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夏油杰脸一黑，光速为佳绪里套上救生衣，啪地扣紧卡扣。
他们一起离开纷扰人群，没入跳耀着金光的玻璃海中，脚蹼交替掀起泛白的浪花。
他们时而埋头探寻海底光景，时而抬起互望，闲庭散步那般悠闲地游至偏远浮潜区。
海面下的景色逐渐丰富多彩起来，游鱼成群，绕开他们往更深处去，留下浅浅的水波纹。五彩斑斓的珊瑚礁一簇一簇，连接成大片海底风景线。
一条黄尾鱼绕着佳绪里的指间游一圈，被惊起的涟漪吓到，迅速游走。成群的小银鱼飘过，鱼身照着海面的光，一闪一闪。
佳绪里抬起头，拿开呼吸管调整口鼻呼吸。救生衣的浮力使她轻松漂浮在海面上。
人类是被大海赶至岸上的生物，喜爱与征服改变不了基因中的天然畏惧感。
所以夏油杰示意佳绪里扶着自己休息。
湿漉的手搭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两人跟随海面的涌动而摇晃。
“还想往深处去一点吗？”
夏油杰移开佳绪里沾到脸上的湿发。潜水面镜后的眼睛有些朦胧，但依旧可以看到她亮亮的眼神。
“好。”
佳绪里嘴小，呼吸管的咬嘴看起来像是硬撑开挤入她口腔的巨物。多咬一会儿透明硅胶，嘴唇都有些发麻。
两人越游越远，海滩上的游客在视野里小到分不清谁是谁。他们在无边海面的中央，无端生出一种私奔的快乐。
就像小小的宇宙中只剩他们两个人。
佳绪里拿开咬嘴，小声嘟囔这个东西设计不贴心。海浪声很大，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夏油杰却猜到她在想什么。
毕竟这并不娇气的小姑娘，此刻嘴唇都红了。
他握着呼吸管的手搭在佳绪里扶住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
一只湿漉漉的猫，樱唇粉红。面镜上的水珠让她看起来有点委屈，也有点可怜。
让人既想安抚她，又想欺负她。
夏油杰垂首凑近佳绪里。
硅胶是软的，但对于少女的口腔而言还是不够柔软。夏油杰的手指轻抚佳绪里的唇。
这里……现在还会是甜的吗？应该会带着海水的咸吧。
身体长时间泡在海水里有些冷，佳绪里趋于寻找温暖的本能凑近夏油杰。两人隔着救生衣的距离对视。
少年的安抚很温柔，轻易便将爱人驯服，沉沦其中。
佳绪里微微张开嘴，含住他的手指。
咸湿的。
夏油杰呼吸一顿，哪怕整个人被微凉的海水包裹，心底压抑的躁动与热也在这瞬间灌满全身。
佳绪里口腔内的温度潮湿，他第一次确切感受到。指尖不受控地深入更多，绕着她的舌翻搅，而后一颗一颗数过她的贝齿。
他极其绅士地成全心里的野兽。
然后又挤了一根手指进去。潮湿口腔呼着热气。
她的舌头好小，在指间滑走，无处安放。
佳绪里捏着夏油杰的救生衣，呼吸逐渐凌乱。
他们浮于海面，却沉溺在另一片虚无的温热中。
夏油杰感觉佳绪里的腿在海面下寻找他的存在，就像溺水的人需要浮木。
潜水面镜后的双眼似乎噙着泪，鼻子无法呼吸，口腔又被堵住，佳绪里几乎透不过气。
少女无法闭合的唇一下又一下吞咽着他的手指。她想要把控制不住的涎水吞咽回去，但失败了。
唇角滴下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一丝光芒。
她嘴唇微动，好像在念他的名字。
只是接吻，应该可以吧。少年这样自我诱惑着。
在包容一切也吞没一切的大海中，接吻不会暴露自己心底那无法直接表露的欲。望。
夏油杰将手指抽离。
口腔被侵占被搅得乱七八糟，佳绪里不习惯忽然的空虚，她仰起头。
砰——
两幅潜水面镜撞到一起。
“……”
海面骤然刮起一阵大风。夏油杰彻底回神，他调整姿势拉住佳绪里以免她独自一人被海浪卷走。
佳绪里手一松，呼吸管随着海浪迅速飘远。接着是没能忍住，连续的喷嚏声。
待短暂的风浪缓和，两人默不作声，各怀心思，一起游回岸边。真诚地向店老板鞠躬道歉，并准备赔付飘远了的，找不回来的呼吸管。
老板：“……”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算了，不用赔。
佳绪里站在花洒下，温水将她整个人打湿。她看着白色的墙砖，呆呆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想起刚才夏油杰手指在口中的动作。
……但如果她没有率先咬他的手指呢？
少年是不是又准备安抚完就收手？
佳绪里轻咬自己的拇指蹲下身。和夏油杰在一起的画面如幻灯片一幅一幅闪过脑海。
似乎每一次的亲近，都是她先主动靠近的。
他为什么不……亲亲她呢？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贴近她的念头。
佳绪里想起上次在书店撞见的情侣，想起那位陌生少年在亲吻女朋友时说的“太可爱了，忍不住”。
是自己对杰来说……还没有可爱到忍不住的程度吗？
佳绪里跌入思绪的深渊中，不能单纯用气馁和失望来形容，还掺杂着别的心情。她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离开，碰巧两位穿着可爱泳衣的少女走进来。
……如果她也这样穿，杰会像五条君、仁王君那样别扭吃醋吗？
应该不会吧。杰或许只会拍拍她的头，说一句真可爱。毕竟他还特地询问自己要不要换呢。
佳绪里轻叹一口气走出去，夏油杰已经等在休息区。
少年没有再穿那件花色的防晒衬衫，只单一条刚好遮到膝盖的沙滩裤。宽肩窄腰，完美如雕塑的身材就那样赤/裸裸展现出来。夏油杰坐在那里低头看手机，引来路人频频回头。
佳绪里在出口处停下脚步凝视那位专注的少年。细长的眼，眼尾上扬，就像勾人心思的狐狸。
引得她想亲亲他的眼角。
与秀气外貌不太符合的身材，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看得她想挠一挠腹肌间凹陷下去的纹理。
人与人之间不相同，而恋人之间不该计较太多。
佳绪里本身也不是爱计较的性格。可她就是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此刻自己跑过去扑进夏油杰怀里，不会觉得开心，反而是委屈。
新走进休息区的少女们在购买冰柠茶后，将目光与话题中心转移到夏油杰身上。两人窃窃私语，而后迈开步伐走到夏油杰身边。
佳绪里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少女们笑得开心，夏油杰唇边的弧度也是惯有的温柔。
“……”
夏油杰礼貌婉拒少女们一起玩的邀请，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的佳绪里。
他转过头：“佳绪里？”
佳绪里总不能做出躲在柱子后面掩耳盗铃的行为。她抬步走到夏油杰身边，后者自然牵住她的手。
搭讪的少女们见状，了然于心，大大方方笑着离开了。
“怎么了？”敏感如夏油杰，一下发现佳绪里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开心。握在手心里的手也是冰凉的。难道是浮潜的时候受凉了？
他接着抬手去摸佳绪里的额头。
幸好，体温正常。
“有点冷。”佳绪里找到借口，“我出去晒太阳冷静一下。”
晒太阳冷静一下。
夏油杰轻笑出声，捏捏她的脸。还真是标准的佳绪里式胡言乱语——
傍晚时分的沙滩Barbecue是所有人期待的项目之一。落日余晖在海面上晕染开，金沙也披了一层红色外衣，就地搭起的帐篷在晚
风中摇晃。
落地灯摆放一圈，为即将到来的黑夜提供照明，也为海边烧烤的氛围增添一份浪漫。
烧烤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众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奏起交响乐。
“海盐递给我一下莲二。”
“呀——果然还是海边的生蚝最鲜美。”
“你怎么能一下把鸡翅都拿走！”
烧烤速度比不上众人狼吞虎咽的速度……那就只能虎口夺食了！沙滩上顿时闹成一团，追着鸡翅朝夕阳奔跑。
佳绪里的餐盘里放着她喜欢的食物，她只与夏油杰一起吃过一次烧烤，但少年清清楚楚记得她的喜好和口味。
比起“被照顾”，“被记得”才是戳中少女心的存在，这是对方对自己有心的一种标识。佳绪里白天的闷闷不乐瞬间被治愈一大半。
……或许杰就是那种外表荷尔蒙爆棚，性格内敛的草食……少年呢？
“唔！这个好吃。”海边的虾是城市里尝不到的鲜美。佳绪里用刀叉拨开一只大虾，再用竹签串起递到夏油杰手边。“只需要一点点的海盐就可以。”
下午不知为何兴致不高的佳绪里此刻又恢复往日的模样，这让夏油杰有些猜不透。难道是因为她……下午饿了？
夏油杰接过食物。不愧是立志要做外科医生的少女，用刀叉剥得虾近乎完美。不但要手稳，还需要手起刀落时的果断。这与夏油杰所了解的佳绪里，有些不太一样。
“诶？为什么没有烧烤标准配置的冰啤？”家入硝子坐在佳绪里对面，在饮料区看了一圈都只有碳酸和果汁。
“晚上要泡温泉，不能喝酒哦。”夏油杰看一眼硝子。
两人像是有什么秘密，安静对视三秒。硝子只得放弃饮酒计划，她歪头，挑了一瓶矿泉水。
佳绪里看看对面的漂亮姐姐，又看看身边帅气的夏油杰，还有远处自由奔放的白毛……由衷感叹——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难道是以颜值和身高作为招生门槛的吗？
辅助监督将新任务的地点发至夏油杰的手机。夏油杰本想等明天回去后再管任务，结果一看地址，咒灵就在他们晚上要去的温泉会馆附近。
这监督是懂就近分配原则的。
如此一来就不能不管，晚上佳绪里也会去泡温泉。
夏油杰收起手机，侧身贴近佳绪里的耳朵。“我有事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风浪声和少年们的嬉闹声很大，在所有嘈杂的背景音中，佳绪里听见少年的温柔耳语。
她知道夏油杰没有，但还是感觉被他亲吻了一下耳朵……那样私密。
天色完全暗下去，少女眼睑下的绯红也被暗色遮掩。
家入硝子被远方的五条悟召唤，不得不暂时放下手里的烤串。佳绪里本想端着盘子去美羽那边晃一圈，结果一个留着锅盖头的大眼少年在她身边坐下。
并十分开朗地和她打招呼：“你好，我是夏油学长的学弟，灰原。”
“你好，千野佳绪里。”佳绪里立刻回应对方的自我介绍。她的视线在灰原以及他身后那位金发男子身上来回移动。
白天的互相认人环节太草率，佳绪里无法将两位少年的脸和名字对应起来。大眼睛的叫灰原……那金发长相偏欧洲人的少年叫……七海？
“夏油学长是一位超棒的前辈。”灰原雄露出迷弟般的表情，“强大又细心。”
出发前夏油杰叮嘱过，佳绪里是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非术师，所以灰原雄没有将祓除咒灵，特级咒术师这样的词汇说出口。
“学长总能记得身边人的喜好，并照顾到每一个人！是我一直想要学习成为的那种可靠男人。”
一时间分不清灰原是想赞扬夏油杰还是为了表露自己的决心而宣言，佳绪里看着灰原雄笑出声。杰的学弟可爱又有活力。
不知道听过几遍如此发言的七海建人，略显无奈地看着桌子上的大龙虾。
杰的确是这样一个温柔细心的人。灰原雄的“豪言壮语”从侧面证明了佳绪里的推断是正确的，但是……
「记得身边的喜好，并照顾到每一个人。」
处于敏感期的少女有自己的解读。
原本吃起来香甜无比的大虾，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索然无味。没有恋爱经验的佳绪里无法自我调理这些兀自生长的情绪，也无法判断这样的自己是对是错。
所以等夏油杰祓除咒灵回到沙滩边，发现佳绪里又变回下午那个“沉默寡言”的佳绪里时……一头雾水。
温泉会馆老板悠闲地坐在前台处，旁边放着两片冰镇西瓜。
他正在看小电视里的节目，乐呵乐呵的。突然间，他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手里的扇子惊掉。
诶？地震吗？！不会吧？
老板向外看去，漆黑一片的视线，只门口两盏小地灯两个光。震荡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泡汤～”“泡汤～”“温泉～”“温泉～”
直到乌泱泱一群人在眼前挤成一团，老板的下巴掉到地上。
相比男生汤池那边的拥挤不堪，女生这里平和许多。
“佳绪里酱。”带着任务而来的家入硝子在更衣室喊住佳绪里。
衣服脱至一半的佳绪里抬起头：“嗯？”
“这是亲戚家的偏方药膏，对难消的疤痕特别有效哦。”家入硝子拿出一小罐三无产品，神情淡漠，语调也丝毫没有起伏。
佳绪里：“……”
美羽：“……”
漂亮姐姐是夏油杰的高中同学，绝对不会是什么可疑的人！
“……谢谢。”佳绪里接过迷你牙膏大小的，软管管身纯白没有丝毫产品信息的……药膏。
……
果然还是……
很可疑。
佳绪里脑后一滴汗。
药膏的使用方式是先沐浴，再抹药膏，然后泡汤，配合温泉的效力祛疤更立竿见影。
于是冲完澡后，家入硝子替佳绪里涂抹药膏。美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男汤与女汤中间隔了一个供游客赏月看星星的小院落。即便如此还是能听到遥远的彼岸传来属于少年们的青春呐喊。
尤其那句“立海大三连霸”尤为响亮。
佳绪里把自己闷在温热的水中，抬眸看着空中的弯月发呆。
“佳绪里酱，你有心事。”美羽一下看出她的不对劲。
“……”佳绪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说不出口。以前和美羽抱怨夏油杰是草食系，虽然抱怨但心里还是开心居多。可现在的心情却有点难以启齿。
“那可是没穿衣服的夏油君诶，你不应该打起十二分精神吗？”美羽为她打气。
佳绪里：“……”
“难道我是什么很奇怪的人吗？”佳绪里简直哭笑不得。
家入硝子这个夏夜没有喝到冰啤，总觉得有些遗憾。她早早离开温泉，准备去休息区看看有没有酒饮提供。
佳绪里泡完汤去冲澡，偶尔一低头，诧异地发现那些顽固疤痕真的一点都看不见了。
“咦？”
偏方的药膏也太神奇了！她刚才居然还怀疑了三秒。
佳绪里迅速擦干身体，披上浴衣就要去找家入硝子道谢。
吸烟区。
两个高挑的身影站在那里。
夏油杰没有泡汤，冲了澡就换上浴衣出来了。他猜到自己的同期一定会来这个地方，所以提前等在这里。
“搞定了？”
家入硝子摸摸自己的后颈，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小问题。不过使用反转术式的时候不能让佳绪里和她的朋友看出端倪……费了点力。”
还想出什么抹特效药膏的馊主意。差点把自己也逗笑了。
“不愧是硝子呢。”
“那么，准备一直瞒下去吗？咒术师的事。”
“咒术师的事总要告诉佳绪里的，毕竟我没有和她分开的打算。但不是现在 ，她现在的重点是考试和大学。等升学尘埃落定再和佳绪里慢慢说。”
夏油杰不确定佳绪里能不能接受咒术师的存在，他不能在考大学前影响她的心情。
“对佳绪里酱意外温柔呢，人渣小哥。”硝子用高专时期的称呼调侃夏油杰。
夏油杰笑而不语，见她摸出一支烟来，便十分顺手地拿出准备好的打火机，打出火花。
佳绪里寻寻觅觅，从拐角处探出头，就见家入硝子两指夹着烟，低头借了夏油杰手里的火。
「学长总能记得身边人的喜好，并照顾到每一个人！」
灰原雄慷慨激昂的发言再度回响于佳绪里的脑海。
杰是温柔的，对所有人都一样温柔的完美少年。
佳绪里后退一步躲在墙后。她蹲下身，将脸埋于两腿间，终于想明白自己在别扭什么。
——她是他第一个女朋友，但不是他心里特别的那个人。
夜晚的海滩边似乎有人在放烟花，火花绽放瞬间的光亮在窗帘缝隙中间一闪一闪。佳绪里躺在宾馆的单人床上，没有睡意也不想跑去阳台上看烟花。
“美羽……”
“……嗯。”桃泽美羽累了一整天，此刻已经是半入梦的状态。
“我真的好喜欢杰。”
“嗯……毕竟是那样完美的夏油君啊。”
脸蛋身材性格都是百里挑一的，对佳绪里的照顾也是有目共睹地细致。她和雅治有时候还会小吵小闹，闹矛盾呢。
佳绪里没有再说话，双眸在漆黑一片中凝视天花板。
会不会夏油杰当时答应她的表白，也只因为那位少年过于善良温柔，不忍心拒绝她呢？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钻进带了潮湿气味的被子里。说不出口的心情在这夜钻入牛角尖，有些细枝末节可以推翻她想象的画面也全都被忽略。
Geto：睡了吗？
夏油杰的消息一直都是未读状态。
大概是玩一天累了吧。少年将手机放置一边走进浴室。
热水淋湿夏油杰的黑发，沿着他身上的肌肉纹理往下流。他伸手要去拿洗发水，因为想起什么又将手收回来。
他的目光逗留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上。
浮潜时佳绪里口中的触感依稀浮现。拇指摩挲自己的指腹，喉结滑动。
他又想起佳绪里半张着嘴，涎水滑落唇角的表情。
洗澡水的热气氤氲狭小的浴室，少年的呼吸声逐渐沉重。
“……”
难道佳绪里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夏油杰忽然清醒。
这样的举动，她会觉得被冒犯吗？所以浮潜之后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的佳绪里，对男人的想象应该还停留在电视剧与少女漫中的清纯男主。是简简单单的拥抱都能跨页渲染，落花飘零的模样吧——
拥抱阳光与大海的第二日，是从打西瓜开始的。
佳绪里换上随手丢进行李中的度假裙——没想到疤痕会离奇消失，所以她也没料到自己真的能穿上它。
家入硝子还没睡醒，她坐在太阳伞下打哈欠，一偏头就见身穿粉橘色小碎花连衣裙的佳绪里小跑至眼前。
“谢谢家入桑的药膏！”
家入硝子打到一半的哈欠收回去，看呆一秒。“不客气。”
度假裙轻盈飘逸，浅色设计有似透非透的迷惑感。细带绕脖，在后颈系出一个蝴蝶结。长裙是可爱款的版型，但穿在佳绪里身上……就不单单是可爱一种气质。
诶多……
家入硝子记得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眼前的“风景”。
童颜巨……什么来着。
家入硝子扭头看向蒙起眼睛准备打西瓜的夏油杰。她确定少年在蒙眼前一定看到自己可爱的小佳绪里了。
于是……
啪——
瓜裂了，棒子也断了。
“啊啊啊——夏油君你在干什么！”
“木屑都掉进西瓜里了啊！”
等着分西瓜的少年们七嘴八舌起来。
佳绪里和美羽并肩而坐，她们看着眼前闹腾的家伙们用不同姿势和招数“剿灭”西瓜，同时叹出一口白气。“西瓜好可怜啊喂。”
画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呢？
大概就是五条悟握着棒子原地疾速转圈后，精准一棒敲到小鸟头顶的瞬间吧。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同时抬手鼓掌，为白毛少年即将面对的狂风暴雨。
夏油杰挑了一块相对完整的西瓜坐到佳绪里身边。
“冰镇过的。”
视线自佳绪里的眼睛落到她的唇边，再往下，锁骨凹陷的阴影在阳光下细细一条，胸口瓷白的肌肤露出一大片，柔软饱满的部位被抹胸领口严实遮盖住。
但欲盖弥彰。
轻微的压痕越发令人想伸手扯松它。
夏油杰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沙滩上的游客越聚越多，他希望佳绪里只存在于自己的视线里。
“小心——”
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沙滩排球被蓝波当做足球猛地踹了一脚，正疾速朝佳绪里的方向飞来。
那种球速对夏油杰而言就像慢镜头，他抬手就能轻松把球拦下。
但他没有抬手。
而是整个人翻身挡在佳绪里身前。
排球砸到少年的肩膀后坠落。
佳绪里手里那片不规则的，很难拿稳的西瓜也因为夏油杰忽然的动作滑落。
西瓜弄脏了长裙。
夏油杰单手撑在佳绪里身侧，整个人的阴影将她包裹住。她不知是诧异忽然飞来的球还是惊讶弄掉了西瓜，眼睛睁大，薄唇微张。
这样就好，她只在自己的掌控中，自己的视线里。这瞬间，就算怕她生气也无法控制他想“吃”她的悸动。
夏油杰俯身，嗅着佳绪里身上独特的香气，侧头舔掉她唇角边沾到的西瓜汁。
“……”
佳绪里难过一整晚的酸涩心情，又被哄好了一点点。
恋爱的情绪像五月的天，像游乐场里的过山车和跳楼机。
佳绪里换下还没来得及拍照就弄脏的长裙回到沙滩边，立海大、彭格列以及人员最少的咒术高专已经开始了“沙滩排球争霸赛”。
没有奖杯也没有奖品，少年们独独为了心里荣誉而战。
佳绪里和美羽两手托腮坐在阴影下观赛。
“果然很可疑啊……”美羽感慨。
“这就是不服输的青春啊……”佳绪里不觉得眼前超强的漫画镜头有什么不对。
“这已经不是沙滩排球了啊。绝对不是排球啊，他们在毁灭世界啊——”美羽怒指。
最终还是代表高专组出战的一黑一白两位挚友赢下比赛。
两人光着上半身，勾肩搭背。白毛对一干少年进行嘲讽：“弱爆了啊你们。虽然作为非术——”
五条悟的话没说完，被夏油杰塞了一个巨大的甜甜圈——
暑假才开始就已经结束。两日的沙滩之旅结束，佳绪里再度一头埋进学习中。她报了暑期的提高补习班，周一至周五全天都有课。
神奇的是，这一次阿纲也和她报了同一个补习班。
“阿拉，麻烦佳绪里酱照顾阿纲了哦。”沢田奈奈如此说道。
“不麻烦的，沢田阿姨。”初中的时候佳绪里也替阿纲补过不少课。而且有认识的同伴，她反而安心不少。
介于沢田纲吉这两年在并盛中学认识了很多朋友，所以佳绪里毫不意外在补习班里看到狱寺凖人和山本武两人。
“哈哈哈提高班吗，好像很有趣。”永远对事物保持有趣态度的山本武如此说道。
“棒球白痴。”狱寺凖人这样吐槽。
“啊诺……”完全看不懂手里题目的沢田纲吉脑袋冒烟。他感觉此时此刻，自己才是那个白痴。
“啊！十代目！我不是说你！”狱寺立刻解释，并抽出沢田纲吉的题集大刀阔斧做起来。
沢田纲吉更受打击了：“狱寺君你每次
都是满分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补习。”
佳绪里：“……”
她用笔杆轻轻戳戳山本武的肩膀，小声道：“山本君，狱寺君为什么总叫阿纲十代目？”
山本笑答：“他们在玩黑手。党的游戏。”
……
佳绪里回忆起被绑架那天阿纲来救自己的样子。
那个……
好像不是游戏的样子诶。山本同学那天拿刀的样子，也完全不是玩游戏的范畴了吧。
等一下！佳绪里瞳孔地震。
她的胆小鬼竹马居然是黑手。党头目吗？
……那么刺激？
有沢田纲吉和他的同伴每天陪佳绪里上下辅导班，路程上的安全问题夏油杰可以放心，但他还是会等在辅导楼外接佳绪里回家。
毕竟关心则乱。夏油杰总觉得佳绪里身边危机四伏，会有男人企图骚扰她。
东京的夏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侵袭。
夏油杰握着长柄伞站在楼下，修长挺拔的身姿宛若正在拍广告的国际超模。暴雨掀起的雨雾柔化了夏油杰的身影，朦胧中更是另一种气质的俊朗。
他正低头和佳绪里发消息，所以唇边带了笑意。
“好帅啊……”楼道里等雨停的少女感叹道。
“好希望成为他的妹妹。”另一个少女答。
“为什么是妹妹？”
“这样的男人做男朋友我可不敢奢望得到一辈子。做亲妹妹就不同了，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呢。”
有道理。
少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有这样的男朋友，做梦都怕被人抢走。
谈论间，一个梳着双低丸子头，背双肩包的女孩掠过她们身前走至夏油杰身边。
“今天居然拖堂了！”佳绪里有些抱歉。那么大的雨害夏油杰等那么久，待他送自己回家再回去……都要很晚了。
“没关系。”夏油杰撑开足以遮盖两人的大雨伞，然后等佳绪里挽住自己撑伞的胳膊：“饿吗？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杰也没吃吗？那我们去吃拉面吧！”
楼道里沉默片刻的少女再度开口。
“是兄妹吧？”
“也可能是女朋友？”
“有这样礼貌的情侣吗？完全是看妹妹的眼神呢。”
……
佳绪里跟着夏油杰的步伐走出楼道，没入被暴雨侵袭的城市中。伞面被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拍打着，但她听到了身后少女的议论声。
挽住夏油杰的手，微微收紧。
她知道，杰对自己没有男女间的欲。望，他对她好，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就这样赤/裸/裸从别人口中听到，胸口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紧拽住一样难过。
夏油杰询问佳绪里要不要配什么小食，迟迟没有等到回答，他的视线从菜单移至佳绪里脸上。发现她在走神发呆。
最近她经常会这样。
是学习太累了吗？还是遇到什么困扰，比如像上次杉口老师那样难以启齿的事？
“佳绪里？”
“嗯？”佳绪里回神，“嗯……要一份可乐饼。”
夏油杰放下菜单。“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
完全就不是没事的样子。夏油杰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半哄半严肃：“佳绪里，我不希望你有事对我隐瞒。”
悟说得没错，他对佳绪里有很强的控制欲。所有的看似放松，也必须是事情在他的掌握之中才可以。
佳绪里抬头与夏油杰对视。他严肃起来有点凶，和平时好像怎么都不会生气的温柔模样完全不同。
“我就是最近发现……”
夏油杰认真倾听。
“发现我真的很喜欢夏油君。”不是初见时，见色起意的那种喜欢。
这算什么心事？
夏油杰的情绪被眼前人随意摆弄，玩了一把过山车。他松了一口气。
“怎么又叫夏油君？”他掐一下佳绪里的指节算作惩罚。
夏油杰将服务员端来的拉面推至佳绪里眼前，根据她的口味往面里放调味品，最后拿起一边的餐具，用纸巾擦拭后递到她手边。
无微不至。
佳绪里轻颤一下眼睫。
如果夏油杰真的有妹妹，大概就是自己现在这种体验吧。
晚饭后正是骤雨初歇，空气里都是雨后清新的气味。夜间的风吹散白天的闷热，正适合散步消食。
夏油杰牵着佳绪里穿过热闹的街，走过寂静的巷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辅导班里没有奇怪的家伙骚扰佳绪里吧？”夏油杰问。
其实他很在意，因为辅导班里不只有女生。佳绪里的外貌和性格都很吸引男生靠近，而她……又总是不设防。
“没有的。阿纲和狱寺君一直吵吵闹闹，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爆炸……我们坐的位置已经被其他同学孤立了。”
夏油杰：“……”这个发展倒是意想不到。
沢田少年，还真是个有趣的少年。
话匣子被打开，佳绪里绘声绘色模仿起狱寺在班级里引起的轰动画面。
夏油杰安静听着，内容不记得多少，就是很想亲她发亮的眼眸，咬她开开合合的嘴唇。
“不过因为狱寺君每次测验都是班级第一，所以老师还是让大家向他学习。”佳绪里最后总结。
因为这个结局有点离谱，她笑出声。
夏油杰再没忍住，把这团可爱的少女揽进怀里抱住。这都是非术师的无聊日常而已，为什么听她说出来，就那么有趣呢？
佳绪里靠着夏油杰的胸膛，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连带自己的心跳频率也和他一样。
“我要充电。”佳绪里拽拽夏油杰的手腕。
夏油杰抱着她，笑问：“不是在充吗？”
“这样太慢了，现在流行快充。”
夏油杰：？
佳绪里轻轻推开夏油杰，指尖勾住他肩膀的衣服布料，踮起脚尖，小心翼翼亲了一口他的脸。
“晚安。”
“……晚安。”
夏油杰指腹摸了摸被佳绪里亲过的地方，看着少女快速溜回家并关上大门。
……他这算不算被吃了就跑？
都没给他机会咬回来。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之后两天夏油杰都不在东京。
佳绪里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从情感上没那么快放下。她的沉默不语不止沢田纲吉看出不对劲，就连最近才熟悉起来的山本武都看出端倪。
夏油杰不来的时候，佳绪里是和阿纲一起回家的。
这天放学，阿纲和狱寺走在前方，她和山本武稍稍落后几米。
“千野同学最近好像不开心。”山本武两手背于脑后，用轻快的口吻揭穿佳绪里。
一直快快乐乐的人，忽然低气压是十分明显的。
山本武无法不注意到佳绪里的变化，因为这位少女上一次被绑架时都没有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
“……”
佳绪里确实需要一个倾诉对象。美羽不适合，她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里，阿纲也不合适，恋爱的烦恼和爸妈说感觉很幼稚……
反而是身边这位大咧咧爱笑的少年，好像可以。反正他听过算过，也不会当回事。
“如果山本君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清楚知道对方并不属于你。该怎么办呢？”
“如果在一起很开心，那就继续在一起，属于不属于谁不重要。但千野同学已经有这种困扰，证明和他在一起也不能感到纯粹的快乐了吧。做任何选择，大家开心才重要。”
佳绪里：“……”
狱寺君怎么总叫他棒球白痴呢，这不很聪明吗？——
夏油杰在青森足足晒了三天“日光浴”回到东京，收获嘛……
一只特级咒灵，两只一级咒灵，并且术式很奇特，下次和悟打
架可以拿出来逗他。
少年回到学校，洗澡剃胡渣，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他把任务中进行中的邋遢和臭气完全去除，然后扎起丸子头准备赴约。
每一次吞下咒灵的恶心与厌恶感，他也需要“充电”。佳绪里身上好闻的气味是他的救赎之一。
并且，她还欠他一次偷吻。
三天未见，夏油杰以为佳绪里准备了很多好玩的事和他说，结果身边的少女异常安静。
夏油杰不存在的狐狸尾巴摇了摇，他抬手挠挠自己的脸颊。他的任务经历不太适合拿来说给佳绪里听，只能想办法把它编造的像是大学生的实践活动。
佳绪里的手被少年完全握在掌心中，她稍稍落后夏油杰半步距离。
以后可能都不会再遇到像夏油杰这样让自己心动的少年了。
但杰以后应该会遇到一个让他有冲动亲亲她，甚至做些更过分行为的少女。是女朋友，不是邻家妹妹也不是宠物。
佳绪里的快乐准则之一，就是不内耗。她决定终止这一切。
“杰。”
“嗯？”夏油杰停下脚步。
佳绪里低着头，没敢看他。她怕看到夏油杰的脸，自己就舍不得了。
“我们……分手吧。”
佳绪里感觉那只握住自己的大手，轻颤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像进行一场切断手术那样，讲究稳狠准，不给自己留后路。
“对不起，我看上了隔壁并盛中学的棒球白痴。虽然他身材没有你那么逆天，但很好吃。而且他好像还是黑。手党，感觉生活会很刺激……”
破罐子破摔的佳绪里开启胡言乱语模式。
可身前的少年迟迟没有回话，握着自己的大手也没有放开的迹象。
佳绪里疑惑抬头，发现夏油杰那张蛊人的帅气脸庞上……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第19章
“你要和我分手吗？开玩笑的话我就不当真了，佳绪里。”
夏油杰不但没有松开佳绪里的手，反而加重了握力。纤细柔嫩的手指关节被挤压在一起，顿时一阵酸痛感攀上佳绪里心头。
佳绪里想喊疼，但看着夏油杰的表情，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往日温柔体贴的夏油杰好像只是一场错觉。他一把将佳绪里拽至身前贴近她，目光和声音同样冰冷又危险。
“但是，什么叫他很好吃？”
佳绪里张嘴时候嘴唇轻颤，被夏油杰握在掌心的手疼得快要受不了，她眼眶一红，“好疼。”
非术师柔弱的身体根本受不住特级咒术师极怒时的力量。佳绪里感觉自己的手指像被拧断一样剧痛。
男人处于极端的负面情绪中，但到底还是心疼她的，尤其是那张漂亮又可爱的脸正委屈巴巴看着他。
是她提出过分要求，并说了对不起自己的言语吧？她怎么敢这样看着他哭？夏油杰松开掌心，重新牵起佳绪里的手，拇指安抚似的在她的指尖来回揉蹭。
过路人来来往往，好奇地打量这对情侣。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漂亮软萌，这样完美的颜值配对好像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
……但他们的表情不太妙，是在吵架吗？怎么可以把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吓哭呢？
周围猴子们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惹得夏油杰气压更低了。他抬起青筋凸显的手握住佳绪里的肩膀，两人霎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标着「禁止进入」的红色立牌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光芒。
施工地今日没有作业，深坑之上横七竖八摆放着方便操作的临时工作台。
佳绪里被突如其来的转移吓到，她两手紧紧拽住夏油杰的衣服布料，哪怕双脚落地后也没敢立刻松开。
他们站在一个不算安全的地方，两边是刚施工完成的地基深坑，脚下是偏窄的木板，仅供工人临时站立，并且工人站立时是会穿戴安全吊绳的。
佳绪里背靠新堆砌的红砖，感觉碎石子从自己脚边滚落。
夏油杰单手撑在佳绪里耳边的墙面上，一只手掐住她柔软的腰，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她视线里的阳光。只要她离开他，身侧便是深渊。
他从一开始就应该这样。用少女能接受或不能接受的方式，让她明白自己是属于谁的。
可爱的佳绪里看上别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呢？难怪最近和他在一起也会经常走神，是在想别的男人？为什么他才离开东京三天就收到分手通知？
……这三天他们有了实质性的发展吗？
“所以。”夏油杰再度开口，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地问：“你们‘吃’了哪里？”
想象眼前的家伙笑盈盈躺在陌生少年怀里撒娇，耳鬓厮磨甚至是更亲密接触的画面，几乎要把他气疯。
佳绪里无法解释自己的胡言乱语，如果现在解释刚才的话是骗他的……少年会不会因为被戏耍而更生气？
她害怕地贴着身后的砖墙，指尖扒着砖缝。
“这里吗？”他吻过她的额头。
佳绪里下意识摇头。
“这里？”他咬她的鼻尖。
佳绪里还是摇头。
夏油杰的脸贴上佳绪里此刻血色全无的脸，说话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根。“难道是这里？”
少年的体温偏高，此刻更是热得发烫。佳绪里感受他的发丝蹭着自己的下颌，轻声开口：“没有，不是的……”
夏油杰撑在佳绪里耳边的手紧握成拳，修剪干净的指甲在掌心嵌出很深的甲印。他后撤一点距离，愤怒的唇贴上她发凉的嘴。嫉妒使他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深渊中，烧光所有理智与克制。
“……这里？”
她的唇应该是甜的，夏油杰这一瞬尝到一丝苦味。
“这些日子，佳绪里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吗？”夏油杰彻底离开她，那只掐住她腰间痒肉的手轻轻覆盖住她的脖子。
在失控边缘的少年感受佳绪里脉搏的跳动，因为害怕所以快速且剧烈。
她是这样弱小，微微用力仿佛就会消散。他细心呵护，不舍得欺负也不舍得碰的少女，居然在他离开的时间里和别人随意亲昵？
佳绪里不明白，夏油杰言语里的“忍”是在忍什么。
“杰……唔！”
身前的少年低头凑近她，指腹在她柔软的脖子处按压出凹陷。夏油杰咬破佳绪里的下唇，舔着那丝血腥味，舌尖霸道挑开她的唇深入其中。
原来是这种感觉。他用手指探索过的地方，尝起来居然这样的。
舌尖舔过她的口腔，滑过她的粉舌，轻挑地勾起再含住。用力吮吸一下，听她喉间若有似无的闷哼声。
少年的口完全包裹住佳绪里的唇，像婴孩吸吮挚爱的饮品，像在沙漠中干涸已久的人汲取生命源泉。
只是这样也还是不够，不够填补愈渐扩大的欲。望，无法填满情绪的深渊。
他撕咬她的唇，再安慰她。
炽热的唇贴着她泛红的唇厮磨，鼻腔与口中呼出的热气比这炎炎夏日的气温还要蜇人。
夏油杰侧头咬她小巧挺立的鼻尖，无法彻底得到安抚的舌又一次回到潮湿柔软的地方。他近乎发狂地汲取她口中的所有。
温度、唾液、声音或是气息。
佳绪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也只能属于他。
她不许用那双带笑的眼看别的男人，不许用可爱的表情对任何人撒娇，更不能让除了他以外的人靠近。
哪怕是桃泽美羽、沢田纲吉也不行。
少年心底最深的占有欲随着失控的情绪完全展露出来，撕碎过往时间里他带笑的假面。
佳绪里扒住砖缝的指尖渗出血丝，可她被身前的少年吻得双腿发软快要站不住。
“……杰……”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夏油杰感受到佳绪里的身体在逐渐下坠，撑住墙面的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佳绪里顺势两手抱住他的腰保持平衡。
激烈的接吻使两人身上都浮了一层薄汗。佳绪里轻薄的防晒外
套贴在肌肤上，上身可爱的吊带衫完美贴合身体曲线。
从夏油杰的视线往下看，弧度优雅的线条一览无遗。
她和那个棒球白痴——
夏油杰骤然停止动作。
他不能再深入往下想象了。
狂风暴雨停歇，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佳绪里发麻的嘴唇与舌头短暂失去知觉，红肿的唇微张，嘴角边还有欲落未落的唾液。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夏油杰的。
佳绪里看着夏油杰的脸，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滑落。
“……”
少年喉结滚动，理智逐渐回笼。
他就是害怕这样的自己会伤害到她。
粗暴的手恢复往昔温柔，夏油杰轻轻拂去佳绪里滑落的眼泪，在少女的注视下舔掉。
咸的。不如她口中的味道好吃。
“我不会同意分手。”夏油杰淡淡开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夏油杰已经做好准备，身前的少女会哭着骂他，变态，人渣，甚至是害怕地大叫。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没关系。
他不会放她离开。反正伪装的面具已经撕开。
佳绪里看着眼前分明熟悉，但此刻有点陌生的夏油杰轻眨几下眼睛。她凝视他如深渊般不可预测的眼睛，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
“……可以……”
“再亲一次吗？”
夏油杰：“……”
…… ？
僻静的，无人打扰也没有摄像头监视的角落里，扎着丸子头的少年盘腿席地而坐。他怀抱身着夏日休闲装的少女，短裙裙边蹭到他的衣服微微掀起。
因为常年使用咒具留下薄茧的大手，轻轻托住她。
夏油杰安静亲吻怀里的人。
红肿的唇是自己狠狠欺负过她的证据。再温柔的舔舐，此刻也有点疼。
佳绪里眼角噙着泪，生涩回应少年的吻。舌尖与舌尖之间相互试探，深入后温柔摩挲，像眷侣在爱巢中温存。他咬住她的唇向自己的方向拉扯，松开，再回吻。
夏油杰的心情再一次被她掌控，从地狱到天堂。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懂佳绪里为什么决绝地要和他分手，现在又如此乖巧地落在怀中。
并且，这位少女好似不满夏油杰刚才分了神，轻咬一下他的下唇。
“……”
还挺有小脾气。
夏油杰掐一下她的臀部算作回礼。
盛夏的热在这一刻被推至顶端，他们在彼此的气息中融化。
“佳绪里。”
佳绪里绑的马尾辫松散开，少年手指没入她的发丝中轻轻抚摸。他在换气的间歇喊她。
透明涎水连接两人短暂分开的唇，佳绪里双眼眯起。像只猫咪，被抚摸得很舒适惬意。
夏油杰与她额头相抵，另一只手寻找到她的手，抚摸着，探寻着……一根一根挤。入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需要解开？”
误会吗？
佳绪里看着眼前这个又欲又辣的少年。
……大概是有误会的吧。
不过还是先放放。今天的夏油杰又弄疼她，又吓哭她，这点补偿还不够哄好她。
佳绪里往前移，完全坐在夏油杰身上。
她凑头还想要亲亲。
然后碰到了悄然变化的地方。
第20章
夏油杰呼吸一滞。
佳绪里没有后撤也没有再前进，两人在沉默中对视。
半晌，夏油杰垂首，额头轻放在佳绪里的肩膀上。少女的体温和气息使他兴奋异常，却也能在此刻缓和他躁动的心。
她是毒药也是解药。
毫无经验的佳绪里不知道这种状况下，她是碰他，还是不碰他才能使他好受一点。
“我能帮杰做什么吗？”
夏油杰简直哭笑不得：“不要用这样天真的语气，可爱的声音问这种问题嘛。”
这和一只活泼的兔子跳到饥饿的大灰狼面前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有什么区别？
佳绪里：“……哦。”但她是真的想帮他呀。
不敢轻举妄动的少女，不一会儿便抬手玩起夏油杰的长发。她轻拽他丸子头上翘起的几缕毛发，见少年完全没有反应便胆大包天起来，食指绕着他的刘海玩。
她喜欢一个人，既管不住嘴也管不住手。
夏油杰握住佳绪里的手腕，想让她安分一会儿，视线无意间掠过她的指尖，神色微变。
“怎么弄的？”
磨破的指尖，血迹都已经干涸。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伤害到她。
“刚才太害怕，用力扒着墙砖磨破的。”
……
“抱歉。”他低声道歉，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伤口又疼又痒。佳绪里凝视少年低头垂眸时高挺鼻梁的线条，以及眼尾勾人的阴影。
“没关系。”佳绪里抽出手，带血痕的指尖沿着夏油杰的鼻梁自上滑至鼻尖。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我以为，杰会笑着说好，在我提分手以后。”
“为什么？”夏油杰十分诧异。无论是佳绪里提分手这件事，还是她认为自己会笑着答应。
“……”
这要怎么说呢？
“因为杰对每一个人都很好。”这不是缺点呀，但在恋爱里就是不好。佳绪里揪着夏油杰的衣摆撒气。“我感觉不到自己在杰心里很重要。”
“你总是什么都说好，像无理由包容妹妹的哥哥，对，杰把我当小孩子，当做拉拉手投食蛋糕的妹妹，不是女朋友。”
开口之前不知道怎么说，开了口就停不下来。佳绪里一股脑把自己这些天的委屈和纠结都说出来。
“你都不亲亲我。也不想和我有亲密接触。”
“杰只是太温柔，不好意思拒绝我的表白才和我在一起……我想我应该还你自由，直到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在惊恐中也只是默默流泪的少女，这一瞬却小声哭起来。对喜欢的人亲口说出“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难过了。
她都不敢想象夏油杰抱着别人耐心哄，甚至亲吻的画面。这是十八岁初遇爱情的少女，无法承受的痛。
夏油杰不曾想，这个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小姑娘，心里居然积累了这样多的心事和委屈。
他抱着佳绪里，亲吻她湿漉的眼睫。“我怎么会不喜欢佳绪里呢？”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不敢靠你太近。”夏油杰轻叹一口气，表情里有几分无奈。“不然每一次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佳绪里：“……”
夏油杰捏起她的脸，舌尖挑开她的唇，翻搅着接了一个湿吻。他贴着她的唇，声音低沉：“对我来说，这样的亲昵远远不够。”
夏油杰将表情丰富，似懂非懂的佳绪里按进怀里，“初遇那天，如果佳绪里没有和我搭话，我也会拉住你的。”
“嗯？”这是她没有听过的表白。
“我对佳绪里，是一见钟情哦。一直没有说，以为开端不重要，是我没能考虑到你的心情，抱歉。”
佳绪里在少年的怀抱中，听他一点一点解释自己刚才的抱怨，酸涩的心逐渐温暖起来。
“高专的大家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家人。佳绪里是落在心尖上的，那个地方从前没有人，今后只有你。以后我们可能还会遇见想象不到的矛盾，但这一点你要记住，不要怀疑。”
“嗯……”
怀里的少女贴着他的胸膛点点头。像只撒娇猫。
夏油杰好不容易平缓的呼吸再度乱了节奏。
“杰。”佳绪里坐起身，眼里五光十色的，有笑也有未干的泪。“真的不要我帮你吗？”
夏油杰：“……”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温文尔雅，向来游刃有余的少年也会语塞。佳绪里笑着继续道：“那你帮我吧。”
“好。”
“我都没说什么事你就答应。”
“只要不是分手，都可以。”
“不分 。“佳绪里斩钉截铁，她根本舍不得。刚才若是夏油杰同意分手，她多半也是会当场大哭的。
少女举起自己两只磨破的手，可怜巴巴：“我出了好多汗，想洗头，但是手指疼……”
……
嗯，这是他的错——
被尘土弄脏且汗湿了的防晒衣落在脏衣篓中，卫生间的冷气与热水冒出的热气交织，很快便让整个空间变得潮湿起来。
佳绪里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两手虚扶浴缸。夏油杰拿着花洒，温水淋湿她的长发。
“六岁之后就都是我自己洗头了。”佳绪里感觉此刻的状态有些好玩，她看着离自己很近的浴缸壁轻声开口。“那时候怕自己洗不干净还特意留了两年短发。”
“佳绪里的爸爸妈妈从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很忙了吗？”
“那段时间是爸爸妈妈，尤其是妈妈的职业上升期。错过那两年，有些机会就要错过一辈子了。”六七岁的佳绪里不懂职场，但大概能懂大人的心思。
“能自己做的小事就自己完成，洗头嘛，第一遍洗不干净就再洗一遍。还有些自己做不了的事，受了隔壁沢田太太很多照顾。”
从小在亲情与友情中缺失的依赖，如今全部在爱情中体现出来。她渴望亲密无间。
夏油杰将洗发水挤在佳绪里的头发上，搓出泡泡。
六七岁的佳绪里，该有多可爱？
“有那时候的照片吗？”
“咦？”佳绪里感受少年温柔的指腹轻挠自己的头皮，她回话时下意识偏头看向他，于是泡泡滴下来。“有的，下次拿给你看。”
少女像只猫似的团在一边低着头，细吊带勾住肩膀，长发完全拢至前方，露出白皙的后颈以及棘突的颈椎。
夏油杰抹去那里不小心沾到的泡沫，指尖拂过佳绪里温热的肌肤。
他停顿一下，拿起花洒冲去浅发上的洗发水。
小板凳毕竟不是成年人可以久坐的工具，尤其还以这样别扭的姿势，佳绪里挪了挪屁股想让大腿放松一下，结果一挪就坐到边缘处瞬间失重。
咚——
小板凳翻车，她险些摔到地上，带着泡沫的水流了满面。
啊，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洗头时遇到过的尴尬场景。睁不开眼，只能摸黑去找毛巾。
夏油杰反应敏捷，在佳绪里身体倾斜的瞬间接住她，但另一只手惯性翻转，于是花洒里喷出的水浇了他满脸。
说时迟那时快，摸到夏油杰衣服的佳绪里低头擦了下眼睛，然后抬头。
“……”
洗发水惹得眼睛有些泛红。
两个在骤然变化间湿漉漉的家伙沉默对视三秒。
算了，等会儿再洗吧。都已经淋湿成这样了。
夏油杰揽着佳绪里的手臂稍一用力，把人捞起放到腿上坐好。指节顺着顺滑的皮肤挑开吊带，他抚摸她背部凸起的肩胛骨，吻她的唇角。
酒店浴室的空调开得很足，佳绪里淋湿后未能及时擦干的皮肤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夏油杰完全将她抱进怀里，指腹摩挲她的肌肤。但这点热不足以让她整个人暖起来。
「你都不亲亲我。也不想和我有亲密接触。」
少女几小时前对他的控诉，着实冤枉。
大手握住她的后颈，夏油杰熟练地撞开那双唇。
早知道，就不忍那么久了。
完全无需顾及形象，也不怕路人视线的私密空间里，两人就着靠近对方的本能放肆拥吻。
热气团在他们的唇舌间，萦绕不散。佳绪里在感觉窒息的瞬间后撤一点距离想汲取氧气，又很快被身前的少年捉回去。
温柔克制是理智尚存时才有的情节。
佳绪里几乎丧失思考的力气。
滚烫的手隔着她的衣服布料在腰窝处打转，时而轻掐她腰间。
夏油杰摩挲她微凉的耳朵，舔舐她的耳垂，含在口中吸吮。不能满足的唇又回到潮湿之地，食指没入她的耳道。
吞咽唾沫的声音，舌唇交织的声音在脑海中被放大。
即便如此，身体某处的难受不但得不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夏油杰骤然间小腹一紧。
因为佳绪里环住自己腰际的手穿过衣摆，在他的腹肌的凹陷处挠了挠。
仅存的理智也被腹间徒然升起的燥/热烧光。他终于放开她，低声喘息，用眼神确认她是否能够接受。
“真的不要我帮你吗？”佳绪里睁着湿润发亮的眼，看似询问实则引诱。根本没有喊停的意思。
夏油杰：“……”
他的小女朋友，其实是女流氓吧？——
浴室水声时有时无，热水的雾气氤氲所有视野。
两人彼此探索着看似明白，但又未曾到过的领域。汗水与泪水沾了满面，才洗干净的长发凌乱贴在瓷白的肌肤上。
“佳绪里。”
男人温柔哄她的声音回响在潮湿的空间。
眼角的泪舔去又出现，他索性亲一会儿她的眼角。“佳绪里……”
少女抱住他，咬他的肩；在少年手指没入口中的时候，咬他的手指。
“……呜……”她眼眶通红。
比指尖磨破疼多了——
夏油杰捡起佳绪里狼藉一片的衣物，洗好，再拿去酒店的洗衣房烘干。
带着干净的衣服回到房间时，床上哼哼唧唧睡着的佳绪里刚好醒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笑着捋顺她凌乱的长发。“饿了吗？”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他们却连午饭都没吃。
超——级——饿。
佳绪里裹着被子坐起身，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夏油杰。
从前夏油杰不懂这个眼神，只以为是她可爱表现。现在全都明白了。
他俯身亲她。
但亲亲是不能填饱肚子的，饿太久对身体不好。
“想吃什么？”
“烧肉？”他亲她的额头。
“寿喜锅？”再亲她的眼睛。
“咖喱？”炙热的唇移至脸颊上。
“还是……刺身？”夏油杰啄一口她的红唇，还留着被欺负的痕迹。
“嗯……不知道。”
佳绪里手一松，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
他的女朋友，一定是披着可爱外表的……女流氓！【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