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不该他觊觎的人,他别……
==第四十一章:马车==
马车里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听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马车里面,骨相优越、棱角分明的男人正阖着眸,闭眸假寐。
他之所以与她的堂哥达成协议,是不想她受到无谓的伤害,但她那所谓的未婚夫,他不关心,也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不该他觊觎的人,他别觊觎。
马车一路畅通的停在成王府门口,男人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去紫霞殿,紫霞殿外面守着的几位侍女连忙向他行一礼,内殿此刻安静的要命,萧御眉目微微往上挑,“你们王妃呢?”
“回殿下,王妃还在里面歇息。”几名侍女相互对视一眼,小声道。
“她昨晚什么时候歇息的”萧御声音有些沉,目光带着几分锐利。
“回殿下,王妃昨日白天睡得有些久,是以晚上歇的有些晚。”
昨晚萧御在宫里很晚才回来,回来便歇在了书房,并未过问紫霞殿的情况。
苏婉月是感到鼻间一阵窒息才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对上如玉的面庞,漆黑深邃的眼眸,见她睁开眼,萧御身体往后退了几寸,指腹缓慢着摩挲她的脸颊,“王妃醒了。”
苏婉月睡得太久,神智还有几分迷糊,她缓了一下,反应过来外面天已经亮了,他这是刚下朝回来。
苏婉月下意识的去拽他的官袍袖口,姿态带着她未曾发觉的依赖,“殿下。”
她这般亲近的姿态让萧御眯了眯眼,原本不渝的心情顿时变得愉悦,他温和的应了一声。
他这般温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神情让苏婉月口中的话都问不出口了,她揪着他的衣襟,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判断,可除了他,有谁会这般堂而皇之的拿走她的东西。
两人四目相对,再不复当初的毫无情意。
“殿下,妾身从南琼带来了一个锦匣,那里面放的是妾身的贵重之物,昨晚妾身翻开那个锦匣,竟发现里面少了一样东西。”苏婉月轻轻抬起眼睫,杏眼水盈盈的,她在观察他的神色。
她们兄妹倒是爱观察人,面对她,萧御没打算隐瞒,他供认不讳,“是本王拿的。”
苏婉月唇瓣抿了抿,看着他,似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的反应跟女子预料的反应不太一样,难道他不知道那颗药丸是做什么的。
她纠结的神色被萧御尽收眼底,萧御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男人笑一声,“王妃,本王对医术略知一二。”
他语气缱绻,带着呢喃,毫不留情的戳穿女子那一点点幻想。
苏婉月:“……”
她低着头,抿着唇,像是在找什么理由给他搪塞过去。
已经知道了她身份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她在打什么主意,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看自己,“本王并不介意王妃有事瞒着本王,只是你我成婚已近一年,是时候有个孩子了,孩子出生之后,本王会耐心教导,王妃若是还心存顾虑,不妨说出来。”
他这已然做了退步,只因他不想伤害妻子,他不在乎妻子的身份,只要他将陆卿尘放下,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对方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还心存顾虑,肯定会再次引起他的怀疑,她已经折腾不起了。
这次苏婉月态度也没有那么抵抗,拔步床上,苏婉月姿态放松,眉眼认真的看着萧御,轻声道:“妾身没有什么顾虑,只是妾身实在是没有做好一个当母亲的准备,殿下可以再给妾身一点时间吗?”
她做了让步,萧御也愿意再退一步,他握住妻子的指尖,轻吻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别让本王等太久。”
苏婉月含糊的应了一声。
没几日,众人便察觉到成王殿下心情好像好了不少,不仅面色温和,就连朝臣给他请安问好,他也是微微颔首,不像之前,看人的时候跟个要索命的阎王似的。
男人的变化,苏婉月能察觉到,成王府底下的人也能察觉到。
按理说,他情绪没有之前那般阴晴不定,苏婉月是该高兴,但那天之后,他在那方面的欲/望格外旺盛,而且他那句让她近日都在府中歇着也是真的,七公主好几次约她一起出去逛街都被男人找理由给搪塞过去了。
苏婉月实在猜不透他此举是什么意思。
“王妃又在走神了?”察觉她的走神,萧御眸里闪过一丝不悦,咬了下她的唇瓣,唇瓣上轻微的疼痛,让苏婉月回过神来。
男人下身动作孟浪,两个时辰下来,苏婉月喉咙都哑了,一开口眼角都红了,“殿下。”
“我听着。”殊不知她这样更能挑起人的情/欲,萧御手背绷直,连青筋都看得分明,他嗓音沙哑,“王妃想说什么”
他整个人的气息就这样紧紧的笼罩着她,像是要把她揉碎,苏婉月被困在其中,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殿下先前不是派了两个人在妾身身边守着,既如此,殿下为何不让妾身跟公主出去”
“等王妃什么时候给本王答案,本王自然会放王妃出去。”
闻言,苏婉月顿时抬眼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她将他侥得很紧,萧御太阳穴突突的跳,差点就要把持不住了,他微微闭了闭眼,沉声给她一个答案,“再等等。”
等那人离京,他就给她绝对的自由,不拘着她。
听到后面那句话,苏婉月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她眉眼微垂,轻轻推拒着萧御,“妾身累了,想歇息了。”
一向在女色上极为淡漠的人认真沉吟片刻,不紧不慢道:“那王妃歇息,本王来/动。”
他说的一本正经,苏婉月却不敢听,她抱住他的颈脖,在他脖子处狠狠咬了口,这场欢好在三更天才结束。
殿外守着的丫鬟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这几日,殿下晚上陪着王妃,白日也陪着王妃,早上她们服侍王妃起身的时候,王妃的腿都有些站不住,但主子感情恩爱,她们做下人的又不好说什么。
翌日,是休沐日,一睁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丫鬟们鱼贯而入,服侍主子们起身,苏婉月的锁骨跟脖子处全是吻痕,琴儿给她梳发髻的时候忙用胭脂给她遮了遮。
饶是苏婉月,脸颊也不由红了,她有些懊恼的玩那海棠珠钗。
萧御倒是衣冠楚楚,眉目带着餍足,见妻子的眼神看过来,他还装模作样的走过去,替她云鬓上插好步摇,一副对她体贴入微的模样。
用完早膳,萧御在里屋处理奏章,苏婉月在外间看王府的账本,夫妻两配合得当,直到琴儿从外面走进来,“殿下,王妃,张御医来了。”
“张御医怎么来了?”苏婉月有些疑惑的问。
“让张御医进来。”里间的萧御却是站了起来,对琴儿吩咐一句。
萧御在妻子面前站定,温声对她解释一句,“王妃身子柔弱,以后张御医每隔几日便会来给王妃请平安脉。”
得到示
意的张御医很快就走进来,他恭敬的向萧御跟苏婉月行了一礼,萧御将苏婉月揽在怀里,然后让张御医给苏婉月请平安脉,张御医见状将头埋得低低的,给苏婉月请脉,片刻,张御医起了身,“王妃体质阴寒,还需要好好调养,下官这里有一药方,对王妃身子有益……”
至此刻,苏婉月明白不管她答不答应,他都不会给她后退的机会。
他此举,既是真在为她的身子着想,也是在警告她。
萧御挥手让众人都退下,他如画的眉目轻垂,“张御医的方子只是在调理王妃的身子,并没有别的功效。”
苏婉月:“妾身明白。”
这厢,秦珏已经向圣上递了奏章,说离京的事情,圣上很快就答应了,并让慕子毅跟谢国公送他离京。
秦珏离京前一日,萧御早早的就来到紫霞殿,这会儿,紫霞殿缱绻意浓,女子被他抱在怀中,额头香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萧御抱她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明日你兄长离京,你要去送他吗?”
苏婉月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些日子因为他,她一直沉溺在“情情爱爱”之中,还忘了堂哥尚在京中,明日便是二月初,算算时间,堂哥是要回南琼了。
以前在南琼,秦珏对苏婉月这个堂妹一向疼爱,他离京,苏婉月肯定还是要送。
“兄长离京,妾身肯定要去。”苏婉月朱唇轻抿,轻声道。
“那本王明日陪你去。”他脾气甚好的点了点头,将苏婉月打横抱起。
他近日好说话的过分,除了床笫之间,苏婉月不管说什么,他都会应承。
这晚,苏婉月快要睡着时,感受到这人在她唇间落下一吻,说什么时间到了。
秦太子离京,圣上派谢国公跟慕子毅去城门口相送,谢国公对这位从南琼来的太子爷还十分有好感,朝他拱了拱手,“秦太子此行一路平安。”
“多谢谢国公。”除了北璃太子一党,秦珏对其他人还甚是有好感,他温笑着道。
秦珏朝辽阔无垠的城门看了一眼,上次成王已经跟他挑明了所有事情,也知晓陆卿尘来了京城,他猜测,今日他肯定是不会让婉婉过来的。
秦珏笑笑,成王护人是真护的紧,他正要离开,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秦珏跟谢国公都抬头看过去,那马匹上的不是萧御跟苏婉月还能是谁,秦珏几步迎上前,谢国公也忙行礼,“微臣见过成王,成王妃。”
“王妃闹着要来送大哥一程,本王就带她过来了。”来人只有萧御跟苏婉月两个人,萧御将妻子从马匹上抱下来,含笑着道。
这让秦珏脸上浮现几分古怪,成王这话不会又是在故意给某人听的吧,他这话不是在说他对婉婉有多宠爱,倒像是在说婉婉很黏着他,他乐在其中。
秦珏几步来到苏婉月面前,笑容清隽,极尽温柔,“妹妹在京中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想我跟父皇母后了,就传信过来便是。”
苏婉月浅浅点了点头,轻声道:“妹妹晓得,哥哥一路顺风平坦,平平安安。”
秦珏克制着去摸她脑袋的冲动,他将目光放到萧御身上,笑道:“那妹妹就交给殿下照顾了,希望殿下不要欺负妹妹。”
他知道成王不会伤害妹妹,但就怕他会因为吃醋欺负妹妹,尤其是现在他已明白婉婉但身份,但婉婉还不知道。
秦珏倒是想提醒婉婉,偏偏这人根本就不给他见婉婉的机会,秦珏只能无奈叹气。
“还请大哥放心,本王一定会照顾好王妃。”萧御声音低沉,眉目认真。
成王的承诺,秦珏自然相信,他再次看了自己的小妹妹一眼,见她眸似秋水,脸颊红润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他笑道:“那,保重。”
旁边还有人在,秦珏干净利落的上了最中间的马车,谢国公跟慕子毅跪下,“微臣恭送秦太子。”
苏婉月下意识的往前面走了一步,萧御马上揽住她的腰,与她一起目送这支长长的队伍离开,无人看见的地方,萧御眸子划过一丝冷意。
这支队伍离开的人中不只有秦珏,还有那位陆二公子。
谢国公跟慕子毅的任务本就是送秦珏离京,现在人都已经没影了,谢国公跟慕子毅自然要回宫跟圣上复命,“那成王殿下,成王妃,微臣就先回京了。”
萧御颔首。
成王跟成王妃身份尊贵,城墙上的士兵当然不能催促他们离开,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守着,萧御正要带着妻子离开,又一道声音传过来,“殿下,王妃娘娘,你们真是让老奴好找,陛下请你们过去。”
第42章 第42章“粉色红痕。”
==第四十二章:印记==
来人正是御前红人周公公,因为圣上有请,苏婉月暂时没有功夫想其他的,夫妇二人匆匆忙忙的回到了皇宫,谁知在宫道上,秦贵妃身边的张嬷嬷客气有礼的朝成王夫妇走过来,“王妃,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苏婉月微抬眼睫,看向萧御,萧御温和开口,说他等会去找她。
如此,苏婉月便放心的跟着张嬷嬷走了。
秦贵妃今日难得空闲,正逗弄着绿色鸟笼里的小鹦鹉,小鹦鹉极通人性,能附和人说的话。
张嬷嬷引苏婉月进去,笑着跟秦贵妃道:“贵妃娘娘,王妃过来了。”
秦贵妃停下了逗弄小鹦鹉的动作,拉着苏婉月坐下,“未央已经有许久没来看本宫了吧。”
被秦贵妃这般打趣,苏婉月装作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我一直有想看母妃来着。”
“那未央日后多来陪陪本宫。”秦贵妃闻言笑得合不拢嘴,微一低头,便看到女子脖子上的吻痕,秦贵妃目光闪了一下,让张嬷嬷上茶。
“未央可知今日圣上为何让你们入宫”
苏婉月轻轻摇了摇头,秦贵妃便笑,“这一来肯定是因为秦太子离京,圣上肯定要过问一句,这二来是因为谢国公府跟定国大将军的婚事即将提上日程,为了表示对谢国公府跟定国公府的恩宠,那日肯定要有皇子前往谢国公府。”
这个皇子不是太子,那便是成王萧御了。
苏婉月点头表示明白,秦贵妃笑笑,眼下京城虽说是风平浪静,但谁不是心怀算计,只不过七皇子暂时打破了这个平衡。
而圣上确实说起了谢国公府跟定国大将军的婚事,谢国公府四姑娘谢沫儿跟定国大将军府的婚事定在三月初七,“七皇子已经回京,相信谢爱卿不日也会回京。”
谢丞是谢国公府的长公子,作为兄长,他肯定要在场。
只是这个时候圣上表现的对谢国公府越重视,就越让人觉得讽刺,昔年谢国公府长公子跟太子妃娘娘可是指腹为婚,就因为圣上想拉拢谢国公府的势力,硬生生的拆散这一对有情人,如今在谢国公府四姑娘的婚事上,圣上倒是十分厚待,不过朝臣心里这般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圣上顺便又提了一嘴南琼太子离京的事,叮嘱萧御要好生待成王妃,萧御微微颔首,如闲庭散步的来到承乾宫。
“儿臣给母妃请安。”
秦贵妃看到儿子,白了他一眼,她笑容满面的跟苏婉月说御花园的花都开了,而且御花园还搭了两个秋千,要是她喜欢,可以去看看。
苏婉月便带着琴儿去了御花园,等姑娘一走,秦贵妃就不紧不慢的品着盏中的茶,道:“近日成王府的事情,本宫也有听说,御儿,太子是要当父亲没错,但不管是做储君,还是做未来的一国之君,始终要以德服人,要得到天下百姓的认可,母妃也并不认为东宫太子妃先一步生下皇长孙,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就坚如磐石了。”
萧御微微蹙了蹙眉,似是不明白秦贵妃为何这样说。
秦贵妃见他这副样子,更来气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你急着要在你父皇面前表现,那也该顾及未央的
感受,这般不知怜香惜玉,小心未央都不想跟你过了。”
要不是顾及两人感情好,秦贵妃都要跟姑娘说让儿子去睡书房了。
“儿臣将张御医留在成王府,只是为了调理她的身子,并没有别的意思。”萧御面色雅然,手中把玩着一个玉盏,淡淡道。
他想与她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只是为了能让她的心放在他身上,与是否坐上储君之位丝毫没有关系,萧御想做天下之主,不会靠一女子,更不可能算计自己的妻子。
秦贵妃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她知道儿子不屑说谎,未央身子柔弱,是该好好调理,只是未央那身上的印记……
“那未央身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秦贵妃是过来人,姑娘身上的印记根本就不像一次能留下的。
萧御揉了揉额头,说他这些日子孟浪了,他会注意分寸。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吃醋,幸好她那未婚夫已经走了,萧御在心里喟叹一声。
秦贵妃觑了觑他的脸色,“你知道分寸就好,未央身子这么柔弱,哪能经得你这般折腾。”
萧御:“那儿臣就先告辞了。”
恰巧今日七公主也在皇宫,她听说嫂嫂去了御花园,火急火燎的跟着去了御花园,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哥哥怎么看嫂嫂看得这么紧,连她跟嫂嫂去逛一下街市,他都不肯。
苏婉月跟七公主一边赏花一边说话,“那嫂嫂,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逛街市呀?”
“明日便可以了。”苏婉月想到昨日睡着前男人说的那句话,她莞尔一笑。
七公主马上就开心了,又腹诽兄长小气,是不是打算金屋藏娇。
萧御带着侍卫过来时便听到了这一句话,他脚步一顿,金屋藏娇……
他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以妻子的性情,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七公主余光便看到萧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苏婉月也站了起来,“殿下。”
萧御“嗯”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他一来,七公主便有些不自在,为了不打算哥哥跟嫂嫂恩爱,七公主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苏挽月离宫之前再去给秦贵妃问了个安,秦贵妃只拍了拍她的手,称她改日入宫她教苏婉月御夫之术。
***
酉时三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春风如许,下人们奉完茶就先退下了。
屋里只有夫妇二人在下棋,这一局,苏婉月输了,她看了男人一眼,问要不要再来一局。
萧御看出妻子的小心思,哑然失笑,“王妃既是喜欢玩,那便再来一局吧。”
他肯定看出来了,苏婉月闷头喝了一盏茶,用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萧御确实看出来了,在下一局开始前,萧御看她一眼,“今晚不碰你。”
苏婉月便放心的落了个白子,萧御紧接着落下一个黑子,这局苏婉月将所有的心思都在上面,她这边赢面很大,萧御不紧不慢的落下一枚黑子,“本王想请教王妃一个问题。”
“殿下请说。”苏婉月见他神色认真,轻声问。
“若是有一个人,他的志向只是尽己所能,造福一方百姓,与一心爱女子相守,但因局势问题,他必须要舍弃自己心爱的女子,陷入无穷无尽的争夺之中,他想挣脱这个束缚,但如何都挣脱不了,此举何解”
苏婉月眉眼一动,眼睫轻轻眨了眨,她下意识便知道他说的是谁,苏婉月将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盘上,屋内烛光昏暗,女子容颜姣好朦胧,她浅浅一笑,“若是下定了决心挣脱,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重新选择。”
萧御琢磨着她这句话,笑了声:“王妃言之有理。”
夫妇二人下棋下到半夜,这晚萧御极其规矩,抱着妻子没有半分逾越的举止,只在夜半喝了两盏凉茶。
京城安静,东宫亦安静,太子萧若飞来到正殿,
内殿只有林若涵一个人,她面前摆着一堆画像,都是俊朗的世家公子,萧若飞走过去,明知故问,“太子妃在看什么”
林若涵见他明知故问,身躯微微疆了一下,“在给昭宁挑选夫婿人选。”
“昭宁身份这般尊贵,自然不急。”萧若飞将她拉到怀里,眼神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意有所指道。
林若涵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有所指,将那些个画像收起来,“那也要留意着,万一好的都被人挑走了呢。”
萧若飞见她故意不接茬,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语气微讽的反问一句:“那再好有成王好吗”
他还没有歇那个心思,林若涵笑容勉强,因为生气,她的小腹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她将手搭在小腹上,淡淡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萧若飞跟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似的握住她的肩膀,语气阴柔,“太子妃整日待在屋内,肯定觉得闷,没事可以请京中妇人跟姑娘来东宫坐坐,昭宁的婚事,孤这个做姐夫的会为她留意的。”
林若涵死死咬牙,面上还要装出高兴柔顺的样子,“妾明白。”
萧若飞这才满意,在屋内转了一圈才离开,军师跟东宫幕僚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他了,幕僚抱了抱拳,“太子殿下,七皇子还有小半个月便要抵达京城,听说圣上近日总召周国公入宫,小人猜测圣上是打算将周国公小女许配给七皇子,以此来打消七皇子的念头。”
“父皇对七弟倒是器重。”萧若飞面色有一阵的扭曲,显然气得不行。
他身为储君,父皇在他的婚事上可不曾这么用心,他的三弟娶了异国公主,七弟现在也要娶国公之女,父皇这么做,是想让他们来跟他争储君之位吗。
萧若飞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你们说可有什么法子阻止孤这位七弟回京”
一个萧御已经够他折腾了,要是再多一个人跟他争储君之位,他哪有闲心去讨父皇的欢心,萧御也就罢了,一个生母嫔位的皇子也配跟他争。
幕僚缄默了好一会儿,靠近太子,小声说出他的想法。
定元五年二月底,京城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而就在这平静的二月,京城出了一件举朝哗然的事情,那便是七皇子在快抵达的路上再一次遭刺客暗杀,被刺客追杀到悬崖边,因悬崖陡峭而坠崖,尸骨无存。
第43章 第43章“王妃可愿唤本王一声‘……
==第四十三章:风波==
周公公连夜来到成王府,夜色寂静,门庭森冷,今夜在紫霞殿外值班的人正是墨屿跟琴儿,周公公面色焦急,称圣上请成王殿下即刻入宫,夜色中,墨屿眼底一片墨色,敲了敲门。
紫霞殿中很快有人应声,苏婉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受到身旁的“热炉”消失了,她轻轻蹙了蹙眉,恍惚之中,好像有烛光照过来,女子揉了揉杏眼儿,这时有人轻车熟路的走过来,抱住了她,浓郁的龙涎香气让苏婉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的喊,“殿下。”
萧御轻拍了拍她的脊背,似是想哄她入睡,但苏婉月已经醒了,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殿下这是要去宫里”
除了宫里有事,这个时辰也无其他人来找他。
苏婉月一颗心跳得非常快,应该是从那晚他问她此举何解,苏婉月便隐隐有了预感。
七皇子殿下少时成名,为人正直,他不喜欢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只一心想为圣上分忧,为天下百姓分忧,但这种闲云野鹤的性子,却是为如今的朝堂所不容。
“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萧御侧颜凌厉,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温和,他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殿下小心行事。”他动作亲昵,苏婉月也没想着去躲,她杏眼水盈盈的,让萧御恨不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但时候不对,萧御喉结滚动,在妻子水盈盈的眸子上落下一吻。
甫一出门,萧御面色凛冽,颀长的身影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萧御一身华服,腰间挂着白玉佩,周公公一直在殿外候着,看到萧御,周公公几步就迎了上来,“成王殿下。”
萧御趁着夜色入了宫,殿中一下安静如纸,苏婉月躺着看头顶上的粉色罗帐,一时竟有些睡不着,不管女子愿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一旦他有事,或者是成王府有事,她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且……
苏婉月微微闭了闭眼,呼吸有几分紊乱,她竟有些担心他。
这份担心来的莫名其妙,也出乎苏婉月的意料,她咬了咬唇,第一次感到深深的茫然。
翌日天亮,萧御还未从皇宫里出来,不止苏婉月没有歇息好,京中人人都没休息好,毕竟就算七皇子殿下没有继位的可能,那好歹也是圣上的亲儿子,身份尊贵的皇子,竟
然就这么坠入山崖……
京中之人又有几个是傻子,七皇子殿下第一次遭遇刺杀是意外,第二次遭遇刺杀难道也是意外吗,明眼人都知道七皇子平定青州流寇有功,简在帝心,一旦七皇子回京,那前途定是不可限量,七皇子威胁到了谁的地位,谁又盼着七皇子殿下去死,一目了然。
只是他们那位圣上对中宫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一向偏袒,太子殿下此前犯了那么多错,圣上都轻飘飘的揭过,此番圣上若真还选择包庇太子殿下,那旁人也无法。
只是太子如此容不得人,众大臣很怀疑这样的人将来若真成了一国之君,真能成为一位圣明君主吗,他今时今日容不得亲弟兄,将来就有可能容不得有功之臣。
京城发生这么一件大事,众大臣都选择闭门不出,静观其变,昨日外面天色还是晴空万里,今日却是一片暗沉,乌云遮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琴儿跟春芝等人替苏婉月梳妆时,见她眉眼恹恹,连忙劝道:“殿下已经去了皇宫,王妃就不要担心了。”
“是啊,七皇子身份尊贵,又于社稷有功,圣上定会还七皇子殿下一个公道。”春芝也跟着劝,她其实也觉得可惜,七皇子殿下离京前便与她们殿下交好,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何尝不让人觉得唏嘘。
苏婉月沉吟了片刻,派一名小厮到宫门口等着,顺便打探情况。
京城出了这么大事,肯定会有人去打听,若是成王府表现的太淡然,岂不是代表已经未卜先知,所以不急不忙。
今日不止京城的人心情不平静,皇后这一颗心也平静不到哪里去,连妃嫔的请安都免了,她在坤宁宫踱步跺了一圈,突然问:“桂嬷嬷,你说此事会与太子有关吗?”
出自皇后的内心,她肯定巴不得七皇子这辈子都不要回京了,七皇子死在外头正合她的心意,一个萧御跟未央公主就够她们对付了,若再来一个七皇子跟国公府之女,那太子要应付的可太多了,但是一国皇子的死不是件小事,圣上肯定要查出背后凶手,七皇子的死若是与太子有关,那太子这个储君之位就不保了。
皇后清楚儿子的性格,他是绝对容忍不了再出一个萧御,所以……
身为储君,需要手段跟本事,但天子还在,储君太过有手段跟本事,只会让天子不喜,皇后在心里为太子捏一把汗。
桂嬷嬷后背直冒冷汗,后糟牙都要咬碎了,“皇后娘娘这就想多了,此事怎么可能是太子殿下所为呢,七皇子势头大,这京中盼着七皇子死的人怕是不少。”
其实桂嬷嬷觉得这事就是她们太子殿下做的,除了太子殿下,谁有那个胆子跟魄力对一国皇子动手,只是这些话,桂嬷嬷丝毫不敢给皇后娘娘听,除非她不想活了。
皇后眼睛一亮,是啊,七皇子回京威胁的不止有太子,还有成王,论心狠,成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此事是成王做的呢,她要对儿子有信心。
“你将小厨房熬的燕窝羹给圣上送过去,再顺势打探下此事圣上要如此处理”
七皇子已经死了,接下来肯定要对七皇子进行风光大葬,再顺势揪出这背后之人,一旦揪出来,圣上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桂嬷嬷表情一言难尽,似是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七皇子出事,圣上这时候肯定伤心难过,哪有心思喝燕窝羹,皇后娘娘在这个节骨眼上就该低调行事,管好后宫不再让圣上费心,圣上这个时候哪有闲情雅致喝燕窝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皇后娘娘是做贼心虚呢。
“你怎么不去”皇后见她半天不动,横眉一竖,问。
“老奴这就去。”桂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匍匐着身体退下去。
桂嬷嬷奉皇后娘娘之命去养心殿的时候,除了成王,其他人都已经离宫,听说养心殿只有成王一个人在,桂嬷嬷心一突,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试探着去问周公公,意在打探,周公公能当御前红人,自然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他轻而易举的就转移了话题,桂嬷嬷只好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周公公,离开了。
周公公没有进去,目视前方,朝堂上,太子殿下与成王殿下分庭抗争已经多年,朝中的大臣大多也被分成了两派,而七皇子之死很有可能会打破这一个平衡。
他们这位成王殿下本身就风姿卓越,锋芒毕露,随着他迎娶南琼未央公主为妻,锋芒更盛,撇去中宫嫡出这个身份,太子殿下任何一方面都要逊色成王殿下,未来谁是天下之主,还不一定呢。
萧若飞回到东宫,大手一挥,金丝楠木桌上的奏章全都被推倒在地,“孤是让你们想办法阻止七皇子回京,没让你们对他下死手,他现在突然死了,还死的那么凄惨,别人若是怀疑到孤头上,那该怎么办?”
今儿个那些大臣的眼神时不时的就往他身上瞟,像是明晃晃的怀疑他暗杀了那位七弟,萧若飞第一次尝到如坐针毡的地步,他的命令是让人阻止七皇子回京,根本没让人去取七皇子的命,谁能想到对方这么福薄,死的这么惨,这能怪他吗。 :
幕僚丝毫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什么错,他谄媚一笑,向萧若飞进言,“可只有斩草除根,七皇子才不会成为殿下的威胁,这京城盼着七皇子去死的人不少,圣上为何会单单怀疑殿下您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话倒是说到萧若飞心坎去了,萧若飞就不信这京城就只有他盼着他那位七弟去死,这不是还有个三弟吗,萧御平常装的这么清高,实际上还不想做天下之主,他若有嫌疑,那萧御也有嫌疑,萧若飞心情宽慰了不少,皱眉问:“那你派过去的人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吧?”
若是留下证据,那不将他害了。
幕僚一脸的得意,谄媚的看着七皇子,“殿下放心,七皇子已死,死无对证,就算这背后之人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找不到证据不是”
这话有理。
萧若飞瞥了他一眼,“等这阵风波过去,孤会为你在朝廷谋一个职位。”
朝廷有太多萧御的眼线了,他要一步一步安插自己的眼线进去,上半年的科考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想到这些,萧若飞马上将七皇子之死抛诸脑海了,只要不查到他头上,七皇子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萧御再次从养心殿出来,已经是午时了,周公公着急忙慌的站起来,亲自送萧御出了宫门。
宫门口除了成王府的马车跟马夫,还有一个眼熟的小厮,小厮看到萧御,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小人见过殿下。”
“是她派你过来的”萧御沉着的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面色温和。
小厮见主子脾气这么温和,急忙道:“王妃她担心殿下,便让下人在宫外等着了。”
这一番话让萧御挑了挑眉,心里格外满意,这不就是妻子在盼着外出未归的丈夫回家吗,看来她的心已经在慢慢向他偏移,总有一日,他会牢牢占据她心中最重要的地位。
萧御第一时间去了紫霞殿,苏婉月正在弹琴,琴声悠扬,像是在诉说山河之辽阔,余音缭绕,这是萧御第一次听妻子弹琴,他没有出声,苏婉月却是看到了他,玉指一抬,琴音收,“妾身见过殿下。”
萧御微一使力,将她拽了起来,苏婉月正要问他宫里是什么情况,萧御已经先一步开了口:“我要去一趟抚州。”
“殿下是要去抚州查明真相”
“父皇已经重罚了七皇子身边所有的人,追封他为青郡王,风光大葬,但是这背后之人肯定要找出来。”
背后之人 ,夫妇二人一早便知道,那些所谓的后果,只不过是在推波助澜罢了。
真正的七皇子,已经获到了他所想要的。
苏婉月轻垂眼帘,嗓音柔婉,“那殿下打算如何动身”
“等会便走。”萧御看她一眼,掐住她的腰,他姿态亲密道:“走之前,王妃可愿唤本王一声‘夫君’”
第44章 第44章“他对她还是太纵容了。……
==第四十四章:夫君==
今日天色暗沉,人的脑子跟着不甚清晰,他话音一落,苏婉月手背都绷直了,自成婚以来,苏婉月就未唤过萧御“夫君”,只是尽成王妃的本分,他一直也是接受的,为何今日……
这声“夫君”,苏婉月怎么也喊不出来。
妻子的犹豫跟纠结被萧御看在眼底,萧御握住她的肩,漫不经心的问:“王妃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王妃想随本王一起去抚州”
他幽暗的瑞凤眼眼底一片浓稠,那股想要将她藏起来的阴暗情绪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他隐隐意识到,就算他不介怀她的身份,他们在人前有多恩爱,这些都不是真的,妻子不仅不拿他当丈夫,连喊他一声“夫君”都不愿。
男人只差直接问“你有没有拿我当丈夫”,苏婉月胸口起伏了下,脸上飞快的扯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夫君。”
萧御太阳穴猛地一跳,喉结剧烈滚动,哪怕知道她这声“夫君”喊的不情不愿,他胸腔依旧控制不住欢喜。
他猛地将妻子拽到怀里,在心里喊了她一声“婉婉”,他重重的揉了揉她纤细的腰,声音带着哑,“等我回来。”
王府里有重重暗卫把守,她身边还另外安排了人,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萧御是奉圣上之命前往抚州,士兵跟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随行的还有大理寺几名仵作,七皇子出事,大理寺少卿谢丞跟太医令至今仍在抚州,还没有回京。
苏婉月送萧御到门口,像寻常人家的妻子送外出的丈夫出远门,可只有萧御知道,她这只是尽成王妃的职责,完成她的任务,萧御深深的看她一眼,上马车后扯唇笑了一声,他对她还是太纵容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要好好的与她“算”这笔账,她委屈,他亦“委屈”,她要“补偿”他。
二月底,京城天气反复,微风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琴儿替苏婉月披上一件披风,“王妃,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苏婉月收回视线,正要回去,又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马车还未到近处,马车上的人已经在向苏婉月挥手了,那人不是七公主还是谁。
琴儿:“王妃娘娘,七公主来了。”
苏婉月停下脚步,笑着看向来人,马车刚一停下,七公主就飞快的从马车上跳起来,将一众下人弄得是心惊胆战。
“公主怎么来了?”
七公主先是嘟了嘟嘴,然后笑眯眯的跟苏婉月说:“那还不是哥哥担心嫂嫂一个人在府里会害怕,所以让我这些日子都待在王府里陪嫂嫂。”
苏婉月一阵无奈,她还没有那么娇弱。
七公主丝毫不愿意放过哥哥能在嫂嫂面前的机会,她笑眯眯的说,“哥哥这也是在关心嫂嫂嘛。”
“公主快进来吧。”
上午他们还同在皇宫,下午萧御就要去抚州,弄得太子不得不多想,他脸色冷冰冰的,烦闷不加掩饰,问幕僚,“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带一捧黄土回来安葬就成,父皇怎么还让萧御过去,父皇是不是在怀疑什么了。
“七皇子人是已经死了,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带点什么东西回来不是”比起太子的着急,幕僚丝毫不慌,还能反过来安慰太子。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他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那除了找一捧黄土回来,还能找到什么?”萧若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连幕僚都不是很愿意相信了。
“七皇子身份尊贵,肯定跟普通人不一样,圣上此举,肯定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你最好别留下什么把柄。”萧若飞烦躁的看了他一眼,旁的事还好,残害手足这个把柄要是落下了,父皇肯定不会再让他当这个太子了。
皇家不顾念亲情,残害手足就有可能弑父杀君,前朝不是没有例子,这点萧若飞看的比幕僚明白。
幕僚声称他绝对没有落下什么把柄,让太子不必烦心。
太子烦躁的摆了摆手,在殿中来回走了一圈,太子灵机妙动,想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他绝对不能就此坐以待毙,最好还是做两步打算。
再说成王殿下突然来抚州调查七皇子遇刺一案,底下官员诚惶诚恐,生怕成王殿下查到自己头上了。
成王殿下之威名,绝对不逊于当朝太子。
抚州知州,县令一早就沐浴更衣,准备去迎接成王殿下,临出门,谢丞带着数名仵作来了,他扫了一眼诚惶诚恐,大气都不敢喘的抚州知州跟县令,“成王殿下已经去了七皇子殿下坠崖的案发地,二位大人且配合这几位仵作处理凶手们的尸体。”
谢丞都开了口,两位大人哪还敢不从,一想到等会血腥的场面,抚州知州脸色一白,抚州县令已经感到胃在翻涌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谢丞看了眼抚州知州跟县令,转身带仵作去了牢房,两位大人紧跟着上去。
此刻,云雾缥缈,宽阔缭绕的云山边,两位气度出众的公子对面而坐,一人气度雍容,一人虽然脸庞跟眼神带着少年气,但气度一看就非寻常人能比,眼神极其犀利。
萧翊将茶水往萧御面前推了推,笑道:“三哥尝尝这茶味道怎么样?”
萧御姿态从容,面色不变的饮下此茶,“甚好。”
萧翊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为真诚了,他握住身旁少女的手,笑容中带着骄傲,“是白霜手艺好。”
萧御目不斜视,淡淡问:“你今后如何打算”
萧翊挠了挠头,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弟弟比不了三哥心有城府,也比不过太子皇兄满腹心机,我以前有的就只有母妃,现在还多了另外一个人,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会与白霜踏遍这万里山河,救死扶伤。”
萧翊抬头看白霜,白霜亦在看他,两人相视一笑,萧御对此并不意外,未置一词。
萧翊少时在皇宫,待他最好的人便是秦贵妃跟面前的兄长,他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关系很好,萧翊自小便很敬佩眼前的兄长,在青州时,萧翊每个月都会给萧御传信,在抚州亦然,脑海里突然想到兄长的那封回信,萧翊问:“只是小弟还有一疑惑。”
萧御微微颔首,示意他开口,萧翊问的是他为何突然要对付东宫,那些由东宫派过来的人其实并没有想置他于死地,只是想让他变成一个废人,一个残废的皇子肯定就没资格继承皇位了,是七皇子自己在将计就计,以身为饵,坠入山崖。
而这一切是在三哥的预料之中,他虽然没死,但这一切的罪责肯定要由东宫承担,东宫一旦失势,那成王府肯定水涨船高,杀害皇子,勾结党羽,再挑出贩卖私盐一事并非八皇子所为,凡此种种,都有可能让他那位父皇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
萧翊不太明白,为何兄长突然这般着急的要将权势握在手中,以前兄长可不会如此。
想到妻子,萧御神色温和了不少,他姿态从容,淡淡道:“因为她。”
“是嫂嫂吗?”这个‘他’就很微妙了,萧翊纳闷的问:“嫂嫂想做皇后”
萧御瑞凤眼低垂,未语。
萧翊见气氛一下子低沉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白霜察觉到萧翊求助的目光,笑道:“说来我对成王妃娘娘也略有耳闻。”
萧翊“哦”了一声,有些好奇。
萧御一针见血,“你是南琼人”
白霜点了点头,她其实还有些杵面前的男人,萧翊问她怎么跟嫂嫂
扯上干系了,白霜就笑,“我是南琼人,翊哥哥你忘了,我的师父是慧远大师的师妹,算起来我还要唤慧远大师一声师伯呢,想当初师伯云游四海,挑中了陆二哥哥跟紫萝姐姐两位弟子,上面的陛下跟皇后娘娘想让师伯将未央公主也收为弟子,但未央公主不想去。”
普天之下,唯有慧远大师,云阳大师跟静慧师太极具威望,慧远大师常年在南琼云山,关中弟子是苏婉月跟陆卿尘,云阳大师常年隐匿在归闵寺,是成王萧御的师父,至于静慧师太,她不善武,而善卜卦跟医术,她也是收了一个女徒弟,正是面前的白霜。
这话激起了萧翊的好奇心,他赶忙问:“嫂嫂为何不想去”
若是能拜慧远大师名下,那得多有面子啊,当然嫂嫂身份高贵,也不需要这些。
因为有萧翊在,白霜不是很怕萧御了,她道:“师父后来问过师伯,师伯说是未央公主向往自由,不喜欢被拘束,若是习武,那肯定得半年甚至一载才回到京城了。”
只不过白霜对未央公主不好奇,她对另外一个姐姐很好奇,只不过每次她能见师伯的时候,那位姐姐都回家了,她只听说她长得特别貌美。
等她什么时候回南琼,看能不能再见到那位姐姐吧。
萧翊捏了捏少女的手心,“你对这些倒是熟悉。”
白霜骄傲的抬了抬眼,“是啊,而且在未央公主出阁前夕,湘王爷还来找了趟师叔。”
“他去找慧远大师做什么”
“好像是求了一味药。”
萧翊正要问对方求的是什么药,萧御已经抚了抚袖,起了身。
萧翊赶忙问他不再喝会儿茶吗,萧御说知府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走了。
萧翊想跟他一起过去,但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便坐了下来,有兄长跟谢丞在,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证据,白霜一脸懊恼,“翊哥哥,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萧翊刮了刮她的鼻尖,声音有些凉,“三哥摆明了是要对嫂嫂金屋藏娇,你跑来说嫂嫂向往自由,那三哥心情能开怀吗?”
三哥跟嫂嫂夫妻举案齐眉,哪怕萧翊身在青州,也略有耳闻,只是萧翊不太明白为何三哥要因为嫂嫂亲自作局,就为了逼父皇废除太子皇兄的储君之位,三哥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有帝王之才,但有些手段,三哥之前并不屑用。
三哥现在是亲自入局,这第一步是让父皇废黜太子皇兄的储君之位,那第二步呢,是要让父皇退位,还是谋朝篡位,依着萧翊对三哥的理解,三哥不是个这样的人,他如此做,还真不是为了自己,他想做皇帝,倒像是为了……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为何要做皇帝才能保护一个人,难道是嫂嫂太美,惹了旁人觊觎,兄长要做帝王才能真正的保护好她,萧翊就纳闷了。
白霜懊恼,嘟了嘟嘴,“可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未央公主真是个不受拘束的性格,当初两国联姻那会儿,未央公主都不太愿意呢。”
萧翊忙捂住她的嘴,三哥还没走远,兄长耳力惊人,他真是怕这一番话会传到三哥的耳朵里。
白霜几乎是‘含泪’看他,“那你说我要不要给成王殿下还有成王妃卜上一卦”
萧翊摇了摇头,叮嘱她别折腾了,白霜恼火的要去打他,云山很快传来少女娇俏的笑声。
萧御回到知府,谢丞第一时间来寻他,墨屿先进去通报,“殿下,谢大人来了。”
哪怕从牢里过来,谢丞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他将仵作的验尸症状交给萧御,并开口,“这些死尸体内一早就埋了毒,皆是中毒而亡,若是在下没猜测的话,这毒应是‘醉红颜’,其药性胜于鹤顶红百倍,同时,这药亦是千金难求,一般人得不到。”
只要能揪出这背后之人,岂不是就有了人证,人死了是不能查出什么,但这不是还有活人在吗。
***
几日之后,成王府。
因着七公主在成王府暂住,成王府每日都热闹的紧,白日七公主会拉着苏婉月弹琴下棋,晚上七公主拉着她在亭子赏月,日子过得很轻松。
这晚,七公主跟苏婉月一边赏月一边吃瓜果的时候,琴儿匆匆忙忙的捏着个东西进来,“王妃,殿下有信传来。”
苏婉月眼皮跳了跳,将她手中的东西接过来,是一个桃花花瓣的八宝盒,七公主催促她赶紧将锦盒打开,看里面装的什么,一打开,里面是一封信跟一个月亮形状的玉坠,苏婉月在七公主期待的目光里将信打开,寥寥两语——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1]。
七公主表情变得复杂,这不是女儿家的心思吗,七公主实在难以将这两首词跟兄长联想在一起,哥哥这是为了讨嫂嫂欢心无所不用其极了。
七公主:“哥哥这是时刻都将嫂嫂放在心上呢。”
她今年也一定要找到这般体贴入微的夫婿,一个不够,她就再养几个面首,七公主拳头一握,踌躇满志。
等七公主回去歇息,见郡主还盯着那八宝盒看,琴儿深吸口气,正要问郡主是不是对殿下动心了,苏婉月手指摸到了一个小开关,将其拧开,里面还藏着一封信,琴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苏婉月将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信中只说其调查出来的结果,只是若想尽快破局……
苏婉月想到了一个人。
那日在取水楼,景峰走之前向苏婉月作了个揖,“在下欠成王妃一个人情,若是哪日成王妃有需要,在下一定会鼎力相助。”
燕闺门派乃江湖第一门派,作为曾经的门主,想要调查江湖之事肯定会更容易,只是她要如何联系上景峰。
苏婉月捏起裙角,去了里屋,琴儿急忙跟上。
朱笔蘸上墨水,苏婉月很快写好一封信,叮嘱琴儿务必要将这封信交到周珩身上,他会知道怎么做,还有这件事千万不能被别人知晓。
苏婉月的吩咐,琴儿一向办的最好,“还请王妃放心。”
三月初,京城百花盛放,若搁在往年,京城各大世家肯定举办赏花宴,今年却是没个动静。
这日,东宫太子妃娘娘林若涵邀苏婉月去东宫坐坐。
第45章 第45章“落胎风波。”
==第四十五章:落胎==
“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妃嫂嫂怎么还要请嫂嫂去东宫?”七公主恰巧听到这话,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当今太子妃乃盛京双姝之一,昔年她与谢丞有婚约那会儿,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七公主对她一直有好感,但随着她嫁给当今太子,将昭宁郡主纵的不知天高地厚,七公主就不怎么喜欢她了,而且眼前的嫂嫂才是她的亲嫂嫂,孰轻孰重,七公主还是分得清的。
苏婉月预感一向很准,她总觉得太子妃这个时候请她过去准没好事,赏花,皇室出了这么大的事,眼下也不是赏花的好时候。
七公主将苏婉月的担心看在眼里,她上前握住嫂嫂的手,“嫂嫂,我陪你一起过去吧,正好去看望太子妃嫂嫂。”
太子妃林若涵是在除夕国宴上诊出的怀有身孕,算算时间,她已经有近三个月的身孕,这时候她不好好待在屋里静养,还有闲情雅致请嫂嫂去坐坐,七公主皱了皱眉,难道做夫妻做的久了,这习惯也变得差不多,太子妃也跟太子一样,变得爱折腾了。
苏婉月想想,同意七公主陪她一起去,眼下男人正在抚州调查事情真相,成王府既有她在,那就不能出差错。
苏婉月去内殿梳妆换衣裳,七公主想着太子妃,就不免想到要是有一日嫂嫂怀上身孕会怎样,不过嫂嫂身子这般纤细,若真有孕,那肯定是要好好将养。
七公主跟苏婉月有说有笑来到东宫,东宫里有人搬来长椅,请二人下马车,一看到那东宫牌匾,七公主脸上的笑容就收了,她努力的抬了抬
下巴,林若涵派来的小丫鬟看到七公主也来了,目光微微闪了一下,“奴婢见过王妃娘娘,七公主。”
“太子妃娘娘正在内殿等二位呢。”这话落在七公主耳朵里不亚于告诉她东宫里有坑在等着二位呢,七公主恨不得掉头就走,倒是苏婉月,脸色从始至终都很镇定,她浅笑着点了点头,随小丫鬟去了东宫正殿。
东宫正殿的院子里面种了一颗凤凰古木,挺拔屹立,两姑娘还未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还有昭宁郡主的声音。
“未央妹妹跟公主妹妹来了,快请进。”随着小丫鬟进去禀报,内殿里面传来太子妃娇媚带笑的声音,但要细听,还是能听出声音里面的虚弱,苏婉月心里隐隐有了思量,拢在宽袖里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七公主不着痕迹的抬了抬手指,这是她跟嫂嫂之间的手势,意思是待会儿就走。
“让两位妹妹见笑了,本宫这肚子里的孩子着实是闹腾的紧,将本宫折腾的不轻,两位妹妹也别见外,赶紧坐下吧。”走进正殿,林若涵正靠在床上,她招呼苏婉月跟七公主上前,“昭宁,还不快见过成王妃跟七公主。”
上次成王妃暂住一事,让昭宁郡主出了个大丑,她看到苏婉月就来气,哪里愿意给她行大礼,但长姐都开了口,她若不应也不行,昭宁郡主不情不愿的向苏婉月跟七公主问了个安。
林若涵面色这才好看,下人端来几碗酸梅汤,林若涵嘴角带笑,道:“本宫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尤爱喝酸的,两位妹妹快尝尝吧。”
“也不知道本宫这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装模作样的感叹一声,昭宁郡主横眉一竖,护犊子似的去摸林若涵的肚子,“长姐这么嗜酸,肚子里怀的肯定是男孩。”
林若涵笑笑,视线望向了苏婉月,这是等着她开口呢,苏婉月容色姝丽,看着便没有什么侵略性,还容易让人生出好感,“不管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都是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第一个孩子,极其珍贵。”
七公主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附和着这话。
她们这一唱一和,倒是配合的极好,林若涵笑笑,“那未央妹妹可要抓紧了,我看公主妹妹已经做好当姑姑的准备了。”
苏婉月说她跟殿下已经在努力了,这副模样落在昭宁郡主便成了一种隐秘的炫耀,她们感情这么好,有孩子也正常,可昭宁郡主这心里不痛快啊。
林若涵暗地里朝昭宁郡主使了个眼色,昭宁郡主只好将这份委屈给咽下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身份比她高贵一点吗,这时下人又端来两盘糕点,分别是桂花糕跟桃花酥,“太子也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喜欢,可本宫想着,本宫这肚子里怀的好歹是圣上第一个皇孙,总盼着还是个男孩好。”
作为东宫太子妃,林若涵有太多她的无奈。
苏婉月沉默了下,眼眸皎若春华,她宽慰道:“太子妃娘娘人好,定能得偿所愿。”
七公主完全摸不透林若涵为何请她们过来,说炫耀吧也不像,难道她就是单纯的向她们诉苦,那她们又不是太医,她这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们又如何知晓。
七公主本来是很喜欢吃甜食的,但在东宫,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七公主去看嫂嫂,见嫂嫂朝她眨眼,七公主心神一松,“嫂嫂早上不是还说要去珠宝斋看首饰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晚了人就太多了。”
琴儿连忙来扶苏婉月,昭宁郡主巴不得她们早点走,唇瓣瘪了瘪,林若涵却是笑道:“这珠宝斋哪日逛还不是一样,本宫怀孕期间日子过得实在是单调无趣,未央妹妹跟七妹妹再陪本宫说说话可好”
太子妃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们若再一直推辞,那也不像话,七公主只得憋屈着坐了回去,听林若涵说七说八,说着说着又绕到昭宁郡主的婚事上去了,谈到婚事,昭宁郡主还是有点害羞,她一个劲的往林若涵怀里躲。
林若涵拍了拍她的肩,“小丫头还害羞呢,今年是科举之年,想来朝中会出不少人才,未央妹妹若是觉得有好的,可以帮本宫留意着。”
苏婉月轻轻点了点头,借喝茶的功夫思量太子妃娘娘请她过来的来意,若只是单纯请她过来说话,女子肯定是不信的,再有便是如今抚州的案子。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苏婉月蹙了蹙眉,连听太子妃说话都变得心不在焉了。
因着林若涵热情款待,中午苏婉月跟七公主是在东宫用膳,林若涵让下人去书房请太子过来,内侍过来称太子不在府内,林若涵便没强求。
变故就出在下午。
用完膳,底下的人再次端来酸梅汤跟柑橘,趁林若涵喝汤的间隙,一个身材粗壮的婆子笑眯眯道:“太子妃娘娘,御医说您整日躺着对腹中胎儿不好,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
事关林若涵,昭宁郡主可来劲了,“是啊长姐,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林若涵一脸宠溺的看着妹妹,笑着对苏婉月跟未央公主道:“未央妹妹跟七妹妹也一起吧。”
一行人沿牡丹花廊走,清一色的牡丹花,鲜艳欲滴,美不胜收。
林若涵边走边去观察苏婉月的脸色,见她脸色自然,没有丝毫的惊艳之色,情绪淡了淡,不过也是,出自南琼皇室的嫡出公主,这些名贵的花想必从小见到大,昭宁郡主摘下一朵牡丹,献宝似的献给林若涵,看到妹妹,林若涵心里一片柔软,她让昭宁郡主将牡丹花瓣给她簪上。
七公主偷偷的凑到苏婉月耳边,“嫂嫂若是喜欢,等兄长回京,也让兄长给嫂嫂簪花。”
苏婉月笑嗔了她一眼,林若涵带着她们来到荷花池边,里面看着团团簇簇的粉色花朵儿,不是荷花,而是水仙花。
林若涵好像对这水仙花很感兴趣,要凑近去看,顾及到太子妃已有身孕,苏婉月朝七公主使了个眼色,七公主一接到苏婉月视线,马上笑道:“太子妃嫂嫂还怀着身孕,还是不易靠水太近。”
昭宁郡主一听她们说话就来气,“可离得这么远,如何能看到花,我们是站在池子边看花,又不是去池子里看花。”
池子边上有围栏,但她们的这个方向没有围栏,苏婉月正要劝,林若涵已经先一步笑道:“那未央妹妹扶着本宫吧,你心思细致,有你陪着本宫,本宫也不怕了。”
七公主跟昭宁郡主跟在她们身后,琴儿默默的退了一个位置,让有武功的清芮走到前面去,只是再前,始终绕不过太子妃身边的婢女,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去荷花池的路上格外平坦,但走到荷花池边,地面变得格外湿滑,像是由鹅卵石铺的,苏婉月心头的不安被无限放大,她紧紧的扶着林若涵,让七公主搭把手,太子妃有身孕,七公主也怕啊,她飞快的要绕到右边去扶太子妃,这时,有一只脚不经意的绕到苏婉月面前。
苏婉月注意力都在太子妃身上,是以没注意到底下多了一只脚,她脚步一滑,整个身子往前倾,为了不拖累太子妃,苏婉月右手飞快地放开了太子妃,她是算准了七公主扶住了太子妃才放开太子妃的手。
女子秉着气,想着要不使用轻功立定算了,她不想变成落汤鸡,说时迟那时快,清芮足尖轻点,赶在苏婉月落水之前将她扶稳,苏婉月的云鬓都乱了,步摇也歪了。
七公主惊呼,将太子妃交给昭宁郡主扶着,她几步走上前,“嫂嫂你
没事吧”
“我没事。”苏婉月除了云鬓乱点其他还好,所以太子妃请她们过来就是为了推她落水,饶是苏婉月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有些不高兴了,正要请辞离开,太子妃忽然捂着肚子坐下来,面色发白,昭宁郡主一脸惊慌失措,“长姐你没事吧?”
苏婉月跟七公主抬起头,便见太子妃面色痛苦,身下的裙子被鲜血染湿,苏婉月心一沉,原来这才是太子妃请她们过来的目的,她疾步去扶太子妃,七公主大喊,“快传太医。”
因失血过多而晕倒的太子妃被挪到观景台的阁楼里,由宫里安排在东宫的太医诊治,还有数名郎中,而出门有事的太子萧若飞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像是什么都不知情的问:“怎么回事”
昭宁郡主心里都快恨死了,她面目狰狞,一边哭一边道:“太子哥哥,长姐被成王妃害流产了。”
“你血口喷人,太子妃明明就是自己摔倒的。”七公主气得不轻,连太子妃嫂嫂都不肯喊了,她面色一阵轻一阵白的反驳。
“长姐怀孕才三个月,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如何会自己摔倒,长姐身边的下人可都看见了,就是因为成王妃自己没站稳,才连累的长姐小产。”
萧若飞去看所谓的“罪魁祸首”,见她眼里是一片沉静跟了然,仿佛已经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萧若飞莫名的感到心虚,他上一次看到这种眼神还是在萧御身上看到的,他们两个还真不愧是夫妻,连气场都一样,但不管怎样,今日他必须要将眼前女子的罪行给坐实了,只要她被谋害皇长孙的罪名坐实了,那远在抚州的萧御也要跟着受牵连,她是南琼国的公主,她受点罪没什么,可他是太子,他不能犯错啊,要怪就怪她倒霉,嫁谁不好,偏偏嫁给萧御。
萧若飞脸上第一次没有温文尔雅的笑意,他眼神直视苏婉月,“三弟妹,你还有何话要说”
苏婉月脸色丝毫不带慌张,她面容沉静的去看萧若飞,“太子妃是自己摔倒的,太子殿下要是想知道事情真相,不妨去问太子妃跟给太子妃开药的御医。”
七公主是个鬼精灵,想到来时殿内浓郁的药味,指不定她们就是在故意栽赃陷害,“还有刚刚嫂嫂差点摔倒湖里,分明是有人想将嫂嫂绊倒,东宫是什么龙潭虎穴吗,进来就要惹一身骚。”
“你……”昭宁郡主气红了眼,若不是顾及七公主是一国公主,她可能就要动手了。
萧若飞这时摆出姐夫的架势,温柔的拦住昭宁郡主,去问御医,“太子妃现在怎么样了?”
御医何尝不觉得害怕,他脸色灰白,擦了擦额头本不存在的汗,“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小产,失血过多,可能日后于子嗣极其艰难。”
纵然是他亲自做的局,可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尤其是得知太子妃日后于子嗣艰难,越想,萧若飞心里就越恨,这一对夫妻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萧若飞牙根都咬痛了,他今日势必要将这罪名给她坐实了,“三弟妹既然说这事不是你做的,那你可愿陪孤一起去父皇面前对峙”
第46章 第46章“定元五年春,千里护妻……
==第四十六章:定元五年==
定元五年初春,京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击退青州流寇的七皇子殿下回京途中惨遭埋伏坠入山崖,后是东宫太子妃娘娘小产,日后于子嗣极其艰难。
御医的话较为委婉,潜在意思不就是太子妃娘娘日后难再有身孕了吗。
不管今后情形如何,当下太子妃娘娘还是太子正妻,不久将来的国母,太子妃娘娘已经身在其位,没有子嗣……
东宫顶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下人们一个个的面色惨淡,不敢想自己主儿这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最生气的还是昭宁郡主,长姐前几日还一直好好的,就因为那两个人,长姐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这让她如何甘心,幸好太子哥哥是站在她跟长姐这边。
昭宁郡主脸色狰狞,红红的眼眶带着浓烈的不甘心。
一盘接一盘的血水往外端,昭宁郡主胃里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坐到圆凳上,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她全身发冷,一点儿力气都没有,里面突然传来长姐微弱的声音,昭宁郡主两眼一睁,挣扎着去了内殿。
“长姐。”
寝殿里面已经焕然一新,沾血的床单,衣裳还有被罩都被换成干净的了,楹窗旁边摆着新鲜的合欢花,掩盖了殿中的血腥之气跟浓郁的药味,像是一切都没发生。
但没了一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一切都没发生。
这还是昭宁郡主第一次这般伤心。
林若涵看到妹妹这幅模样,很是心疼的喊了声,“昭宁。”
林若涵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她的长相其实是那种很妩媚的长相,眉梢一挑就极具风情,但因身体原因,她此刻看起来非常虚弱,那双眼睛是掩藏不住的黯淡,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只是她不想在昭宁郡主面前表现她的脆弱,她这时候还有闲心扯出一抹笑,让昭宁郡主不要担心了。
“长姐,太医说……”昭宁郡主连碰都不敢碰她,抽抽搭搭的开了口。
“太医可是说我日后都不能再怀有身孕了?”比起昭宁郡主的慌张,林若涵表现的很淡定,淡定到落胎的人好像不是她。
“长姐你还年轻,等再将养个两三年,肯定能再怀上太子哥哥的孩子。”昭宁郡主伸手拉住林若涵冰凉的手心,苦着脸安慰道。
她真的快要恨死那两个女人了,若不是因为她们非要来东宫做客,她长姐能被害得那么惨。
昭宁郡主不知道的是林若涵听到自己日后不能再有身孕之后,她不是伤心,而是释怀。
腹部一阵接一阵的绞痛,手跟脚因为疼痛都没有知觉了,林若涵勉强抬起手,安慰昭宁郡主,“昭宁,长姐想先休息一会儿,你先回自己屋里去吧。”
昭宁郡主瘪瘪嘴,明显是不愿。
可林若涵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声音也变得严厉,“昭宁,听话。”
林若涵的奶娘朝昭宁郡主摇了摇头,昭宁郡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奶娘以前也是看着两个小主子长大的,见此便为昭宁郡主说话,“其实郡主也是担心太子妃才会如此,太子妃莫要为此事生气。”
林若涵并非是要为这些事情生气,而是因为有很多事,她无可奈何。
“太子现在在哪儿”
奶娘略带几分深意的看了林若涵一眼,“太子殿下,成王妃还有七公主已经去了皇宫,太子殿下说一定会为主子讨个公道。”
今日事发突然,她们当时离得远,没看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今天的一切都很巧合,巧合到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奶娘也是有些怀疑了。
林若涵沉默了下,那张本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更白了,她无力开口:“奶娘,你先退下吧。”
“那奴婢先行告退。”
直到寝殿没有了人,林若涵才不受控制的笑出了声,只是这笑不是在笑别人,而是在笑自己,她觉得她真的很可笑。
定元二年,镇国大将军跟长子战死疆场,后战事由成王萧御平定,但其消息传回京城时,镇国大将军的夫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缢身亡,嫡系之中只剩下林若涵跟昭宁郡主两个血脉,那一年,林若涵十三岁,昭宁郡主十岁。
镇国大将军是为北璃跟北璃百姓而亡,圣上表现的对林若涵跟昭宁郡主十分优待,皇后娘娘更是让林若涵跟昭宁郡主暂住皇宫,林若涵一直非常感激,但也因为这样,林若涵跟当今太子萧若飞有了交际。
这日,林若涵带着妹妹出宫听戏,萧若飞也跟了上来,他还特意支开了昭宁郡主,然后他就跟林若涵想要娶她为妻,林若涵第一反应是觉得特别荒谬,“太子殿下可能还不知道,臣女的父母在臣女还未出生时便给臣女还有谢公子定了婚,所以臣女多谢太子殿下抬爱,但其他的,臣女给不起。”
父兄还在世的时候,林若涵就喜欢谢丞,又怎么可能答应太子的请求,然而太子一早就料到她
是这个反应,太子笑道:“林大小姐这不就谦虚了,定婚又不是不能退婚了,像林大小姐这样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的女子,孤着实是喜欢的紧呢。”
林若涵一下子冷了脸,在她看来,礼贤下士,人人称赞的太子殿下不该是这样的,“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林将军跟林大公子誓死保卫京城,保护北璃百姓,立下大功,孤对林将军也十分敬佩,所以愿意替他照顾好他的女儿,林大小姐,如今这京城可只有孤能护着你了。”
林若涵却不愿意相信他这些话,因为她还有谢国公府。
“谢国公府乃百年世族,林小姐与谢丞的婚事本来就只是因为门当户对,现在你的背后已经没了将军府的庇佑,谢国公府关系复杂,你能保证你嫁过去以后不会受委屈吗,林大小姐自己不怕受委屈,那你的妹妹呢,你是要准备带着你的妹妹去别人家里寄人篱下吗?”
对于当时先是失去了父兄,后又失去了母亲的林若涵来说,妹妹是她唯一的软肋,比起未婚夫婿,血脉相连的妹妹肯定更重要,林若涵的态度明显出现了很大的松动。
“孤向你保证,会许你太子正妃之位,等这桩婚事定下来,孤会向父皇请旨,给你妹妹郡主之位,将来为她挑一个有家世才华的夫婿,还有谢国公府,他们既然与林小姐有这么深的渊源,孤将来一定不会亏待。”
太子将话说到那个份上,林若涵自然信以为真,为此不惜与谢丞还有谢国公府彻底断了关系,选择嫁给太子,可等真正的进了东宫这个牢笼之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大骗局。
什么请旨给昭宁郡主之位,事实上镇国大将军一门忠良,圣上早已准备给昭宁郡主之位。
还有继位不会亏待谢国公府,只因谢国公父子早已看看穿了当今太子的伪善,谢丞更是一早就与成王交好,这才引起了萧若飞的忌惮,萧若飞是想利用林若涵对付谢国公府,那些漂亮话全是在哄骗她。
也怪她自己蠢,识人不清,还连累了她妹妹。
现在她对不起的人还要多上几个。
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另一个弱女子,亏他能想得出来,成王奉圣上之命前往抚州,兴许并不是去查什么真相,他自己因做贼心虚将目光盯上了成王的妻子,想通过她来祸水东引,将矛头对上千里之外的成王。
殊不知这事情一旦暴露,那杀害亲弟弟,陷害弟妹,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的罪名他是不是也能承担得起。
林若涵喉咙尝到一丝腥甜,她死死的闭着眼。
***
宫闱之中,气氛更是一片凝滞,周公公端茶倒水的时候,脚步放的轻轻的,生怕惹了圣上不悦。
东宫太子妃娘娘突然小产,此事还与成王妃扯上了关系,这都是什么事啊。
哪怕周公公没在场,他的第一直觉都是这事不是成王妃做的,成王妃又不是太子的女人,她好端端的去害太子妃做什么,若说成王妃是因为担心太子妃诞下子嗣会对成王地位不利,那眼下太子妃怀的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不是。
周公公内心还是更偏向此事是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自导自演,但若这样,也还是说不通,毕竟不管怎么说,太子妃娘娘肚子里怀的始终是太子的亲生孩子,什么仇什么怨也不该拿孩子去当赌注啊。
不说其他的,有这个孩子,东宫便多了一重保障,周公公在心里叹了口气。
圣上坐在龙椅上面,目光如鹰,一言不发。
下首左侧坐的是苏婉月跟七公主,右侧坐的是太子,太子看向苏婉月跟七公主的眼神都要喷火,几个人里面,情绪最稳定的竟然还是苏婉月,圣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想笑,“太子,你怎么说”
“父皇,事情真相便是三弟妹因为脚没站稳,导致若涵直接摔倒在地,没了孩子,儿臣也相信三弟妹不是故意为之,只是人心难测,若涵怀的又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三弟妹在明知道若涵怀孕头三个月胎像不稳的情况下还不将若涵照顾好,实在是让儿臣不得不怀疑。”萧若飞平铺直叙,一脸为难。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怀疑苏婉月,但他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苏婉月居心叵测。
七公主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就来气,她作势就要跟太子理论,只不过被苏婉月给拦下了。
圣上如鹰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萧若飞一眼,看得萧若飞忍不住低下头,他心里一慌,总觉得父皇好像是知道什么了。
对太子,圣上已经没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只是觉得失望,以前是觉得他无能又心狠手辣,现在却是觉得他愚不可及,拿孩子当赌注,他是不是以为他特别会未雨绸缪,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案。
圣上重重的咳嗽一声,声音不怒自威,“成王妃,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萧若飞有些得意的看了苏婉月一眼,似是在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婉月有一双水盈盈的杏眼,看人的时候很温柔很动人,只是此刻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柔和跟笑容,反而很犀利,“回父皇,今日妾身去东宫是因为太子妃娘娘相邀,因为太子妃娘娘身怀有孕,所以臣妇跟七公主一直小心翼翼,在太子妃娘娘提出要去看水池中的水仙花,妾身跟七公主一直试图阻止,就怕伤及太子妃娘娘腹中的胎儿,至于妾身为何会滑倒,是被昭宁郡主所绊,随行之人皆是人证,除此之外,妾身松开太子妃娘娘手的时候,七公主已经扶好了太子妃娘娘,敢问太子殿下一句,妾身是有隔空推倒太子殿下的本事吗”
一句话,将萧若飞挤兑的哑口无言。
萧若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不承认,“事情三弟妹已经做了,那怎么说,三弟妹肯定已经找好理由了,孤无话可说。”
周公公微微闭了闭眼,太子殿下这般,当真要成跳梁小丑了。
圣上问七公主是怎么回事,七公主恼火的看了萧若飞一眼,然后将东宫发生的事情重新跟圣上说了一遍,说辞几乎与苏婉月一模一样。
圣上:“既有人证,太子还是认为是成王妃动的手,理由呢”
萧若飞自是一早就找好了说辞,“若涵肚子里怀的是父皇的皇长孙,难免会引起旁人嫉妒,三弟妹与三弟夫妇一体,说不定此事就是三弟指使三弟妹做的。”
顾及对方是一国公主,太子说话还是留了一点分寸,反正他要对付的人是萧御,又不是面前的女子。
圣上简直要被这一番话给逗笑了,漏洞百出,他还言之凿凿,生怕别人听不出来这里面有问题。
圣上面色比铁还要冷峻,“既然有人证,李公公。”
“老奴在。”
圣上道:“你将在场的那些宫人全部带到慎刑司审问,让她们仔细想想太子妃究竟是自己摔倒的还是因为成王妃才摔倒的。”
圣上的吩咐,周公公当然原封不动的执行,这首当其冲的肯定是七公主跟苏婉月身边的丫鬟。
琴儿想得开,这事不是她们郡主做的,那就算将她打死,她也是不知道。
七公主身后的婢女却是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七公主,指望七公主能救她,七公主气得眼眶都红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秦贵妃。
可圣上已经提前预判到了七公主的想法,他沉着声音,“小七不要任性,只有这样才可能还你嫂嫂一个清白。”
苏婉月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短短一瞬间,她已经明白,要是真让她们进了
慎刑司,那是不是她做的就是圣上一句话的事了。
自她去年三月来北璃,不论是朝廷之事,还是其他的事,只要涉及到太子,圣上就会进行包庇,这次圣上明明已经知道此事有可能是太子殿下在自导自演,但还是有可能会选择包庇太子殿下。
苏婉月素手拦住琴儿往中央走的步伐,轻声道:“父皇若是想知道此事是谁所为,不如抓了给太子妃娘娘诊脉的御医,严刑审问,想必就能得到答案。”
“哦”圣上眯了眯眼,摆明是不高兴了。
与此同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正向西远门疾驰,马蹄上的人一身紫袍玉带,云冠束发,气度绝代风华。
把守西远门的士兵揉了揉眼,等看清来人,猛地跪了下去,“成王殿下。”
第47章 第47章“既是忘了,那本王帮王……
==第四十七章:忘了==
再一抬眼,成王殿下已经不见了,骏马如风疾驰般匆匆而过,侍卫们面面相觑,成王殿下这是有多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圣上啊。
养心殿中,圣上摆明了是不愿意同意苏婉月的提议,气氛剑拔弩张时,殿外有内侍敲门,周公公弓腰出去,看到殿外颀长挺拔的人影,周公公心一突,急忙道:“圣上,成王殿下来了。”
这下好了,东宫的盘算是要全部落空了。
养心殿里传来圣上沉郁的嗓音,“请成王进来。”
下一刻,紫衣玉带,气度出众的男人就走了进来,他一眼便看到左手边低眸垂首的妻子,她柔婉的模样让萧御眼中有一抹戾气闪过,妻子骗了他,他尚且不忍欺负妻子,别人又凭什么欺负她。
萧御姿仪清贵,踏步而来带着漫不经心的从容,“儿臣参见父皇。”
圣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成王回京,是受到他的口谕,但他回到京城不是先回成王府,而是先来皇宫,摆明了是要来替女子做主。
圣上掩下满腹心思,沉声道:“赐座。”
周公公带着小太监来给萧御奉茶,萧御却径直将妻子柔软的小手包裹在手掌中,他犀利的目光望向萧若飞,气定神闲,“臣弟已经回来了,太子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落在萧若飞眼里,那就是在故意挑衅他,萧若飞后糟牙都要咬碎了,这个萧御,凭什么不将他放在眼里,这对夫妻简直就是老天派给他的克星,没有他们,他这个太子之位做的不知道有多顺当。
“三弟有所不知,三弟妹今日去东宫做客,赏花的时候脚步没站稳,导致若涵摔了一脚,腹中的胎儿没有了,孤就是想问成王妃一句,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她下此狠手,可成王妃不承认也就罢了,还胡乱攀扯,阻止父皇对在场的人证进行审问,三弟你说这事要怎么论”萧若飞冷笑一声,开始阴阳怪气。
包裹在掌心里的小手轻轻动了动,萧御力气加大,将那小手包裹的更紧,他似是而非的笑了声,问:“那证据呢?”
“这不是在找证据吗?只要将在场的宫人都抓去慎刑司严刑拷问,不就知道答案了?”
“那为何不抓御医,太子妃是如何没了孩子,想必御医比谁都清楚。”
萧若飞见他在这一本正经的东扯西扯,也有些恼了,“三弟这不是在强词夺理既然有这些宫人做人证,为何还要审问劳苦功高的御医。”
太子一脸的恼羞成怒,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他心虚了。
有些话七公主已经憋太久了,她拍桌而起,“是哥哥在强词夺理还是太子哥哥在强词夺理难不成在太子哥哥眼里,宫人身份就低人一等吗。”
那本来就低人一等啊。
萧若飞眼里闪过一丝讥诮,正要反唇相讥,圣上出声阻止了这一场闹剧,他吩咐周公公,“你去东宫将给太子妃诊脉的御医带进宫,既然此事因成王妃而起,那便交由成王审问吧。”
“是,奴才这就去。”
交由成王审问,萧若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父皇偏心竟然能偏心偏到这个样子,交给萧御审问,那岂不是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太子的不服气已经写在脸上了,圣上面露不渝,还未开口,萧御已经先一步开了口,“太子若是担心臣弟做什么手脚,可以从旁协助。”
萧若飞脸色阴柔,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他们一心想要谋害他,当然会做手脚,他自是不放心他单独审问令太医,可他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这样恐怕会惹人怀疑。
殊不知从一开始,他的所作所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漏洞百出。
圣上瞥了萧若飞一眼,称太子从旁协助,萧若飞顿时喜上眉梢,该打点的地方他都已经打点好了,任凭萧御有什么三头六臂,他也问不出什么,有他在旁边,他也甭想从御医嘴里问出一个字来,萧若飞信誓旦旦,今天他要不将这对夫妇踩在脚底下,他就不信邪。
周公公办事动作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将圣上派到东宫的令太医给捉了回来,令太医诚惶诚恐,面见圣上的时候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话都说的不是很利索。
圣上有些失望的摆了摆手,将人交由两个儿子处理。
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七公主拉着苏婉月去秦贵妃的承乾宫,秦贵妃早就从下人的嘴里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怒不可遏,正要去养心殿解救两个姑娘,苏婉月跟七公主就出现了。
秦贵妃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们,“你们没受什么委屈吧”
在秦贵妃眼里,面前的两个姑娘都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是一丁点都不想让她们受委屈,可偏偏还是有人将主意打到她们头上,更准确的说是打到未央头上。
未央害太子妃小产,秦贵妃只觉得荒谬,她是以什么立场去害太子妃落胎,太子妃怀孕才三个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谁去害她。
“我跟嫂嫂没有受委屈,就是觉得生气。”七公主瘪了瘪嘴,觉得很是气愤,她拉着苏婉月的手坐下来,将事情的经过讲给秦贵妃听,“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跟嫂嫂一开始就打算走,太子妃非不让我们走,后来她要去看那池子的水仙花,我跟嫂嫂想着她有孕肯定不能离池子太近,就意图阻止,可她还是要去,明明一路过去路上铺的全是陛石,等到了池子边,地上面铺的全是鹅卵石了,母妃,你说这要不是栽赃陷害那还是什么?”
七公主只要一想到东宫故意弄圈套给她们钻,就气得心口疼,欺负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欺负嫂嫂。
欺负了之后,他们还敢言之凿凿。
七公主因为激动,脸色红的滴血,快要喘不过气了,苏婉月探了下茶盏的温度,将手中的青花瓷盏递给她,“公主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七公主能想到的事情,久居宫闱的秦贵妃也能想到,这件事肯定是东宫故意栽赃陷害,但用孩子来栽赃,确实出乎秦贵妃意料,太子妃乃太子正妻,她这肚子里怀的是圣上的皇长孙,一旦这孩子生下,将来东宫肯定会多一重保障,太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贵妃:“张嬷嬷,你先带小七去偏殿洗把脸吧。”
七公主跟只受了委屈的兔子似的,跟着张嬷嬷离开了。
她这一走,秦贵妃脑袋就不疼了,她将视线投向苏婉月,“未央,你觉得太子妃为何要故意陷害于你”
眼前女子一贯聪慧,想来她知道答案,苏婉月眸光清灵,在心里建设一番之后,她道:“儿媳想今日的事情应该非太子妃娘娘本意。”
秦贵妃漂亮的狐狸眼向上挑了挑,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早在父皇派殿下去抚州之前,殿下就有跟儿媳提过,那便是七皇子所遭受的意外很有可能是与东宫有关,想必太子殿下本身也有所猜测,所以才会……”
至于这一切本身就是男人做的局,苏婉月没说。
那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太子见自己犯错,担心被圣上责罚,所以想成王府也犯个错,这样两两相抵,圣上就不用责罚他了,太子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他的这些计谋要是被发现了,那他就罪加一等。
秦贵妃将苏婉月唤到跟前,拍了拍她的手,“太子手段低劣,此事存在许多漏洞,想必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太子妃也是个可怜人,但这一切是她自己选的路,未央就别想太多了。”
这世上可怜人这么多,林若涵当初选择嫁给太子那会儿,谢国公府的谢夫人百般挽留,对她好话说尽,谢丞说她若是想离开京城这个伤心之地,那他愿意舍弃国公府长公子的身份,与她做一对寻常夫妻,她的妹妹若是想跟他们一起走,那他会保护好这个妹妹,若她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走,谢国公府也愿意多收养一个女儿,因为林若涵嫁给了太子,谢丞险些丢了一条命,她现在后悔了,那世上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啊。
诚如秦贵妃所料,还不出半日,那个御医就招了。
太子自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提前打点好了令太医的家人,令太医肯定是宁死都不肯招,但萧若飞算漏的一点,那就是他能想的法子,别人也能想到。
当萧御在密室审问御医,令太医宁死都不说的时候,他大手一挥,刹那间,密室的铁门被推开,墨屿跟清亦压着人进来,太子看清来人,恨不得杀了萧御,他目眦欲裂,“你卑鄙。”
这些人他明明都已经藏在了京郊外的宅院里,还派了重兵把守,萧御是从哪里搜出来的人。
“不及太子殿下。”萧御扯了扯唇,笑容跟要索命的阎王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在传成王殿下脾气极好,“令太医,你还不说吗?”
萧若飞自知大势已去,心里恨得滴血,只能眼睁睁看着令太医将他周密的计划一个接一个字的吐出来,并在他面前签字画押。
周公公就在密室外候着,很快令太医的罪状就被呈到圣上面前,圣上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如风雨欲来,“御儿此行辛苦,先去贵妃那里接成王妃回府吧,明日朕再召见你。”
“儿臣告退。”
萧御一走,圣上重重的拍了下案板,若非案板结实,此刻已经荒废。
圣上冷笑着问:“太子,你还有何话要说”
“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若涵肚子里怀的是儿臣的孩子,儿臣也不忍心这样做啊,实在是……”在圣上面前,萧若飞便嚣张不起来了,他额头冷汗直冒,试图逃避责任。
可他越这样,圣上只会越动怒,他抄起案板上的砚台砸向太子,周公公吓得跪了下去,他知圣上是真的动了怒,为陷害成王夫妇,不惜拿孩子当诱饵,也亏得太子能做的出来,那砚台从太子的嘴角擦过,直直的砸向了太子的胸口,若再偏一点,就要砸到太子的脸了。
“你也知道太子妃肚子里怀的是你的亲生孩子,那你想要他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是你的亲生孩子”
萧若飞乃中宫所出,圣上对他一直寄予厚望,哪怕他犯了很多错,圣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犯的错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足以让圣上要了他的命。
圣上沉沉的闭了闭眼,脸色气得发青,“贩卖私盐,谋害弟弟,杀死亲骨肉,太子,你觉得你这个储君当的如何?”
萧若飞将头叩到地面,“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并没有谋害七弟的念头,这一切都是儿臣府中的幕僚做的,儿臣知道之后已经悔之晚矣,还请父皇明鉴。”
富丽堂皇的宫宇只剩下圣上喘气的呼吸声跟太子的求饶声,萧若飞脑子一片空白,只知认错,他是真的慌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父皇真的有可能会摘了他的储君之位。
他心里悔恨交织,只是在想他绝对不能失去储君之位,圣上虽然恨铁不成钢,却没真想要了太子的储君之位,少顷,圣上开口:“你府里的那些人不能留了。”
萧若飞猛地抬头,涕泪横流的看向圣上。
父皇这是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圣上深深的看了萧若飞一眼,“太子,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再犯错,那朕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朕一言九鼎。”
“儿臣多谢父皇,儿臣日后定会全力为父皇分忧,不会行此错事。”萧若飞重重的叩首,整个人像是死里逃生一样,又惊又喜。
只有周公公明白,圣上是权衡利弊之后才会再给太子一个机会,八皇子已被圈禁,七皇子本来是太子与成王之间的一个权衡,但他坠下山崖,尸骨无存,太子若再被废,那成王一人势大,他娶的又是南琼国的公主,这就有可能导致天下会以成王为尊的局面,圣上正当壮年,当然不想权利这么快更迭。
承乾宫里,苏婉月正坐在秦贵妃身边给她讲南琼的故事,秦贵妃嘴角一直挂着笑,直到侍女进来,“娘娘,殿下来了。”
待萧御坐下,秦贵妃迫不及待的问:“事情可查明了?”
萧御声音淡淡,“查明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被太子给送走的。”
秦贵妃几乎没有意外,太子这般心狠手辣,如何能成为盛世明君,但看儿子这脸色,圣上也是没对太子进行处罚,秦贵妃叹了口气,语气懒懒:“本宫知道了,你快带未央回去吧,未央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萧御的瑞凤眼看向女子,目光温和,苏婉月随之站了起来,对着秦贵妃福了福身,说她改日再与殿下入宫看望母妃。
秦贵妃这心里宽慰的紧,拍了拍她的手,“快去吧。”
夫妇二人来到宫门口,下人搬来椅子,萧御却是单手将妻子抱起,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马夫连忙开始赶车,偌大的车厢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苏婉月眼睫轻垂,声音轻细,“殿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王妃又忘了。”见她一副跟自己不熟的模样,萧御轻笑了声,这是分别一个多月,她就跟他生分了。
忘了什么……
苏婉月眉眼一怔,没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王妃又忘了喊本王什么。”萧御嗓音沉沉,一边解她腰间的丝带一边咬她的耳垂,“既是忘了,那本王帮王妃回忆一番便是。”
第48章 第48章“马车缠绵,久别胜新婚……
==第四十八章:小别胜新婚==
“别。”女子潋滟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慌张,纤纤素手就要推开男人,却被他狠狠的压在身下,水绿色的流苏腰带被解开,男人张口含住她的耳垂,惹得女子耳垂一阵酥麻,瑟缩了下。
“夫妻敦伦,王妃不必害羞。”很快,女子就上下失守,露出如雪般细腻的肌肤,萧御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她的锁骨往下摩挲,语气温和的紧。
他们呼吸缠绕,萧御看着她水盈盈的眸子,忽然腾出一只手捂她的眼,另一只手已经到了平坦的小腹上。
薄唇从她的眉眼落到她娇嫩的唇瓣上,萧御呼吸变得粗重,含住她的舌头一寸寸往里探,似是要将她唇齿间的香甜汲取干净,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
他指腹沿着她的小腹摩挲,几下就弄得女子喘不过气来。
苏婉月喉咙控制不住的溢出一声娇吟,眼尾泛红,像含苞待放的芍药花,这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让萧御笑了笑,他亲了亲她泛红的眼尾,“王妃现在记起自己忘了什么吗?”
他就是故意的。
苏婉月恼恨的瞪了他一眼,咬唇,飞快的喊了声,“夫君。”
萧御喉结狠狠滚动了下,面上一本正经,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她,“本王还没听清,王妃还可以再喊一声吗?”
这下女子怎么也不愿意再喊了,萧御唇角向上扬了扬,坚硬结实的身体挪动一寸,女子得以片刻喘息。
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可男人已经提前一步预判到了她的动作,一手将她困在怀中,一手解外袍,然后欣赏妻子因着急而逐渐泛红的小脸,情/欲就这么被点染,她就是专门来克他的,男人后背贲张,皮肤白皙如玉,但结实有力,肌理分明,苏婉月脸皮到底是要
薄一些,看着挪开了眼,可她越是抗拒,男人就越是要她睁眼看着,萧御单手提起妻子的腰,让她面对面的坐在他怀里,“一个月不见,怎么这般害羞”
下次去哪还是要将她带着,一月不见就这般生分,若一年未见,她是不是还要忘了自己有个丈夫出门在外,萧御叹息一声。
两人坦诚相对,水乳交融。
这样的姿势,女子很容易坐不稳,因为会掉下去,她下意识的要去搂男人的脖颈,萧御笑一声,他喜欢妻子这样与他亲近。
男人宽厚的手掌温柔的揉着妻子的腰肢,女子轻轻喘息着,额头跟手心起了一层汗,她身上热热的,马车的车厢很大,也很宽敞,但比起紫霞殿的拔步床,空间还是略显窄了些,苏婉月连动一下都很艰难。
偏偏男人还一副衣冠楚楚、君子如玉的模样,一边亲她一边哑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那还不是因为怪他……
苏婉月正要瞪他,男人又是一记,女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染着豆蔻的指甲划过他的后背,萧御力道便更重了,抱着她的手背都能看到青筋,不止女子眼角红,他的目光也带着猩红。
苏婉月被他折腾的没有力气,难得乖巧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她戳了戳萧御的肩,“殿下小声一点,外面有人。”
妻子嗓音轻细,像百灵鸟,清清泠泠的,此刻她整个人因为染上了情/欲,嗓音带着几分娇嗔,软绵绵的。
“放心,外面的人听不见。”萧御闻言轻笑,吻重新落了下来,先是她的玉肩,再到她的锁骨,然后是她的胸口。
苏婉月“唔”了一声,浑身忍不住颤,她恼怒的蹙了蹙眉,不想一直被他压一头,她抬起如水的杏眼,然后用染着蔻丹的手指拨弄了下他的心窝。
萧御太阳穴突突的跳,身体微僵,他大手去捉她柔软的小手,声音微哑,带着诱哄的意味,“别闹。”
见他反应这么大,苏婉月就更加不想放手了,谁让他一见面就这样,女子抿了抿唇,与他打着商量,“那殿下先放开妾身。”
分别一月才见到妻子,萧御当然不想放开她,他将怀中妻子抱的更紧,还有力气将她往上掂了掂,“换个条件,本王就答应你。”
但这会儿女子只要这个条件,夫妻俩对峙了一会儿,最后是萧御先败下阵来,不过他败下阵来不是要放开女子,而是让她随意,苏婉月是真恼了,一时冲动,低头就咬了上去,萧御“嘶”了一声,头皮发麻,他想将妻子提起来,又怕伤到妻子,于是只能抚摸着她乌黑的发丝,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移开。
可少顷,他的大掌竟将女子的脑袋往怀里靠,女子对着胸口那处又啃又咬,像在泄/愤,萧御喉结滚了好几下,眉目带着餍足,过了一会,苏婉月才从他怀里出来,蹙眉问:“那殿下现在可以放开妾身了吗?”
她这样就更不可能让人放开了,萧御抱着她躺到靠枕上,慢悠悠道:“王妃若是累了且先休息,本王会伺候好王妃。”
紧接着,男人将她压在身下,一边亲她一边将手放在她的心口上,一寸一寸的去感受。
待马车四平八稳的在成王府门前停下,马夫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王妃,到了。”
外观华丽的马车里面传来主子沙哑低沉的嗓音,马夫连忙低下头,少顷,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主子如玉的脸庞,他怀里还抱着王妃,只是此刻王妃被殿下宽大的披风裹着,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琴儿连忙跟了上去。
东宫发生的事,成王府一早就得到了消息,这会儿见主子回来,春芝等人连忙迎上来,只是王妃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被殿下抱在怀里。
“不用进来伺候了。”
“是,殿下。”闻言,春芝等人这才后知后觉,连忙在门口候着,门一合上,春芝等人就跟琴儿打听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怎么这样,那我们殿下跟太子殿下还是亲兄弟呢。”琴儿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重新跟她们说了一遍,春芝等人听得直皱眉头,“幸好王妃无事。”
不过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这般做,也算是彻底跟她们成王府撕破脸了,以后她们也不用对东宫的人客客气气了。
只是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圣上明明知道,却不肯责罚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也是让人无奈,且不说太子殿下犯了多少错,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帝王之才。
琴儿何尝不觉得生气,自家郡主在南琼的时候除了出入皇宫,便是待在南王府,要不就是在慧远大师那里,从来就没受过一点委屈,更别说有人要陷害她了,太子妃娘娘今日公然陷害栽赃,算计到她们郡主头上,也是真够让人开了眼的。
她们南琼的太子爷是何等的睿智聪慧,品行高洁,待人接物样样都让人挑不出错来,怎么北璃的太子殿下一点都没有储君该有的品行与睿智不说,做的事也尽是一些肮脏的事情,任凭谁都想不到东宫会拿孩子来陷害本朝王妃。
热水袅袅的温泉池,萧御将浑身赤裸,冰肌玉骨的妻子放到温水里面,热水缓解了苏婉月圣上的疲惫与酸疼,她摆明了就是不想搭理萧御,“妾身要沐浴,殿下还是先出去吧。”
“王妃身子不适,还是本王来吧。”萧御知她在生气,语气极其温和。
但有了前车之鉴,苏婉月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她默默的将温泉池水面上飘浮的牡丹花瓣握在掌心里,光天化日之下,还在马车里那样,苏婉月咬了咬唇。
“王妃放心,马车的车厢打造的分外牢固,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今日是本王孟浪了,本王向王妃道歉。”萧御将妻子的神色尽收眼底,知她是脸皮薄,温声宽慰道。
苏婉月还是不说话。
“那王妃打算如何”床笫之下,萧御待她不是一般的纵容,他低低笑一声,问。
比起妻子待他态度客客气气的,他更喜欢妻子跟撒娇,跟他吵跟他闹。
想到他在马车上的为所欲为,苏婉月道:“那接下来半月,殿下睡书房可好”
萧御笑容微微沉了沉,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夫妇一体,本王睡书房,那王妃也随本王一起去,本王让管家再打造一个床。”
白天刚被他抱着出马车,晚上再重新打造一个床,苏婉月狠狠掐了他一下,更不想理他了。
“那下次床笫之间,王妃想如何就如何,可好”萧御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一番,然后将妻子从温泉池里捞出来,低声哄着她,“除此之外,本王还可以再答应王妃一个条件,王妃想好了可以找本王兑现。”
她不应,他又过来亲她,苏婉月便点了点头,说下不为例。
见她如此好哄,萧御伸手揉了揉额头,以后还是要将妻子看牢一点,免得又被人欺负,只有他,最适合做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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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圣上在下朝之后召见了萧御跟谢丞一干人等,与之带进去的还有原燕闺门派副当家殷尘以及医女白霜。
有关七皇子之死的供案早已呈到圣上面前,圣上视线一扫,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谢陛下。”谢丞作为大理寺少卿,负责查明七皇子死因,他最先站起来,姿态不卑不亢,声音清润,“陛下,经微臣与成王殿下全力调查,发现两次追杀七皇子殿下的死士都中了同一种毒。”
圣上将供案拿了起来,上面记录的是仵作的验尸结果,以及为何这些死士在追杀七皇子殿下之后
会立即死亡,是因为他们早已经服用了江湖万金难求的“红颜醉”,其毒药的药性要远胜于鹤顶红,而且与鹤顶红不同的是他是提前服用,七日之后准时发作,见血封喉。
而因“醉红颜”极其少见,光凭死前的症状很容易以为是鹤顶红,这会干扰其判断,只有对死者进行验尸,还有真正懂医的人才知道死者喝下的是什么毒药,很显然,萧御他们抓到了这一点。
因为查到了“醉红颜”的存在,所以谢丞就派人去侦查,恰好燕闺门派的所有江湖人士都已经归顺朝廷,谢丞便秘密传信原燕闺门派的副当家殷尘,让他调查究竟是谁花重金买到了醉红颜,这一查便查到定元四年十一月初七,有人以万金跟朝堂官员的位置作为抵押买了江湖流传的所剩不多的醉红颜,也是去年年底,朝堂有几位官员告老还乡,因此朝中有几个官职空缺,吏部递上来的名单恰好是经了当今太子的手。
也就这么巧合,其中有一个七品官员原先就是一个行走江湖,出身商贾之家的公子。
答案是什么样的,其实一目了然,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1],太子会不会受到惩罚主要还是看当今圣上,昨日,京城各大世族已经得知东宫太子与太子妃借子嗣一事陷害成王妃,但圣上只对太子进行了训斥,并未做处罚,今日圣上会不会继续对太子包容,依旧不得而知。
圣上一言不发,见状,谢丞继续从容不迫的补充,“圣上若是不信,可以宣那位王大人入宫与殷门主跟白霜姑娘对峙。”
殷尘出身江湖,身上是掩盖不住的侠气,他剑眉星目的站在那里,等着圣上的进一步指示。
圣上如鹰般深沉的眼睛注视着殿中唯一的少女,见她一袭白衣,娇纵肆意,身上没有一点京城高门贵女的样子,沉着声音问:“不用了,你叫白霜”
少女面对一国之君丝毫都不害怕,娇娇俏俏的回答,“回圣上,小女子正是白霜。”
“听说之前是你医治好了七皇子肩膀上的伤,白霜姑娘救治七皇子有功,朕可予你以嘉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白霜在心里腹诽一声,那当时他说要娶她的时候,也不见圣上答应啊,白霜并不是非要这七皇子妃之位,她只是不喜欢这世间每一个装模作样的人,譬如眼前的北璃君主。
“回陛下,民女在照顾七皇子殿下的那些日子里与七皇子殿下互生情愫,民女自知身份低微,无法与七皇子殿下相配,唯有一愿,那就是盼望七皇子殿下能觅一心爱之人,此生长乐未央,可惜殿下还没来得及觅那一心上人,便落到这样的下场,民女请求陛下还七皇子殿下一个公道。”白霜嗓门大,掷地有声的开口。
白霜所言正是谢丞他们想说的,圣上默了一会,道:“此事朕定会还七皇子一个公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成王留下。”圣上补充一句。
圣上开了金口,其他人只能先退下,圣上扫了一眼周公公,周公公忙躬着腰退下,于是养心殿里只剩下圣上跟萧御两个人,圣上面色威严的看着眼前锋芒毕露的儿子,“若是朕此番不对太子进行责罚,你可觉得朕行事不公”
第49章 第49章“若想安慰人,不如亲本……
==第四十九章:吃醋==
周公公等人如一座雕塑似的站在养心殿外,等养心殿的门被拉开,周公公等人紧着神觑成王殿下的脸色,只见成王殿下面色平静,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悦,不过若要细看,就能看到他的眼眸深处凝了一层寒霜,一看就是不怎么高兴。
周公公在圣上身边伺候多年,对圣上也算足够了解了,昨儿个圣上其实已经知道七皇子之死是因为太子,但为了有人能制衡住成王,所以圣上决定再给太子一个机会,圣上做的决定无从更改,自然也不会因为今日证据确凿跟白霜姑娘的那一番话就改变主意,周公公在心里叹了口气,客客气气道:“成王殿下,您慢走。”
送走了成王殿下,周公公得到圣上授意进入殿中,圣上表情难看,一字一顿道:“传朕口谕,太子行事不端,纵容东宫底下之人生事,有失储君威仪,责令太子于府中闭门思过半年。”
“是,圣上。”
这个惩罚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了,因为圣上对太子一向重用,太子之前不管做什么事圣上都会轻飘飘的揭过,甚至还让其他人来替太子顶罪,如此就责罚了太子殿下还极为少见,不过要以太子的所作所为,这个责罚可就太轻了,为稳固储君之位杀害幼弟,又因一己私利拿亲生血脉来陷害弟妹,凡此种种,都可以直接废太子的储君之位了,只一个闭府思过的处罚实在是太轻了。
“这次东海进贡的东珠尽数送到承乾宫,你再从朕国库里挑一些好东西送到成王府去,此番成王妃受惊了,朕记得那个白霜是静慧师太的徒弟”圣上眉头皱得死紧,还是不喜欢这种出身江湖,没有一点规矩的女子。
“是,白霜姑娘是静慧师太名下唯一的弟子。”
圣上便让周公公晚些去白霜的住处,问她愿不愿意在太医院谋个职务,七皇子已死,圣上对七皇子生前所爱的女子这般厚待,也是做给活人看的。
至于帮忙调查七皇子身死真相的相关人士圣上都有丰厚的赏赐跟田亩下去,而太子所提拔上来的那名官员不仅失了官位,还面临牢狱之灾。
“谢丞已经回京,那谢国公府跟定国大将军府的婚事便提上日程吧。”
古往今来,文臣与武将结亲一直为帝王所不容,圣上愿意退一步,是基于各方各面的考量。
周公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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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花团锦簇的长公主府,惠阳长公主正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手中抓着一个又大又圆的桃子,两名丫鬟替她捶腿,另外两名丫鬟一左一右的拿着折扇,替她摇风。
她听着京城里的趣事,笑眯眯道:“看来本公主不在的日子里,京城倒是热闹的很。”
“谁说不是呢,太子妃娘娘跟成王妃娘娘身份一个比一个的高贵,其背后还牵扯到太子殿下跟成王殿下,是非自然就多了起来。”
“太子跟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公主一早便知,倒是这位成王妃,本公主很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惠阳长公主丹唇一勾,她眼波流转,轻笑道。
“奴婢听说成王妃长相极其貌美,算得上是才貌双全,她嫁进成王府每三日,便处置了一直在成王府作威作福的婆子,那位婆子原先还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公主也知道咱们成王在女色之上一向淡漠,早前贵妃娘娘一直想撮合毅勇侯府的秦姑娘跟成王,成王也没同意,但是成王妃嫁过去之后,与成王那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这不,昭宁郡主也喜欢成王,皇后娘娘几次请成王妃入宫说这事,都被成王妃给婉拒了。”
这个肯定不是因为成王妃善妒,不想让昭宁郡主做成王的妾室,而是因为昭宁郡主是太子妃的亲妹妹,那不就是东宫的人,昭宁郡主若是进了成王府,那成王府是真的要永无宁日了,成王妃此举也替成王解决了很多麻烦。
都说娶妻娶贤,成王是因两国友好娶的南琼未央公主,但这位公主确实是帮了成王殿下许多。
惠阳长公主以手扶额,“你这说的本公主还必须要见一见这位成王妃了。”
惠阳长公主喜欢聪明人,只是皇室里面真正有趣一点的小姑娘就只有七公主,不过七公主性格天真浪漫,惠阳长公主每次逗她都有一种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圆脸的小丫鬟笑了笑,正准备说要不要请成王妃娘娘来公主府的时候,树梢声起,几片树叶哗哗落下,惠阳长公主眯眼看过去,只见一袭绯色衣袍,霞姿月韵的男子持扇落下,他生了一副好皮囊,肤白,五官也优越,鬓若刀裁,来人正是当朝右相宴沉舟,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惠阳长公主面前,问:“惠阳这是要见谁”
小丫鬟连忙福了福身,“奴婢见过相爷。”
“你来做什么”惠阳长公主对着他这张脸就没有好脸色,她翻了个白眼,问。
宴沉舟绕到惠阳长公主身后,两名小丫鬟自觉的
将位置让给了他,宴沉舟举止自然而然的接替了两名丫鬟的位置,“公主整日偏居这一隅,微臣这不是担心公主,所以来看看公主。”
惠阳长公主轻哼一声,似是在说“你有这么好心”。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成王妃只不过是个年纪尚小的小姑娘,你要见她做什么”宴沉舟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笑笑问。
“那她难道不是我的侄媳,我想见见她怎么了?”惠阳长公主瞥他一眼。
两人相爱相杀这么多年,相反还是最了解彼此的,宴沉舟扶着她的肩,问:“你是怎么想的”
“堂堂右相竟然还来问我。”惠阳长公主反唇相讥,宴沉舟长指捻起一个葡萄喂给她,“论能力,论心性,论品行,成王殿下都要远胜太子殿下。”
以前太子是没脑子,现今太子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弟兄,孩子都不肯放过,这样的人要是做了帝王,江山迟早要完。
圣上给出的处罚是让太子在府中面壁思过半年,但太子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天下皆知,但凡太子再行错一步,他这储君肯定是不用当了,不过按照太子的心性,他会再做错事肯定是必然的。
“那你是支持成王登基了?”惠阳长公主吐气如兰,似笑非笑问。
“微臣跟公主是夫妻,公主既然打算站队,那微臣自当尽心尽力为公主分析。”
人人都知道惠阳长公主自从成婚之后就深入简出是因为跟右相不睦,其实只是因为惠阳长公主不想牵扯到朝堂里面的弯弯绕绕中去,准确来说是太子跟成王分庭抗争,惠阳长公主不想站队,但很明显,眼下已经到了要站队的时机。
风雨欲来。
惠阳长公主从躺椅上坐起来,将手中的桃子一把塞到他手心,“那便成王吧。”
紧接着,惠阳长公主如一阵风的去了内阁,宴沉舟低眸一笑,跟了上去。
太子得知自己要在东宫面壁思过半年,气得将内殿中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昨日还说下次他再犯错就废了他的储君之位,今日就让他在府中面壁思过半年,父皇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废了他的储君之位。
萧若飞头顶气的冒烟,咬牙切齿的问:“燕闺门派的那些江湖人士不是由朝廷招安了吗,他们怎么跑去效忠萧御了?”
“属下也不知,只知道燕闺门派的那些人刚开始死活都不从,后来抓到他们门主之后,由锦衣卫南大人出面,剩下的人全部归顺朝廷。”
“南邵”萧若飞皱了皱眉,咬紧牙关,“萧御这是将南邵都给收买了,论收买人心,谁能比得过他。”
都说他心思深沉,结党营私,萧御不比他会结党营私,邀买人心,想擒拿地方官员就擒拿地方官员,父皇丝毫都不加指责,轮到他头上,父皇如何都不肯原谅。
下属却是摇了摇头,“南大人应该不是成王殿下的人,但是出现在养心殿的那个副当家肯定是成王的人。”
萧若飞拿茶盏的手都在哆嗦,他自问他已经将每一步都算好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一场空,这也就罢了,他最后还被萧御给反将一军,这也就罢了,他还被父皇禁足半年,历朝以来,哪有风头正盛的皇子会被禁足半年,父皇是不是打算废了他太子之位,还有萧御这么会邀买人心,等到半年之后,萧御不知道邀买了多少大臣,那到时他这个太子还有威信可言吗。
太子越想越气,抄起一块青玉盏狠狠的砸过去,险些没将下属的脑袋给砸破,下属清楚今日这事肯定不能轻易善了,于是帮着萧若飞出主意,“殿下,属下听说今日养心殿那七皇子的心上人言之凿凿,一心想让圣上给殿下治罪,属下觉得若无她在那搬弄是非,圣上也不会给殿下这么重的处罚。”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圣上给的处罚已经够轻了,只是太子殿下正在气头上,众人只能捡着太子殿下爱听的去说。
果不其然,下属这话一落,萧若飞情绪明显好转,“原来是这个贱人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这个萧翊挡孤的路不说,一个身世这么普通的平民女子也敢挡孤的路,简直不知所谓。”
他们这些人怎么都阴魂不散呢。
“听说圣上还有意让白霜姑娘进太医院呢。”下属补了一句。
萧若飞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出身普通的平民女子,也配进太医院。
“你去请军师过来。”
他对付不了萧御,还不能对付一个身世这么普通的平民女子了,管她是要进太医院,还是去什么地方,他都要了她的命。
只是这时萧若飞没有想到会从这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平民女子身上得到了一个滔天的秘密,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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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见过殿下。”午时二刻,马车停在成王府门口,萧御缓步来到紫霞殿。
苏婉月正在翻开这个月的账本,见他进来,女子抬起眼。
这时,苏婉月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拎了个东西,散发着桂花的香气。
“殿下怎么买了桂花糕”
萧御看妻子一眼,那日秦珏的话还历历在耳。
“皇叔跟叔母都是性格温和之人,婉婉喜欢的也是那种性子温润如玉之人,陆二与婉婉相处的时候就很温文尔雅,当然,除了脾性温和,陆二待婉婉还很有耐心,婉婉年少时做公主伴读那会儿,陆二每天都要给她带路上买的点心跟糖果,几年就没断过。”
萧御将糕点推到了她面前,指腹摸了摸她脸颊,“你且看看喜不喜欢吃”
苏婉月:“可是妾身中午已经用了午膳,还是晚些再用吧。”
萧御“嗯”了一声,又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锦盒,苏婉月将锦盒拿过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个可供赏玩的小水晶台,流光溢彩,很是漂亮。
“这是周大人提供证词的时候一并送过来的。”萧御温声解释。
他没说的是来人送锦盒的是说将这东西给他赏玩,萧御一眼就能识破这位周大人的心思,他是想借他的名义将东西送到妻子面前。
这个周大人在北璃见到妻子的第一眼,心思就不加掩饰,萧御目光沉了沉。
他若与妻子相识在儿时,他一定要早早的与妻子将婚事定下来,免得总惹人觊觎。
“周大人肯定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才送了此物。”苏婉月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太对,轻声道:“圣上已经知道七皇子之事是太子殿下做的,那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处罚”
“醉红颜”的来历跟那位官员信息其实是景峰给提供的,只是在世人眼里,燕闺门派门主已死,所以才由副当家出面。
太子殿下这已经犯了多少错,圣上不会还要包庇太子殿下吧,苏婉月蹙眉。
这事若是在南琼,太子哥哥敢这样行事,那储君之位肯定是没有了。
“父皇罚他在东宫面壁思过半年。”萧御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哂笑一声。
虽然一早有所猜测,苏婉月还是觉得不公平,她轻扯了下萧御的袖子,萧御低头看妻子潋滟如水的眸子,嗓音慵懒,“王妃若是想安慰人,不如亲本王一下”
这时,侍卫叩了三下房门,“殿下,王妃,白霜姑娘来了,她说她想见王妃。”
第50章 第50章“那今夜交给王妃了。”……
==第五十章:时疫==
白霜之所以想见苏婉月,是因为她已决定离京,离京之后她会与萧翊四海为家,没有那些身份的枷锁,她与萧翊肯定会成亲,那于情于理,她走之前肯定要来跟苏婉月问个安,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她本身就是南琼人,师伯的弟子紫萝郡主与成王妃娘娘还是堂姐妹的关系,那她离京之前来见成王妃娘娘一面也正合适。
只是她来的时间很不巧,成王殿下也在里面,白霜上次跟萧翊一起见他的时候,
便觉得这位成王殿下气场太过强大,一看就不好相与,她还有些杵。
春芝得到主子的示意,笑着对白霜道:“白霜姑娘,您请进。”
白霜行走江湖,性格豪爽,她跟春芝道了句“多谢”,便进去了。
殿中与殿外又是完全不同的格局,布置典雅,摆放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价值连城,重金难求。
殿中以锦屏隔开,成王殿下在里面处理公文,成王妃娘娘正在捣鼓茶叶,见她进来,成王妃娘娘莞尔一笑,“白霜姑娘。”
肤白如雪,容颜精致,眉如远山,笑起来盈盈动人,白霜只见一眼便喜欢的紧,她飞快的上前挽住苏婉月的手腕,态度很是亲昵,“王妃娘娘。”
琴儿是认识眼前的白霜姑娘,静慧师太门下唯一的女徒弟,还是南琼人,她笑眯眯的将茶盏推到白霜面前,“白姑娘请用茶。”
“小女子以前跟着师父一起学习医术跟卜卦之术的时候,经常有听过王妃娘娘。”
苏婉月杏眼微动,听说堂姐,可堂姐当初因为觉得拜师学艺会失去自由,所以没有拜师父为师,她是怎么听说堂姐的。
白霜看出她的疑惑,娇俏一笑,“其实我听说最多的应该是陆二哥哥跟紫萝姐姐,就是王妃娘娘也知道,慧远大师是我师伯,每年都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师父会带我去见师伯,师伯就会跟我提起陆二哥哥跟紫萝姐姐。”
苏婉月睫如蝶翼,杏眼似水,她突然想起来了,每年的五月中旬,静慧师太都会来找师父叙旧,然后师父就会给她们时间回家看望家人,所以苏婉月有听说过静慧师太,但她还没有见过静慧师太。
而少女口中的“紫萝姐姐”便是她了。
因为男人还在屋内,他耳朵又不聋,肯定能听到她们的话,苏婉月便没有接这一茬,因为多说多错。
白霜却对这个很感兴趣,只见她眉目一凝,托腮叹了口气,“师伯之前一直有与我提陆二哥哥跟紫萝姐姐,他说紫萝姐姐可厉害了,学什么都快,还说虽然紫萝姐姐跟陆二哥哥都是他的徒弟,但他还是更喜欢紫萝姐姐一些,我就一直很好奇紫萝姐姐到底长什么样,要是能跟她做个朋友就更好了,谁知道我每次去紫萝姐姐都不在。”
“那是因为那几日慧远大师给你紫萝姐姐她们放了假,她们回了京。”
“我说每次怎么这么赶巧呢。”白霜恍然大悟,接着问,“那王妃娘娘跟紫萝姐姐还有书信来往吗?”
她一口一个紫萝郡主,听得琴儿是心惊胆战,她看出来了,这位白霜姑娘很喜欢她们郡主,所以变着法打听郡主的事情,可现实是当事人就坐在她面前,用的却是另一个身份,她这样能不让人心惊胆战吗,偏偏白霜姑娘性格耿直,一点儿都每察觉到不对。
真正的紫萝郡主已经不在南王府,苏婉月要如何跟对方有书信往来。
苏婉月轻抿了一口盏中的茶,含糊的说有过书信往来。
实则苏婉月从嫁过来就没有与南琼的人联系过,一直都是周珩在秦珏联系。
白霜点了点头,想起了一件她一直较为好奇的事,她说她前两年的时候无意间听师伯提起过陆二哥哥跟紫萝姐姐将来会成婚,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
苏婉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紫萝妹妹跟陆二公子感情好,应是会成婚的。”
苏婉月话音还未落,殿中的氛围顿时犹如万雪冰封,凉飕飕的。
黏稠的墨水在宣纸上晕出一团很重的痕迹,锦屏后面处理公文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抬起眼。
白霜听后很是高兴,笑呵呵的,“我也觉得她们会成婚,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南王府跟陆宰辅府没了动静,上次……”
“白姑娘快尝尝桂花糕吧,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苏婉月笑笑,将桂花糕推到了她面前。
白霜马上被糕点吸引过去了注意力,她捻起一块糕点,尝了口,“甜而不糯,香味还浓郁,我很喜欢。”
为了提防她再提那些事情,苏婉月清浅一笑,眉眼璀璨动人,“不知道白姑娘今日找我是”
白霜猛地拍了下脑袋,她光顾着叙旧去了,还忘了正事。
“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来跟王妃娘娘告别的,太子殿下已经被关在东宫面壁思过,七皇子殿下也已经入土为安,我再待在京城也不大合适,圣上有说让我去太医院,但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想这一辈子都被宫里的条条框框给约束着,所以我准备今日就离京,走之前特意来给王妃娘娘问个安。”
其实若七皇子此番是真的遭遇了意外,那为了替他报仇,白霜肯定会留在太医院静等时机,但七皇子没有死,白霜肯定是不想待在京城了,她之所以来京城,是因为不想引起有些人的怀疑,事情既已办好,她肯定就压迫离开了。
不过白霜此番入京确实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扳倒太子殿下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她都觉得萧翊是在白“死”,他的“死”是干扰了朝中的局势,但没有让太子得到更深的惩罚。
“父皇可应允了?”
“圣上已经同意了,还让周公公给了我一百两黄金,以嘉奖我救治七皇子有功。”
“那白姑娘离开京城打算去哪儿”苏婉月是知道七皇子没有去世,她问。
“我想先回南琼跟师父碰上头,然后就云游四海,救病扶伤。”白霜笑眯眯道,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幸福很欢喜。
在遇到萧翊之前,白霜每一次出门都是她一个人,遇到萧翊之后,她不管去哪里,身边都有一个人陪着,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也是真心喜欢萧翊。
“那白姑娘一路小心,若是什么时候回北璃了,就来成王府坐坐。”对于白霜的选择,苏婉月并没有说什么,只笑意盈盈道。
苏婉月懂她这一点,让白霜觉得很高兴,白霜眉飞凤舞,“王妃娘娘放心,我有武艺在身,不怕被人欺负,不过在回北璃看望王妃娘娘之前,我一定要找到机会见到紫萝姐姐。”
白霜跟苏婉月聊天聊的非常畅快,她走的时候苏婉月让下人准备一盒糕点跟一些支票给她带上,琴儿亲自送她到门口,“奴婢就送白姑娘到这里了,白姑娘一路小心。”
白霜笑容笑得很开怀,“琴儿姑娘快回去照顾王妃娘娘吧。”
白霜拎着一盒糕点回到住处,里面有一个眉眼怯怯的小丫头,她是白霜的药童,也算是她半个侍女,见白霜表情高兴,小翠便问了一句。
“因为见到了成王妃娘娘,所以很高兴,你是不知道,成王妃娘娘长得跟天上的仙子似的。”白霜眉梢飞扬,继续整理她离开要带的东西。
小翠在白霜身边有好几年了,知晓她一直想见一见本朝的紫萝郡主,“听说紫萝郡主跟未央公主眉眼间有三分相似,想来紫萝郡主的容貌也是惊为天人吧。”
说到这个,白霜想到一个东西,“对了,之前师伯是不是有幅画遗落在了师父这里。”
“对,那幅画上画的是慧远大师,还有陆二公子跟紫萝郡主,不过慧远大师云游还未归来,这幅画便还在静慧师太那里。”小翠道。
白霜思纣,她到时候可以找师父将那幅画借过来看一眼,说不定她不用见到真人,便能猜到紫萝姐姐的容貌了。
白霜越想越高兴,带上小翠坐上了去抚州的船只,殊不知她早就被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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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杂人等一走,锦屏后面的男人便出来了,苏婉月微抬眉眼,轻喊了声,“殿下。”
“方才王妃答应了本王什么,嗯”萧御倾身过去,一手将她圈在怀里,一手按了按她的眼角。
他说的是那句“若想安慰人,不如亲本王一下。”
苏婉月想否认,但四目相对,他瞳孔漆黑,眸子里像是有火焰,浓郁而黏稠,苏婉月便按住他的手掌,微仰着头,去吻他的唇。
苏婉月的嘴唇娇艳欲滴,热热的,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而男人薄唇凉凉的,两唇相贴,男人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女子亲了一口便要离开,却被男人按住了脊背,他撬开她的齿关,一寸寸的深入,直吻到她喘不过气来,萧御才抚弄着她的乌发,哑声问:“王妃现在学会了吗?”
苏婉月平复着紊乱的呼吸,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情绪总是有些反复,譬如现在,他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她还什么都不懂……
萧御唇角弯了弯,薄唇再次落下,“那今夜就交由王妃了。”
这一晚,又是缱绻缠绵,旖旎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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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便到了定元五年深秋,太子萧若飞解了禁闭,太子出东宫之后又恢复了从前的礼贤下士,温煦平和,圣上极其欣慰。
只是天不逢时,这年年底,京城爆发了时疫。【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