不知道，季念原来把她认定成“离开前可以一起吃散伙饭”的关系。
那是不是说明，他比那些所谓的“共友”要更有眼光一点？
但似乎又是场图穷匕见，这段时间，有太多人来找过叶明芙，用这样的方式撮合她与陈渐西吃饭、破冰。
叶明芙怀疑地望向季念，他不再说话，只用一种复杂晦涩的眼神，半垂睫毛回视。
那种眼神让人很难拒绝，里面还有一丝紧张。
她眨眨眼，然后坚定地移开视线：“不好意思，我就不去了，不合适。”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声音低沉，微微发哑，“之前不是也参加过别人组织的宿舍聚餐吗？我听说，你去过三次，每年一次。”
叶明芙为难地撇撇嘴。
季念：“还是说，因为我在，所以不合适？”
他怎么会这样想？叶明芙重新看向季念，大约是错觉，红枫在他面前簌簌下落，黑眸边缘，眼眶也被染上红。
季念：“我让你讨厌了吗？”
“没有。”
叶明芙犹豫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但是您要是再这样帮他说话，可能很快了。”
说完就立刻看见一双红得更明显的眼，难得烦躁地捋捋碎发，补充：“我是说，可能。”
季念的脸上出现一种空白感。
漆黑的眼珠像冻住一样，仔细看去，却又有极小的颤抖；寒冰的边缘又一点点化开，眸光渐湿。
叶明芙完全看不懂他，低下头，措辞着道别。
正要开口，季念忽然眨了一下眼，他身后，午后向黄昏过渡的天色已经昏暗，路灯无声地亮起来，明媚的白光却宛如轰鸣。
“我帮他说话？”他探究地问，“是什么……意思？”
打好的腹稿被吞回去，叶明芙顿了一下：“啊？”
“没有吗？”
“您不是在帮陈渐西说话吗？撮合我和他见面…复合之类的。”
季念深深呼吸。
“复合。”
他重复了一遍，再一遍：“复合？”
季念以确认的语气说：“你们分手了。”
风吹动叶明芙的头发，带来一阵深深的沉默。
他们对视半晌，季念生得极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湿润还在，微红也还在，但是不见晦暗。
叶明芙：“………学长，原来，不知道吗？”
“不知道。”季念喝了两口水，喉结起伏，吞咽声明显，“可以问一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就是九月底的事。”
季念颔首：“难怪，我九月开始就没有回过宿舍。”
既然如此，那叶明芙刚才就误会他了。
原来季念学长，真的只是出于友善，想请她和“男友”一起吃饭……想通这点，叶明芙那点闷燥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心虚和内疚。
“对不起。”两道声音重叠。
叶明芙下意识张唇，季念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在她出声前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我不知道这件事，让你误会了。”
他转瞬就明白了她刚刚的想法：“放心。”
“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撮合你和别人。”
语气万分郑重，叶明芙一惊，心里被揪住的感觉更加明显：“没事的，谢谢学长。”
季念勾了下唇，这次十分松弛。
“你是要出去吗？”他问。
叶明芙：“嗯，去图书馆。”
季念露出一个回想的表情，说：“哦。是去复习吗？”
“我记得研一的第一轮期末周快到了。”
他精准地报出一个日期，正好是叶明芙考试的第一天。
记性可真好。
不过，他们去年的期末周也是这个时间吗？
季念：“正好我也要去，一起。”
只是同行一段路，叶明芙从不拒绝这样的提议，点点头：“好的。”
走在路上，和上次一样，依然是季念在外侧，她走在靠里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小乌龙，两个人此刻都不知如何开口，连步伐都安安静静。
叶明芙并没有发现，她在面对不熟悉的人的气息时，哪怕因为好闻神态放松，拎包那侧的肩膀也会轻微地耸起，包更是挂在靠人那侧，手搭在上面，肘部贴近包包，防止和人相碰。
有几人迎面跑来，你追我赶地笑闹着，眼看就要不小心撞到季念。
叶明芙正要提醒，草木的香气猝不及防地涌过来。
手肘相触，又似乎只有衣袖轻蹭。
略带歉意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
但向里躲的这步，没避开她。
风裹挟着他身上的气息，和叶片一起轻轻动摇着感官，叶明芙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摇头说没关系。
毕竟这也很符合他的性格，疏离、喜净，和人保持距离。
季念瞥了眼她了然的表情，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有人差点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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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后, 叶明芙和好心的师姐李一凡逐渐熟起来，相约去京郊旅行。
出发当天，银白色SUV在宿舍楼下停靠。
叶明芙小跑过去, 看清楚车窗缓降后的那张脸，有些惊讶。
“学长？”
季念颔首，正要说话，副驾的门“嘭”地开合, 一个娃娃脸的男生大摇大摆地走下来。
“你好啊！我们见过的。”
陆焘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道：“凡姐摇人的时候就说你也在, 果然，这两天一块儿玩哈。”
他应该没有听见叶明芙刚才的话，又自来熟地帮季念介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位学长, 之前在男寝楼下，你送……”
车窗有一瞬间的升起，陆焘猛地噤声，移开搭在上面的手掌。
不过季念显然没打算真做什么, 只是上升一厘米的距离，他慢条斯理地解安全带、下车，无比自然地接过叶明芙的包。
季念：“好久不见。”
其实也就半个周而已。
叶明芙和他对视, 却下意识把包松开：“嗯，好久不见。”
陆焘：“你们认识了啊？”
季念：“嗯。”又说：“有一段时间了。”
他没有多言，陆焘虽然有点奇怪, 但李一凡从对面走过来, 正要坐上后排，他立刻转移注意力, 拦住她。
“凡姐坐副驾吧。”陆焘说, “季念说他不太舒服, 想坐后排睡一下。”
陆焘本来想着把副驾座位降下去，好让他靠会儿，还是季念周全，说那样会挤到后排，他去后面就好。
叶明芙刚上车就听见这段对话，小声问陆焘：“是怎么不舒服呢？严重吗？”
另一侧车门恰好打开，季念坐上来，空气流动，淡香逸散在后排车厢。
对上叶明芙一瞬间转来的视线，他眼眸稍弯，瞥了眼陆焘的方向，身体微微朝前倾斜，挡住小半驾驶座与后排间的空隙。
季念：“你们在聊什么？”
“聊您老人家啊。”
瞧瞧这人什么语气，酸溜发冷的，陆焘边调导航边仗义执言：“不是头晕难受么，人小叶关心下您的身体。”
季念蓦地眨了下眼，投过来的眸光更加深邃。
叶明芙在视线驱使下点点脑袋，又问：“您现在有好一点吗，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
季念淡淡道：“好多了。”
“还有，不用跟着他叫‘您’。”
叶明芙答好的，又接了句“那就好。”
言辞非常诚恳，可以听出来是确确实实在关心。
季念浅浅勾唇，顺着她的话，接了声没什么意义的“嗯。”
陆焘握着方向盘，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对，但具体哪儿不对，说不上来。
他啧了声，脚踩油门：“走了，哎对，你要还晕就把后排窗户打开，透透风。”
陆焘是个行动派，话音刚落，就帮忙打开。
秋风灌入，李一凡说：“开小点吧，小芙经期，不能吹风。”
“行。”
陆焘收手，扬声问：“这样可以吗？吹不到你吧，小叶。”
“嗯。”叶明芙微笑，“没事的，我还好。”
旁边的身影坐起来些，瘦长挺阔，把仅有的徐风也全然阻挡。
车子都没开出校门，季念又咳了两声，直接将窗关上了。
叶明芙把水杯盖好，扭头问：“头晕、咳嗽……学长会不会是要感冒了？”
季念不自然地动了下手指，还没说话，叶明芙低头翻包，双手递去两个扁方盒。
“我带了治感冒的胶囊，如果您，你一会感到更不舒服，就吃一颗吧。”
“这盒是预防的，这盒是发烧了吃的。”
薄唇张合几下，季念摸摸鼻尖，双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叶明芙笑笑，“希望它们不会被用到。”
她的声线温而绵，像春夏嫩绿色的叶子向秋天生长时，柔柔过渡的那层淡黄。
季念又摸了下耳垂，很热，绝不会来自免疫系统。
礼貌的交流点到即止，叶明芙说完就收回手，搭在膝盖上。
季念捏着方盒，在掌心里转动两圈。
第一圈缓慢而犹豫，充满诸多顾虑，转第二圈时，注意到身边人向窗户那侧偏去的膝盖，手指一顿，身体稍侧过去。
“好像的确更不舒服了。”
“啊？”叶明芙坐起来一点，“那先吃一颗预防吧，刚好师姐买了矿泉水。”
“好。”
季念低哑着嗓子问：“这个药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陆焘耳力好，听了个清清楚楚，登时无语。
“不是，哥们儿你真晕啦？药盒里说明书不知道看，这还要问小叶。”
要不是季念好好地就坐在后排，他都以为好友被外星人掉包了！还是毫无常识和自理能力的那种。
季念抿唇，额角的青筋暴起来，抬手按揉。
叶明芙看了眼陆焘，又瞥见季念的动作，不禁替他讲话：“季学长应该是头有点疼，没有余力看。”
“我帮你念吧。”
季念挑着眉望了眼前排的驾驶座，对叶明芙叹息：“辛苦你了。”
他取出说明书，却没递给她，而是拿在手上平摊开。
生理疼痛的时候反应确实是很迟钝的，叶明芙理解，所以也没有说什么，稍微坐近了点，看着他手中的纸低声念起来：“不宜在服药期间同时服用滋补性中成药……”
季念：“嗯，没有。”
叶明芙：“有高血压、心脏病…的患者不可以服用。”
“没有。”
温和的细声轻轻念了一串疾病，季念答：“都没有。”
“对这个xxx过敏的也禁用……好多啊。”叶明芙往下看了下，竟然有那么多条，“要不然，学长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过敏原和病史吧，我帮你对照，不方便就算了。”
季念：“我没有常见的过敏原。”
叶明芙：“？”
“在医院做的测试里没有，”季念补充，“病史……”
“150度的远视。”
叶明芙：“…”
哇，好健康。
不过这样的话，他问什么注意事项？
她稀里糊涂地点头，把说明书递回去，等到车辆逐渐靠边，还是没有想明白。
陆焘和李一凡要下车买奶茶，正看准一个车位往里面倒，旁边来了俩小男孩，在路边疯跑，一只脚突然踩到路坎下的停车位上。
车辆急刹，叶明芙好似被一股力量撞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向车窗倒去。
一只宽大的手掌护住她，温热的气息再度萦绕。
但仅有轻轻的触碰，确保人无碍就及时松开。
陆焘停好车，开门下去教育那俩熊孩子，讲话中气十足，关了门窗也能听得到。
叶明芙却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她定定凝视季念一瞬间变得通红的脸，万分担忧。
“学长？”她手忙脚乱，“你，你还好吗？”
刚才季念已经喝下了预防的胶囊，怎么还是烧起来了？而且看样子，他呼吸声沉，指关节都染上深粉红色，实在是烧得非常厉害。
叶明芙自责：“这个药效果很好的，我一直喝它，怎么会这样呢？我们去医院吧。”
季念松开紧咬的唇，手心微合：“没事。”
“可……”
季念：“不是你想的那样，放心，没发烧。”
叶明芙不大相信，嘴都撇下去，噘起来一点点。
季念将这副神色尽收眼底，低头盯着发烫的掌心，唇角微微上抬，说起完全不相关的事。
“之前以为你没有分手，邀请时冒昧了。”
季念蹙眉：“虽然你说没关系，但我想，还是需要补偿的。”
真的不需要，再说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这个……叶明芙还未开口，季念的神情倏尔沉重。
手指相捻几秒后停下，又几秒，扣在膝盖上。
“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
他凑近了些，低音落在她耳畔。
可比酥麻的气流更能夺人注意的，是近在咫尺的、同样染着粉红的硕大喉结。
季念紧盯叶明芙的表情：“就像你看见的这样。”
“我的身体很敏感，一碰到人，就会……”他伸出发红的手心，面颊的潮红也未褪尽，“不太好受。”
叶明芙瞪大眼睛，瞳孔微微发颤。
难怪——
难怪传言里说，学长不近人情，还有洁癖，从来没人能近身，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就在刚刚，哪怕是极其不舒服，他还为了护住她这个并不熟悉的人，出手相触，暴露了这个秘密。
叶明芙感动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季念却误解了她的沉默：“很奇怪对吗。”
他垂下睫，浓密的深黑色落成两片阴影：“你也会觉得，这是一个很糟糕的缺陷……”
“没有！”叶明芙立马道，“绝对不会的，学长，你相信我。”
“而且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保证完，又急急忙忙解释，“啊，不是说这个事情很糟，不敢让别人知道，只是让太多人了解不太好，总归是个秘密…”
怎么说都表达不出内心的意思，叶明芙有些着急，但一看就没有半分嫌惧或古怪。
季念紧绷的面色如雪霁月明，单手握拳抵在嘴边，转开脸轻轻咳了一下。
……万幸。
果然。
像赌徒掷出心知肚明的一点，预判到99%都会是好结果，但若非没有其他办法，绝不会孤注一掷，赌1%的疏远。
喉结上下起伏，才又望向她。
“我很放心。”季念温声道，“是因为相信，才会告诉你。”
“除了家人，只有你知道。”
叶明芙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心也更软，忍不住握拳：“嗯嗯。”
“我一定会替……会和学长一起，好好守护这个秘密的。”
圆圆的眼眸里写满认真，专心地容纳他一人。
季念眯眼，淡笑道：“好。”
“一起。”
咚咚。
车窗被敲了两下，陆焘拉开门，递来一杯奶茶。
“你俩的都是红枣桂圆，专门让做成温热偏烫嘴的，补补。”
叶明芙刚说完谢谢，就见陆焘长臂一展，越过她去闹里面的季念，把给他的那杯奶茶像土耳其冰淇淋那样抬手耍起来。
手臂在空中挥动，季念对这种极幼稚的小学生行为感到无语，懒得搭理，朝旁边避了一下。
陆焘的手和奶茶杯在中间挡着，叶明芙看不见季念的表情，只看见了他躲避的动作。
秋日天色发白，日光并不明亮，车厢里也有些发昏，紧靠门窗的身影那么清瘦，又显得那么寂寥。
季学长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所有人包括以前的叶明芙全都误会了他，他避开人群和友好打闹并非因为嫌弃，而是不愿意将体质的敏感暴露在大家面前。
就算面对好友陆焘，学长也没有办法像她们普通人交友一样形影不离、勾肩搭背。
心里像下了场雨，没有淋在她身上，只是有粒粒小水珠溅过来。
陆焘闹够了就回到驾驶座，季念插下吸管，刚抵到唇边，就撞进身旁人湿润雪亮的眼睛。
季念：“……？”
叶明芙连忙收回目光，也“啪”地一声戳开杯封。
吸了一小口，又忍不住像只仓鼠一样，鼓着腮偷瞥过来。
季念喉结滚动，无意识地喝下一大口偏烫奶茶。
———
众人把行李放在民宿后，去主别墅的桌游区玩耍。
玩到一半，有人提议加惩罚项目，不然赢家不过瘾。
“盲人摸象怎么样？”
“这个好！刚好这儿有打人的充气棒，”李一凡起哄，“戴上眼罩那人摸指定物品吧，要是摸到就过，摸不到或者摸到人了罪加一等！给我打！”
叶明芙双手撑着下巴，本来笑眼弯弯的，一听这话，条件反射看向季念。
她坐在女生堆里，紧贴着李一凡，而他在很远的软凳上，身边唯一的陆焘去上厕所，还没回来。
季念正好起身，举了下手机：“你们玩，我导师开了个临时会议链接。”
“哈——？现在？”
李一凡瞠目结舌，“可以可以，我算是知道大佬是如何成为大佬的了。”
“听说隔壁网咖有单独包间，你可以去那儿。”
季念颔首，若有若无地额外看了眼两个女生亲密无间的手臂，独自离开了桌游区。
这一大块区域目前还没有别的顾客来，只有她们在的沙发头顶亮着光，颀长的背影背离灯火，一点点变暗，耳畔的喧闹声忽然有些刺耳。
叶明芙捏了捏手指，又胡乱揉着沙发上的软毛。
李一凡收完上轮的身份牌，问：“其他人都玩吧？抽还是发？”
杂乱的应答声外，叶明芙鬼使神差，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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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是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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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咖里没有别人, 季念没去包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叶明芙进来的时候，他刚戴上耳机, 对视一眼，摘了下来。
她忙压低声音：“我打扰到你了吗？”
季念摇头，扫了眼时间，还有七分钟开始。
“不会。”他直接退出会议, “你也有事？”
叶明芙眼珠乱转，一看就非常不会撒谎, 温吞地说：“是有的…吧。”
季念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长指一抬，按开隔壁桌的电脑。
网咖占地不大, 相邻座位几乎没有间隔。
叶明芙谨记季念的体质，肩膀四肢都朝里收，快把自己挤成一块饼干的夹心。
没过多久，季念重新戴上耳机, 清冷沉静的声音与许多专业名词一起飘过来，她松了口气，随便找了节公开课看。
令人惊讶的是, 季念这场组会居然只开了10分钟。
他和导师打了几行字，就按了两下鼠标，回到主屏幕。
相近那只手撑着桌面, 身体微微朝她这边倾过来。
“在看什么？”
叶明芙耳际一酥, 鼠标上滑，亮出文献的名字。
季念抬高眉骨。
“是游戏太无聊了么？”
叶明芙：“没有啊。”
“哦……”季念似笑非笑。
“那怎么玩到一半, 特意来这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看文献？”
季念：“原来叶明芙同学这么好学。”
叶明芙一怔, 脸有些被戳中的红, 坦诚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好学。”
“就是觉得，大家都在一起玩，学长一个人来开会，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她本来以为开会只是幌子，季念只是碍于那个游戏会乱摸到人才被迫离开，现在看来不是那样。
表情凝滞的人变成季念，比她出神的时间还要长，他眼睛很黑，这个时刻尤其深沉。
叶明芙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季念眸色一凛，低头罕见地笑了下：“没有。”
“虽然你只是出于好心，”他凝着她看谁都很晶亮的眼睛，“但，谢谢。”
四目相对，叶明芙点点脑袋，没再接话，却也没有移开视线。
季念的眼睛非常好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燃烧……又像漩涡深吸，让人难以逃离。
“啪啪！”打断他们的是一串拍门声，紧接着，陆焘也没等人回答，直接走进来。
“季念你出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哥们儿来陪你了——嚯。”
他大吃一惊，“小叶怎么也在？”
季念眼睑开合，面色紧绷。
先注视着叶明芙的眼睛倒影从他变成陆焘，再缓慢地掀眼皮望过去，冷冷道：“你是来陪我的？”
陆焘成功忽略了对叶明芙的问题，笑容可掬：“对！哥们的友情就是这么坚不可摧。”
真好呀，叶明芙有一瞬间的羡慕。
季念：“我不会陪你打双人低智小游戏。”
陆焘脸一下拉得很长，骂骂咧咧地转了脚，朝门外走：“友尽了。”
叶明芙：“…………”
真、真走了？
她不可置信地探身去看，一只大手盖过来，遮住朝门那边的视线。
季念声音发沉：“要是想和他玩，我可以帮你叫回来。”
“嗯？”叶明芙根本不打游戏，懵懵地说，“不是的，我就是没想到他真会走。”
明明上一秒还说是坚不可摧的友情来着。
但这显然只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和叶明芙之前有的塑料友谊完全不是一回事，她只是觉得搞笑。
季念倏尔柔和：“嗯，还是你好。”
“所以说，谢谢你来这里，叶明芙。”他手撑下颏，稍微弯着眼睛看她，意味深长，“我也会对你好的。”
这次的眸光比刚才还要更深，有一点危险的预兆。
叶明芙轻攥膝盖布料，眼珠动了动，转走后却还想说点什么。
她半玩笑，半认真地问：“学长难道要和我建立坚不可摧的友情吗？”
季念收回目光，手指无声点在键盘的shift上。
“的确希望坚不可摧。”
———
过了一会，叶明芙的小腹忽然有些难受起来。
幸而季念及时发现，正好带着她刚才给他的两盒药，退烧的那盒也可以止痛。
网咖有自助的饮水台，水声在远处流淌、暂停，脚步声响起，化为纸杯在桌面落下的轻音。
叶明芙趴在桌上，抬起眼睛：“谢谢学长。”
季念少言，只嗯了一声，面色有些凝重。
叶明芙抿了抿唇，喝下药，重新枕着双臂趴下。
按动键盘的声音十分轻盈，几分钟后，季念说：“布洛芬起效要30到60分钟，我定了闹钟，如果60分钟后还疼，就去医院。”
叶明芙从手臂里露出脑袋，眼前还有点迷离。
她眨了眨眼，电脑屏幕中赫然是有关布洛芬的相关资料，左边的几个页面框，大致扫过去，标题都是有关痛经的科普知识，应当已经看过了。
私心里并不想麻烦别人，一个人忍痛去医院也不是没有过。
但叶明芙握住温度正好的水杯，把最后一口热水饮尽，轻声说：“好。”
温暖的热度和重量同时落在肩膀。
季念的外套上满是他独有的香气，像钟情光阴的草木，叶明芙埋在气息和温热里，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30多分钟后，她小憩醒来，已经不疼了。
叶明芙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想起来季念还在身边，手忙脚乱地坐端正，扶好差点掉下的外套。
季念戴着眼镜，从屏幕挪来视线：“怎么样？”
“好多了。”叶明芙把外套叠好，还回去，又改口，“已经好了。”
季念颔首，盯着外套几秒，让她接着穿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接过外套，穿到身上，之前若有若无的柠檬浅香在鼻腔中清晰、明朗。
正好回放的会议录屏也已看完，他和叶明芙一起回到桌游区，其他人还在玩。
见两人一起回来，李一凡还惊了一下，只当叶明芙说要出去，回来路上和季念碰到了。
“正好你俩回来顶上，我去通个电话。”
叶明芙点头：“现在是在玩什么呀？”
“狼人杀，刚结束第一轮。”
叶明芙：“惩罚呢？”
李一凡：“我从家里拿了套真心话大冒险牌，输方一人抽一张。”
这个可以。
叶明芙莞尔，转向季念：“学长要玩吗？”
陆焘：“他？他肯定不玩。”
季念：“玩。”
陆焘：“………”
叶明芙抿嘴憋笑，憋着憋着，又有些失落。
看，这次学长就一口答应要玩了，说明刚刚不玩还是有不能肢体接触的原因在的。
沙发区众人喧闹，灯光敞亮，刚才李一凡的位置空出来，有人叫叶明芙过去。
季念又坐在独立的软凳上，叶明芙犹豫了一下，冲对面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抽来另一个软凳落座。
方桌四角，大沙发两面环绕，两个小软凳左右间邻，恰好填补了这一角的空缺。
她和发身份牌的人聊天，期间一直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
不算紧逼，也不是令人反感的窥探，反而有些像水，后脑勺浸进去，温度不冷也不过分烫。
陆焘吃着Q./Q糖，也坐过来，问季念：“你最近好奇怪啊，季念同学。”
以前天天说厌烦无效社交的是谁？上回小叶生日派对，陈渐西走路上喜气洋洋地邀请二人，季念脸色冷得快把无辜的陆焘冻僵，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现在倒好，他俩看起来还有朝朋友发展的趋势，季念甚至都玩起狼人杀了。
陆焘：“突然这么合群，我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季念淡淡：“那你慢慢习惯。”
陆焘笑骂一声，但明显是开心的：“多交点儿朋友好。”
叶明芙背对二人，在心里不住地点头。
就是就是。
身为正在和学长朝无坚不摧的好朋友努力的叶明芙，也会帮忙的。
结果当晚闭眼，狼人睁眼，叶明芙和陆焘对上了视线。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夹在中间，沉静闭目的季念。
“……”
远处的另一只狼队友打手势询问，陆焘当机立断指向身边这个逻辑怪，还指了好几下。
狼队友表示同意，叶明芙却心一颤。
学长好不容易愿意向大家迈出一步，第一夜就被杀也太可怜了……
而且看陆焘那个表情，就算今晚他被女巫救，明晚也必死。
叶明芙心一横，指了指自己。
陆焘罪恶的手指在空中停滞，露出一个惊喜又顿悟的表情，叶明芙虽然不解，但目的已经达到，就松了口气，闭上眼。
再次睁开，法官宣布：“昨晚是个平安夜哦~”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叶明芙和陆焘交汇视线，只见他wink了一下。
浓眉大眼无声赞赏：你这招高！废了那天真女巫一瓶药，哈哈！
叶明芙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
她其实没想到会被救，捋了捋头发，又猝不及防地和季念对视。
他眼眸微眯，忽然抬了下唇角。
叶明芙瞬间心虚，赶快把注意力放在别人的发言上。
这一轮发言，叶明芙划水，陆焘和另一个队友负责带节奏，但那个队友带得不太好，很快就掉沟里去了。
后面的人都开始锁定他，反正也注定被票走，队友直接自爆提前入夜，避免预言家验到狼，在之后跳出来。
第二夜倒是很顺，他们杀了个猎人，结果猎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天亮后把一个疑似女巫的好人带走了。
陆焘差点就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憋住，看向叶明芙。
狼人杀玩的除了逻辑，还有心理，不少玩家都会在天亮后观察别人的微表情进行判断。陆焘震惊地发现，叶明芙脸上是真的有为那两人遗憾的表情。
包括刚才她顶着那样一张温和无害的乖脸要自刀，睁眼后发现自己被救那么惊讶，难道不是演的吗？
不是知道凭大家对她的喜爱很可能被救所以去骗药吗！？
陆焘陷入沉默，一时竟忘记沉浸游戏，紧接着，预言家突然跳了出来，还直接锁定了他！
但预言家完全不怀疑叶明芙，反而更怀疑季念和剩下的另一个人，陆焘松了口气，也自爆了，无论如何，他们赢面都很大。
谁知当晚，他眼睁睁看着法官喊女巫时，季念睁开了眼！他还使用毒药，把叶明芙带走了！！
陆焘心如死灰。
天亮了，法官宣布好人胜利，叶明芙比陆焘还懵。
她立刻看向季念：“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啊？”
不管怎么看，都是那个平民更像狼吧？连预言家听说叶明芙是狼后都吓了一大跳呢。
季念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巫？”
叶明芙看着他再度轻轻上扬的薄唇，莫名有些支支吾吾：“……猜出来的。”
剩下那个平民完全不怀疑叶明芙，不可能毒死。
而且女巫救过她，她感觉季念会救她。
毕竟第一晚，他又不会发现她的破绽，就是不知道后来问题出在了哪里。
要是早点猜出来，她杀那个平民，狼就会赢了。叶明芙郁闷地看过去，季念挑眉：“我也是猜出来的。”
“给解药的时候。”
叶明芙：“！！”
“那你还……”
“那时没有完全确定。”但肯定会救，季念说：“我不觉得有狼会在第一晚杀你。”
他看向叶明芙疑惑的脸，手指轻动，轻轻抚弄外套的面料。
季念再次说：“不会忍心杀你的。”
这句话很轻，又似乎很重。
叶明芙蓦地睁大眼睛，呼吸凝滞，幸好有陆焘凑过来，打破令人心慌意乱的沉默：“哟哟哟~不忍心~”
“我看你挺忍心的。”陆焘强烈谴责，“给毒药的时候那么果断！”
季念随口答：“判断出来但是放水，你就会开心？”
陆焘：“我肯定开心啊！”
季念无语地推过去新的一包Q./Q糖，得到短暂的宁静。
哄闹声和拆包装袋的声音外，预言家她们还在复盘。
叶明芙双手抱着枕头，耳边还荡着季念刚才的话。
她大概和陆焘不一样。
很奇怪，输了，但真的会感到开心。
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递到面前时，叶明芙还在出神，忘记看卡背面的“真心话”“大冒险”标识，成了今晚第一个选大冒险的人。
发牌的人一看，大声念出来：“哦哟！选一位异性牵手5秒！”
一阵起哄声响起，尤其是看季念离叶明芙最近，都下意识朝他们投来目光。
叶明芙一顿，捏紧卡牌，没敢去看季念。
学长他肯定是不适合的，但直接绕开他选别人，更尴尬。
个中原因，也没有办法和大家解释。
起哄还在像浪潮一样涌来，叶明芙心跳渐渐加速，一定是无措和紧张导致。
陆焘及时解围，举起手：“来！小叶give me five！”
“五秒是么？拍五下就行。”
有人笑他：“你幼儿园拍拍手呢？”倒也没反驳。
不说叶明芙现在表现得犹犹豫豫，众人起哄完才想起来，季念不喜触碰是出了名的，洁癖得连陆焘都没和他勾肩搭背过。
叶明芙呼吸平复，感激地笑笑，刚伸出手，温热的冷白色掌心更近、更先贴了上来。
说是击掌，但两个人都没放开，叶明芙是震惊导致，只迟钝地感受那只手的触感。
很热、很大，宽厚有力，指尖呈现粉红色，耳朵也是。
季念唇线绷直，喉结缓缓上下起伏。
相贴的手一点点升温，叶明芙被烫到，正要往回缩，季念先放下手。
“五秒到了。”
“哇哦——”又是一众哄闹。
陆焘这回没参与，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
季念脸还怪红的。
小叶就……哎哟。
小叶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焘背靠靠枕，心情颇好地哼笑了一声。
这轮惩罚全部结束的时候，叶明芙还看着手心发呆。
法官要去上厕所，中场休息，季念端着水杯起身，走向桌游区外面的独立水吧。
他忘记拿水吧的充值卡了，叶明芙纠结了片刻，慢慢跟了上去。
清瘦的背影停在吧台前，叶明芙双手背后走近。
水吧蓝、紫、白三色交织的灯光下，季念耳畔仍然有明显的红。
这是叶明芙造成的，而她明知……应该早点去和陆焘击掌才对。
她把充值卡递过去：“学长，刚才你应该没听见，民宿的姐姐说这片区域因为无人管理，都只能刷卡消费。”
“这样。”刚才相触的那只手伸过来，捏住卡的另一端。
季念的眼神在灯光辉映下不甚清明：“多谢提醒。”
叶明芙摇摇头，终于问出口：“你…还好吗？”
季念接了杯柠檬红茶，慢悠悠地看向她：“没事。”
叶明芙“哦”了一声，说不好信没信。
又问：“这个，没有办法治吗？”
季念：“你希望我治？”
他轻轻动睫：“很关心？”
叶明芙诚恳道：“不治也没有问题，但我不得不承认，以前先入为主，和大家一样都误会了学长……很冷淡，不喜欢和人来往。”
“其实学长是特别好一个人，了解了的话，或者稍微多接触一下，大家肯定都会想和你做朋友的。”
季念的面色变得有些复杂。
叶明芙：“怎么了吗？”
“没怎么，”季念目光深远，“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叶明芙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问题，又说：“如果有办法治就好了，没有也没关系，我会当学长的朋友。”
这话其实有点私心，叶明芙不想隐瞒：“我前段时间……失去了很多、很多朋友，只要学长愿意和我做朋友，我会好好对你的。”
听上去不像是对朋友的承诺。
季念转动杯子，喝下一口，柠檬的香气盈满口腔。
他忽而面露难色，睫羽垂落两片失落的阴影。
“其实是可以治的。”
季念语气低沉：“但是，也许不会有人愿意帮我。”
叶明芙立即上前一步：“不会的，我说了，我会好好帮助学长的。”
季念望来一眼，却再度低垂下去，有些欲言又止。
深蓝/.灯光笼罩着他，阴影在脸上浮动。
叶明芙心都揪起来：“让我试试吧！”
头顶的灯光猝然变色。
蓝紫色调里染上一盏粉红，刚好映在季念身前。
他抬起眼，黑眸渡了层迷离的红霞，有种蛊惑意味。
叶明芙的心更紧，但和刚才的感觉有细微差异，尤其是，季念踩着那道光在地面形成的圆，一步步靠近她。
茶杯被放在桌上，很清脆一声，他的手顺势撑在她身后的吧台。
“真的可以吗？”季念声音很轻，“会不会麻烦你。”
叶明芙还没回答，黑色高领衫的下摆忽然被掀起。
清健、完美的腹肌露出来，镜片下黑眸认真，季念一本正经地说：“医生说，想要治好，只能依靠脱敏。”
65 【VIP】 回响
◎脱敏IF·腹肌◎
“脱——”
配上眼前“脱衣”的画面, 这两个字说出来都有些烫嘴，叶明芙讷讷：“脱敏？”
“是的。”
季念口齿清晰，有条不紊地解释：“你可以想象成疼痛或成瘾机制的阈值, 逐步接受更高程度的刺激后，耐受性会随之升高，敏感性则相反。”
和叶明芙之前想的一样，季念那张嘴里不管说出什么令人闻所未闻的话, 都还蛮……言之有理，很有信服力。
她飞快地眨眼, 白皙的肌肉就似闪烁一般，时隐时现。
一声叹息轻轻落下。
季念不好意思地抬起唇角，笑意牵强而包含安慰：“果然, 太强人所难了。”
“抱歉。”
他以每秒钟一毫米的速度放下衣摆，讲话带着鼻音，“我想我还是适合远离人群，没关系, 是已经习惯的事。”
话音未落，一只手攥成拳，稍稍抬起的指关节阻挡衣摆接着下落。
叶明芙低着头, 微不可见的牙齿咬在下唇瓣。
季念顺着她睫毛颤抖的角度朝下望，下面一半仍裸露着的腹肌微微起伏。
视线上抬，他抿住唇, 舌尖在内抵着下唇轻轻一舐。
“没有很强人所难。”叶明芙小声说, “这种事…也不该习惯。”
声音越来越小，咬字却越来越坚定, 都分不清是对人承诺, 还是为自己打气。
“我, 我试试吧。”
季念：“好。”
一整片腹肌重新暴露在空气里，粉红与紫色的灯光交辉其上，光影浮沉。
叶明芙伸出手指，举到一半，才想起来不对：“可不是说要逐步刺激吗？”
一上来就摸腹肌，是不是太、那个了？
季念：“刚才已经牵过手了。”
啊。
也有道理。
叶明芙的大脑现在就和浆糊一样，清冽而可信服的声音随便一搅，她就顺着那个方向打着旋移动。
手指恢复向前的动作，即将触碰到腹肌的时候，窗外响起一声轰鸣！
叶明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按住那块腹肌。
来不及注意力度，也许是下手重了点，季念腰身猛地一颤。
肌肉起伏，线条绷紧，掀衣的手不小心向上抬，比头顶射灯更浅、比圆形投影更小的粉红色显露出来。
白色闪电乍泄，将迷离灯光完全照亮，冷白的皮肤上泛着点点粉泽，季念眼眸微眯，薄唇轻启：“动一下。”
“啊？”叶明芙紧张到不敢呼吸，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哦，嗯。”
她的“嗯”和另一道声音重叠，另一道更低，更沉，更喑哑，更容易被窗外忽然下起的雷雨掩盖。
雨淅淅沥沥下起来，逐渐变大，一声一声打在水吧外遥远的玻璃窗，像心跳。
他们没有在水吧待太久，不过十分钟，叶明芙也去接了杯热柠檬红茶，和用冰水洗完脸的季念回到桌游区。
见二人回来，聊天声停了一下。
叶明芙刚平缓下来的心脏又一次提起，生怕有人问“去这么久干什么了呀”这种问题。
好在陆焘吸着旺仔牛奶，冲她身后半步的季念打了个响指：“正好聊您呢，快来亲自回答。”
季念看了眼前面那个明显松了口气的可爱发旋，慢悠悠跟在后面走，也不好奇被聊了什么，只递过去一个等待下文的眼神。
陆焘：“前段时间不是到处都在传，咱们季神要出国啦，一会儿说是读二硕，一会儿说提前完成学业去季姨手底下搞研究，他们刚问我呢。”
有人应和：“嗨，不会有人不想知道吧？”
“就是就是，所以到底……”
叶明芙脚步一顿，接下去再朝她的小软凳走，每一步都愈渐虚浮。
对啊，学长之前就说要出国来着，这次旅行，也许就和一个告别派对一样。
刚交到的朋友马上要迎接崭新生活，叶明芙该为他高兴，但是异国的友谊，恐怕不会维持多久的吧。
柠檬茶的涩意占满味觉，她坐下时没注意轻重，有些疼痛钝钝地传来。
季念：“想过。”
“后来改了主意。”他不知从哪里抽来一个柔软的毛绒垫，递给叶明芙，“不去了。”
叶明芙无意识地接过垫子，过了好几秒，才轻盈起身，垫在身下。
她眨眨眼，喝下一口热乎乎的柠檬红茶。
“仅仅是想过？”
和李一凡听到的不太一样，她八卦道：“我咋听说你把材料都弄好了，席老师还给他当年的老师写了推荐信。”
季念言简意赅：“没交上去。”
陆焘把手里的小旺仔吸完，掂了两下，问了个怪问题：“你想过要交吗？还是做样子？”
李一凡：“？这有什么好做样子的……”
“让有的人以为他要走啊。”
陆焘掂着瘪红盒，第三下的时候抛出去，精准命中不远处的垃圾桶。
叶明芙一头雾水地看向他，季念目光流转，也分来一眼。
陆焘背后有点凉，咳了一声，笑眯眯地对李一凡等人说：“比方说季念虚晃二位家长的竞争对手一枪，以为他们以后举家定居国外，不会再回到国内的高校体系……哎呀太复杂了，我也不懂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茬就过去了，大家很快聊起别的。
因为没人带伞，众人直到雨停才回民宿，第二天一早，叶明芙下楼的时候，撞见季念正在和陆焘说着什么。
季念的脸色不大好看。
叶明芙从未见过他如此厌恶的眼神，虽然不是对着她，但还是走过去，谁知她还没走近，那两个人就分开了。
陆焘表情没有丝毫异样，走前还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早啊小叶~”
叶明芙举起没拿水杯的那只手：“早，陆焘。”
陆焘走过，手心并没放下。
叶明芙和季念对视，他眯着眼睛，紧盯她的掌心，黑眸没了镜片遮挡，在雨霁后的日光下显得有些锐利。
掌心一颤，再次左右挥挥：“早，学长。”
可能因为紧张，比刚才多挥了一来回。
季念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有十分不易察觉的上扬弧度：“早……”
“学妹？”
他的声音很低，叶明芙手指回缩，收到背后。
季念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玻璃门没有关上，低音从里面不轻不重地传出来。
“陆焘不是学长吗？”
叶明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句话，不由疑惑：“什么？”
季念站在咖啡机前，没有回头，视线投向窗外的爬山虎。
“都是研二，”他语气平淡，“怎么只叫我学长？”
叶明芙一怔，也才意识到这回事。
她不是没有礼貌的人，那样称呼陆焘只是因为昨天饭桌上，对方主动提出大家直呼其名就好。
而且陆焘一看就为人随和，不拘小节，季念则让人很想尊敬。
但叶明芙有一种本能的直觉，她要是这么讲，后果不会太好。
犹豫了两秒，叶明芙小心地回答：“那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咖啡的香气溢出来，季念伸手：“要尝尝吗？杯子给我。”
拿走叶明芙的杯子，他才说：“可以。”
“但你还是叫学长吧，”季念说，“听习惯了。”
叶明芙点点头：“好的，学长。”
接话没有犹豫，声线温绵，像糖浆熔成的棉花，可以包容一切。
棕色的咖啡液水位渐升，季念手指轻动：“不过我不喜欢和别人有一样的称呼。”
叶明芙想了一会，果然很好脾气地说：“那我以后叫别人学长的时候，前面都加上名字吧。”
季念端起自己的咖啡杯抿了一口，没喝进去，喉结上下滚。
“好吧。”
昨天玩桌游的时候，一行人原本说好今天中午自己购买食材，去主别墅区那边做饭。
叶明芙端着咖啡走出厨房时，却听李一凡说：“陆焘临时发现了张西餐店的优惠券，满300减80，咱们中午点这个吃吧。”
西餐也不错，叶明芙点头，坐在厨房外的小圆桌上一起选购。
李一凡忽然动动鼻尖，抬起头。
“这豆子好香，”她稀罕地看向叶明芙手里的咖啡，“还有吗？”
叶明芙回头看厨房的方向，季念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与她四目相对。
他应当听见了刚才的问话，先看了眼叶明芙，说：“没了。”
听到季念的声音，李一凡有一瞬间的惊讶，转瞬遗憾道：“那好吧。”
叶明芙选完，季念低头随便扫了眼小程序的菜单，要了和她一样的，李一凡就去找其他人点单。
小圆桌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一坐一站，桌上的咖啡杯已经见底。
季念：“还喝吗？”
“？”叶明芙扭头，“还有吗？”
季念的站姿并不紧绷，甚至可以说是松弛，却依然很优雅。
“你想喝就有。”
说话间，作势要来拿走她的咖啡杯。
叶明芙微愣，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对师姐。”明明还有，却不想给师姐喝。
这两个人关系很差吗？不像啊……
指节无奈地叩了叩桌面：“你在想什么？”
“我的意思是，”季念微微俯身，带着草木香的阴影将叶明芙完全笼罩，“楼上还有咖啡豆，可以再磨。刚才的没有了。”
叶明芙豁然明朗，腼腆地笑起来，把杯子朝他那边推了一点点：“原来是这样，那我还想要一杯拿铁。”
“谢谢学长。”
弯弯的眼睛和嘴角近在咫尺。
季念呼吸放缓，却变重，隔了两秒才直起身：“……嗯。”
叶明芙带来的水杯很小，两杯咖啡加在一起，还不如连锁店一杯的量多。
季念就没有控制分量，第二次磨的时候，用了更多豆。
递第二杯的时候，还推过来另一个纸杯，然后侧过身去清理咖啡机。
“去给你的师姐吧。”他对着窗外，说，“不客气。”
叶明芙的“谢谢”被堵在嘴里，抿抿唇，说好。
“学长…”
季念依然没看过来，也不是很想回答的样子，好半天，才问：“嗯？”
叶明芙端着两杯咖啡，恳切道：“学长你真的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和师姐说，这一杯是你特意为她磨的。”
冲洗的水流声暂停，季念缓缓问：“我特意为谁磨的？”
窗户没有关好，外面吹进来一阵冷风，叶片细细簌簌地响起来。
叶明芙打了个冷颤，犹豫道：“不是吗？”
师姐都没有带杯子过来，他还专门找了个纸杯，多好的人啊。
“那是你的师姐，”季念在某两个字上咬字偏重，“并非我的，不是吗？”
他压低眉：“哦，忘记了。”
“也不是你的师姐。”
师姐，师兄，不清楚别人如何，但对他们来说，都只是对直系同门的称谓。
也包括跟着伴侣一起叫的情况。
水流声再度响起来，哗啦啦的，有点冰。
季念：“是叫习惯了吗？”
叶明芙根本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好诚实地回答：“是的呀。”
季念笑了一声，重新看向窗外，爬山虎昨夜被暴雨冲刷过，浓绿阴森而颓败。
叶明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想起本科的某栋老教学楼，也是满墙的藤叶。
她目光飘远，回忆道：“说起来，我和师姐本科时就认识了，当时她还是我的直系师姐呢。”
“只不过后来考研时她跨考了你们专业。”叶明芙感慨，“我和她记性都不怎么样，直到今年再见面时加V信好友，才发现我们居然已经在彼此的列表里面了，还备注了‘一凡师姐’。”
季念眼睑开合，真心实意地微笑了一下。
窗外的阳光投洒进来，给冷淡面容镀上层温柔，十分晃眼。
叶明芙连忙重新看向那墙爬山虎：“叶子真好看。”
季念轻轻赞同一声，目光从远处挪到发旋。
“确实好看。”
骨节分明的大手毫无预兆地覆来。
叶明芙手背一颤，咖啡险些洒出来，她不敢再动，季念的手却一触即离，连带着她的咖啡杯。
“我帮你端。”
“……嗯。”
手背发烫，叶明芙端着李一凡那杯咖啡推门，又听季念说：“是比之前好一点了。”
“触碰的时候。”
他抬手过来，淡香渐浓，叶明芙想着治疗的事，这次没躲。
冷白色的手指穿插进她紧握门把手的指缝，比起昨晚五秒钟的掌心相触，这才更像是“牵手”。
因为要按下把手，覆上来的那只手微微施力，指腹按压向叶明芙的手心，恰好停留在最中间、最敏感的那处软肉。比她更敏感的却另有其人。
炽热而错乱的气息落在后颈，似近似远：“多亏有你。”
“吱呀——”门被推开。
季念先走出去，背影挺阔，清冷，纤尘不染。
耳背却透红。
把咖啡给李一凡后，叶明芙才回神，告诉她这是季念特意再磨的。
“第一次磨的没有剩余，知道我们想喝，学长特意去楼上拿了新的咖啡豆呢。”
李一凡诧异：“他？他磨的？”
“别是你偷偷去磨，磨完了端来说是他老人家弄的吧。”
季念要是有这个关照他人的劲儿，多少人不说春风十里，总要阳光普照啊。
“真的没有，我发誓。”叶明芙言辞恳切，开始为季念说话，力证他是一位十分可靠的朋友。
最后收尾：“……总之，季念学长是真的很好。”
陆焘被咖啡香味引过来，刚来就听到这句话，颇有兴致：“你说季念什么？真的很好？”
叶明芙：“对。”又见陆焘表情奇奇怪怪，补充：“非常好。”
陆焘突然以手掩嘴，身体颤抖还弯了腰，肚子都要笑疼了。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一行人吃完饭，去捡蘑菇的时候。
因为吵着要吃全蘑菇宴，陆焘找得万分认真，叶明芙也埋头苦找起来。
众人分头行动，不一会，蘑菇没找到几个，却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今早出门时遇见李一凡，就猜测你会不会也在，果然。”
陈渐西双目深红，手里拿着一条项链，是叶明芙喜欢已久，之前却一直断货的款式。
可一看见它，她就会想起生日那天，那一条项链。
多可笑，男朋友和别人一起买项链，送给她，她还在众目睽睽下，很开心地戴上；在她为了几门数学焦头烂额整理笔记的时候，他在给别人讲题。
叶明芙后退一步：“谢谢，但是不用你提醒。”
“我自己会买的。”
陈渐西：“小芙……”
他声音嘶哑，这两个字很快被另一道更干净、清冽的男声掩盖。
“叶明芙。”
叶明芙猛地回头，季念也正在看着她。
陈渐西止住上前的脚步，震惊到压根没注意季念喊的人是谁。
“季念？你怎么在这里？”
“是……和陆焘一起来旅游？”陈渐西上前两步，“这是小芙，你们见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就九月初。”
季念打断：“八月底。”
“哦对，还是你记性好。”陈渐西说，“八月底，我请你帮小芙拿下快递。”
季念霎眼，没有接话。
“我和小芙还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一会儿再找你聚。”
季念一步步走上前，冷淡地勾了下唇：“叫得挺亲。”
陈渐西：“毕竟十几年……”
季念：“原来你也知道有十几年？”
这话语气更冷了，不止陈渐西，旁边一直低头的叶明芙也猝然看过来。
于是季念又望见了那双圆眼睛。
圆眼眸日常不是笑得弯弯的，就是因为惊讶微睁，更加圆润、饱满。
但是此刻，眼眶里泛着浅浅的红色。
季念手指攥紧，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
紧接着，黑眸轻动，似笑非笑地凝着陈渐西手上的项链：“这次是自己买的吗？”
陈渐西：“你？！——”
没有闲心同他浪费生命，季念直接拉走叶明芙。
她的体态匀称、健康，但他第一次发现，那只暖白色的手腕这样纤瘦，被轻松地完全圈在他手中，几乎有些禁锢的意味。
叶明芙却没有任何反抗，就红着眼睛，在后面默默跟着季念走。
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把她带去哪里。
是因为信任吗？
也许是因为根本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一路沉默。季念在一处溪流前停下。
他松开手，站远了一步。
手腕的灼热消失，叶明芙才得以察觉。
感官一点点回来，心绪像面前的溪流卷浪，层层覆盖、冲刷。
她这才想起两个人刚才肌肤相贴，忙望向季念：“学长，你还好吗？”
季念：“你指什么？”
“就……”
叶明芙关心道：“手。”
“没事。”
“那就好。”
“叶明芙，”季念突然轻笑，“你在想什么？”
“嗯？”
季念：“现在是该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叶明芙欲言又止，慢慢低下头。
秋风吹过，水流声湍，又有种矛盾的安静感。
溪面煎着漂流其上的枫叶，她恰好站在风来的地方，发丝扬起来，拂在季念风衣的袖子上。
一分钟后，他转过身，叶明芙以为他要走，正要跟上，季念却只是走到了她的另一侧。
拂动的发丝变成他的。
风衣下摆朝她这边一下、一下地翻起来，又落下去。
季念：“在想什么呢，叶明芙。”
“十几年的感情很重，对吗？”他说，“我不懂。”
“但是他不值得你哭。”
啪嗒。
一滴区别于湍流的水珠落在鹅卵石上。
季念面无表情，手背青筋绷紧，喉间钝痛。
叶明芙吸了吸鼻子：“不是因为他哭的。”
“是吗。”季念淡笑，“那很好。”
是想相信的语气，不像是相信了的语气。
叶明芙揉干眼睛，走近了一步：“真的不是。”
“是不是都没关系。”
和他没有关系。
季念站在风里，微微偏头：“今天风真大，是因为这个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牵起嘴角。
“不要再吹风了。”
叶明芙怔了片刻，从他深黑色的眼睛里看见某种辨认不清的情绪。
但她咬咬唇，再次否定：“也不是因为这个。”
季念嘴角的弧度缓缓落下。
叶明芙眼眶湿润，把头扭到一边，小声说：“我以为再看见他，会很难过，其实并没有。”
刚发现那晚，她抱着毛绒玩具入睡时还在想，如果有个人可以在这个时候抱一抱她，哪怕只是怀里的娃娃，会不会就能得到很多安慰？
但娃娃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没有可能安慰她。
即便如此，再次相见时，叶明芙连愤怒的情绪都很少，只是觉得有点可笑，马上就平静下来，甚至还能淡然地说一句“谢谢”。
她也许比自己想的要坚强一点点。
“分手了以后，除了几个女生，所有的我和陈渐西同时交好的朋友，都站在他那边，劝我原谅他。”
而这几位女生里，宋情等人在外地，在校内的师姐她们，又都是陈渐西同组的人，不好闹僵，所以只是在私下里帮叶明芙说话，这样她就已经非常满足、感激了，还劝过性子急的李一凡，千万不要和陈渐西起冲突。
叶明芙鼻尖发酸：“……学长是第一个当面站在我这边的人。”
水流清澈见底，暴雨后的新晴朗朗落在上面，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是因为这个才…”她不好意思地抿唇，“但也说不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看了，有点丢脸。”
季念指尖微动。
僵硬而麻木的手指逐渐恢复正常，喉结滚动，痛感被别的感受取代。
那是一种难以精准定义的觉察，仿若此刻无声陷落的鹅卵石地面，以及与引力逆行的潮水，数十公里外回溯至春夏时节的新绿爬山虎。
这些都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但在以心脏为名的宇宙，的的确确发生了。
“丢脸的人现在不在这里。”
季念俯下身，手撑在膝盖上，与她平视。
“叶明芙，”他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很圆。”
叶明芙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接过他递来的香香的手帕纸擦眼泪，点头：“嗯，我妈妈说过。”
“她说的没错。”
季念专注地看着她，“那她有没有说过，你的圆眼睛也很漂亮。”
水流声好像停了一刻。
叶明芙捏住湿了半团的手帕纸，发现他的语气有细微的变化。
过了一会，她不大确定地说：“没有吧。”
季念看上去又不太像在乎这个答案的样子，已经直起身，正在看手机。
叶明芙抬着睫毛看过去一眼，又看向他的手和脸。
奇怪。
手上的深粉红色都不见了，明明之后就没有再碰到，为什么他的脸颊和耳朵，还有眼睑都微微泛着红？
吹不到的风卷着水流翻滚，似乎在传递一种不可思议的答案。
叶明芙不敢那么想，摇了摇头，一个亮起的手机屏幕被递到眼前。
“我没有删过好友。”
季念并没有立刻调到删除的页面，而是滑动着和陈渐西的聊天界面，上下不过两个屏幕的长度，同寝四年，竟然就只有这么点。
之后立刻点进资料卡右上角的“…”，手指放在最下面的红字上：“这样可以了吗？需不需要做别的什么？”
叶明芙一惊，扫见上面的小字，忙制止：“要是不想和他来往，拉黑就好了。”
“有什么区别？”季念问，“我不常玩社交软件，只加了必要的人，不了解这些。”
“删了就是删了，只拉黑的话，你要是以后还有事要找他，可以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重新聊天。”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叶明芙一个人反复拉黑那些共友，找来一个，就失去一个。
但季念实在不必这样，叶明芙感动归感动，害怕对方是因为她眼泪的缘故，劝道：“你们是舍友。”
其实拉黑也不必的。
但这是季念的好意，不管是不想扫兴还是出于私心，她都说不出这句话。
季念：“我这学期开始走读了。”
叶明芙有一瞬间卡壳，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那也…”不用这样子。
万一日后，万一……
“那也没有办法。”季念再次亮出手机屏幕，轻晃了一下，“我已经删了。”
手机反射的日光映在他望过来的眉眼，叶明芙心跳错拍，竟有些希望季念把他的眼镜戴上。
她睫毛忽闪，眺向不知停息的溪流，胡乱点头。
“而且，”季念的声音比水流声清晰得多，“我们不是坚不可摧的吗。”
“你是我的，”他顿了一下，“朋友。”
“我心疼。”
66 【VIP】 回响
◎脱敏IF·出浴◎
我心疼。
季念的这句话, 翻来覆去在叶明芙耳畔回响。
到了傍晚回程，李一凡和陆焘走在前面，她下定决心, 小声对季念承诺：“学长，我也会多心疼你一点的。”
季念的神色在蓝紫调的夕色里看不清晰，不远处，陆焘回头, 单手打开SUV的车门。
“二位，别说悄悄话了。”他笑眯眯的, “快上车吧。”
李一凡看他一眼：“你开吗？”
陆焘摇晃食指：“不，你开。”
李一凡：？
她就这么被安排了？
季念颔首，把钥匙交给她：“辛苦。”
又转向陆焘：“不是说要孤立我们两个吗。”
叶明芙和季念在采蘑菇大赛重荣获倒一倒二, 两个人一共采了两个，陆焘回别墅时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叶明芙不好意思地双手背后，陆焘哼了两声，转瞬就笑起来：“你想得倒美。”
“我是想一起坐车观察观察, 小叶同学说的‘好学长’，到底有多好呢？”
季念没再搭理，帮叶明芙拉开后排车门, 自己坐到左边。
山路蜿蜒，陆焘很快就困了，打了个异常响亮的哈欠, 没了动静。
李一凡聚精会神地开车, 也没讲话，车内只有季念下载的钢琴曲声, 舒缓优雅, 有的曲目还似曾相识。
叶明芙欣赏着窗外湍流一般的金红枫叶, 温热的气息忽然笼罩过来。
季念用仅二人可闻的音量说：“过段时间，我要作为学生代表接待法国的访学团。”
叶明芙真诚地道贺：“那很厉害呀，学长加油。”
季念叹了口气，打落耳畔，痒痒的。
“可法国人见面的礼仪，”他微皱起眉，“让人有些苦恼。”
“贴面吗？”叶明芙思考了一下，宽慰道，“我本科选的法语课老师提过，我们和他们见面不用行贴面礼的，正常礼仪就可以了。”
季念一顿，几秒钟没接话，接着，动了下眼皮，语气淡淡地说：“本科的法语课吗？”
“那现在还能记得这个，看来记性也没有很不好。”
车辆驶过黄昏下的隧道，洞内顶灯时不时闪现，忽明忽暗，映照着季念的侧脸。
不知为何，橘黄色的色调变得有点昏沉。
季念：“贴面也许不用，握手还是很有可能的。”
叶明芙恍然：“对哦。”
虽然不是她的任务，但也倏尔担忧起来：“那怎么办？”
季念眉眼舒展，声音落得更低：“只能尝试着练习一下了。”
“脱敏。”他提醒。
叶明芙不疑有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谁知季念直接伸来了手。
隧道灯影流动，叶明芙呼吸一紧，下意识看向前排。
“现在吗？”
“回校后会很忙。”
季念为难道。
SUV驶出隧道，车厢后排刹那落于昏暗的夜空下。
“他们不会看见的。”
他又脱下风衣外套，遮盖在二人的腿上，连同咫尺距离的相邻手掌。
心声如鼓，叶明芙再次确认了眼前面专心开车和睡觉的两个人，轻声说：“……嗯。”
滚烫的指尖滑过来。
应该是为了不发出动静，手指的动作极缓慢、轻柔。
指腹贴着手背的皮肤，抚过脉络与骨骼，连与衣物摩擦的声响都没有。
季念如他所说，保持相握的姿势，又因为手更大，几乎要完全把她的手指包裹进掌心。
这段路颠簸，李一凡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俩睡没？”
“坐稳哈。”
叶明芙手心颤抖，分不清是紧张所致，还是因为行路的崎岖。
只好胡乱应答：“好、会的。”
季念也跟在后面嗯了一声。
“会的。”
他的声音好像不是通过气流，而是穿透相握的骨骼传来。
叶明芙肩膀略抬，恢复低哑的男声凑到耳垂。
“可以动一下。”
叶明芙不解：“怎么动？”
“因为握手时会上下摇晃。”
季念循循善诱：“所以想额外演练。”
叶明芙晃了晃手，风衣摩擦声细细簌簌，她立刻停下。
“这样吗？”
“不是。”季念摇头，“你不会的话，那我来。”
“可以吗？”
明明是很平常的问题，但他这么问……好奇怪。
叶明芙睫毛眨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裹在外面那只大手动了起来，大拇指依次滑过她的不同骨节，其余四根手指则慢慢探下去，酥痒的触感清晰袭来，缠绵在手心与指缝之间。
温度不断上升，叶明芙不断告诉自己：只是握手，练习握手礼而已……
黑暗下，耳垂的颜色仿若水墨晕染，粉红色从左边过渡到右边。
季念收回目光，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掌中心的软肉。
好痒。
叶明芙脊背一颤，头皮都泛起麻。
但是旁边的学长看上去更难忍受，双颊在夜色里也尽显通红，即便如此，都克制着没有发出任何喘息的声音，只是呼吸更沉了些。
叶明芙于是也忍耐了下来，只是不由咬紧嘴唇。
季念的手毫无征兆地撤离，掌心一空，痒意消失，紧紧提起的心脏缓降。
可下一秒，他的左手再次握上来。
右手臂抬到肩膀的位置、揽过去，像是在搂叶明芙，其实完全没有放在她肩上。
季念的右手出现在视野里，冷白色的修长手指微微下垂，手腕正对叶明芙的嘴。
“别咬嘴唇。”
哑声滚落左侧后颈，“咬这个。”
那怎么行……叶明芙摇摇头，季念不置可否，左手的食指到无名指突然开始在她掌心画圈旋转。
她下意识张开嘴，那截手腕送上来，牙齿猝不及防地咬了下去。
颈后上方的气流发生变化。
一声隐忍的吸气声传了过来，后颈碎发和领口沾染的柠檬香轻轻挥逸。
叶明芙回神，连忙松开，腕骨上竟已留下一圈齿痕，以及极小极细的莹润水光。
她面红不已，把左手也抽出来，翻包找纸巾。
季念却不由分说地收回了手，还抱在胸前，右手便搭在了离她更远的那侧，够不着。
“不用。”他谢绝她充满抱歉的手帕纸，“没关系。”
叶明芙没有办法，只好希望他确实没事，时不时温吞而关怀地偷瞄去一眼。
学校离民宿最近，李一凡回宿舍住，率先下车。
她刚打开门，陆焘不等人叫，居然自己就醒了，自动换去了驾驶座。
下一个走的是叶明芙，SUV停在公寓楼下，季念降下车窗，坐在车里朝她挥手告别。
窗下光线晦暗，风衣外套盖在黑色长裤上，双腿交叠。
他挥的还恰好是右手。
叶明芙迅速挥完手转身，拍了拍脸，走入大堂。
陆焘转回脸，吹了个口哨。
“我们季学长可真是太～好了呢～~”
这语气要多欠有多欠，稀奇的是，季念竟没说他。
陆焘噘着嘴瞥了眼后视镜。
好友只在里面落下个侧脸，黑眸依旧凝视着公寓大堂灯火通明的方向。
陆焘正要开口，季念却默默地抬起了右手，他于是闭了嘴，好奇地观察。
奈何饶是陆焘这么机智有生活的人，看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季念把手举起来放到口鼻处，腕骨抵着人中还是嘴唇那块儿，不知道在干什么，后排没开灯，也看不大清。
马路上呼啸而过一声鸣笛，淹没了可能响起的细微水声，抑或呼吸闻嗅的轻音。
———
叶明芙洗完澡，收到李一凡的消息。
【小芙！我把合照发朋友圈啦！】
叶明芙笑笑，回了个森贝儿比心的表情包，去朋友圈里点赞。
鬼使神差的，她点赞完没有马上退出，而是朝下刷了两条，“季念学长”四个字猝不及防地出现。
他们是在民宿玩游戏时才加上的，陆焘还吐槽过季念的朋友圈从来不发东西，这应该是第一条吧。
季念没有配文，只发了一张俯瞰窗外夜景的照片。
下方的右手端着杯子出镜，手腕上贴着一小块白色的医用纱布。
陆焘评论：【呀！怎么受伤了呢学长哥哥！[可怜][可怜]】
季念没有回复他。
叶明芙盯着“受伤”那两个醒目的黑字，心脏一揪，又十分心虚。
她刚才咬得……有这么重吗？
叶明芙红着脸，一咬牙，点进了季念的头像。
【学长，我看见你手上的纱布了。】
【很严重吗？】
这是句废话，毕竟都用上纱布了。叶明芙撤回消息，犹豫了一分钟，问道：【现在还疼吗？】
季念：【不严重。】
季念：【只是因为我的体质，痛觉也会比常人更敏感。所以你不用多想，是我的问题。】
叶明芙捧着手机感慨，多好的人呀，还把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心里更软，主动道：【不要这么说，这不是什么问题的。还有，学长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找我就好！】
季念：【什么都可以吗？】
叶明芙发了一个狂点头的表情包：【嗯嗯！】
季念：【知道了。】
季念：【可能得去你家里一趟。】
叶明芙一愣，默然删掉了打字框里尚未编辑好的“我可以帮你取快递、打印文件、整理笔记”。
季念：【手受伤，不太方便做饭，去外面吃也不能保证干净营养，如果你做饭的话，能顺便做一点我的就好了。】
这并非难事，但叶明芙不是天天都有空自己做饭，于是找到日程表查看课业安排。
她没立即回复，上方又弹出季念的消息：【而且】
【昨天李一凡说你的生日派对就是在家里办的。】
【那时因为私人原因没能来，我很遗憾。】
隔着屏幕，耳畔似乎都能听见一声轻叹，后颈回溯迟来的温热。
因为两人都很忙，所以第一顿饭约在隔日下午。
约的是六点，五点五十分，叶明芙去了趟玄关找东西，听见一阵渐近的脚步声。
她看了下电子猫眼，直接打开门：“学长？”
“你怎么不敲门呀？”
季念收起手机。
“不小心早来了十分钟，怕你不方便，想先发消息确认。”
叶明芙帮他取好鞋套：“不会的，就是菜还没有烧好，你等一等，我现在就去。”
季念颔首，扫了眼背影离去的方向。
粉围裙在腰后打了个蝴蝶结，黑发挽成一团，束在脑后，也用蝴蝶结捆扎。
厨房里应该正在煲汤，有小小的咕咚咕咚声飘过来，满屋都飘着温暖的香。
“我能帮你什么？”
叶明芙洗了个手，摇头：“不用啦。”
她想起他的手，回眸关心：“学长你——”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季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植物系淡香混杂在烟火气里，后知后觉地涌过来。
那双手各牵着一条项链的两端，四目相对，季念面色如常地开口：“补的生日礼物。”
煲汤的砂锅上，白烟雾从细孔里钻出来，飘逸成缠绕迂回的形状。
叶明芙出神地望着爱情魔药的小粉瓶，季念没有打扰，直接将手举过她颈后，略显青涩地扣好项链。
良久，她才找回声音。
“…谢谢你。”
叶明芙攥紧小魔药坠，抬起眼：“学长的生日是哪一天？我也想补给你生日礼物。”
鲜汤沸滚，季念走到砂锅边，将火调小。
“不用补。”
叶明芙坚持：“用的。”
季念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礼物……”
“我早就收到了。”
———
叶明芙仔细琢磨了很久，直到吃完饭，二人一起把餐具放入洗碗机，都没想明白季念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后只好遗憾地认为：季念不想收她的回礼，这是委婉的说法。
毕竟他一看就不会缺礼物，要收的话，生日那时早就收够了。
叶明芙有些郁闷，坐在沙发上，把毛绒兔子的耳朵捏来捏去。
季念眯起眼，冷漠地睨向那个长毛的物件，坐到叶明芙身边。
叶明芙心领神会：“又要治疗吗？”
她蹙起眉：“让我先看看你的手。”
季念手没动：“不急。”
“抱着这个方便吗？”
“方便呀。”
话虽如此，叶明芙还是顺手把兔子从腿上拿下去，放到旁边。
季念眉心一动，把右手抬起来给她看。
方形的纱布下，齿印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叶明芙松了口气，刚准备收回手，却见季念的手还悬在半空。
对了……要帮他脱敏来着。
手指捏着纱布，一点点放下、按好，然后向下滑，覆到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须臾就被握紧。
空气逐渐升温，叶明芙有些渴，用空闲的那只手端起热果茶。
另一只手消失在视野，触感却更加鲜明。
她尽力自然地问：“这个……脱敏，有效果吗？”
季念没有回答。
叶明芙攥紧杯子，转过脸，入目便是一张布满红霞的脸。
声音哑得不像话：“嗯。”
“好多了。”
“真的，”她温吞道，“吗？”
语气并不确信，心里也慌乱，相握的手指无意识朝内缩。
季念手心猛颤，酥痒更甚。
室内本就温暖，长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他很重地嗯了一声，双腿交叠。
放腿时不知怎么的，手用了点力，叶明芙被向他那边拽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果茶却洒在了季念的衬衣上！
叶明芙立马起身抽纸，擦衬衣上的水渍：“不好意思……”
动作很急，脑后挽发松下来变成一束，垂到肩膀前面。
发尾的棕色已经看不见，黑色发丝一缕一缕扫在手臂上，隔着衣物的布料，却让人更痒。
季念任由她在他身上擦拭，面色愈渐潮红，眼中暗流涌动。
叶明芙擦得非常专心，果茶里一粒脱落的草莓籽都没有放过。
深沉的黑眸也很专心，眼皮微微抬着，数清了向下垂去的每一根睫毛。
又一缕发丝不小心拂过来，这次是在他的胸口。
季念腹部轻动，用手背挡了下纸巾：“没关系。”
“方便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吗？”他为难道，“我晚上还要去见导师。”
“嗯嗯，方便的，就在那里。”
叶明芙连忙起身，边指了个方向边让位，“正好有一次性浴巾，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用我的旅行装洗护，不分男女的。”
季念却没有动，交叠的双腿依然保持着平静坐姿。
她眨眨眼，偏了下脑袋：“你介意呀？那……”
“不会。”
季念别开眼，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低声道：“只是这件衬衫不能穿了。”
叶明芙恍然大悟，转身去找手机：“我帮你买一件差不多的好吗？叫同城闪送。”
季念松了口气：“多谢。”
他眸光复杂地低头，阖了下眼，在她回首前匆匆走入浴室。
水声渐渐响起来。
叶明芙叫完跑腿，无聊地找了本笔记复习，注意力却一直被浴室的动静牵引。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念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叶明芙。”
叶明芙手一抖，笔记本险些掉下去。
“有什么事吗？”
水声还在哗然，但男声没有回应。
她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敲敲门。
“学长？”
浴室的玻璃门双向透光，叶明芙站在门口，便能看见里面颀长的人影。
虽然看不清晰，但剪影的手看上去像是在打泡沫。
她这才意识到非礼勿视，忙转身背对他，又敲了一下门。
十余秒后，季念才再度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嗓子又哑了一点。
“没事，麻烦你了。”他解释，“一开始没有找到你说的旅行分装。”
“噢。”叶明芙松了口气，“没事，你直接用我的大瓶也可以，不过那个是女式的。”
水声停止，只有点滴水珠淅沥滴落。
季念温声道：“好的。”
叶明芙满脸通红地回到沙发，再坐下，笔记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本子被缓缓合上，她羞愧地捂住了脸。
为什么总觉得学长刚才说话的声音格外、格外性感……
咚咚。
敲击房门的声音打断遐思。
应该是闪送的衬衣到了，叶明芙想。
为保安全，她已经备注了放门外就好，不会直接开门取，敲门声却又响起来。
叶明芙皱了下眉，走到门口，准备隔着门再次提醒对方。
谁知还没有开口，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叶明芙呼吸一紧，又想到房里此刻不止她一个人，心里稍安。
她退后两步，握住置物台上的花瓶，慢慢拉开的门后却是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陈渐西？！”叶明芙有一瞬茫然，“你怎么——”
被遗忘的回忆涌上脑海，她看向陈渐西手里的备用钥匙，皱起了眉。
“这是你妈妈给我的钥匙，我今天整理宿舍，找到了。”陈渐西说，“对不起小芙，我不是故意开门的，敲门你一直没反应，我担心你才……”
“你最近一直不见我，我太想找机会和你好好说说话，起码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叶明芙深吸一口气，正要拒绝，陈渐西红着眼睛踏入房门。
与此同时，浴室的门砰然打开！
季念只穿着刚才那条灰裤，上半身赤裸地走出来。
“不好意思。”
“开门时没注意力度。”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第一次收到了新年祝福！我一个鲤鱼打挺画了张新年贺图的草图（什么这个人现在才画），把番外写完了就细化发到xhs和wb！！呜呜呜欧谢谢我滴宝宝[可怜][可怜][撒花][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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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性浴巾被揉在手里, 成了皱乱不堪的一团。
腹肌上还挂着水珠，随步伐渐近，缓缓沿肌肉线条向下流淌。
叶明芙上回只见到腹肌, 还是在昏暗迷离的光线下，此刻灯光明亮，他上身不着寸缕，粉红与冷白一览无余。
黑发湿润, 季念撩至额后，微抬起下颏看门口二人。
站在他的视角, 应该看不清门口那只脚的归属，季念也大概没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于是只是用很淡的语气问叶明芙：“是来客人了吗？”
“还是, ”他边擦头发边问，“送的东西到了？”
叶明芙滞缓地摇头。
季念声线清冷、沉稳，很有辨识度，陈渐西先是震惊, 而后目眦尽裂。
上回民宿后山的画面闪回，他不知想通了什么，登时上前一步, 却只见一副优越的、暴露在空气中的身材。
而叶明芙对此没有半分惊讶。
陈渐西一眼就瞪向远处大敞的浴室门，面色难看到极点：“季念你——”
“出去。”
声音冷淡，眼神压迫, 陈渐西条件反射地闭嘴。
季念轻嗤, 走到叶明芙身前，她这才将视线仓皇地从他腹肌和胸前移开, 讷讷地叫了一声：“学长。”
“嗯。”季念眸光温和, “没事。”
叶明芙点点头, 小声回：“衣服还没有到，你再等一等。”
季念：“好。”
他们一个踮脚，一个弯腰，旁若无人咬着耳朵。
陈渐西攥紧拳，又一次想要说话，季念分来一眼，扫过他仍站在木踏板上的鞋子。
“看来你很希望因为私闯民宅被拘留。”
季念掀起眼皮，慢慢走到门边，“挺巧，我堂姐是京大法学院的教授，家里也有常年合作的律师，可以帮你实现。”
陈渐西被逼退到门外。
他不甘得骨头都在细响，却只好暂先离去，手心仍然紧攥那把钥匙。
季念没有犹豫，抬手扯住手掌外的钥匙链。
陈渐西一惊，又陷入僵持，夺不回来。
愤恨全然涌出，想也不想就一拳挥去他赤裸的腹部！
叶明芙刚上前就看见这一幕：“学长！”
她非常清楚季念的体质有多么敏感，连咬一小口都得贴上纱布片，更别说这样打了！
“陈渐西，你别这么讨人厌了好不好？”叶明芙连分手都没能说出什么重话，此刻却真的焦急难安，忍不住说，“如果学长有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陈渐西的心猛地下坠。
但为时已晚，季念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多出一道红印。
他没有丝毫躲闪，面色紧绷，手使了个巧劲，趁陈渐西怔神时把钥匙拿走。
叶明芙连忙把他拉进门，看都不看外面失魂落魄的陈渐西一眼，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季念将门反锁，再垂眸，只撞见一双泛红的眼睛。
好爱哭。
不知道……
他看向锁骨上的项链，眸光一沉，最终什么也没说。
倒是叶明芙揉揉眼睛，万分担忧：“你怎么样？”
“看起来好严重，”她一刻不离地盯着那道红痕，“我们去医院吧。都怪我，我都不记得还有这把钥匙在。”
季念抬高眉骨，紧绷的面色倏尔轻盈。
“怎么去？”
叶明芙才反应过来他连上衣都没有，更自责了：“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季念柔声道，“也没有要到去医院的程度，揉一下就好。”
叶明芙抿抿唇：“嗯。”
她自动理解为她来揉，没有一丝犹豫，双手覆上去，轻轻地按揉着。
“是不是要把这个伤揉开？还是？”叶明芙边观察边问，“我不是很清楚这个。”
季念：“都可以。”
叶明芙想反驳，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伤恰好落在腹肌右下方，她安静地帮他抚摸。
肌肉随呼吸微微起伏，叶明芙的呼吸也若有若无喷在上面。
不久，两道呼吸融成不太均匀的一道。
皮肤上还有残存的湿润水迹，不知她按到哪里，腰窝一颤，水珠从粉红滚落，掉在叶明芙手背。
手背上的晶莹却不止这一颗。
吸鼻子的声音响起来，季念压抑着异动，无奈地抬起手腕，擦过粘连在一起的睫毛。
“这次也是为了我吗？”
对面的花瓶还保持被倾斜的姿态靠着墙，叶明芙没回答。
季念其实不是非常需要得到这个答案，手指相捻，指腹缓慢地落在她的肩膀。
“我不久后要接待法国的访学团。”
叶明芙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跳到这里，但还是点头：“嗯，我记得，你说过的。”
季念轻轻抬唇。
“我后来问了一下。”
“那位领队的法国学者，非常喜欢贴面。”
叶明芙一怔。
季念：“辛苦你，再帮帮我了。”
没有等她应答，他的脸靠过来，同她面颊相贴。
湿润的泪痕，就这样无声蹭到了季念脸上。
一行眼泪被分担过去，如分叉轨道，交织出两道薄薄的河流。
门被敲动，紧接着，不好找的门铃响了一声。
闪送员叩门的力度不轻不重，须臾就放下袋子走人，只剩下轻轻的余音。
又过了一阵子，叶明芙后知后觉，那个不是余音。
是心跳。
来自季念赤裸的胸腔，像瓷瓶碎在了地上。
———
深夜的办公室灯光敞亮，陆焘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大剌剌晃进来。
“大老远就看见你们这儿亮着灯，果然，就剩你了。”他走向季念的工位，“还不走？”
季念戴着眼镜敲键盘，应了一声，没抬头。
陆焘：“嘶……你这是？”
屏幕里赫然是一段监控录像的视频，季念正在截图，并编辑简短的说明，给季薇发邮件。
“陈渐西用备用钥匙打开小叶的家门？！”
陆焘飞快阅读完，总结出大意，忍不住骂了一声。
又小心地看向季念：“那最后……”
季念：“我刚好在。”
陆焘松了口气，耸耸肩，靠在桌角。
季念的面色却没有丝毫缓和。
“也好，”陆焘说，“发张函或者啥的威慑一下他，这种没担当的人渣经不起吓，肯定不会再来打扰。”
他想到什么：“所以你和小叶单独见过了。”
“问出来了吗？项链的事儿。”
打桌游的时候，陆焘看出来点事儿，当晚就去找人打听。
叶明芙和陈渐西分手得很突然，根据陆焘的见闻，一般像这种情况，都是男的那边出了问题，可陈渐西当然不会把自己的丑闻到处宣扬，叶明芙也没和周围人说什么，还好李一凡在，透露了叶明芙生日聚会当天的事。
陈渐西把唯一一杯热奶茶亲手给顾楂，后来李一凡虽然有再点，但送来已经是吃完饭后了。
还有那条作为生日礼物的项链，据李一凡猜测，项链和顾楂有点儿关系，不知是她选的款式还是怎样，总之，陆焘在第二天一早出门溜达看见陈渐西他们后，就强忍恶心，把这些都讲给了季念。
他不信季念不会去试探这件事。
季念这个人，做事前斟酌迂回，非得按照最优、最高效、最深藏不露的方式规划一大通，再一路游刃有余地直达终点。
要是能知道叶明芙上段感情的痛点在哪里，就可以对症下药、会心一击。
季念按下发送，默然半晌，却说：“不问了。”
“？”
陆焘猛地扭头看他。
台灯白得晃眼，季念面无表情，摘下眼镜擦拭。
他总是这样水波不兴的，却鲜少有比灯光还要空白、茫然的时刻。
“后悔没有用，我从不后悔。”
季念像在对陆焘说话，又像说给自己听。
“但如果可以，在被邀请去参加那场生日聚会时，我不会拒绝。”
亲眼目睹她和别人的交往，与萍水相逢、道听途说，是两个概念。
因为不想变得姿态难看，所以他不愿意身临其中。如果真的见过太多细节，就没办法理智地、得体地再出现在她面前。
负面情绪会让人失控。
季念擦完眼镜，没有戴上，银色镜框在灯下折射暗淡的光。
“其实失态也没什么。”
那么爱哭，不知道分手前有没有哭，有没有记得及时擦眼泪。
季念目光飘远，轻轻地说：“不如一杯更加及时的热奶茶。”
———
周末，叶明芙打开门，对着空旷的走廊愣了一下。
然后才反应过来，今天出门是临时加班，不是日常课程，季念并不知道。
她睫毛轻颤，把围巾提起来些，雾气呵得脸有点热。
——被陈渐西找上门的第二天，刚打开家门，季念就站在走廊对面的墙下，朝叶明芙颔首。
他没有多说什么，自然地跟在她旁边下楼，开车一起去学校，再送她回家，每天都是。
叶明芙去新校区帮完老师的忙，没及时离开，而是乘电梯上了九楼。
刚走到季念所在的办公室门口，里面走出一个组员，叶明芙叫住对方：“你好，请问方便叫一下季念学长吗？”
组员看了她一眼，有些为难：“额……”
叶明芙捏紧单肩包带的手缓缓松弛：“他现在不在吗？”
“在倒是在。”组员朝里面望去，“就是，你介意我先去问下他吗？他不一定出来。”
“不介意呀。”叶明芙笑笑，“学长很忙吧。”
“也不是忙不忙的事。”
组员吐露：“就是曾经有不少人都来找他，一会儿送个东西，一会儿表白啥的，季念他很不喜欢这种打扰的，啊，我不是说你也是那样的意思……但还是得问一下。”
叶明芙笑容一滞。
“这样啊。”她很快重牵嘴角，“应该的，麻烦你帮我问问了。”
组员点点头，转头去了季念工位：“季念，有个……”
叶明芙忘记说名字，组员也忘记问，挠了挠头，描述道：“有个漂亮妹妹找你，在门口。”
季念正在写程序，扫了眼黑着屏的手机，道：“嗯。”
“知道了。”
除了手指，他纹丝不动，连头也没回。
组员想起叶明芙的那个笑，不太好意思地说：“要不你出去看看？应该是个学妹，大冷天过来，站门口怪可怜的。”
“你要没空就算了，我出去回她。”
已经供暖了，能有多冷。
季念：“麻烦你了。”
组员遗憾：“好吧。”
不一会，叶明芙再次等到那个组员：“季念现在没空，抱歉啊。”
叶明芙有点失落，但本来就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有提前说，现在看来的确不合时宜。
她对组员道谢，之后从单肩包里取出一看就精心包装过的礼物盒：“那这个，是不是也不方便转交？”
组员立马说：“没有没有，我帮你给他！”
至于季念收不收，那是另一回事。
叶明芙于是向电梯走去。
小显示屏里的数字连续变化，沉闷一声，梯门拉开，里面已站了好几人。
叶明芙站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电梯缓缓关门，突然，一只手按住外面的下行箭头。
仅剩一条细缝的银色金属朝两面退去，季念的脸猝不及防闯入视野，因为跑动，镜片沾着浅浅一层雾气。
“学长……？”
电梯里人多，叶明芙想走出去，季念却先一步进来，按下关门。
封闭的狭窄空间里，他正对着她，低声说：“抱歉。”
“刚才不知道是你。”
“没事，”叶明芙摇头，又好奇，“你这么快就拆开盒子了吗？怎么样？”
虽然季念说不需要礼物，但她还是送了个手织的苔藓杯垫给他。
礼物盒里放了张贺卡，盒子外面却没有任何印迹，只有一句手写的“to 季念”。她猜测季念已经看见了礼物，期盼又紧张地望过去。
季念却说：“还没有。”
那他是怎么知道……
叶明芙不由疑惑，但旁边有人即将下楼，侧身挤过来，她来不及思考这些，眼疾手快地护住季念，一起站到角落。
她转过脸，睫毛向旁边翘，同时微微抬手，似要将他圈起来。
季念安静地垂眸，眼珠凝着半边弧线流畅的脸蛋，手指蜷进掌心里挠了一下。
不久，一楼到了，他们最后出电梯。
叶明芙刚回头，就见季念皱着眉，将外套脱下来。
布料摩擦、敞开，植物的香气挥出。
内搭的高领毛衣十分修身，回忆里无比清晰的薄肌浮现出来，叶明芙面颊微红，直至重量、温度和他的味道一起落在她肩膀。
外套穿在他身上很合身，如今却松垮地垂下，盖过叶明芙仅有的那件白毛衣。
季念一言不发地帮她拢好衣领，叶明芙在他脸上睹见某种严肃的神情，小声解释：“毛衣里面有打底衫。”
“而且教学楼里到处都有暖气，我不冷的。”
季念扣好最后一颗果实扣，直起身，轻压着眉掀开旁边小门的防风帘。
唰——一瞬间，叶明芙的头发被吹起来，还没整理，季念收回手，站到风口前。
叶明芙小小地鼓了鼓腮，缩在温暖的外套里：“外套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季念：“车里有备用外套。”
“哦。”
叶明芙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在车上放备用外套的，不由诚恳道：“学长很细心。”
“……”季念唇角渐深，形成一个浅淡的上扬弧度。
“今年春天有的习惯。”
他不经意地说，“有备用外套，还有冷帽，可惜今天没有带在身上。”
说话时，叶明芙正在抚平乱发，四目相对，她也没来由地笑了起来。
眼睛笑得弯弯的，是那种非常清澈、纯粹，什么都没有想到的笑。
季念却觉得这样就很好。
京市风大，厚重的防风帘也遮不全然，呼啸的冷气从帘下钻进来，无处不在，却因为大厅的明媚灯光，显得很缱绻。
季念：“明天开始，我要去出一个短差。”
弯眼变圆，又恢复正常。
叶明芙低头，声音从围巾里含糊地冒出来：“啊，嗯。”
季念轻笑：“‘嗯’？”
叶明芙抿抿唇，抬起眼睛，认真地说：“学长一路顺风。”
季念和她对视，偏了偏头：“没有了吗？”
他的视线像一条丝带，把她的那道缠绕过去，慢慢地拉拽、牵扯，直到牵出想要的答案。
叶明芙：“……早去早回？”
镜片后的黑眸眨了一下。
季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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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问：“但是你怎么办？”
叶明芙呼吸骤轻, 须臾就明白了担心所在。
“我没事的，上次学长帮我拿回钥匙后，就没有人再来打扰过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良心发现, 他竟然真的连一条消息都没再发来过，更别说她担忧过的、会针对季念散播的流言蜚语。
也许是季念上回搬出堂姐的那番震慑起了作用，即便如此，叶明芙仍然在宋情的指导下做好了PDF, 如果陈渐西敢在外面说闲话，她立马发出去。
所以……每天接送也并不是非常必要。
叶明芙垂睫, 凝视着并拢的双脚。
季念却像听不懂她的意思一样：“每天要做什么前都发条消息，好吗？”
围巾包裹着下半张脸，很热。
上扬的唇角埋在里面：“哦。”
不过他要出差的话, 治疗呢？
远程就没有办法碰到了。
不知道这个疗程能不能停，季念没有说过。要是不可以，他是不是会去找别人帮忙？
叶明芙整理围巾，让空气流通, 不至于那么闷热。
像是心有灵犀，季念也提起这件事。
“至于帮我脱敏……”
叶明芙的围巾莫名变得有点扎，手指停下来, 捏住边缘的流苏。
季念：“只能攒起来，等回京后一起治了。”
见叶明芙睁大眼睛，略显恍惚, 他挑了下眉：“怎么。”
“以为可以不做了吗？”
“没, ”叶明芙小声回，“没有。”
季念颔首, 掀开防风帘送她出门。
秋冬季节的冷空气里, 叶明芙把手缩进口袋, 有种奇怪的心情。
以为不用做，却被告知得做更多——本来该噘嘴、哼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反倒松了口气。
———
一连数日，叶明芙都和季念相互报备。
本来说好只有她发消息的，他也不愿让她自说自话，用一张张照片回复。
直到有天，季念那边的消息停止了。
叶明芙隔半小时就看一次手机，犹犹豫豫，最后用担心对方出事这个理由说服自己，边走进公寓边打字询问。
还没发出去，她似有所感地抬头。
季念坐在大堂一角，旁边的位置放着几个小袋子，还有一束花。
他半阖着目，两只手放在兜里，不知已经等待多久。
叶明芙心跳骤停，小跑过去。
“学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念有些缓慢地抬起眼皮，将她全身上下刻入眼里，才说：“刚刚。”
叶明芙觉得有点不对，把头发别到耳后，微俯下身闻了闻。
“你喝酒了。”她惊讶道，“是跟着导师去应酬了吗？没有开车吧？”
季念又望了她半晌才回答，末了，他把纸袋和花束往前轻推：“去的刚好是湾城。”
“花果然开得很好，顺手买了一束。”
“点心是当地的教授推荐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纸袋上都印有logo，叶明芙粗粗扫了一眼，全都是本地人常购的饼店。
虽然不是记忆里最钟爱的那一家，但此时此刻，点心的香气仿佛能透过纸盒流溢出来，成为另一种新的记忆。
点心复烤一下才好吃，季念也恰好没有吃饭，他摇摇欲坠地起身，咳了一声便要孤零零走掉，叶明芙实在放心不下，扯了扯袖口，把他带回了家。
复烤需要时间，叶明芙先给季念倒了杯蜂蜜水。
因为他喝醉后的样子太有反差，迟滞到有点呆呆的，也怪可怜，叶明芙不由放轻声音。
“先坐一下好吗？”
本来就已经很柔了，还要放轻，季念的耳朵被一片花瓣蹭了一下，微微眯起眼。
喉结滚动，他低声道：“好。”
“先坐。”
怎么这两个字也要重复呀。
叶明芙单纯地笑了笑，拿着点心走向厨房。
关上烤箱，客厅里传来细微的息簌声。
季念脱下外套，还记得叠整齐，四四方方地放在凳子上。也许是怕酒味沾到沙发，他坐去侧边略显冷僻的角落。
叶明芙眨眨眼，步履轻轻地走向他。
“会不会冷？”
季念没说话。
黑眸倏然凝过来，紧接着，手指覆上她的手，朝下一拉。
他的手掌和气息都很灼烫，分明而直白地回应，不冷。
叶明芙却无暇顾及这个。
她的腿紧贴着他的，有段时间不见的味道越来越近，那种轰然的心跳声也是。
“这是要，”她微颤着声，“把最近的治疗都补齐……吗？”
季念的手慢慢圈住叶明芙。
“差不多。”
玻璃窗倒映拥抱，他扫了一眼，克制喘息。
发丝轻蹭到喉结，季念难以忍耐，化作一声轻叹：“不久后就是新年。”
“我的家长有可能会从国外回来。”
陆焘说过，季念的家人已有很久没有回国，一家三口见面都是靠视频通讯。
叶明芙立刻为他开心起来：“太好了。”
季念不置可否：“我在想。”
“如果届时我能给他们一个拥抱，就更好了。”
点心的香气从烤箱里钻出，飘来小沙发的角落。
叶明芙心里一软。
是呀。
学长这样敏感，从小到大，肯定也没怎么和家里人亲密互动过，纵使有，那也是好久之前了。
如果她能帮他把这个问题治好一点点，也算是一个惊喜呢。
心里仅剩的别扭也散去，她伸手回抱住季念。
相贴的胸膛和腰腹都猛地震颤一下，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有更重、更凌乱的呼吸打落耳畔，烫烫的，痒痒的。
季念突然问：“会不会不好闻？”
“嗯？”
叶明芙不解，“什么？”
“酒味。”
叶明芙诚实道：“还好。”
这么一说是很不可思议，她家里人应酬也会喝酒，但每次不管喝多少，衣服上、身上乃至发丝都会沾着酒气。
季念就几乎没有什么味道，脱下外套后更是如此，而且比起那种烟酒味，他身上更多的是酒本身的微醺香气，以及浓郁的草木味香氛。
还好，但不是完全没有。
季念默默抱她，一分钟后分开。
叶明芙有点怔：“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好多了。”
叶明芙“噢”了一声，挪远了一点。
烤箱那边怎么还没有好。
她撇了撇嘴，说：“学长好多了就好。”
等到完全变好的时候，就不需要她和她的治疗了吧。
再说，就算没有好全，学长将来一定也会有女朋友，对方来治疗他才更好。
当然了，季念想以正常的身体出现在对方面前也极有可能，但不管怎么看，和叶明芙都仅仅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想到这里，叶明芙捏紧手指，低下头说：“学长找我帮您脱敏，为的是和周围的人都能正常接触。”
季念一顿，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那么，是不是最好要多找几个人来帮您？”
去他办公室时的画面历历在目。
学长那么受欢迎，肯定有很多人都愿意帮忙，只需要从中筛选出好的、不会把学长的体质问题散播出去的人，比如先从陆焘，师姐等人开始，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但别说师姐了，叶明芙发现，就算是陆焘来，她也不太乐意。
她变得有点坏了。
季念没有回答，也许在思考。
叶明芙垂着睫毛，轻咬嘴唇，突然被抬起下巴。
季念面颊潮红，眼神却无比清明，哪里还有喝醉的样子。
“听不懂。”
他声音低哑，“能好好说一遍吗？”
叶明芙点了点头，把刚才那段分析清清楚楚讲了一遍。
季念看上去却没有认真听，漫不经心地抬起眉骨，指尖拂走她贴在他肩颈的发。
叶明芙只好提醒：“……我说完了。”
一声辨不出情绪的低笑落下。
下巴上的指腹一松，季念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手撑沙发，将她抵在背后的靠枕前。
叶明芙双手攥紧，贴在腿上，被他不由分说地牵起来，全然包裹。
“你的意思是，我和别人牵手，”季念又带着她的手贴在脸颊，“摸脸。”
再往下。
指尖被按在他喉结，顺着脖颈的线条滑向领口下的锁骨，“摸这里。”
“还有这里。”
腹肌的纹理在灯影下浮动，他的身体微微起伏，“……以及更多地方。”
“都可以么？”
季念视线紧锁。
宛如被密不透风的藤蔓缠住四肢，叶明芙手指蜷缩，指节被带动，磨蹭着他肌肉的沟壑。
叶明芙飞快眨眼：“反正…只是治疗而已。”
“是谁来做，触碰哪里，”指关节无意识地用力，声音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都是一样的吧。”
季念腹部受力，呼吸轻颤，手却没移开。
他一眨不眨地注视她，再次确认：“触碰哪里都一样吗？”
叶明芙：“……嗯。”
“做什么都可以？”
“…………”
窗户好像没有关好，冷风灌进来，叶明芙眼睛有点发涩。
连回音都沾着湿润：“嗯。”
季念：“知道了。”
“既然这样，我会听你的。”
这一句似尘埃落定，叶明芙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一直没有呼吸，吸了一小口气，却堵在嗓子眼，下不去也上不来。
风更大，眼睛更冷，雾气慢慢涌出来。
突然，一枚吻轻轻落下。
力度之轻，叶明芙一开始都没意识到那是一个吻。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睫毛猛颤，季念抿了下唇，又亲了一次，这次他们都很确信，因为有“啾”的一声。
叶明芙有些发懵。
手还被裹在掌心里，季念牵她过去，又啄吻鼻子、额头、脸颊。
最后一下落在耳朵，似惩戒般，牙齿啮咬耳垂。
不重。
但好痒。
叶明芙不禁嗯了一声，这一声和以往所有应答性的出声都不一样，她蓦然回神，脸快熟透。
“学长……？”
“怎么了。”
季念语气很无辜，“不是在为我治疗吗？”
圆圆的耳垂上有很浅的齿印，指腹温柔摩挲，“是你说的，哪里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叶明芙不是这个意思，他误会了。
但她没能说出口，只待不到一秒钟，季念又贴近她的耳廓。
“叶医生。”
耳鬓厮磨在此刻具象化。
“患者不可能同时入住不同医院的VIP病房。”
“我也不是一稿多投的人。”
季念几乎像是含着她的耳垂说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又模糊。
“你要对我负起责任才行。”
酒精和草木的气息完完全全地牵缠，叶明芙有些眩晕，好半晌，胸腔才停止躁动。
“我知道了。”
季念：“知道什么。”
叶明芙揪住他的衣角。
“会对你，负起责任的。”
季念又笑了一声，和之前那声十分不同。
“谢谢叶医生。”
叶明芙头皮一麻。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叫…”
“不可以。”
“好吧。”
她撇撇嘴，微微噘起来，非常小声地嘟囔：“季患者。”
———
寒假回家，叶明芙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
一片漆黑里，她抬起手，竟然觉得手心很空。
这段时间，脱敏的治疗还在继续，尤其是拥抱。
季念已经从最开始抱一会就分开，进步到能够持续拥抱三分钟、五分钟……也许是因为接触得多了，就变成习惯，骤然分离，叶明芙不太适应，开始想和季念的肢体接触。
又或许。
想的，并不是接触。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热气越来越厚，快要填满鼻腔，新消息的提示音及时响起。
季念：【睡了吗？】
叶明芙坐了起来，又有点冷，提起被子把自己裹住。
【还没有睡着。】
【怎么了嘛？】
季念：【没怎么，只是刚收到消息，家里人今年还是不回来，想着该告诉你一声。】
【辛苦你专门帮我了，有点可惜。】
房间外还隐约能听见爸爸看电视的声音，妈妈路过，说叶明芙睡下了，紧接着，热闹的音乐声立马消失。
叶明芙看向窗外的灯火，临近新年，摩天大楼的配色都很喜庆，到处洋溢团圆前夕的欢愉。
她缩在被窝里，打字的手指越来越软。
【不用可惜，一定会抱到的。】
叶明芙坚定打字：【我有预感，很快就会。】
季念发了个小花点头的表情包过来，是从她这里保存的。
【嗯。】
【很快就会。】
这四个字像一道咒语，时不时就浮现在叶明芙眼前。
新年后几天，她一咬牙，在和家长商量好后，回复了群里老师找人帮忙的消息，买了张去京市的机票。
老师的本意也只是问问那些本就在京市过年的学生，谁知叶明芙主动说可以来，感动得不得了，还给她报销了往返花销。下了飞机，叶明芙刚取完行李，走向大厅，却意外撞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尽管只是背影，但他的肩背、腰身，她抚抱过无数次，一眼就笃定，是季念。
他身边还有一个成熟优雅的女性，穿一身干练西装，看上去差不多年岁。
季念帮她拿着行李箱，两个人的正脸同时转过来，并肩走向叶明芙斜后方的电梯。
没有丝毫思考的空间，叶明芙条件反射地转身，朝最近的一个大圆柱跑去。
躲在柱子后面，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干嘛要跑？
叶明芙捏紧行李箱的把手，原地站了一会，闷闷地重新转向出大厅的方向。
“啊！”
额头撞上挺阔的硬块，还有点弹性。
叶明芙捂住脑袋，一抬眼，与季念目光交汇。
他抬起手，抚摸她的额头：“撞疼了吗？”
“我看看。”
叶明芙连忙闪躲，眼神也错开。
季念的手悬在空中，顿了一下，落到身侧。
“怎么来京市了？”他问。
叶明芙：“导师要求。”
季念皱了下眉：“新年都没有过完。”
“不重要。”
叶明芙声线压低，语气尽可能沉静。
眼看着季念的手再次举起，她拉远一步：“学长，现在是在外面。你碰到我，脸红什么的，会被别人看到的。”
这次他手没停，理好她被蹭乱的碎发，答：“我知道。”
“但是，”季念也回她，“不重要。”
脸颊升起一层薄薄的红，指尖愈发滚烫。
季念眸光深邃，一寸一寸漫过叶明芙，又说了一遍：“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叶明芙心跳一轻。
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远处，那道成熟身影已经消失了。
季念顺着她瞥了一眼，微微低头，含了点笑意：“我堂姐，季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她急着回家，先走了。”
原来是姐姐。
叶明芙眉毛稍抬，睫毛向上扬。
像蜂蜜水般的润滑油淋在齿轮上，大脑重新转了起来：“那，你不用和姐姐一起回家吗？”
新春佳节，季念来机场接姐姐，一起回家里或祖宅里过年，十分合理。
季念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不用。”
见叶明芙惊讶，他解释道：“我家没有走亲戚的习俗，日常往来也不多，这次是有事找她见面，顺便接机。”
叶明芙点点脑袋。
季念还在笑，她暂停点头，声音放得很轻：“你……今天看上去很开心呀？”
“嗯。”
季念接替她的颔首：“非常开心。”
心脏又被轻轻拨动。
“开心什么。”
季念收敛神色，仔细端详叶明芙一会，俯下身。
好久不见的香味涌过来。
“大概是因为有一个人，”他覆上她放在行李箱上的手，“很自然地跟着喊了姐姐。”
坐在车里，暖风开太足，叶明芙忍不住把风片朝下拨去。
她鼓着腮望向窗外，新年的京市和平时没太大分别，只是机场大道上广告牌都变成红色。
本来是要回家住的，和二位家长也是如此交代。
但季念想得更周全，毕竟叶明芙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回过公寓，想必都落灰了，与其还要自己打扫一番，不如暂时住在他家。
叶明芙不是第一次来季念的家，有几次，她来这里帮他治疗，顺便一起吃个便饭、看看文献。
季念家藏书不少，笔记也齐全，还不用抢位置，比图书馆好待。
门口已经放有叶明芙专属的拖鞋，她放好行李箱，把洗漱用品和笔记本取出来，走向客房门口，却停了下来。
季念背对着她，正在铺床。
床单崭新洁白，隔着好远的距离，仿佛都能闻见他家里无处不在的植物香氛味道。
他把床单铺整齐，抚平每一丝褶皱。床铺柔软，叶明芙也变得柔软起来。
她盯着他的腰，片刻后猝然惊觉，拍拍脸蛋，慌乱地逃掉。
按在床单上的手指一停。
季念没有回头，垂在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薄唇勾起无声弧度。
导师安排叶明芙明天去学校，今天没有事。
冰箱里只有一人食的食材，两个人商量一番，索性点了家新年仍未歇业的椰子鸡外送，到家自煮。
鲜甜甘美的椰水咕咚咕咚滚沸，白雾升腾，飘在季念面前。
他安静地等叶明芙和导师说完明天工作的内容，把调好的蘸料推过去，一颗小米辣都没有加。
叶明芙道谢，季念没回不客气，而是手撑脸，就这么眯眸看着。
她捏紧筷子。
“学长。”
季念：“嗯。”
叶明芙搅动碗里的沙姜。
“你是有话想要说吗？可以直接说的。”
这么盯着人看也太犯规了。
长指轻点桌面。
“是有。”
季念放下撑脸的手，也搭在桌上，瞬间显得有些认真。
“那我直接问了。”
“叶明芙。”
被叫到的人背部轻动，肩膀稍耸起来，慢半拍地回望过去。
四目相对。
季念：“除了帮导师，你在来之前，有没有一刻是想到了我？”
【📢作者有话说】
这沙发角真是个好地方（确信）
69 【VIP】 回响
◎脱敏IF·看见◎
白烟缭绕。
锅里冒泡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遥远, 叶明芙双腿并拢，脚无意识踮起来。
她放下筷子，很小声地说：“其实, 我也不是很爱学习的人。”
这次也好，旅游时去网咖那次也好。
对学业，她一向是尽力而为，随遇而安。
并没有说努力到为了帮导师做数据, 过年期间专程远赴京市一趟。
感官一点点回潮，方桌对面的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叶明芙撇撇嘴, 抬起眼睛，季念恰好帮她盛好一碗鸡汤，推至面前。
“鸡肉刚熟, 很嫩。”他提醒，“吃吧。”
……
就这样？
叶明芙仔细观察季念的反应，反被他淡笑着回视，不由无声轻踩地板。
椰香清甜, 尝在嘴里，却难免寡淡，她朝料碗里加了半勺小米辣, 嘴都吃肿。
季念又递来一杯水，指腹在玻璃杯上留下印迹，眼看着它消退, 指尖相捻。
到了第四天早, 导师的临时项目结束，叶明芙回到季念家, 准备提走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一开门, 玄关的行李箱多出一个灰色的。
她的白色行李箱上还放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季念边戴袖扣, 边走向门口。
“我和你一起回去。”他说，“老师在湾城的研究所有点事，派我去看看。”
今年各路事情都挺多。
叶明芙不疑有他。
啪嗒。
袖扣突然掉在地上，滚到叶明芙的拖鞋旁。
现在是九点，季念看上去像是没有睡醒，难得滞缓地对着不慎弄掉的袖扣，眨了下眼。
叶明芙失笑，捡起他的法式袖扣：“我帮你吧。”
季念叹了口气，抬起手，向前伸。
“多谢。”他垂首，“该怎么回报你？”
叶明芙指尖微滞。
“不用……”
“用的。”季念收回手腕，手指轻转刚戴好的袖扣，在温度残留的表面刮了一下。
他将那个小盒打开，可爱的娃娃挂件映入眼帘。
叶明芙眸光骤亮：“这是给我的吗？”
“嗯。”
季念：“新年礼物。”
“谢谢学长，”叶明芙把小娃娃捧在手心把玩片刻，挂在随身的包上，“我真的非常喜欢。”
娃娃做工精美，穿的衣服却织线青涩。若放在平时，叶明芙一定要先去好好洗一遍的，但今天还要赶飞机，等季念穿好外套，二人一起下了楼。
京市到湾城的飞机三个半小时，等候的间隙，叶明芙主动帮季念选了酒店。
办理入住时，却因为过年房间爆满，只能换房型。
这家酒店以海景景观著名，叶明芙订房时也主要考虑这点，不知换房后景致会否打折扣，于是跟季念一起上楼查看。
站在落地窗前朝外望，未免遗憾：“这间配置更好，但是海景不如之前那间。”
季念望了眼窗边尺寸可观的室内泳池，温声道：“没关系。”
“我也不是来观景的。”
“话是这么说……”
叶明芙又检查了下窗户的关闭情况，确认都关好了，才放下心。
酒店是妈妈所在公司接待外地贵客的长期合作方，居住体验很好，窗户也都是单向可见，私密性和安全性绝对有保障。
学长难得来一趟她的家乡，总不能给他不好的体验。
正这样想，季念看完手机里的新消息，放在桌上，声音悠悠响起：“今早你出门后，我和祖父打了个电话。”
他手撑桌子，随意站着，看上去极放松地谈着家常。
叶明芙眉眼柔和：“爷爷要是知道学长大过年的还要来加班，会心疼的吧？”
“他可不会。”季念看她一眼，语气渐深，“他比较操心另一件事。”
“比如催我考虑一下，”他略一停顿，“恋爱。”
窗户紧闭，刚刚已经检查过，没有一丝缝隙。
但纱帘无声地卷起来，从底部开始微微摇动，磨着叶明芙的脚踝。很痒，非常痒。
痒得让人无所适从，又毫无办法。
面容变得僵硬前，她飞快地扭开脸，睨着窗外不太好的苍白海景：“这样子啊。”
季念在玻璃的倒影里颔首。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他淡淡地说，“也是该谈的年纪了。”
谈恋爱和年纪又没有关系。
叶明芙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有说出来。
季念不是会随口讲话的人，他都这样说了，肯定也有想要谈一场恋爱的意思吧。
这间房的景观真的好差。
她“嗯”了一声，不赞同也不反对。
“所以……”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
“我想，需要提前适应一下亲密关系。”
熟悉的气息来到叶明芙身侧。
她眼睫颤抖：“什么？”
季念勾住她指尖，十指相扣。
“这样，”他将手带到脸颊，轻轻一贴，热气喷洒在指缝，“不然以后不好和女朋友在外面亲密。”
叶明芙指尖骤凉。
像从落地窗坠下，冷空气无孔不入地灌进来，地面的支撑消失不见。
她的手有些颤抖，挣扎着抽开，没有成功。季念紧紧禁锢，叶明芙后知后觉，这只骨节分明的手真的特别有力。
偏生他还要问：“你说呢？”
叶明芙咬唇，这次没有手腕再凑过来。
她猛地松开牙齿，下唇瓣轻轻弹动，季念眸光深邃，呼吸逐渐克制。
“……还要在外面亲密吗？”
季念：“有可能。”
“毕竟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他缓慢拉动她，“你喜欢吗？”
叶明芙大脑混乱，无意识地跟着他走，也不想想这些东西。
她看向不断后移的地面，语气已经有些冷：“那你要怎么治？”
季念在圆形的大床前停下，看上去在十分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恋爱该是什么样的？”
他问得恳切，叶明芙不想回答，但沉默半晌，还是冷冷道：“不知道。”
季念抬眉：“不知道？”
叶明芙抿了抿嘴巴。
“我反正不会在外面亲热。”
“哦。”
季念慢慢地牵唇：“那在私下总得亲热，对么？”
“譬如……这里。”
酒店房间宽敞雅致，单人的套房，床也足够两个人睡。
房间里温暖明亮的灯光刹那间氛围暧昧，暧昧到令人难过，叶明芙吸了吸鼻子，紧紧咬住嘴唇。
手腕终于出现在视野。
季念抬起手，还没有说话，这一次，叶明芙自己咬了下去。
她啮咬腕上凸出的骨骼，季念眯起眼眸，喉咙里闷出一声低音，极力忍耐，却又将手臂往前送了送。
这算什么。
叶明芙双手攥紧，蓦地撤开。
唇肤相贴处拉开一条细银丝，在灯下泛出莹润水光。
季念与她对视，毫不犹豫地将手腕举到嘴边，缓慢地张唇，含住那块骨骼。
“你！”
叶明芙心脏悸动，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眸，好半天，只讷讷：“你不可以这样……”
季念坐在床上，慢条斯理：“为什么？”
叶明芙颤声：“这样不就是间接接吻了吗？”
“哦…”季念：“不可以？”
指甲深陷掌心。
叶明芙：“不可以。”
季念的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她眼睑酸胀，又说了一句：“就是不可以，为什么要这样？”
“好吧。”他终于道，“不间接接吻了。”
季念：“直接接吻怎么样？”
叶明芙还没有缓过劲来，大手揽过她的腰。
柔软的唇亲上来，和之前落在眼鼻耳垂的蜻蜓点水都不一样，这个吻很深，很色。
植物香气和他的炽热一起渡过来，像要占满，也要索取。
季念的敏感在这一刻更加明显，相牵的手心覆至他胸口，整个胸腔都在轻震，他边亲边喘，偶尔停下来半秒，又再次含上来，吮吸的声音像手指在绸水中搅动。
很久很久后，叶明芙有些缺氧，才想起推开他。
“你、你不可以这样子！”她仿佛就只记得说这一句话。
叶明芙鼻头微红，快赶上水光潋滟的嘴唇。
“你在我这里练好了，就要去找女朋友。”她万分委屈，“我不会给你治疗了，你去找别人……”
季念看她的眼神有点无奈，叶明芙蹙眉更深，把脸扭开。
他忽而捏住她下巴，掰正，对视不到一秒，将她向下猛拉，却在即将坠上床被时，轻柔地护住后脑勺。
修长的手指摩挲脑后，须臾松开。
季念跪在床上，因为是代表导师来巡检，穿的是西装裤，肌肉撑开优越的线条。
他直起腰身，将额前碎发向后撩，黑眸不离地凝视着叶明芙，呵了一声。
“不一定找得到呢。”
叶明芙双腿挣扎：“怎么会找不到啊，你少骗我。”
季念挽起袖子，手臂暴起青筋。
他按住她作乱的腿：“因为喜欢的人好迟钝，总是以为我要去找别人当女朋友。”
“怎么办呢？叶明芙。”
叶明芙抬腿，顶他的手心，哭腔都冒出来：“这种事你问……”
她顶了一下，却不想手心提前松开，于是没顶在手上。
季念闷哼一声，喉结猛烈滚动。
热意瞬间冲上脸颊，叶明芙静默两秒，没再动弹，大脑有了空，迟迟地动起来。
一秒，两秒。
叶明芙眨了一下眼睛。
三秒后，声音小小的：“嗯？”
哭腔消失，她双手捂住脸，又不那么悄悄地分开两条细缝，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朝身上的人看过去。
季念的喉结再次上下起伏，手撑到床上，身体慢半拍低下来亲她。
碎发和他的黑发纠缠在一起，睫毛和皮肤也相互刮蹭。
呼吸、喘息的声音时而两立，时而重叠，叶明芙迷迷糊糊地同他深吻了一会，在换气间隙顶着红肿的嘴巴说：“你喜欢我呀。”
季念捏住她的下巴，接着亲上来。
叶明芙推了下他肩膀，没推动，又去按他喉结，她知道这里是敏感中的敏感。
季念果然一颤，十分缓慢地含过她唇珠，才不舍分开。
他望着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像一棵春水边萌发的树，整个春天乃至盛夏都一言不发，直到秋天第一缕风钻过叶缝吹拂，才第一次开口。
季念的眼神因亲昵而黏滞，但一直等到足够清明，才对叶明芙正色道：“我非常喜欢你。”
“喜欢了……”他缠绕她的发丝，“有一段时间。”
黑色的发梢扫过颈部，叶明芙歪头蹭了蹭，声音温绵，像撒娇：“那你早点告诉我呀。”
季念轻笑，一阵未知来处的风将额前滑下的碎发吹动。
“想让你完全开心地和我在一起。”
他亲了亲她眼角的湿润，“但好像还是没有做到。”
叶明芙这才发现刚才险些流出泪了，红了脸，任由他亲完左边，又移去右边。
右边也亲完，刚分开，她抱住季念，凑上去啾了一下他的喉结。
季念怔然。
“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有那些不太开心。”
叶明芙把脸埋进他怀里，“但是因为你也喜欢我，所以，我又开心起来了。”
她一定有万分的不好意思，声里藏着气流，音节与音节间有小枝桠一样的细音相互连结。
头发在季念胸前蹭得毛茸茸，他呼吸一度错乱，却把她按得更深。
说不清什么时候，他们又开始接吻。
季念的头颅逐渐向下，最后停下来，抬起眼皮，目光对上叶明芙低含的下颏。
“可以吗？”
叶明芙抓紧雪白的被子：“嗯。”
“你…可以吗？”她反问，“其实可以不用……”
季念没有等她说完整句，眼皮和睫毛一起垂下去。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哼吟里，细细密密，像他的吮吻。
叶明芙仰起下巴，抑或是腰，思绪和床被一起被揉乱，什么也分不清了。
双腿被握着架上宽阔的肩膀，在失神前，床边柜上的包被撞到地上，紧接着，手指被套上一个冰凉的小环。
季念轻轻地说：“希望你一直开心。”
……
再睁眼已是深夜。
季念应该刚从研究所回来，还带来一小瓶蜂蜜梨茶。
他扶起叶明芙，喂她喝下：“润喉的。”
叶明芙差点呛了一口，脸又烧起来。
眼波流转，她想到什么，举起右手。
无名指上果然有一枚戒指，中心有颗粉钻，旁边嵌着朵洁白的小郁金香。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叶明芙震惊不已：“你给我戴的时候也没有掏兜吧，放在哪里的？我完全没有发现。”
季念：“你猜。”
叶明芙戳了他两下，季念不语，待梨茶已经见底，只剩一片柠檬，才慢慢道：“挂件娃娃衣服下面有条项链。”
“项链设计戒指环可摘取，在你望顶灯的时候，我拿下来了。”
“本来想等你发现。”他起身，把空的玻璃瓶放到岛台，倒是没有丢掉，“但是某人的关注点，好像一直不在娃娃上。”
说这话的语气本应是遗憾的，但叶明芙总觉得，他越说越开心。
尽管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斜着瞧他一眼，嘟囔：“那是因为今天时间太少了。”
“就算你不拿出来，再过一阵子……不，再过几个小时，我自己一定也可以发现的。”
季念站在离床距离很远的岛台，睫毛轻轻颤动。
夜晚的海湾灯光照拂进来，也照映着窗外那片在冬季明媚盛放的异木棉。
月光向海面坠落。
季念望回叶明芙：“嗯。”
“一定可以。”
———
叶明芙是过了十几天，才明白季念当时的那个眼神。
去研究所找他的时候，偶遇这边的一位教授，交谈中得知季念上回来湾城出差那次，就谈过之后来此工作的事。
这次再来，比起帮导师做日常检查，更多的也是确定此事。在酒店，和叶明芙说开之前，他收到那条短信，应该就是收到了这边留出的offer。
难怪这两天开始问她将来想定居在哪里。
和教授作别，叶明芙在一棵异木棉下站了很久。
比起大片粉红，她更多地将目光投向后面墙上的藤叶。湾城四季如春，入冬后许多叶子也落不尽，即便落了，也会很快再度萌芽。
季念没有让她等很久，从实验室出来，眼镜仍未摘下，渐近的步履愈来愈快。
他在叶明芙面前站定，还没开口，她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季念眸一深，摘镜回应。
他们在异木棉下接了个五分钟的吻，周围没有行人，只有遥远的叶片细响，以及看不见的海浪。
叶明芙忽然咬他的嘴唇。
季念轻嘶，纵着她咬。
分开后她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起沿着林荫道朝停车场走，浮动的光影中，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个夏天的尾巴，他帮她拿快递那天。
叶明芙现在有了许多猜测，但是都没有说，只是把刚才和教授的对话复述一遍，末了道：“你上个月就决定，以后可以来这边生活。”
“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时你就想好，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她停下脚步，季念又走了两步，才驻足。
叶明芙：“要是我不想和学长你在一起呢？”
她看不清季念的表情，却感觉他牵起了唇角。
季念语气了然，像早已预设过这种结局：“老师有位至交，致力于解开某个数学难题。”
“他的老师没有解开，全世界的数学家都没有解开，他也很可能一生都困顿于此，甚至毫无成果，却依然选择坚持计算。”
学者研究确切的成果，但果实是否会成熟，从来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虚无缥缈的萌芽出现过三次，前两次都被及时掐断，但季念后知后觉，当他再次路过那堵墙，爬山虎依旧繁茂如初。
“没有办法。”
“不管是作为男朋友，还是作为一个单方面注视你的人，都会有一样的选择。”
季念微牵起唇，回过头，叶明芙也正在看着他。
她上前一步，再一步，第三步的时候，走到他的怀里。
叶明芙：“不会让你单方面的。”
“我已经看见你了。”
以后也会一直看见，看见越来越多。
以对视的形式。
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发丝拂在季念手臂。
他伸出手，帮她挡风，也抚摸着柔软的后颈：“嗯。”
季念轻轻地笑了一声。
“谢谢叶明芙。”
—完—
【📢作者有话说】
这条线完结啦～
因为作者太喜欢校园文所以下一章写了篇高中校园IF（对手指）是芙芙高中就跟着妈咪转去京市的脑洞[害羞]
一章写完，算情人节的特别企划吧！嘿嘿！
另外推推我们温春x陆焘这对[可怜][可怜]10w小短篇，下周周内就开，求个收藏呀！[可怜][可怜][可怜]【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