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Gin喜欢我吧?第一次kiss
相叶佑禾一眨不眨地盯着手心里的蛋糕,修长而纤细的睫毛遮住眼睛,看不清里面的神情。
琴酒为什麽会突然来找他的原因,已经显而易见了。
——给他送蛋糕。
但是,为什麽要给他送蛋糕,还是这种自己亲手做的蛋糕……
相叶佑禾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课间的一个小插曲。
他坐在座位上无聊的写着习题册,心不在焉。一直很担心他的毛利兰终于忍不住了,过来找他聊天。
“相叶,最近很辛苦吧?感觉你心情一直不太好呢。”
“是吗?可是我最近都没有听你念叨要吃草莓蛋糕了,今天天气不错,要一起去吃甜品吗?正好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吃过东西了。”
相叶佑禾记得,当时好像从门口看到一抹路过的银色。
难道琴酒正好听到了?所以特意去给他做了蛋糕,然后送来……
相叶佑禾端着盒子的手指一紧,连忙否定。
“怎麽可能!”
已经换回自己身体的琴酒怎麽可能在意这种小事。
就算他是黑衣组织想要得到的重要人物、担心他太久没有吃甜食而让身体出现什麽问题,但是!这只要去店里买一份、或者让伏特加去买了送来就行了。
自己做什麽的……
相叶佑禾感觉手心里的盒子变得灼热起来,烫得他险些扔出去。
以前用着他身体的时候迫不得已做蛋糕就算了,换回来了还怎麽可能……
他知道了!
琴酒那个混蛋,一定是让别人做成这个形状,假装是自己做的,然后再亲自送过来给他,以获取他的好感,为加入黑衣组织做铺垫!
阴险奸诈的家夥,可惜碰上的是他,草莓蛋糕的终结者,他吃了那麽多草莓蛋糕,味道上任何细微的不同都会在他口中无所遁形。
“哼,就让本草莓蛋糕终结者来拆穿你的……”相叶佑禾拿起里面的叉子,叉了一块放在嘴里。
绵密的奶油入口即化,带着草莓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将相叶佑禾剩下的话打断。
如他之前所说,任何细微的差距在他嘴里都无所遁形。
四周一片寂静,好像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面前的蛋糕散发出浓郁而清甜的香味。
相叶佑禾抿了抿唇,淡淡的清甜在唇齿间徘徊。
这个味道他很熟,在烹饪课上纠缠怂恿琴酒、千方百计让对方给他做了很多份的……草莓蛋糕。
相叶佑禾像是失去力气一般,整个人软绵绵的往前趴去,将脑袋埋在了方向盘上。
这下不是完全没有欺骗自己的余地了嘛。
这份草莓蛋糕,就是琴酒特意为他做的。
在换回来后,由真正驱使这具身体的主人,用那双冷冰冰的、拿枪的双手做出来的草莓蛋糕。
他听到了毛利兰说的话,也许是借了学校里烹饪课上用到的食材厨具、也许是回家做的,然后找到了在波洛咖啡厅里的相叶佑禾。
虽然没有看到琴酒,但相叶佑禾假装晕倒被琴酒抱了起来,能感觉到对方手里并没有提着东西。
为什麽没提呢?
是认为他在波洛咖啡厅里已经吃了,没有必要再给他这份吗?
应该不会吧?
琴酒怎麽可能这麽善解人意呢?
就算他们的关系很恶劣,琴酒也会把蛋糕塞到他手里,用冷冰冰、强硬得让人火大的语气,让他消食之后必须吃掉。
确定了之后,捏在手里的蛋糕反而没有之前那般灼人了。
这份灼热,似乎随着香甜的奶油,顺着口腔滑到了身体里,在心脏处缓缓发热。
以前用着他的身体就算了,一想到换回来后,那个银发男人站在厨房揉面做蛋糕的样子,叶佑禾心里就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
相叶佑禾磕在方向盘上的脑袋转了个面,从车窗吹进来的风,温柔地拂过额前的发丝,露出下面那双柔和如春水的眼睛。
似乎因为心里的灼热,让那双眼睛也带着几分热气,像是有一层薄薄的水意一般。
沁人心脾的风带走了脸上滚烫的温度,相叶佑禾眨了眨眼睛。
琴酒他……该不会是喜欢自己吧?
‘喜欢’一词冒出来,相叶佑禾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扯了扯嘴角,好笑地嘲笑了自己两声。
琴酒跟爱情方面的‘喜欢’,完全搭不上边吧?
倒不是他自贬,只是在琴酒眼里,相叶佑禾应该只是个除了脑子好使,身体柔弱、心智不成熟、只会跟他唱反调、吵吵闹闹骚扰他的麻烦小鬼而已。
嫌弃得不行,怎麽可能‘喜欢’他呢?
可是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准?爱情就是这麽莫名其妙。
偏偏这个时候,蛋糕的香甜又顺着微风涌入鼻腔。
相叶佑禾猛地坐起,把蛋糕塞回了盒子里,放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然后开车离开。
拜这份蛋糕所赐,相叶佑禾的实验失败了。
他去了研究所、躺在了床上,也确实生气了。
可怒气却被分散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琴酒是什麽时候开始成为实验对象的,想到琴酒就控制不住想蛋糕的事、琴酒是不是真的喜欢他、琴酒说‘不满他接受苏格兰和波本示好’、只有琴酒一个选项’的话是不是有另一层意思。
总之,直到睡着,他都没有成功换回来。
醒来后倒是没有太遗憾,他要按计划成为组织的新boss,就避不开琴酒这个不确定因素。
现在互换了用着琴酒的身体,反而变得更方便了。
相叶佑禾按照计划,用异能力找出一些重要成员的任务,在这期间,他还非常谨慎、仔细地把每一个成员都详细调查了一遍,确认好卧底和真正组织成员后,才开始实施计划。
挑选可以用的‘敌人’,组织也好、公安、FBI、CIA也好,他打算多方面发展。
他熟练的一一排查着各种能用的信息,挑选时间、地点,庞大而精细的信息并没有让相叶佑禾感到不适,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幼时在横滨,他就是这麽冷漠的调取信息,安排好他人死亡的地点、时间。
后来他一度抗拒、厌恶这样的曾经,并给自己设置了约束,不再轻易使用异能力。
可现在他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也许是因为,曾经的他没有没有感情没有自我,只是被作为工具而使用着。如今的他是在为了自己而争取,为自己能拥有想要的生活而努力。
——他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陆陆续续的得到一些组织回复,相叶佑禾微微勾了勾唇。
愿望并不能一蹴而就,更何况这份计划需要时间,他总不能直接把代号成员扔到他们的任务现场。
接下来只要等待就行了。
忽略那些开出天价条件的邀请,相叶佑禾收回了异能力。
该回家了。
但在回家的路上,相叶佑禾却退缩了。
公园的广场上,‘银发男人’坐在喷泉边,表情严肃又凝重。
‘琴酒是不是喜欢他’。
一想到这件事,相叶佑禾就抓心挠肺,不敢看到琴酒,不知道怎麽面对那个男人。
问吧……很尴尬。
不问吧……他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也很糟糕。
问的话,如果不是那他岂不是要被嘲笑一顿,其实这还算是好的,万一得到肯定答案……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想到那个画面,相叶佑禾就头皮发麻,整个人不知所措,他抓着头发,浑身不自在地想要把脑子里的想法都揪出来。
“黑泽老师,你在做什麽呀?”
耳边响起询问,相叶佑禾心不在焉地回:“在想要是有人跟我告白,我是拒绝还是答应。”
“什麽?!告白?!”身旁的人大吃一惊。
什麽?!告白?!
相叶佑禾在心里也跟着喊了一声。
什麽告白!他不是只是想确认心意吗?怎麽就快进到告白上了?
相叶佑禾吓了一跳。
“黑泽老师!是谁跟你告白?相叶吗?为什麽相叶要给你告白?你们不是分手了吗?现在要和好了吗?”原本打算回家,却在半路看到‘琴酒’连忙跑过来调查的江户川柯南,脸上探究的神色一变,急得上跳下窜,连‘哥哥’都忘记喊了。
“你要答应相叶吗?相叶他……”
相叶长相叶短的,吵得相叶佑禾烦不胜烦。
“工藤新一,你能不能安静一点!”烦死了烦死了,什麽分手什麽和好,他都没有确定琴酒的心意,怎麽就已经到分手又要复合的阶段了?!
一片寂静。
耳畔只剩下泉水涌出的哗哗声。
相叶佑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
等等……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瞳孔地震、抱着滑板满头大汗的江户川柯南。
相叶佑禾:“……”
“呃……我……”
开口时,江户川柯南也如大梦初醒一般,猛地抬起手表对准男人,相叶佑禾一惊,一把抓住了男孩的手腕,制止住他接下来的动作。
糟糕!麻醉手表用不了了!
还是小学生的江户川柯南根本没有与成年男人、还是经常锻炼不同寻常的成年男人对抗的力气。
他看着面前这个气势惊人的男人,咽了咽口水。
冷静、他要冷静。
听‘琴酒’的话,他应该早就发现了自己是工藤新一的身份,却迟迟没有拆穿也没有动作,是不是代表‘琴酒’因为不知原因暂时不会对他动手?
他还有谈判的机会!
不,先狡辩狡辩!
江户川柯南谨慎地卖萌:“黑泽老师,你在叫谁呀?我是柯南呀!”
相叶佑禾:“……”
他都要露出死鱼眼了,但为了形象还是忍了下来。
要顺着柯南,假装刚才只是口误吗?
虽然现在能糊弄过去,可之后这小鬼一定会想尽办法来调查自己。
不行不行,接下来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比如观察琴酒是不是喜……咳咳,比如当上组织boss,绝对不能让柯南来搅乱。
不如换个方式。
“我在叫你,工藤新一。”相叶佑禾刚说完,面前的男孩瞳孔一缩,挣扎得更厉害了。
他另一只手一把捂住柯南的嘴,飞速说道:“我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我的目的只有G、只有相叶一个人。
不知道什麽原因,相叶被波本和苏格兰注意到了,不过肯定是波本和苏格兰的问题,像他们这种变态因为一个微笑或者一句无心之语盯上别人也是正常的。”
对不起了降谷先生、诸伏先生!他以后一定亲自道歉,现在为了不在工藤新一面前暴露黑客马甲,他只能把锅甩在两人身上了!
现在顶着琴酒的身份,他还帮琴酒也解释了一下:“我在以前被相叶无意间帮助过,所以想要帮他躲过被组织带走的命运。你要是想要保护你的朋友家人们,就不要擅自妨碍我,这样只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他一口气说完一大堆话,江户川柯南听得目瞪口呆。
波本和苏格兰啊,确实……他从以前就觉得相叶的长相就很吸引变态……等等!
吸引变态!
他信个鬼!他可没忘记琴酒整天出入相叶的家里,还在半夜偷偷摸摸溜去学校在相叶的位置上装摄像头!
最先跑来学校监视相叶佑禾的也是琴酒!
明明就是琴酒自己馋相叶才对!还嫁祸给别人!
江户川柯南盯着相叶佑禾那张面不改色的脸,被他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没想到‘琴酒’居然是这种人!
不过也确实让江户川柯南的警惕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点。
也就一点点。
没想到琴酒会为了追求相叶对工藤新一视若无睹。
看着江户川柯南那‘真的假的,我不信’的表情,相叶佑禾只好拿出一个U盘,塞进他口袋里。
“给你,APTX4869的数据。”
江户川柯南瞳孔震了震,挣扎了两下。
相叶佑禾抓紧他继续道:“不过里面只有一半,你要是乖乖听话不来打扰我,过一段时间我就把剩下的一半也给你。”
江户川柯南不语,只一味挣扎。
相叶佑禾:“怎麽?你不答应?那把U盘还给我。”
江户川柯南:“……”
“!!!”
“唔唔唔!”他眼睛疯狂地往下看去,相叶佑禾以为他是舍不得,还‘哼’了一声:“你都不答应还想要,做梦呢?”
相叶佑禾刚把手松开,江户川柯南就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喊:“我要我要!”
当然,相叶他也是要拯救的,不过先把APTX4869的数据骗到手再说!
“那就说好了。”相叶佑禾可不想和江户川柯南继续耗下去,待久了被怀疑就麻烦了。
“如果你毁约,呵。”他故作深沉的冷笑了一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离开。
冰冷的寒气裹挟全身,江户川柯南心脏重重跳了两下,定在原地。
他僵硬地转头,看着琴酒驱车离开。
直到消失在公园,江户川柯南猛然回神,跳上滑板来到阿笠博士家。
“博士!灰原呢?”
“新一,发生什麽了?怎麽这麽着急?”阿笠博士指了指旁边:“小哀在那。”
“灰原!你快看看里面的数据是不是真的!”江户川柯南冲过来,把U盘塞进灰原哀手里。
“什麽东西这麽着……”看着计算机上的数据,灰原哀瞳孔一缩:“这是……APTX4869的数据!工藤,你从哪里弄到的?”
江户川柯南却没有回答灰原哀,他神情恍惚地喃喃道:“竟然是真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琴酒居然也是个二五仔!
这就是爱情吗?——
相叶佑禾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把琴酒做的蛋糕吃了。
扔了浪费粮食和一些人的心意,带回去万一琴酒提起来也挺尴尬的。
就这样假装无事发生吧。
相叶佑禾到了楼下又磨蹭了一会,做足心里建设后终于上楼了。
客厅里留了一盏灯,却没有人,直觉告诉他琴酒没有离开。
相叶佑禾狗狗祟祟地打开卧室门,果然看到躺在床上睡了的琴酒。
相叶佑禾:“……”
也不知道是该为他花费这麽多时间思考怎麽面对琴酒而生气,还是庆幸不用面对琴酒。
算了,睡觉吧。
换不回来,反正还有时间观察。
琴酒一夜无梦。
已经有过一次互换的经历,第二天一早,琴酒轻车熟路地提上书包,坐上相叶佑禾的副驾驶前往学校。
他们好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般自然、默契,但中间又隔着再也回不去的距离。
比如相叶佑禾没有以前那麽话多,也不会和从前一样总是跑到琴酒身边,阻止任何危险的人和事靠近琴酒。
当然,相叶佑禾总是会偷偷躲在某处观察他、不动声色地阻挠波本和苏格兰等人,却再也不像平时那麽大胆张扬。
今天是他们第二次互换后的第五天,回家的路上相叶佑禾依旧不怎麽和琴酒说话。
琴酒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他朝这道视线的方向看去——相叶佑禾飞速收回了眼神,绷着张脸目视前方。
又一次回避他的视线。
琴酒:“。”
琴酒烦躁地杵着下颚,面无表情地朝窗外看去,目光落在一家甜品店时,冷冷开口:“不买蛋糕吗?”
“不买。”一提起蛋糕,相叶佑禾整颗心都悬起来了。
该不会是要问那天那个蛋糕的事了吧?
他要假装不知道琴酒做的吗?好像装不了。
万一琴酒顺势……
“为什麽?你不是喜欢麽?”琴酒冷不丁的声音响起。
一起生活这麽久,记得他的喜好很正常,但为什麽要提醒一个‘敌对’关系之人喜欢的东西。
以前琴酒好像也没提醒过他呀。反而还总是嫌弃他吃那麽多蛋糕。
琴酒:“不喜欢这家的味道?那……”
相叶佑禾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脱口而出:“不用!”
该不会是要给他做蛋糕吧?
可恶,家里好像确实有材料,都是以前买回来拜托琴酒做的,虽然琴酒很少很少很少会答应他。
相叶佑禾承认他可耻的心动了。
不行!这不是又绕回他很想知道的话题上了吗?
他还没准备好知道答案啊!!
相叶佑禾连忙说:“我不喜欢了!”
琴酒眯了眯眼,没再说话。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
接下来两人依旧保持沉默。相叶佑禾很想去看琴酒的表情,但怕又撞上对方的视线,只能强行忍了下来。
回到家里,相叶佑禾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却和同样把衣服挂上来的琴酒碰了个正着。
两只手碰在一起,温度顺势传递而来,相叶佑禾如同被烫了一般,立即收回手。
连衣服都不挂地就往房间里走。
琴酒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又一次。
这段时间相叶佑禾总是避免和他共处一室,迫不得已和他待在一起时,好像充斥着不情愿。
相叶佑禾讨厌和他待在一起、讨厌他的视线和触碰。
“相叶佑禾。”低沉的嗓音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相叶佑禾定在原地,没有回头。
“怎麽了?”
别提蛋糕别提蛋糕别提蛋糕。
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踏在心里。
随后,琴酒出现在他面前,站定。
相叶佑禾视线飘忽。
琴酒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
正当相叶佑禾忍不住要去看他时,胸前的领带被人一把揪住,猛地往下拽去。
眼前一花,鼻尖传来琴酒的气息,紧接着,唇瓣一暖。
相叶佑禾眼睛骤然睁大,可不等他看清,眼前便陷入一阵黑暗。
琴酒捂住了他的眼睛。
相叶佑禾紧张的心突然停住了,好像所有时间都在这一刻定住。
眩晕感传来。
一秒、两秒……
相叶佑禾睁开眼,看到了被他蒙住眼睛的银发杀手。
而男人领带,正缠绕在他另一只手中。
他和琴酒换回来了。
为什麽会换回来?
为什麽会在这种时候换回来?!
或者说,为什麽会在这种情况下换回来啊!!
相叶佑禾下意识的松手,整个人往后退去。
而在他松手的同时,琴酒睁开了眼睛,绿色的眼眸落在他身上,愈发幽深晦涩。
腰间被一只大手揽住,将相叶佑禾带了回来,不仅没有离开,还整个落进了男人的怀中。
唇瓣上的柔软依旧,属于银发男人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唇瓣被咬了一下,相叶佑禾吃痛,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随后,柔软又湿润的触感闯了进来。
第72章 我才没有回应你!才!没!有!
在琴酒这个眼光狠辣、见惯人性的杀手眼中,相叶佑禾是个非常简单的小鬼。
尽管他一直在隐藏自己,但无论是演技还是情绪的掌控都很稚嫩。
琴酒认为他对相叶佑禾还算了解。
但他不太明白的是,相叶佑禾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孩子,他是网络上嚣张肆意的黑客樱,以一己之力把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把别人的网络系统当做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地进去又大摇大摆地出来,恨得人牙痒痒却拿他没办法。
相叶佑禾对此应该是乐此不彼的,他会在一定程度上放任自己的心性,为所欲为。
也就是说,他的道德感并没有那麽高。
更何况,他很快接受琴酒杀手的身份并适应良好、会偷偷摸摸去学校安装监视器、会找毒药给自己的身体吃下。
在不放心的情况下,相叶佑禾也会像一个变态一样跟琴酒黏在一起,形影不离,面对想要夺取他性命的人,相叶佑禾也会干脆果断的解决对方。
种种迹象都足以证明,相叶佑禾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人。也许不喜欢黑暗,但却对黑暗接受良好。
在这基础上,对琴酒‘只是背地里加入组织,表面依旧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继续上学、和朋友吃饭、玩耍’的提议,相叶佑禾应该会接受才对。
这对并不属于纯正义一方的相叶佑禾来说,不是什麽难以接受的事。
可他很抗拒,无论如何也要拒绝。
因为黑客的特殊身份,相叶佑禾不敢和朋友们靠得太近,他把自己和朋友们固定在两个位置上,客套又疏离。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平静生活吗?真的是他渴望的普通人的世界吗?
又真的,只是因为黑客这个特殊的身份吗?
想到第二次互换时相叶佑禾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幽蓝色光芒,琴酒眸光闪了闪。
不管什麽原因,这似乎并不重要。
相叶佑禾将自己定死在那个‘维持平静生活’的言论上,他被这句话束缚住,无法往前,也无法退后。
他像是一个接受不了真实的自己、想要强行融入集体的‘外来者’,忽略自身感情,只单纯执拗的坚持着这个想法,不让其被打破。
真是个幼稚的小鬼。
琴酒很想嘲笑一下这个胆小鬼,可是扯了扯嘴角,只是牵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罢了。
他看着镜子中这张属于相叶佑禾的脸,蓬松的粉发垂落,如被微风吹起的花瓣一般,本该如春水柔和的眼眸,变得冰冷沉静。
而这张温和、会挂着浅浅笑意的容颜,不知什麽时候变得冷漠不近人情。
这并不是琴酒有意为之。
也许是身体与灵魂融合得不是很好,他们在对方身体里时,偶尔也会被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情绪影响到。
以前总是能感觉到那小鬼的不安、开心、生气……是鲜活富有生气的。
但现在,琴酒感觉这些情绪都消失了。
琴酒本以为相叶佑禾冷脸只是因为不愿意看到自己,在看不到自己的地方外,他依旧是那个在朋友面前温和没脾气、私底下情绪充沛的少年。
可第二次互换后琴酒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相叶佑禾似乎真的被他影响到了。
笑容在渐渐淡化,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防备,即使表面相安无事的扮演着对方上学,也回不去曾经令他嫌弃的粘糊日常。
相叶佑禾回避他的视线、话变少了、讨厌与他待在一起、讨厌他的触碰……
这一切的变化让琴酒罕见的感受到了不安。
那隐藏在黑客之下不同寻常的特殊、以及相叶佑禾对甜品不正常的渴望,这些未解之谜,在相叶佑禾发生变化时,让琴酒感觉再持续下去或许会变得更糟糕。
琴酒气笑了。
什麽时候他竟然会对一个人主动做出让步?
偏偏这个令他让步的人,没有拿枪指着他的脑袋威胁、也没有用更大的利益交换,只是无意识的把自己变得和曾经不一样了一些而已。
在相叶佑禾又一次躲避他时,琴酒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耐心到达了极限——
银发男人睁开眼睛,少年近在咫尺的容颜让他勾了勾唇角。
和他猜想的一样,互换回来的条件不单单只有相叶佑禾一个人。
只要情绪到达顶峰,他和相叶佑禾,谁都可以。
愉悦和怒火交织在一起,令琴酒分不清哪个更胜一筹。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呆滞住的少年总算有了动作,他愣愣往后退去的行为让琴酒不满。
男人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带入怀中,另一只手捧住少年的脑袋,修长的手指陷入蓬松的粉发中,不重不轻的力道将相叶佑禾固定在原地,无法挣脱。
相叶佑禾的大脑一片混乱。
无数想法从中闪过。
琴酒居然在亲他!
怎麽因为这个换回来了!
他果然没有猜错!琴酒真的喜欢他!!
啊啊啊琴酒怎麽真的喜欢他,他要怎麽办?!
琴酒怎麽能说亲就亲!问过他了吗!
他该怎麽办,要推开吗?
可是相叶佑禾回到自己这具脆弱的身体里后,面对不愿意纵容他的银发杀手,毫无反抗的能力。
更何况,琴酒那湿润的气息在他口腔里肆意掠夺着,极具侵略性地舔舐过每一个角落,激起一阵阵快感,似乎要让人沉溺其中。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泛红的脸颊上,相叶佑禾被银发男人的气息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承受着男人不容抗拒的吻,浑身发软。
双手软绵绵地搭在琴酒的胸膛上,别说推开对方了,就连站都站不稳。
呼吸变得薄弱,少年似乎终于承受不住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银发男人没有因此松开他,缠绵着跟随他的脚步向前。
小腿磕在沙发边缘,相叶佑禾一个不稳往下倒,琴酒勾着他的腰,顺势压了下去。
相叶佑禾整个陷入柔软的沙发中,银色的长发扫过脸颊,铺散在两侧,如同密密麻麻的蛛丝,而他深陷其中。
得益这个意外,琴酒的唇终于稍稍退开了一些,唇间拉出一抹晶莹的银丝,落在殷红的唇瓣上。
相叶佑禾剧烈的喘/息着,见状,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本就泛着薄红的脸在此刻变得更加艳丽了。
“你……”
“休息好了?”银发男人的低哑的嗓音响起,视线扫过少年那双泛着淡淡水汽的眼睛和水光潋滟的唇瓣。眼尾微微上扬,眸色又暗又深。
那双如狼一般淩厉的眼中,一改先前的淡漠冰冷,里面翻涌着令人退却的炽热和情/欲。
他捏住相叶佑禾的下巴,再次覆了上去。
相叶佑禾未说出口的话被碾得支离破碎,化作断断续续的喘/息,他承受着男人霸道的侵/略,并被对方逐渐熟练的技巧带动着沉沦下去。
粗粝的指腹划过腰上的软肉,酥酥麻麻的感觉引得相叶佑禾浑身一颤,喉咙间不自觉溢出一声轻哼。
相叶佑禾听到了男人粗重的喘/息,感受到被异样的硬/物/抵住,他才骤然惊醒,猛地朝琴酒推去。
银发男人不动如山,但也因此从情/欲中清醒过来,他胸膛略微起伏着,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依旧晦暗不明。
相叶佑禾迷离的眼神变得清醒,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不知道什麽时候被解开,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着一些暧昧的红色印记,纤细的腰间覆盖着一只修长的大手,正隐隐往上抚去。
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麽,少年涨红了脸,一把拍开琴酒的手,迅速扯住衬衫将敞开的上半身裹了起来。
“你、你、你……”你了半天,相叶佑禾也不知道说些什麽。
怎麽会这样?
他完全想不通事情为什麽会发展成这样!
相叶佑禾脑子快烧成一团浆糊了,忍着羞愤喊:“你给我起来!”
然而他却像被雷劈了一般,僵硬得不知所措,脑袋偏向里侧,连余光都不敢去看琴酒。
银发男人眸色一深,原本带着几分餍足的眼里,再次晕染开沉沉的冷意。
他捧住相叶佑禾的脸,强硬地将少年掰正,指腹从对方红肿的唇瓣上轻轻抚过:“怎麽?不喜欢?”
轻微的刺痛给相叶佑禾带来一阵刺激,他条件反射地抓住琴酒的手,心脏如击鼓一般,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什麽喜不喜欢的,明明知道他刚才……可恶!这个混蛋是故意问各种奇怪的问题吧!
相叶佑禾一阵羞恼,气得不想理琴酒。
他觉得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无论是接受的信息还是刚才的行为对他来说都太过刺激劲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去应对了!
他垂下眼睛,睫毛因为慌乱的内心颤抖着。
琴酒眉眼又压低了几分。
他在生气。
他在不开心。
他在因为相叶佑禾连看都不想看他而生出怒气。
“呵。”他兀地冷笑了一声:“放心,这只是收取的一点利息而已。”
让他们换回来的利息。
尊重这个固执的胆小鬼想要的生活的利息。
琴酒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直到门被关上,屋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相叶佑禾才猛地坐起来,飞速来到门边将门反锁,确认琴酒确实离开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他背靠着门,缓缓蹲在地上,在心里发出烧水壶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做什麽啊?他在做什麽啊?!
现在比起琴酒竟然真的喜欢他,更重要的是,他为什麽会……回应琴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对不对!才没有!他才没有回应琴酒!那只是遵从身体本能的欲/望而已!不是回应琴酒!!
第73章 恋爱脑,没救了
不知过了多久,相叶佑禾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却也没办法彻底静下心来。
琴酒离开前说的话什麽意思?为什麽是收取一点利息?还有本金?
相叶佑禾脑子乱糟糟的,说起来琴酒为什麽突然离开?他一会还会回来吗?应该会的吧……
虽然他们换回来了,确实应该各回各家、互不相干,可无论是之前琴酒逼他加入黑衣组织,还是刚才的亲……的情感暴露,他和琴酒都会继续纠缠下去。
所以,相叶佑禾下意识的认为琴酒肯定回来,他跑到门边狗狗祟祟的把门反锁,又觉得在做无用功。
琴酒有他家里的钥匙,再说琴酒要是铁了心想进来,这道门可拦不住。
不行不行,他才不要跟琴酒见面!他还没做好准备,完全不知道怎麽面对对方!
相叶佑禾跑回房间里,把房间的门反锁,如果琴酒回来,看到他缩在房间里就会知道他的决心,应该不会强行开门吧?
相叶佑禾如坐针毡,别说休息了,就连找点事打发时间都做不到。
尤其是这间卧室在灵魂互换的那一段时间,借给琴酒住了,虽然属于琴酒的东西都被他收起来压箱底了,可感觉这人依旧无处不在。
可恶!明明是他的家!
相叶佑禾气急败坏的用被子裹住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他躲在被子里戳着手机,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外面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立即停下来,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分辨是不是某人回来了。
被黑白两道通缉的天才黑客大人,此刻完全忘记了能查看琴酒的定位,宛如一个父母出门前交代要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却偷偷玩游戏的小孩子。
一晚上高强度集中精神让相叶佑禾感到有些疲惫,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天光大亮,该去上学了。
昨天晚上就那麽睡着,身上的衣服都忘记换了,衬衫已经皱得不能看了。
相叶佑禾把衣服脱下来,正打算换另一件时,余光瞥到身上某些红色的痕迹。
他大惊失色,连忙跑到卫生间查看。
镜子里,少年身材精瘦,肌肤在灯光下愈发白皙,那些暧昧的痕迹也就更加醒目。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如同被揉碎的花瓣一般,从脖颈一路蔓延到纤细的腰肢上,春色尽显。
相叶佑禾脸色瞬间涨红,他攥着衣服的手指收紧,咬牙切齿地骂:“这个混蛋!”
胸前和腰上的痕迹还好,衣服能遮住,但是脖颈上的怎麽办?校服衣领不够高,四月份的天气戴上围巾又很奇怪……
相叶佑禾磨牙,恨不得把琴酒拉到面前揍一顿。
接吻就好好接吻,不要乱亲其他的地方啊!!——
“相叶,早上好。”二年B班,毛利兰看向提着书包走进来的少年打招呼。
“早上好。”相叶佑禾走到座位,刚把书包放下便听毛利兰问:“相叶,你受伤了吗?”
“诶?相叶,你的脖子怎麽了?”铃木园子惊呼,两人目光落在少年缠满绷带的脖颈上,满是担忧。
“啊……嗯,不小心被水烫到。”相叶佑禾摸了摸脖颈,不自在地垂下眼眸:“别担心,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该死的琴酒!
早在家里时,相叶佑禾就一边对着镜子缠绷带,一边骂了琴酒一早上,就算如此,他的气也还没消。
“怎麽会被热水烫到脖子,其他地方怎麽样?”世良真纯看向相叶佑禾完好无损的手指,顿了顿。
“就是杯子掉下去的时候,热水溅起来刚好溅到脖子上。”相叶佑禾面不改色的解释。
“原来如此,还好不是很严重。”
“嗯。”
看着大家目光都落在他脖颈上,相叶佑禾突然觉得今天还不如请假呢。
朋友们可以糊弄过去,但是琴酒呢?
没有人比琴酒更清楚他脖子是怎麽回事。
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回到座位上,相叶佑禾手指一紧,他微微俯身,尽量让前桌挡住自己。
脚步声传来,相叶佑禾的心跳越来越快,连眼睛都不敢抬。
“同学们好。”不算陌生的声音响起,是经常能见到的隔壁班老师,他站在讲台上,对下面疑惑的学生们解释:“黑泽老师辞职了,在你们新老师来之前,今天这堂课暂时由我来上。”
相叶佑禾一愣。
辞职了?
琴酒?
相叶佑禾下意识想要发消息问琴酒为什麽辞职时,便见班里的大家朝他看来。
“诶?黑泽老师辞职了?”
“为什麽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相叶,黑泽老师为什麽辞职啊?”
相叶佑禾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诶?怎麽会。”
“对啊,以你们俩的关系,相叶你肯定知道吧!”
“哈哈,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黑泽老师怎麽舍得辞职了?”
什麽叫‘以他俩的关系’,他跟琴酒是什麽很好的关系吗?他为什麽‘肯定’知道?
相叶佑禾不开心道:“我确实不知道,毕竟我跟黑泽老师又不熟。”
“不熟……”同学们露出死鱼眼。
你管和黑泽老师一起来学校一起回家、整天黏黏糊糊的,就连课间吃饭也要黏在一起,一整个热恋期的状态叫做不熟?
“对,我们不熟。”相叶佑禾坚定道。
琴酒为什麽辞职关他什麽事?琴酒为什麽第一次换时回来没辞,这次突然辞职了,关他什麽事!
他们又不熟!
相叶佑禾翻开书本杵着脸颊,一副学习中勿扰的模样,看得同学们瞬间不敢继续问了。
只偷偷摸摸地窃窃私语。
“嘶……他们该不会又吵架了吧?”
“很有可能,而且还非常严重!”
“诶?他们不是和好了吗?前几天虽然没有热恋期的样子,但还是挺融洽的啊。”
“对啊对啊,我还看到‘黑泽’老师经常偷偷看相叶呢!明明就超级在意的!”
“这麽说他们上次该不会根本就没和好吧?”
有人脑洞大开:“黑化后的黑泽老师看起来像是会霸王硬上弓的类型,该不会做出了什麽过分的事,结果被相叶狠狠拒绝,然后黑泽老师知道这份关系修复无果,伤心欲绝之下决定放弃这份感情,然后辞职了?”
坐在附近的世良真纯被这位同学的脑洞震惊到了,但是竟然意外的有些合理。
她看向相叶佑禾脖颈间的绷带,神色复杂。
只有脖颈上被水烫到的伤,好像也有了解释的理由?——
相叶佑禾完全不知道同学们在八卦些什麽。
琴酒辞职了,他就不用担心见到对方会尴尬,这不是很好吗?
但为什麽会莫名其妙的感到生气。
说起来,那混蛋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今天又辞职了,在做完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后,一声不响的就这麽消失了,这是什麽意思?
相叶佑禾拳头硬了。
他好几次拿出手机,想要发消息问问这个混蛋为什麽要辞职,问问他到底去做什麽了,最后还是忍住冲动,把手机收了回去。
不问。
为什麽要问?
就这麽消失永远不出现才好!
相叶佑禾不仅没有问琴酒,接下来的日子,他一如既往的上学、回家,休息日和朋友们一起去吃蛋糕,逗弄一下江户川柯南,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不过烦的一点是,大家总是会时不时提起琴酒的名字,尤其是江户川柯南。
“黑泽老师他……唔!”
江户川柯南嘴里被塞了一大块蛋糕,堵得严严实实的。
“柯南,这个蛋糕好吃吧?”相叶佑禾笑眯眯地问。
江户川柯南背脊一凉,莫名觉得这个笑容假得可怕,于是点了点头。
相叶佑禾满意地笑了笑,把蛋糕推过去:“嗯,那你就多吃点。”
看着面前三块蛋糕,江户川柯南沉默了。
相叶他果然不对劲吧!
毛利兰看了眼时间:“相叶,我先去给爸爸送点吃的上去。”
“嗯,好。”相叶佑禾点头。
毛利兰:“柯南,你不要乱跑哦,好好和相叶哥哥待在一起。”
“好~小兰姐姐你先去吧。”等毛利兰离开后,江户川柯南抱着蛋糕磨磨蹭蹭的吃着,看向相叶佑禾。
少年杵着下颚,神游天外,面对心爱的蛋糕也不吃,竟然用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好好的蛋糕被戳得乱七八糟的。
江户川柯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相叶哥哥,你和黑泽老师吵架了吗?”
“没有,我为什麽要和他吵架?”相叶佑禾面无表情道:“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能吵架的地步吧?”
江户川柯南死鱼眼。这不是在生对方的气吗?还说没吵架。
“可是你和黑泽老师……”
“柯南,看不出来你这麽喜欢黑泽老师。”为什麽每个人碰到关于琴酒的疑惑都要问他啊,相叶佑禾都听烦了:“你可以去问安室先生和绿川先生,对了,你不是和冲矢老师关系很好吗?你去问他吧,他对黑泽阵的了解肯定比我多。”
说到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他们和贝尔摩德也在前几天辞职了。
相叶佑禾偷偷入侵了他们的手机,看到了琴酒发给三人要求立即辞职的短信。
还有冲矢昴,虽然还没辞职,但是FBI那边出了点问题,最近、以及接下来都有得忙了。
至于是谁干的,相叶佑禾不用猜都知道。
他大概知道琴酒在做什麽。
——退出相叶佑禾的生活,还他平静人生。
相叶佑禾面无表情地搅着手里的蛋糕,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里面的神情。
他该夸一夸琴酒的体贴吗?
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会主动放弃把他带回组织的任务,不仅自己退出他的生活,连带着组织的其他人也叫了回去。
挺好的。
他不用做出牺牲,和琴酒拼个你死我活,不用小心翼翼地在朋友们面前替麻烦的杀手遮掩身份,不用担心自己和琴酒走得太近牵扯到朋友们,不用害怕时间久了异能力会被发现,他重新拿回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相叶佑禾觉得挺好的。
琴酒做他的杀手,他做他的普通高中生。犹如夜晚和白天,存在却又互不干扰。
他和琴酒本该如此。
但是为什麽呢?
为什麽会觉得有些无聊?他重新过上了做梦都想恢复的正常生活,可竟然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那淡淡的失落感一直盘踞在心头,无法消散。
也许是他一个人生活太久了吧?琴酒骤然闯入,生活中无处不在,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的日子,又突然回到一个人的生活所以感觉不习惯。
又或者……
相叶佑禾垂眸,看着这双修长白皙的手有些出神。
他的异能力需要在有电子设备时发动,当不满足这个条件使用后,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相叶佑禾不清楚这个代价,他以前从未无视过限制,而前段时间因为情况紧急无视限制两次,事后他有谨慎地感受过身体的状态,似乎没有太大的影响。最明显的大概就是他对蛋糕不会像从前那麽渴望了。
至于其他的……相叶佑禾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在逐渐变淡。
因为期间和琴酒互换了身体,当时的感觉不太明显,等重新掌控了身体后就愈发清晰了起来。
毛利兰等人以为他是和琴酒闹矛盾不开心,所以笑容变少了。
可是相叶佑禾自己清楚,他只是感觉没有什麽事开心到能笑出来而已。
不过没关系,又不是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只是从笑点低的人变得比较高冷而已,其他情绪很充沛啊!比如在大家提起琴酒这个名字时的烦躁,想起琴酒做的一些混蛋事情生气等等……
这麽点代价根本不算代价,他依旧能正常生活。
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随意无视限制了。他可不想变成一个三无。
“啊哈哈,也没有啦。”江户川柯南被相叶佑禾‘你这麽喜欢黑泽老师’的发言弄得一阵恶寒。
他讨厌琴酒还来不及呢!
只是馋琴酒手里APTX4869的另一半数据而已。
数据虽然重要,但用手里的那些数据也能研究,只不过是拿到解药的时间慢一点。现在更重要的是相叶佑禾。
既然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出现问题了,得趁热打铁让他们永远没有在一起的机会才行!
“其实我从以前就觉得黑泽老师有点可怕呢!尤其是你们吵架的那段时间,黑泽老师比毛利叔叔他们逮捕的犯人都可怕!步美和灰原有次都被吓哭了呢!”江户川柯南不觉得自己是在抹黑琴酒,他只是还原琴酒的形象而已。
“相叶哥哥,我觉得你还是离黑泽老师远一点比较好,毛利叔叔阅犯人无数,他总说黑泽老师很危险,打架厉害脾气很差又容易生气,一个不开心说不定就会拿身边的人出气,相叶哥哥你身体又不太好,万一被打伤了怎麽办?”
打伤还是委婉的,琴酒这种阴晴不定的人,上一秒说喜欢,下一秒说不定就拿枪把人给崩了。
不过江户川柯南觉得不可能。
毕竟琴酒为了相叶佑禾做出了多少失智行为他都看在眼里,尤其琴酒不仅无视他,还把APTX4869的数据给他,可见相叶在琴酒心里份量有多重。
什麽叫‘身体不太好被琴酒打伤怎麽办?’
相叶佑禾觉得他被江户川柯南鄙视了。
“柯南,G、黑泽阵他虽然脾气差容易生气,但我脾气更不好,一般都只有我冲他发脾气的份!”
他才不会乖乖等着琴酒骂,在琴酒骂他之前,一定是他先骂琴酒!
江户川柯南:“?”谁脾气更不好?
相叶佑禾继续:“他打架确实厉害,但是在我面前也没用,我有办法能制住他,别说打我了,有好几次都是我打他呢!”
虽然是用琴酒的身体,但也是他!
“至于吓人,只是表情比较冷、笑容比较张狂而已,也就能吓吓小孩子。”
哼,像他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成熟大人,根本就不害怕。
所以,懂了吗工藤新一!他和琴酒之间,他相叶佑禾才是那个占上风的!
江户川柯南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相叶佑禾为了维护琴酒,破坏起自己的形象来毫不手软。
但是相叶佑禾也不想想,他会信吗!
看琴酒之前的行为,江户川柯南还以为两人关系破裂是相叶佑禾这边提出的,但现在看来,相叶佑禾对琴酒那是一点都没放下啊!
江户川柯南恨铁不成钢。
等等,既然还爱得这麽深,该不会没几天又死灰复燃吧?
江户川柯南急忙道:“可是黑泽老师辞职都不告诉相叶哥哥,这种大事再怎麽说也得和你说一声吧?他一点也不尊重相叶哥哥呢!”
相叶佑禾本来想说‘为什麽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但听到柯南后半句话后,思绪偏离了。
确实,虽然琴酒的做法是他最想要的,按理说他应该感谢琴酒,但相叶佑禾确实有点不爽。
既然决定不干扰他未来的生活,说一声会怎样?
哼,算了,不管他。这不重要。
反正不管琴酒离开还是不离开,相叶佑禾都打算继续‘拿下黑衣组织,成为boss’的计划。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计划已经在实施了,就算中断也有很大概率被怀疑盯上,不如继续下去。
而且黑衣组织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黑衣组织的boss要他,琴酒虽然手握重权,但黑衣组织不是他的一言堂,依旧不能越过boss、让所有人都违背boss的命令。
况且……琴酒虽然为了他违背了一次组织的命令,但这是在boss不知道他找到了‘黑客樱’的情况下,如果boss知道,要求琴酒把他带回去呢?
到时候琴酒会怎麽做?他会怎麽选择?
想要真正解决这个危险,果然还是只能把它捏在手里。
“柯南,你说的对,不过你放心。”相叶佑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以后他就没机会这麽干了。”
哼,等他成为了boss,看琴酒还敢不敢不‘尊。重’他。
别说辞职了,就算是去吃饭这种小事也得跟他报告才行!
想到琴酒不悦又只能忍着的样子,相叶佑禾心情就一阵舒爽。
他揉了揉江户川柯南毛绒绒的脑袋,到时候送几个犯人给他抓走玩玩吧。
看着少年脸上不合时宜的笑容,和明显不对劲的话,江户川柯南心头涌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完蛋!
怎麽感觉适得其反了?!
他好像把相叶佑禾推上了一条有犯罪味道的道路!
江户川柯南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相叶哥哥!我乱说的!这是黑泽老师的隐私,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只要支持他的选择就可以了!”
相叶佑禾喃喃道:“隐私啊……”
说起来,他和琴酒互换后,都没什麽隐私可言了。
江户川柯南看着越来越往黑化方向靠的相叶佑禾,头都大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大骂琴酒,都是这个该死的犯罪分子,看把一个好好的人都带坏成什麽样了!
江户川柯南谨慎地组织着能挽回的语言:“那个……相叶哥哥,我觉得……”
“柯南,下次再聊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相叶佑禾提起书包往外走,今天的休息时间差不多了,他要回家继续去忙黑衣组织的事。
“诶?相叶哥哥,等等!”江户川柯南连忙追出去,却在跑出门口时,撞上突然停下来的相叶佑禾。
相叶佑禾一动不动,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觉得今天的夕阳有些刺眼,刺得他眼睛都有些模糊。否则怎麽会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对面少年一样的人勾了勾唇,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孩子气的不满:“乱步大人最近甜品被没收都没得吃,你居然在这糟蹋蛋糕!”
“真是过分呐!佑禾!”
第74章 暴露了?
少年的话让相叶佑禾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是眼花,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他在横滨认识的人——江户川乱步。
在异能者大战后,日本作为战败国,政府将异能者们限制在横滨约束,既能使用他们的能力,也防止他们影响普通社会,除了少数由政府授权的异能者能在横滨以外的地方活动外,异能者们都不得离开横滨。
他们被‘隔离’在这座由政府租借的特殊局域,横滨给了异能者们一个容身之所,却也是禁锢了他们自由的‘囚笼’。
相叶佑禾阴差阳错被打上已死的标签,在异能者、政府眼里,异能者‘天眼’已经死去,被带走的只是一个被爆炸误伤到奄奄一息的孤儿。
江户川乱步并不是真正的异能者,能出现在这里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
只是他们都有特殊的身份和经历,即使不是真正的异能者,江户川乱步也象征着横滨。
他的到来,似乎也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
“乱……步?”相叶佑禾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带着惊喜的嗓音也同样干巴巴的。
他既开心能见到故人,又为故人出现在这意味着什麽而担忧。
“虽然早有猜测,但是真正见到还是让乱步大人有些惊讶。”江户川乱步大步走到相叶佑禾跟前,他抬了抬镜框,镜片后的眯眯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相叶佑禾。
相叶佑禾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扶住少年的肩膀,将人往后推直:“干嘛?”
“唔……不错不错,比以前可爱多了。”江户川乱步看着相叶佑禾脸上生动的表情,弯了弯眼睛,在对方开口前,率先说道:“放心吧,乱步大人是站在你这边的,再说这些之前,我为了找到你可辛苦了!一路上不是在迷路就是在迷路,虽然这些都难不倒乱步大人,但你还是要请我吃甜品作为补偿!”
少年额头上布了层细密的汗水,发丝和衣服有些淩乱,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相叶佑禾瞥了眼光明正大偷听他们对话的江户川柯南,点头:“走吧,我带你去另一家甜品店。”
江户川柯南:“……”什麽话要特意避开他说!
相叶佑禾没有搭理他,看到江户川乱步瘪嘴,补充道:“一样很好吃。”
江户川乱步气呼呼地戳了戳江户川柯南的呆毛后,拉着相叶佑禾兴冲冲地走了:“走吧,乱步大人等不急了!”
被社长停了零食甜品的这几天,他都快憋死啦!
“等等、相叶哥哥,我也一……”江户川柯南急急忙忙地跟上,能让他们特意避开自己的事,一定很重要!他绝对不能错过!
然而他刚跑过去,便被相叶佑禾一把勾住衣领,推回波洛咖啡厅里:“小梓小姐,柯南说他作业有道题不会,想要请教你。”
“啊?”江户川柯南看着撒谎面不改色的相叶佑禾愣了一下:“不是,我没——”
“诶?真是少见。”夏本梓笑着走过来,弯腰笑眯眯地问:“是什麽题目居然会难到柯南。”
江户川柯南只好挠着头解释:“啊哈哈,没有啦。我刚才……”
趁江户川柯南应付夏本梓时,相叶佑禾立马拉着江户川乱步离开,途中还一直注意这江户川柯南的动向,生怕这小鬼一个不注意偷偷跟来听到了什麽不该听的话——
另一家甜品店里,相叶佑禾将店员新上的一份蛋糕推向江户川乱步:“这个口味也很好吃,你尝尝。”
江户川乱步尝了一口,毫不吝啬地夸赞:“唔,口感很好,乱步大人喜欢!”
相叶佑禾忍不住笑了笑。
突然想起他和江户川乱步的初遇。
那年他六岁,正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异能者工具出任务,结束任务的路上路过了一家甜品店,看到了在里面吃着甜品的江户川乱步。
稍微驻足的几秒,让里面的江户川乱步察觉到了他。
江户川乱步今年十岁,跟随父亲来横滨出差,他看了眼正在和人交谈的父亲,端着蛋糕离开,出现在相叶佑禾面前。
“蛋糕软软甜甜的,当然很好吃,你尝过一次就知道我为什麽喜欢它了。”
相叶佑禾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江户川乱步又道:“不试试怎麽知道会不会喜欢?好吧,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对好奇的东西尝试一下准没错。”
相叶佑禾没有疑惑江户川乱步为什麽知道他想说什麽,江户川乱步也没觉得相叶佑禾不好奇有什麽不对。
相叶佑禾没有因为江户川乱步的话而动摇,他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也一点都不在意面前这个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小少年,只是平静地转身离开。
江户川乱步看了眼不远处等待他的黑西装男人们,一把抓住他。
“你不想回去。”他看着这个眼睛平静得不像人类的粉发孩童,直言道:“你明明可以……”
喧闹的街头,手里还端着半块蛋糕的少年嘴巴一张一合,相叶佑禾却听不清他说了什麽。
说了什麽呢?
他很确定因为这句话,两人才有了接下来的交集,可相叶佑禾却完全记不清了。
江户川乱步看了眼冥思苦想的少年:“乱步大人也不太记得清了,反正也不是什麽特别重要的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嘛,难免有些在意。”相叶佑禾说道:“不过你说得对,忘了就忘了吧。”
江户川乱步动作一顿,眯起的眼眸微微睁开,翡翠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折射出一抹光芒,如同玻璃珠一般漂亮。
他看了眼神色淡淡、仿佛提不起什麽情绪的相叶佑禾几眼,小声嘟囔了一句:“笨蛋。”
“什麽?”相叶佑禾没听清。
“没什麽。”江户川乱步眼睛重新闭了起来:“乱步大人是来告诉你,如果不想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接下来不要再使用异能力了。”
相叶佑禾面色微冷:“他们果然发现我了?”
他没有询问原因。
在身份暴露了之后,暴露的原因反而变得不再重要。
这对他而言明明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可相叶佑禾现在却意外有些平静。
平静到心中泛起浓烈的杀意。
“嗯。”江户川乱步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对相叶佑禾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没有感情的孩童上,现在对方一切表现都让他觉得新奇。
新奇的同时,也觉得棘手。
啧,真是的,他们为什麽会觉得把并不认为自己属于横滨的相叶佑禾带回去,能为自己所用?
哦,他们要的并不是这副模样的相叶佑禾。
江户川乱步道:“不过事情也没有你想象得那麽糟糕,还有回旋的余地。”
相叶佑禾不解地看向他。
在这个信息时代,他的异能力十分好用,拥有他就相当于掌握了无数异能者的把柄,除非大家通通回到纸质化时代,否则所有的信息、踪迹都将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幼时的他便被许多异能者组织觊觎,得不到就试图暗杀,如今知道他还活着,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带回横滨。
异能者可以解决,可政府呢?只要他是异能者的身份被政府知道,他将会被立即遣送回横滨。
这便是相叶佑禾最担心的事。
他一个人无法与整个国家抗衡。何况他羸弱的身体就是最大的拖累。
但既然江户川乱步这麽说了,那就还有办法。
相叶佑禾垂眸,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下:“知道我身份的人有哪些?”
他现在还在米花町坐着,就代表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很少,并且对方暂时不打算向政府暴露他的身份。
那麽,他只要在这之前将人解决掉就行。
“别想了。”江户川乱步一眼看穿他的想法:“不是乱步大人想要揭你短,但就靠你这比乱步大人都要弱十倍的身体,完全就是任他们拿捏的份嘛!”
相叶佑禾感觉自己被朋友鄙视了,他扫了眼脸颊还有些稚嫩的江户川乱步,不服气道:“哪有十倍那麽多!我现在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在琴酒的不懈努力下,他身体比起从前已经好很多了!尤其是琴酒操作的时候,都能一口气干掉三个杀手!
“我们要是打一架赢的肯定是我。”
江户川乱步:“啊?你这个跑几步都能喘得快死掉的人在说什麽?”
“哪有那麽夸张?”相叶佑禾:“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成长了!”
“那也只是从跑几步到跑几百米,基数太小,就算番几十倍也还是比不过乱步大人。”江户川乱步得意地哼哼:“乱步大人可是能迷路一整天找不到路的。”
所以说这种事为什麽要得意扬扬?
“击败敌人为什麽要比跑步这种傻傻的体力活,当然是找准弱点智取!”相叶佑禾看着双手抱胸的江户川乱步,一把抢过他面前的蛋糕,勾唇:“比如这样!”
“啊!乱步大人的蛋糕!”
“噗……”一道陌生的笑声在身侧响起。
相叶佑禾侧头,只见一身黑西装、身上缠满绷带的少年十分自来熟的坐在了他旁边的座椅上。
他举起手,裸露在外的那只瞳孔亮亮的,兴致勃勃地插入他们的话题里:“说得对,我们这种柔弱的脑力派就应该智取才对,而不是像某个暴力的小矮子,只会使用暴力。”
第75章 图谋不轨
“你说对吧~相叶君。”少年看向相叶佑禾眨了眨眼,看似活泼可爱,但那只鸳色的眸子里却藏着粘稠的情绪,又好像什麽都没有,宛如一颗漂亮却没有感情的玻璃珠。
他精致的面庞带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唇角勾着一抹笑,那笑浅浅的,却饱含着令人心惊得深意,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被拖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只一眼,相叶佑禾就瞬间警备了起来。
异能者,还是个非常危险的异能者。
他是冲自己来的。
相叶佑禾如临大敌,没有因为少年可爱的表象迷惑。原本和江户川乱步拌嘴还算柔和的脸色,在这一刻直接冷了下来,浑身爆发出刺骨的杀意。
面对敌人,他再也不是那个温和乖巧、惹人怜爱的‘柔弱高中生’,是横滨人人厌恶恐惧的异能者——‘天眼’。
太宰治瞳孔里倒映出粉发少年面无表情的脸,那双苍翠的眼睛如同浸泡在寒潭里的翡翠一般,无悲无喜,没有感情也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
这就是那个即使离开了十年,也依旧令人闻之色变的‘天眼’啊。
太宰治唇角笑意颇深,仿佛没有察觉到相叶佑禾那平静又冰冷的杀意,他直起身凑到相叶佑禾跟前,正准备执起对方的手时,脑袋被一只手猛地按在了桌上。
“砰!”
巨大的响声传来,连带着桌子都震了震。
“太宰!你在说谁是暴力的小、矮、子。”橘色头发的少年面色不善,修长纤细的手指死死按在太宰治的脑袋上,任对方怎麽挣扎都没有松开。
距离最近的相叶佑禾被吓了一跳,面容呆滞。
好响!
好疼!
换成他的话额头的皮估计已经炸开开始库库飙血了。
“来得真快。”江户川乱步‘啧’了一声,端着面前的蛋糕往后仰,生怕被波及到。
他看向一副牙酸的相叶佑禾,小声说道:“佑禾,我们快撤!”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夥为什麽打起来,但现在确实是好机会。
相叶佑禾迅速起身离开,然而已经晚了。
太宰治也不知怎麽从中原中也的魔爪里挣脱出来,窜到了一旁,正巧挡住了两人离开的路线。
“你反应这麽大不是知道我在说谁吗?”太宰治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小矮子小矮子,中也是暴力的小~矮~子~”
中原中也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几根青筋,他黑着脸沉声喊:“太宰,你去死吧!”
他一把朝太宰治抓去,太宰治却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闪来闪去,在快被抓到时,猛地窜到了相叶佑禾身后。
正在狗狗祟祟准备溜走的相叶佑禾:?
中原中也转身朝太宰治抓去,在看到粉发少年时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停下动作,硬生生将即将挥上去的拳头止住。
拳风吹起相叶佑禾额前的碎发,露出少年那双紧张却有些愣怔的眼睛。
刚才赶着离开,相叶佑禾都没仔细去看揍太宰治的人,现在看到橘发少年这张熟悉的脸,甚至忽略了因为太宰治险些被误伤的怒火,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对这张脸并不陌生,甚至连名字也记得很清晰。
——中原中也。
A5158。
是他实验室的室友,那时已经提前有意识的他,在去检查的路上总会看到这个泡在缸里的小孩。
“抱、抱歉。”中原中也收回手,面上闪过几分慌乱,但在看到少年那张带着几分病态白的脸时,抿了抿唇:“你……”
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传入耳中,太宰治从相叶佑禾背后探出个脑袋:“哇唔,小矮子好可怕,佑禾,你可要注意这种动不动就使用暴力的人,我被打习惯了没事,但你可能会倒地流血不止!”
何止流血不止,相叶佑禾觉得他能当场死亡!
等等,被打习惯了没事?好家夥,太宰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原来这麽抗揍,中原中也刚才那一击居然只让他额头红了?
“你被打是因为你活该,佑禾、相叶君又没做什麽让人生气的事。”中原中也差点被太宰治带偏,跟着喊相叶佑禾的名字。
“诶?你这是想在佑禾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吗?迟了小矮子,佑禾已经看到你暴力的形象了!”太宰治抓着相叶佑禾肩膀的手晃了晃:“佑禾,要远离这种脾气爆容易发狂揍人的小矮子。”
相叶佑禾这才注意到太宰治对他的称呼竟然从相叶君变成了佑禾,他们什麽时候这麽熟了?
而且,既然说了中原中也容易生气揍人,就不要躲在他身后疯狂输出一些让人生气想打人的话啊!
他听着都想揍人了好不好?
相叶佑禾亲眼看着中原中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捏成拳头,害怕的伸手去捂太宰治的嘴。
兄弟!别说了!他害怕!
或者您老人家换个位置说,别拿他当挡箭牌啊!!
然而不能他捂住太宰治的嘴巴,绷带少年被一只手抓住‘咻’ 地扯了出去,速度快得在他眼前划过一道残影。
“太、宰!”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将人砸在桌上。
“呃……咳咳!”太宰治抬起一只手,随后又被抓住那只手狠狠甩向另一个方向。
相叶佑禾:“……”
相叶佑禾:“……”
你们横滨人可真可怕啊。
相叶佑禾咽了咽口水,看向身侧一边护着蛋糕,一边用叉子把蛋糕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的江户川乱步,小声感叹:“乱步,我离开横滨真是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了。”
江户川乱步一顿:“其实横滨还是有正常人的,比如社长和……”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让四人同时一愣。
相叶佑禾看了眼躲在远处窃窃私语的人,艰难地眨了眨眼:“该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有人报警了。”江户川乱步肯定道。
“都怪小矮子,都说了到米花町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太宰治见缝插针地‘污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神色一僵,异能者不能离开横滨,首领派他们来米花町出任务时便再三提醒过他们一定要低调行事,千万不能使用异能力,要是被警方抓住暴露了,遣送回去是小,被政府加强管控是大。
“咳……”中原中也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嘴硬道:“用不着你说!我知道!”
随着警笛声靠近,几人甚至能听到外面的交谈声。
“警官先生,这里!里面有孩子在打架,其中一个都快被打死了!”
“是啊,我看到那个被打的孩子身上缠满了绷带,平时肯定没少被打吧!”
“天可怜见的,这些不良少年到底要干什麽?!”
这些?
相叶佑禾神色诡异,应该没有把他算进去吧?
说起来来的警察是谁?应该没有认识的吧?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警察面孔,相叶佑禾恨不得遁地消失,或者把这两个异能者塞到箱子里。
“噗嗤。”太宰治抱着手皱眉,可怜兮兮道:“啊~好痛!”
他往侧边走了两步,一副伤势太重无力站稳的样子靠在相叶佑禾身上,小声道:“佑禾,一会我们把错都推在小矮子身上就行。”
“我听得到!太宰你这个混蛋!”中原中也炸毛。
太宰治:“诶?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要是不打我也不会被好心人误会报警,啊,说错了,不是误会,是事实,中也是不良少年,等会就老老实实在警察面前认错,把我们都摘出去……”
相叶佑禾:“……”
这人真是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烦死了,闭嘴!”中原中也不耐烦地骂了一声太宰治,‘嗖’地朝他们闪来。
相叶佑禾以为两人又要打起来,连忙往旁边远离以免被误伤,正好,他要在警察面前充当一个被莫名其妙卷入其中的无辜路人,先撇清关系,再想办法解决这些人。
他刚抬脚,腰间便被一只手勒住。
“走了。”
中原中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后,相叶佑禾的头发被风吹得淩乱,周围的景色飞速后退。
身材娇小的橘发少年左右手各捞着一个人,肩上扛着一个,速度飞快地带着三人从窗口翻了出去,远离这家咖啡店。
迟了一步的警察只看到被风高高卷起的窗帘和空荡荡的桌子。
“打架的人呢?”
“呃……跑了。”躲在收营台下的服务员说道。
“???”——
相叶佑禾同样满头问号。
跑就跑,为什麽要带上他啊!他跟这些人不是一夥的啊!
但是人都被带出来了,就算再怎麽狡辩,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夥的。
况且这对他来说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按当时的情况来看,就算解释他们不认识警方也不会相信,不如直接跑了,没看到人就不知道是谁。
想到这,相叶佑禾偷偷使用异能力把咖啡厅里的监控抹了后,并将摄像头损坏。
说起来……他这算是变相给这两人善后了吗?
相叶佑禾陷入沉思,没有发现一旁太宰治唇角愈发深邃的笑容。
即使没有动用异能力,中原中也的速度也快得出奇,他扛着三人穿过喧嚣的城市,翻进无人的小巷,晚风将他们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下一秒,传来一声奇怪的干呕。
中原中也像是被烫到一般一把将肩头的太宰治扔了出去,满脸嫌弃:“啊啊啊啊你这混蛋别吐我身上了!”
他顺带把另外两人放下,相叶佑禾一脸菜色地往后退了两步,被江户川乱步撑住,但后者也没好到哪里去。
“唔……乱步大人刚吃下去的甜品都要吐出来了。”
“呃……抱歉,你们还好吧?”中原中也看着相叶佑禾愈发苍白的脸有些内疚,他左右看了看,留下一句‘等着’后,快速消失在眼前。
没过多久,少年提着几瓶水走回来分给几人,相叶佑禾那瓶还特意把瓶盖拧开了。
相叶佑禾神色复杂,还挺贴心的。
“小矮子,你该不会在报复我们吧?”太宰治靠在墙角,神情恹恹。
“哈?”中原中也眉头一竖:“我才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
“呼,差点就要被警察抓到了,我还担心要是被当成不良少年抓进局子里,没有家长来领该怎麽办。”太宰治侧头看向粉发少年,笑道:“不过中也的技术真是太差了,对吧对吧?”
“就你这混蛋挑三拣四的!早知道就该把你扔在那!”中原中也不爽道。
太宰治没有搭理中原中也,相叶佑禾看着这个查找‘同夥’一起批判同伴的少年,并没有直接回应他。
哪怕他们刚刚才一起经历了一件刺激又抓马,能让人降低防备心,快速拉进距离的事。
“佑禾,离他远点。”江户川乱步一把将相叶佑禾拽过来,远离了一些太宰治。
“他们对你图谋不轨。”
“嗯,我知道。”相叶佑禾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落在中原中也身上时顿了顿,随后又移开。
面对来自横滨的不速之客,他神情冷淡,语气不含一丝温度:“既然能找到我,说明你们知道我的过往。”
相叶佑禾单刀直入:“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说吧,要什麽信息。”
无论是说自己是柔弱脑力派的太宰治也好,还是把太宰治按在地上暴揍的中原中也也好,这两人体术都很强,非常强。
他们铁了心要带走他,相叶佑禾这个真正的脆皮毫无反抗能力,惹怒了他们,说不定还要连累乱步遭殃,那不如先用一些交易来稳住他们。
反正来找他的无非就是为了那些事。
相叶佑禾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又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感。
空气陷入一阵安静,原先还算和睦的表象被打破,只剩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中原中也张了张口,又不知道从什麽地方说起比较好。
他是在接到首领‘将天眼带回横滨’的命令时,才知道相叶佑禾还活着的事,也是这个时候从首领口中得知对方实验体的身份。
这个和他同岁的少年,和他一样都是实验体,出自同一个实验室,说不定还是相邻的室友。
但相叶佑禾比他先醒了两年,这个被打上失败标签的少年成为了港口黑手党最趁手的工具。
无论是相叶佑禾曾经隶属于港口黑手党还是异能者的身份,他都应该回到横滨。
但是中原中也并不想将相叶佑禾带回去。
他们是无家可归的野犬,只能被束缚在横滨,但相叶佑禾不是。
他挣脱了横滨的枷锁,成为了米花町的一份子,有了属于自己的羁绊和想要的生活,他应该留在这里。
中原中也一直想见相叶佑禾,可真正见到时,又不知道该说什麽。
毕竟他们的出现打破了相叶佑禾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
“他们不打算带你走。”江户川乱步的话让相叶佑禾和中原中也都愣了一下。
名侦探看向绷带少年,绿色的眸中闪过一道璀璨的光芒:“对吧?太宰治。”
晚风吹过小巷,拂起几人的发丝,太宰治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是啊。”
暂时……不打算。
第76章 我在看着你
相叶佑禾错愕地看向太宰治,他本来是不会相信对方的,要真的不想带走他,又何必出现在米花町。
但这是乱步说的话,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不会错。
“太宰,你……?”中原中也显然也很惊讶,他自己就算了,但太宰?
“诶诶?你们什麽表情,为什麽都看我,是把我当成什麽大反派了吗?”面对三人的注视和惊讶,太宰治死鱼眼,不满地吐槽:“不公平,明明我们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乱步君就算了,佑禾你为什麽连中也也不防备?”
相叶佑禾:“……”
他没有防备吗?只不过是太宰治太过危险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对方身上,怎麽就变成不防备了!
“诶?”相叶佑禾居然不防备他吗?中原中也惊讶地看向粉发少年。
“歧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太宰治尽情控诉着,就差像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撒泼打滚。
相叶佑禾被太宰治喊得都不好意思了。他承认,他确实因为曾经的‘室友’情对中原中也稍微有那麽一点点特殊,但也就一点点而已,并不影响他们是敌人。
但是现在在太宰治的喊声中,这一点点好像就变成了亿点点。
相叶佑禾终于憋不住反驳他:“我才没有!”
太宰治:“你有!”
相叶佑禾:“我没有!”
太宰治:“你有你有你有你有!”
相叶佑禾:“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江户川乱步:“……”
中原中也:“……”
华灯初上,这片和平的城市就该拥有少年斗嘴的幼稚场景,江户川乱步盘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杵着下颚,一只手去叉放在腿上的蛋糕吃。
末了,还问了问旁边的中原中也:“要吃吗?”
中原中也看了眼名侦探,神色复杂。
以他们各自的身份来看,适合做这种事吗?
他拒绝:“不了。”如果是红酒的话……
“在这边未成年是买不到酒的。”江户川乱步看了眼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说得不好意思,脸色微微泛红的相叶佑禾,笑眯眯地说:“不过让佑禾请他朋友帮忙的话,说不定可以。”
相叶佑禾正看着任性听不进去别人说话的太宰治,在心里下定决心下次再看到中原中也揍他的场面时,一定要举把小旗子在旁边给中原中也加油,听到江户川乱步的话一顿。
能无视法律给未成年买酒的朋友,除了某个银发混蛋好像也没谁了。
“不行,我不会做违法的事。”相叶佑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他并不想琴酒被横滨的人过多关注,当然,只是因为他不想身边的亲朋好友们被注意到,琴酒只是顺带的而已。
江户川乱步挑了挑眉,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那帽子君,你要是想喝酒就只能尽快回去了。”
“哈?”中原中也道:“我又不是什麽离不开酒的酒鬼。”
他虽然不想把相叶佑禾带回去,可也不能违背首领的命令,中原中也左右为难,还没想到怎麽解决这个问题,但肯定不能就这麽回去。
况且太宰这个混蛋,嘴上说着不,实际可没看出一点要走的意思。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少年脸上还带着不满,气鼓鼓的样子似乎还在为刚才的区别对待不高兴,那被夜色模糊了的眼睛,却依旧捉摸不透。
啧。
“既然不打算带我回去,那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麽?”即使相信江户川乱步的话,相叶佑禾也不相信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两人冒着暴露后被政府管控得更严实的风险还留在这里,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还真是无情啊。”太宰治不知道什麽时候顺走了相叶佑禾的书包,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玩。
看到快要被打开的书包,相叶佑禾冷酷无情地将其抽走,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你们很有可能是我的敌人,在弄清楚你们的目的之前,我只是保持着该有的态度而已。”
更无情了!
太宰治看着油盐不进、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相叶佑禾叹了口气。
“有什麽目的啊,小矮子,快说你的目的是什麽!”
“啊?”突然被点名,中原中也下意识看向相叶佑禾,对上少年冷淡的目光后,心里五味陈杂。
来之前看过数据,横滨的‘天眼’和米花町的相叶佑禾是两个极端,前者冷漠无情到宛若没有感情的机器,后者则是个温和有礼貌的好孩子,照片上的粉发少年无论何时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沐春风。
现在因为他们的到来,少年平静的生活被打乱,整个人都变得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中原中也看了眼江户川乱步,有其他人在,他不好直言,于是隐晦的坦白:“因为我们曾经拥有同样的经历,我想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并不想将你来之不易的生活打破。”
因为他们拥有同样的经历,中原中也深知他能过上如今的生活有多不容易。
相叶佑禾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中原中也,他这个幼时的‘室友’还真是个有良心的好人。
出自同一个实验室,相叶佑禾作为‘天眼’的期间一直有关注中原中也的动态,来到米花町后,他习惯性地想要继续看看对方,后来还是作罢了。
想要开启新生活,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告别过去,横滨这个地方,以及生活在上面的人都与他再无瓜葛。
没想到他这个室友,竟然成为了一个温柔的人。
相叶佑禾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在这糟糕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随后,想到被太宰治捉弄的中也,又陷入了沉思。
该说这份良心好还是不好呢?
少年紧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再次变得柔和了起来,粉色的发丝随风轻盈的舞动着,如同飘落的樱花一般,带着春日特有的气息,让人不忍将其破坏。
中原中也也跟着勾了勾唇。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在橘发少年困惑的目光中,相叶佑禾解释道:“我离开横滨的契机是镭钵街的那场爆炸。”
中原中也瞬间明白了过来,数据上说,当年‘天眼’在镭钵街附近出任务,正巧被卷入了那场爆炸中——死亡。
“不用谢,我什麽都没做。”反而还差点让相叶佑禾死掉。
不需要使用异能力调取数据信息,中原中也是怎样的人,相叶佑禾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那麽只剩另一个人了。
相叶佑禾看向似乎在看好戏,又似乎在走神的太宰治。
这个难以捉摸、浑身弥漫着一股深沉而浓郁的黑暗的少年,到底又因为什麽不立即将他带走?
“那你呢?太宰治。”
“我啊。”少年唇角笑意颇深,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那只裸露在外的眼睛。
“当然是让森先生头痛啦!”太宰治鸳色的瞳孔‘砰’地变得亮晶晶的:“那个变态萝莉控大叔的命令有什麽好完成,他不仅不给我能无痛死亡的药物,还总是在我入水的时候打扰我,我才不要乖乖完成他的任务,看他头大的表情不觉得超——有趣吗!”
众人:“……”
相叶佑禾嘴角抽搐了两下,该说不愧是第一次见面就在他面前被搭档打了两次的太宰治吗?如此幼稚的理由竟然意外的合理。
中原中也额头青筋跳了跳:“太宰,对首领……”
太宰治一把揽住相叶佑禾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难得来一趟米花町,接下来就让我们在米花町放纵的玩耍吧!”
自此,相叶佑禾身边又多了几个麻烦又引人瞩目的人。
“佑禾,那个捧着女孩子手邀请对方殉情的少年,是你朋友吗?”
“佑禾,这个一脚就把连环杀人犯踢到墙上的橘发少年,也是你朋友吗?”
“小佑禾,你的侦探朋友好聪明,只看了一眼就把案件破解了!不过他现在在警局都快被零食和甜品淹没了,你要来拯救一下吗?”
“佑禾!你那个叫太宰和中也的朋友又打起来了!”
“佑禾!你不是说乱步牙痛不能再吃甜品吗?今天我又在波洛看到他了耶。”
“佑禾!太宰……”
“佑禾!中也……”
“佑禾!乱步……”
短短一周,相叶佑禾满脸疲惫,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竟然会觉得把这几个家夥留在身边更好,一来可以监视并找机会下手,二来还可以把他们当免费工具人,帮忙解决组织的人。
虽然确实有点成效,攻打黑衣组织的计划略有进展,但是……他要累死了!
这几个烦人的家夥什麽时候回横滨啊!
“小佑禾,怎麽愁眉苦脸的?”蛋糕店里,萩原研二戳了戳相叶佑禾的脸颊:“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小寿星怎麽不开心?”
“太宰那家夥今天又烦你了?等会我帮你揍他。”中原中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安心又可靠的样子。
相叶佑禾:“不用了……”从一开始的浅揍一下到愈演愈烈,最后不小心砸坏了店铺的东西,然后让他来付钱吗?
中原中也读懂了相叶佑禾的眼神,他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都怪太宰,自己的钱包掉水里就算了,还把我的顺走也掉水里……”
相叶佑禾:呵呵。
“先生,这是你们订的蛋糕。”服务员将包装好的盒子送到几人面前,看向相叶佑禾,笑道:“相叶君,您朋友乱步先生昨天在我们这吃了一块慕斯蛋糕、一块蜂蜜蛋糕、两块布丁以及一杯果汁,依旧记在了你的账上,您看现在付款可以吗?”
“……可以。”相叶佑禾拿出瘪瘪的钱包,他觉得再来几天,就要去干点违法犯罪的事获取金钱了。
“噗……”萩原研二看着欲哭无泪的相叶佑禾忍不住笑出声:“我来吧。”
虽然这几个少年每天麻烦不断,但能和小佑禾玩到一块,并带着他越来越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还能让他‘忘记’某个男人,萩原研二感到十分开心。
“以后乱步君的账就都记在我这边,小佑禾也是,不过呢……”萩原研二眨了眨眼:“要和我们一起才行。”
啊,是在不满意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次数吗?
相叶佑禾点了点头:“好。”
三人走出蛋糕店,前往聚会的地点为相叶佑禾庆生。
“说起来……”中原中也将手里的蛋糕提起来看了看:“乱步昨天吃了那麽多,今天不能再吃了吧?”
“中也,言之有理!”相叶佑禾义正辞严地说:“为了乱步的牙齿好,今天只能忍痛不给他蛋糕了!”
中原中也突然有些同情江户川乱步了:“其实再多一块也没什麽的,毕竟今天的蛋糕寓意不一样……”
“不行!”相叶佑禾坚定地说:“难道中也你想看乱步牙疼得满地打滚吗?”
中原中也:“……”
相叶佑禾笑眯眯地说:“所以就这麽说定了,到时候就由武力值最高的你来保管乱步那份蛋糕!”
中原中也有些无奈:“知道了。”
一想到乱步瞪大眼睛控诉他的样子,相叶佑禾就一阵舒畅,他从中也手里接过蛋糕,用眼睛来划分一块能让乱步心痛的蛋糕。
视线落在令人垂涎欲滴的草莓上,相叶佑禾脑海里划过一抹银色的身影。
如果琴酒还在,这个生日他会做什麽呢?
相叶佑禾一顿,琴酒会做什麽跟他有什麽关系?
他将脑海里的画面挥去,正打算离开时,一抬头看到了站立在道路对面的银发男人。
他倚靠在车身上,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烟雾袅袅升起,他却似乎没有吸一口,也不管那逼近皮肤的火星,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的甜品店,亦或者说——里面的人。
第77章 登堂入室
相叶佑禾的视线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与对面的银发男人四目相对,这一瞬间,周围鼎沸的人声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彼此交汇的视线。
相叶佑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琴酒了。
这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做事永远都是这麽果断,决定还给他平静生活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视野里。
此刻再次看见男人熟悉的面容,相叶佑禾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开心,下意识地想要跟他打招呼,想要跑到他面前跟他说说话,听一听这个男人的声音。
手在抬起那一刻感受到了几分重力,是他提着的生日蛋糕。
蛋糕的重量将相叶佑禾的思绪拉了回来,阻止了他下意识的举动。
——他和琴酒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是陌生人,不应该打招呼。
每每想到这,相叶佑禾总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想要骂一骂琴酒这个混蛋,但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他为什麽要生气?明明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结果,琴酒尊重了他的想法,从他的世界里退了出去,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现在,他应该假装没有看到琴酒,或者就像不经意瞥见一个长相帅气、气质特殊的路人,多看两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自己该做的事。
但不知怎的,他的目光就是无法移开。
琴酒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深不见底,墨绿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寒潭,阳光斜斜的洒落在脸上,却丝毫没能融化那凛冽的寒意。
他的视线落在相叶佑禾的脸上,少年上一刻还一脸狡黠的和身旁的朋友交谈着,下一刻笑容便瞬间消失。
理由很简单——看到了他。
从相叶佑禾进这家蛋糕店时,琴酒便已经在这了,或者说更早的时候,早到从分道扬镳那一刻开始,琴酒就没有停止对相叶佑禾的注视。
不是时时监督,但也知道相叶佑禾的动向。
理所应当的,他知道骤然出现的太宰治、江户川乱步、中原中也,也知道他们每天热闹又丰富的行动轨迹和‘被迫’变得生动鲜活的相叶佑禾,以及……他身边的保护者成为了这些人。
暂且可以说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可琴酒心头还是难以抑制的涌出一股怒气。
他想要相叶佑禾的生动鲜活是因为他而产生,想要身侧站着的是他、想要那双眼睛一直看到自己、只能看着自己。
有那麽一瞬间,那股暴虐的情绪让琴酒想要打破这个无形的默契,把相叶佑禾带回组织,留在身边,永永远远。
舌尖缓缓扫过犬齿,琴酒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这个念头。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粉发少年的脸,平静却又贪婪——
相叶佑禾突然停下的动作引来两人的注意力,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去,萩原研二在看清银发男人后微微一愣。
黑泽阵怎麽会在这?
作为知道他们分手、并为相叶佑禾逐渐‘忘记’黑泽阵而感到欣慰的萩原研二,担忧地看向身侧的少年。
好不容易走出来,可别又陷进去了啊!
不行,他要阻止一下!
中原中也虽不知道他们的情感往事,却在感觉到萦绕在琴酒周围那不同寻常的气势时,立刻警备起来。
这个男人不简单。
他很危险。
是敌人吗?
目标是相叶佑禾?
萩原研二和中原中也虽想法不同,却同时靠近了一些相叶佑禾,想将人挡在身后。
在他们有动作的同时,相叶佑禾和琴酒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走吧,我已经选好了给乱步哪个部分了。”相叶佑禾提着蛋糕,转身离开。
他仿佛从来没有看到琴酒,又或者根本不认识对面那人一样,若无其事地笑着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可惜那只紧紧攥着礼盒丝带的手,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马路对面的琴酒也坐回了车上。
“大哥,要离开了吗?”伏特加小心翼翼地问。
琴酒一言不发,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某处。
香烟燃烧殆尽,灼热的灰烬烙在皮肤上,他却连睫毛都没有颤动分豪,任由那抹猩红在指间留下狰狞的痕迹。
他看着跟在相叶佑禾身侧的两人,唇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呵。”——
“砰!”餐厅里,手持礼花筒里喷出五颜六色的彩带和碎片。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江户川柯南、毛利兰、中原中也等等,相叶佑禾的朋友们围在一起,齐声送上祝福:“小佑禾/佑禾18岁生日快乐!”
“谢谢。”相叶佑禾笑着接受大家的祝福,以前的生日都是奶奶陪着他一起过,奶奶离开后,工藤新一几人也总会在当天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什麽的,但都被相叶佑禾以要兼职之类的理由拒绝了。
这次他本来无意过生日,但恰巧周围有那麽两个任性的家夥,莫名其妙就演变成了一大群人给他庆生。
一直以来,相叶佑禾都在避免成为某些事的中心,他想低调到被人忽视,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热闹的场景。
他是这场聚会的中心,接受着好友们真诚的祝福,相叶佑禾不太习惯,却意外的感到很开心。
融融的暖意自心底荡漾开来,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只是,好像还缺了点什麽。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双手合十许愿,吹灭蜡烛后,正准备切蛋糕时江户川乱步突然说道:
“佑禾,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吧?”
相叶佑禾扬眉,眨了眨眼睛:“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众人一顿,尤其是米花町的几人都快感动哭了。
“真是少见的看到佑禾你这麽坦诚!”铃木园子捂着胸口,掏出一块手帕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我都感动哭了!”
江户川柯南露出死鱼眼:呵呵,园子这女人真夸张。
他眨巴着眼睛凑过去:“相叶哥哥,我也是吗?”
相叶佑禾:“……”
工藤新一这小子装小孩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当然是。”相叶佑禾把一块水果最多的蛋糕切出来,在江户川乱步渴望的眼神中递给了柯南,笑眯眯道:“来,柯南,给你。”
“佑禾!你是故意的!真是太过分了!乱步大人要不开心了!”江户川乱步大声控诉。
相叶佑禾一脸无辜:“可是你这几天甜食的摄入已经超标了,要是牙齿再痛的话我怎麽跟你的监护人交代呀。”
他语重心长道:“乱步,我也是为了你好呀。”
“哼,别以为乱步大人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江户川乱步本想自己从剩下的蛋糕里切一块,反正他比起佑禾身受好多了,但刚有动作,中原中也便抢先把蛋糕移了个位置,速度非常之快。
“哇哦,一来就看到小矮子护食的画面,中也,你是穷到几天没吃饭了吗?”窗边传来某道欠揍的声音。
中原中也看着从窗户翻进来的太宰治没什麽好脸色:“都开始切生日蛋糕了,你居然才来。”
距离最近的松田阵平走过去,将少年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嗯,衣服是干的,没有‘掉’进水里,看上去还算整洁,没有受伤。
“放心放心,只是路上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耽误了一会。”太宰治摆了摆手,从窗户跳下来。
“你该不会又找女孩子殉情了吧?”相叶佑禾紧紧盯着太宰治的脸,似乎只是打趣,却又想要从中试探着什麽。
“我怎麽会在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邀请人殉情呢?”太宰治走过来,把蛋糕挪到相叶佑禾面前:“到了我到我了!”
相叶佑禾看了他两眼,没有说什麽,等他将蛋糕分完后,一回头,发现江户川乱步已经吃上了蛋糕。
他一边吃一边说着自己处理过的案件,旁边的江户川柯南听得双眼亮晶晶的,还怕对方噎着或者口渴,倒了好几杯不同口味的果汁、汽水。
相叶佑禾:“……”
中也呢?中也不是说好了会保护好蛋糕吗?
一块蛋糕‘咻’地朝他脸飞来,被眼尖的萩原研二用碟子拦下,相叶佑禾一扭头,看到了被中原中也暴打的太宰治。
“……”
热闹很好,但……是不是热闹过头了?
为了照顾这群孩子们的身体健康,聚会在九点半结束。
相叶佑禾心情不错,就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每次和太宰这几个家夥待在一起,都觉得自己当爹当妈又当孩子的。
当爹当妈是指给他们付钱和怕他们做出奇怪的举动引来麻烦,当孩子则是被两个黑手党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唉,这种日子什麽时候才是个头,相叶佑禾感觉心脏都有点不够用了。
走廊上静悄悄的,四月的天气很舒适,风中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手里提着两个装满了礼物的纸袋,只是,心里却缺了一点什麽。
人生怎麽可能完美无缺呢?
这样已经很好了。
微风扫过少年的碎发,露出那双有些落寞的眼睛。
他摇了摇头,推开门,清冷的月光自窗棂倾泻而下,在客厅的地板上漫开一片银辉。
银发男人静坐在沙发上,似乎与这片月色融为一体。
第78章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相叶佑禾搭在开关上的手指一顿,夜风从半敞着的门吹了进来,现在正值樱花绽放的季节,风中都带着淡淡的花香,它掠过相叶佑禾身侧,轻轻撩起琴酒散落的长发。
琴酒今天没有戴那顶标志性的礼帽,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衬衫领口随意敞开着,黑色的西装裤包裹住修长的双腿,勾勒出淩厉而优美的线条。
他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搭在靠背上,如瀑布般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相叶佑禾怔住,显然没有想到琴酒会出现在家里。
他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那份缺了什麽的遗憾好似在这一刻被填补,比他想法更快的,是心里浮现出的那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欣喜。
琴酒双眸微掀,朝门口看去,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不进来?”
相叶佑禾骤然回神,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小猫,急急忙忙掩饰内心的想法:“这是我家,我当然要进。”
他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没有像以前一样带着些许怒气去反驳琴酒。
相叶佑禾把门关上,打开灯后走进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
琴酒没有开口,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麽。
问琴酒为什麽要离开?
可这是他想要的。
质问琴酒那天为什麽亲他?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搞得好像他很想听某些话一样!
他们俩现在是什麽关系?对话又要用什麽身份……
相叶佑禾想不通,也不想去主动开那个口,索性直接不搭理对方。
他把衣服挂好后,提着袋子走到储物柜前,把大家送给他的礼物一一拿出来好好摆放。
在这期间,哪怕是背对着琴酒,相叶佑禾能清晰地感觉到琴酒的视线如影随形地黏在自己身上。那道锐利却一点都没有令人不适的目光,从发梢流连到指间,描绘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相叶佑禾原本流畅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生硬,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想要快点结束,逃离这有些灼热的目光。
下一秒,相叶佑禾又觉得这样岂不是输给琴酒了?
莫名其妙跑到他家里来,什麽也不说,还想用视线赶跑他……到底谁是这个家的主人?
琴酒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他在心里骂着琴酒,故意将动作放慢许多,甚至还拿了湿毛巾来擦拭一些根本没必要擦拭的东西。
在相叶佑禾完全把某些人遗忘,沉浸在收拾东西的快乐中时,琴酒如冰雪般冷冽的声音传来。
“过来。”
相叶佑禾一顿,没有理他,继续擦拭着手里的摆件。
他喊:“相叶佑禾。”
琴酒的语调很慢,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名字在他唇齿间吐出,平静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黏连感,令相叶佑禾心头一颤。
琴酒:“过来。”
相叶佑禾头也不回的道:“不过。”
即使回话,他也依旧背对着琴酒,一副不想搭理对方的样子,只是手里擦拭的动作却慢得出奇。
没有人说话,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相叶佑禾。”
“我受伤了。”
相叶佑禾猛地转头,朝男人身上扫去。
见到琴酒的第一眼,只凭借月色根本没法把人看清,开灯后又因为不知道他们现在该怎麽相处,刻意避开和琴酒视线接触,从而到现在才发现琴酒身上的伤。
腰侧的白衬衫上洇出鲜艳的红色,那抹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
琴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墨绿色的瞳孔沉沉地盯着相叶佑禾,一字一句道:“过来给我包扎。”
相叶佑禾突然很生气,他一把将毛巾朝琴酒砸去,可又担心砸到伤口刻意偏离了几分,结果就是挂在了沙发上,毫无威胁。
“你不会去医院吗?!”
琴酒没有说话,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相叶佑禾怒气冲冲地把医疗箱拿出来,走到他跟前狠狠踢了他一脚。
相叶佑禾语气冷冷地说:“转过来!”
琴酒转向相叶佑禾,那被血液染湿的衬衫整个暴露在视野中,愈发刺眼。
凑近一看,相叶佑禾才发现琴酒的衬衫有些淩乱,袖口上还带着些淡淡的硝烟气息。
他今天去出任务了。
还受伤了。
所以,受伤才知道来找他?
相叶佑禾冷笑一声,拽住他的衣领猛地用力,衬衫被粗暴的动作撕开,一颗颗纽扣迸溅四散,在地板上弹跳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琴酒意外的觉得这声音很悦耳。
伤口被牵扯到传来疼痛,琴酒难以抑制地闷哼了一声,相叶佑禾骂道:“活该。”
他看着男人腰间狰狞的刀伤抿了抿唇,替他处理伤口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哟,三周不见,你的身手变得这麽拉了?在体术上居然输给了别人。”
琴酒垂眸,他的目光落在相叶佑禾脸上,少年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伤口,指间的力道轻得仿佛在触碰易碎品,生怕不小心弄痛他。
琴酒的眉头舒展了些许,他手指动了动,想要抬手抹去少年鼻尖渗出的汗珠细密汗珠,却又止住了。
他低笑一声:“准确来说,是23天11个小时。”
“……”准确的数字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
相叶佑禾睫毛颤了颤:“就你记性好。”
“记性这麽好,为什麽还受伤?”
前后不搭的话,但在因担心而埋怨的人说来并没什麽问题。
为什麽受伤麽……
琴酒也想不通,当时为什麽没避开那轻而易举就能躲开的攻击。
大概是那个叫太宰治的小子太烦人了吧。
【“琴酒先生,我正要去佑禾的生日会,你要一起来吗?”
“佑禾虽然没邀请你,但以他好脾气的性格,你来了他也不会赶你走的。”
“就像我的钱包没了,现在完全靠佑禾养活,他也没有赶走我。”
“啊,接下来还要继续靠佑禾养活,琴酒先生,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
太宰治的话并不足以让琴酒乱了心神,他也不觉得他在相叶佑禾心中的位置会被这麽轻易取代。
但在那个早就被他发现的偷袭者将匕首刺来时,琴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偏偏想让这身新衣服填点颜色。
这样,相叶佑禾这个别扭又非要挣个输赢的小鬼就有理由和他说话了。
伤口很快处理好,在最后给绷带打结上,相叶佑禾故意打了个不符合杀手身份的蝴蝶结。
“好了。”即使使坏恶心了一下冷酷无情的杀手,他也没什麽好脸色。
琴酒看了眼身上这件破了的衬衫,索性直接脱了。
他的身体骤然暴露在眼前,男人宽阔的肩膀向下收束成精悍的腰线,每一寸肌肉线条都透露着淩厉的美感,随着呼吸,这些肌肉微微起伏,在皮肤下流动着危险的力量感。
雪白的绷带缠在腰线处,精致的蝴蝶结像是打上了独属于他的标志。
明明很熟悉这具身体,相叶佑禾的脸还是难以避免的瞬间涨红。
“你……”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怎麽能不穿衣服呢!
偏偏这件衣服又是他自己撕坏的。
但是去找衣服给他穿,不就表现得他很在意吗?
相叶佑禾想了想,说:“身上全是硝烟味难闻死了!快去洗澡!”
琴酒莫名被他推进了浴室。
随后,相叶佑禾趁机将那被压箱底的,属于琴酒的衣物翻了出来,找了件差不多的衬衫和裤子放在门口。
等琴酒洗好后,看着门口这件白色衬衫,眉尾微扬。
“看什麽?出去穿,我要洗澡了!”相叶佑禾梗着脖子说完,迅速钻进浴室。
他想好了,洗完就直接回房间睡觉,不跟琴酒多说一句话。
反正琴酒来找他也只是包扎伤口,伤口处理好了也没什麽好说的。
想到这,相叶佑禾气不打一处来,就差对着花洒给水来上几拳。
明明记性那麽好,看了他那麽多数据,怎麽就完全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哦,琴酒的话,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的吧。
相叶佑禾心头浮出几丝淡淡的酸涩,哼,他有那麽多祝福,不缺琴酒一个。
洗漱完后,相叶佑禾连头发都不吹了,一边用毛巾擦着,一边往卧室走去。
路过琴酒时假装被毛巾遮住,连看都不看一眼。
“蛋糕,你今天还能吃下麽?”琴酒的声音拦住了相叶佑禾的去路。
他定在原地,还带着些许湿气的睫毛颤了颤。
琴酒:“我顺路带了草莓蛋糕,如果你吃不下,可以放着明天吃。”
相叶佑禾转头,桌上放着个精致又漂亮的草莓蛋糕,蛋糕上插着还未点燃的蜡烛,旁边放着生日帽。
显然,根本不是什麽顺路带的。
相叶佑禾看了眼似乎依旧冷酷的杀手,喉咙有些发紧:“能。”
他看着琴酒的眼睛,欲盖弥彰的解释:“今天的蛋糕我只吃了一块,大部分都进乱步肚子里了。”
在他们的管控下,其实乱步只吃了一块。
“根本没吃够。”
其实他现在对蛋糕没什麽兴趣了。
琴酒勾了勾唇,他点燃蜡烛,暖黄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摇曳着,柔化了他眉宇间常见的冷峻,竟透出几分温柔的错觉来。
组织的topkiller第一次做这种事,却十分自然,赏心悦目。
“你的愿望是什麽?”
相叶佑禾走过去,垂着眸小声嘟囔:“哪有人直接问?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换个问法。”琴酒将相叶佑禾盖住脑袋的毛巾拿走,轻轻抬起他的脸,问:“你想要我做什麽?”
第79章 别撒娇
暖色调的灯光将琴酒冷峻的容颜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那双总是如寒潭一般幽深的瞳孔里,此刻只倒映着相叶佑禾一个人,眼底翻涌着灼热的情绪。
他指间轻轻抚摸着相叶佑禾的下巴,粗糙的指腹缓缓缓剐蹭着少年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呼吸间喷洒出来的气息粘稠的缠绕在周围,让周遭的空气节节攀升。
他的衬衫依旧没有老老实实的穿好,领口肆意敞开,锁骨在灯光下勾勒出诱人的阴影……
相叶佑禾亲眼看着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险些脱口而出的‘什麽都可以吗?’,硬生生止住了。
很危险。
他莫名觉得说出这句话会很危险!
相叶佑禾拍开琴酒的手,走到蛋糕前坐下,用干涩的嗓子说:“你以为自己是许愿机吗?”
不再是‘离我的生活远点’、‘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见面要装作不认识’之类的话,而是红着脸,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急急忙忙地催促他:“快点,把灯关了才能许愿!”
琴酒扯了扯嘴角,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他走过去把灯关掉,客厅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蛋糕上的烛火在摇曳。
昏黄的光晕温柔地勾勒出少年精致的面庞,那双如春水般的绿眸在看向他时亮晶晶的,仿若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的湖面。
琴酒眸光微暗,喉咙紧得慌。
相叶佑禾未曾察觉。
他和琴酒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要不然就夹枪带棒,你气一下我我气一下你的,现在一起过生日什麽的……这种温馨的场景他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调整好自己后,他咳嗽了一声,喊:“琴酒。”
“嗯?”银发男人的声音很低,还带着几分沙哑。
“过生日的人许愿的时候,其他人要唱生日歌祝福的。”相叶佑禾眨巴着眼睛暗示。
琴酒:“……”
他视线扫过少年弯弯的眉眼,移开目光。
“许你的愿。”
相叶佑禾:“……”
真冷漠。
“唱呗唱呗,蛋糕都给我准备了。”相叶佑禾本来要去戳琴酒的腰,想到他身上的伤口又换了个位置,戳在那结实富有弹性的胳膊上。
滚烫的温度隔着衣料传递而来,相叶佑禾惊了一下。
“别撒娇。”银发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摇曳的火苗倒映在男人墨绿色的瞳孔里,好似将那深埋在眼底的灼热和危险暴露了出来。
相叶佑禾连忙收回视线:“我、我才没有撒娇!”
“不唱就不唱。”
说实话,他也觉得让琴酒唱生日歌可太惊悚了,难以想象。
他用琴酒的身体唱还差不多。
相叶佑禾闭上眼睛,正准备许愿时,又道:“一次生日许两次愿望会不会有些过分?”
“不会。”琴酒说:“如果担心实现不了,你可以直接将愿望告诉我。”
又说这种话。
相叶佑禾看着男人深邃的眉眼,某些埋藏在心底的想法即将坦露出来,可又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的异能力、他和横滨之间的事还没有解决,万一在他们关系缓和时他被迫回去横滨……
相叶佑禾低垂地眸中闪过一道戾气。
算了,生日的时候不想这种扫兴的事。
“好啊。”相叶佑禾重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那就许愿某个杀手先生伤势快点好起来,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因为我不想被麻烦。”
“某个要我向他许愿的人,听到了吗?”
少年清润的嗓音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银发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相叶佑禾,对方一副没听到回答就不睁眼、会一直许愿,许到他回答的样子。
某些刚压制下去的渴望又以势不可挡之势涌了上来,而理智却在快速坍塌,琴酒垂在身侧的指节收紧,朝少年的脸颊探去。
“听到了。”
喑哑的嗓音近在咫尺,一只大手捧住了他的脸颊,相叶佑禾睁开眼,额头上载来湿热的触感。
相叶佑禾呆滞住。
银发男人稍微退后一些,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听到了。”
相叶佑禾的手猛然捏紧,睫毛不住地颤抖着。
犯、太犯规了!
他像被拔了插头的电器,突然失了声。
过了几秒后,才慢吞吞、小声小气地说:“我、我要吹蜡烛了。”
琴酒松开手:“嗯。”
相叶佑禾:“……一起吗?”
琴酒:“嗯。”
明明是对彼此都很陌生的行为,在此刻却像已经一同度过无数次般自然。
自然得让人心都要化开了。
相叶佑禾觉得,这真是他度过的最特殊、最圆满的一个生日,也是他自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蜡烛熄灭,屋内再次陷入黑暗,两人谁都没开口,空气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琴酒把灯打开:“吃蛋糕吧。”
相叶佑禾点了点头,他用刀将蛋糕切开,琴酒看了眼贴在少年脸颊上湿漉漉的头发,捞起搭在沙发上的毛巾,给他擦拭着。
相叶佑禾捏着叉子的手紧了紧,想说他可以先去把头发吹干,但又不想离开。
算了,想那麽多干嘛,反正等他拿下黑衣组织,琴酒多的是给他擦头发的时候,现在就当提啥练习了。
相叶佑禾叉了块蛋糕放进嘴里,甜腻的奶油瞬间在舌尖化开,混合着草莓清新的果香在口腔里蔓延。
“不是你做的啊?”下意识说完,相叶佑禾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话的不对。
不等他找补,琴酒问:“想吃我做的?”
相叶佑禾:“不,我只是庆幸不是你做的,不然就没这麽好吃了。”
相叶佑禾也不知道为什麽,除了一些必须隐藏的东西,平时在朋友们面前他都是一个坦率的人,可是到了琴酒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总要把真实想法包装起来的幼稚鬼。
相叶佑禾想了想,大概是他们从刚认识起就是敌对关系,防备和隐藏是他们的常态。
他抬眸看了眼这位辛勤的人形吹风机,随手叉了块蛋糕递过去:“要吃吗?”
琴酒垂眸,视线落在蛋糕上。
相叶佑禾以为他要拒绝,继续劝道:“这和平时的蛋糕不一样,生日蛋糕是带有祝福的,吃了会有很多好处,比如摸鱼不会被上司发现、吃的泡面永远不会没有叉子、战斗时永远不会受伤。”
琴酒显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他看向相叶佑禾,后者扬了扬叉子:“你不吃可就亏了。”
少年仰着脑袋,晶莹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发梢的水珠沿着少年纤细的脖颈缓缓滑落,在锁骨凹陷处短暂停留,最终隐入衣领深处,在那片若隐若现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晶亮的水痕。
琴酒的眸光愈发暗沉,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
银发男人抬手,捉住了相叶佑禾握着叉子的手往自己方向一带,随后俯身,吻在了少年的唇瓣上。
第80章 不知餍足
相叶佑禾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捏着叉子的手猛地收紧。
“你说的对,不吃确实亏了。”琴酒沙哑的嗓音低低响起,带着几分危险和难以言喻地诱惑,他漫不经心地抽走少年手里的叉子,随意一甩,却准确的钉在盘子里。
他的手指强势插入少年的指缝中,将其牢牢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抬起对方的下颚,再次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间,呼吸被掠夺,唇瓣被碾得发烫,连舌尖都泛起酥麻的刺痛感。
这是一个不容抗拒的深吻,别说逃脱了,钳在下颚上的手甚至容不得相叶佑禾退缩一点,他只能仰着头,努力承受着这个激烈的吻。
直到下颚上的力度稍微松懈些许,相叶佑禾连忙往后退了一些,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而银发男人却不满足地继续跟上,纠缠。
相叶佑禾继续退,银发男人继续跟上,如此两次,连一口气都没办法吸完整的相叶佑禾生气地锤了琴酒两拳,这个不知餍足的男人总算停了下来。
“还没学会怎麽换气?”
“什麽话,我又没什麽经验!”接吻这种事,他也就只经历过一次!
相叶佑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与胸膛只微微起伏、气定神闲的琴酒形成鲜明的反差。
真是气人!
琴酒低笑一声,看着脸带潮/红、因为缺氧眼睛泛起水雾的相叶佑禾,眼底的暗色愈发浓重。
“多练几次就好了。”
相叶佑禾震惊地看去,果然,男人再次凑了上来,咬住他的双唇:“练到熟练为止。”
相叶佑禾:“……!!”
每当相叶佑禾因为缺氧快晕过去时,琴酒总会停下来,转而朝颈侧、锁骨、心口等其他地方吻去,给他喘息片刻,等到相叶佑禾呼吸稍微平稳一些后,唇舌便会被再次攫住。
看上去似乎十分贴心。
贴心个鬼!
相叶佑禾再次得到喘息时间,粗糙又滚烫的指腹沿着腰线缓缓摩挲,带来的刺激让他抓住男人头发的手猛地收紧,他强忍着身体传来的战栗感,嗓音有些不成调:“停……下,我们……为什麽嗯……要做这种事。”
他其实想问他们是什麽关系,虽然心里有答案了,可在没有得到准确答案之前,相叶佑禾心里总是不踏实。
他不想像上次一样不清不楚的,做完这种亲密的事后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偏偏相叶佑禾在琴酒面前总是有些争强好胜,不愿意问,可又不想再维持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
好在琴酒完全理解相叶佑禾想要表达的意思。
“呵。”银发男人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怒气:“你说我们为什麽要做这种事?”
相叶佑禾不太敢看他的眼睛,移开目光小声道:“我怎麽知道。”
银发男人掰过相叶佑禾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想要你,我想和你做/爱,会让我产生这种欲/望,这种只对你一个人、难以抑制的渴望,你说是为什麽?”
直白的话语让相叶佑禾呆滞了一瞬,本来就因为亲吻染上红晕的脸现在更是涨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粗、粗俗!
他平时中二得要死的文艺范呢!
“懂了麽?”琴酒微微俯身,灼热地吐息喷洒在少年的脸上,他咬牙切齿地问:“你说是为什麽?”
问题转移到了相叶佑禾身上。
能是什麽,既然不是一些走肾不走心的关系,那不就出于爱情了。
——琴酒喜欢他。
相叶佑禾张了张口,却在对上男人等待着什麽的神情后,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琴酒这个混蛋,是故意等着他说出那句话的吧?
相叶佑禾偏不说。
琴酒也没勉强他,只说:“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他的指腹轻轻剐蹭着少年的脸颊,柔软细腻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你又为什麽不讨厌我的行为?”
自从琴酒亲了他以来,相叶佑禾思考的都是‘琴酒是不是喜欢他’、‘琴酒果然喜欢他’之类的问题,而他自己的感情,则是被藏在心底,从来不会主动去深思。
如今这份感情被琴酒拉到了表面,让他再也无法忽视。
他有些震惊,震惊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和琴酒双向奔赴了。
谈恋爱这麽简单的吗?
“怎麽不说了?”琴酒似笑非笑。
相叶佑禾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气人,明明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还非要问出来。
他轻哼一声:“我什麽时候说不讨厌了?”
“……是麽?”琴酒抬起他的下巴,覆在了少年的唇瓣上。
他这次吻得很温柔,像春风拂过新绽放的花瓣般轻柔地辗转,引领着少年沉醉其中。然后,若即若离的退开些许,还沉醉在其中的少年不自觉追了上来,用迷离的双眼询问为什麽停了。
琴酒轻笑了两声:“没说不讨厌?”
相叶佑禾骤然清醒,琴酒的笑声让他羞耻爆棚,愤怒地踹了男人一脚,想要把这个捉弄他的狗东西踢得远远的,再也别想碰他。
琴酒被踹了也不生气,只不过捉住这只脚,顺势欺身而上:“告诉我,为什麽?”
相叶佑禾从来没觉得琴酒竟然这麽难缠,明明他以前虽然不温柔,但也会懒得计较一般让着自己。
不过这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倒是一如既往。
修长的手指在身上游走,灵魂互换让琴酒早就对这具身体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就触碰到少年最为敏感的部位。
相叶佑禾身体一颤,手指死死掐在琴酒的手臂上,溃不成军。
“喜欢喜欢喜欢,因为喜欢你行了吧!”他终于受不了了,放弃挣扎羞恼地大喊:“问问问,就知道问!要做就做,废话怎麽那麽多!”
感受到男人动作的停顿,相叶佑禾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麽不得了的话。
他看着男人骤然变得危险的目光,如同野兽一般要将他拆吃入腹,突然后悔。
相叶佑禾缩了缩身体:“我刚才开玩笑的。”
琴酒:“迟了。”
少年的青涩在他身/下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欲罢不能。克制了许久的欲/望终于在此刻得到释放,琴酒当然不想轻易放过相叶佑禾,但顾及着少年的身体,还是没有乱来。
许久后,琴酒将重新清洗干净的相叶佑禾抱到床上,并在旁边躺下。
他刚一靠近,还在睡梦中的少年便下意识伸手推搡了下他,想让他离开一点。
琴酒没有远离,反而抓住他的手,将人拉进怀里,牢牢禁锢住。
银白的月光流淌在少年的脸上,因情/事而残留下绯色仍晕染在眼尾,秀色可餐。琴酒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传来一声震动,琴酒长手一捞,打开手机。
【来见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署名,也没有备注。
手机冷白的灯光照应在琴酒的脸上,映衬得更加冷冽锐利。
【知道了,boss。——Gin】——
相叶佑禾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蹬了蹬腿,酸痛的身体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些什麽。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侧,没有看到人后才捂住脸,将自己缩进被子里,蜷缩着身体无声尖叫。
脑子里不停回想起昨晚一些激烈的场景,相叶佑禾恨不得将自己砸晕。
“醒了?”琴酒冷冽的嗓音响起,相叶佑禾猛地抓住被子,防止被扯开:“醒了!”
琴酒:“休息好了?”
相叶佑禾:“休息好了!”
“起来吃饭。”琴酒看了眼缩在被子里的少年,问:“要我帮忙麽?”
相叶佑禾:“不、不用!”
等关门声传来,相叶佑禾又窝在被子里滚了几圈后,才整理了下衣服从床上爬起来。
他洗漱时,看到镜子里布满了痕迹的身体,脸烧得慌。
怎麽这麽多!
他还怎麽见人!
快速洗漱完后,相叶佑禾跑出去对着正在盛粥的男人喊道:“琴酒!以后不准在我脖子上留下这麽多痕迹!”
琴酒目光扫过少年满是爱/痕的脖颈,眸光微暗。
他将碗放下,没有回答。
相叶佑禾走过去:“琴酒,你听到了没有!”这麽多痕迹让他怎麽见人!
琴酒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掐住少年的脸颊,俯身在他脖颈上留下又一道更加醒目的新痕迹。
随后,恶劣地扯了一下嘴角:“没听到。”
相叶佑禾:“……”
相叶佑禾:“!!”
相叶佑禾生气地踢了他一脚,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将人拽了下来,在他颈部最上方啃了一口。
他看着这道除非戴围巾把下巴也遮住一部分才能遮住的痕迹,满意地点了点头:“扯平了。”
他正要退开时,被琴酒一把带进怀里,唇齿纠缠了一番后,相叶佑禾腿软得有些站不稳,全靠琴酒撑着。
“你、一大早怎麽就这麽激烈?”
琴酒用指腹抹了下他的唇瓣:“这才刚开始。”
相叶佑禾:“我今天还要上课。”
琴酒:“我给你请假了。”
相叶佑禾:“……我还有点痛。”
琴酒:“放心,我会很轻。”
相叶佑禾:“……好、好吧。”
琴酒扯了扯嘴角:“我有个任务。”
相叶佑禾怒了:“那你说半天干什麽?!”
这个恶劣的混蛋!
boss在半夜下达的命令,他为了等相叶佑禾醒来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虽说可以用还在出任务无法立即赶过去作为借口,但再耽误下去,就要被怀疑了。
琴酒手指在少年唇瓣上压了压:“等我做完任务回来继续。”
相叶佑禾瞥了眼他的腰:“受伤了还要去吗?不能交给别人吗?”
面对少年的担心,琴酒解释:“是boss下达的命令。”
相叶佑禾撇了撇嘴,老不死的一天天就会使唤人。
看来他要快点把乌丸莲耶踹下去了。
想到这,相叶佑禾又看了眼琴酒。
谁人不知组织的topkiller有多忠诚,如果他把boss杀掉,琴酒会不会……
琴酒:“舍不得?”
“才没有。”因为想不到自己和boss之前琴酒会选择谁,相叶佑禾有些生气,但是他才不管,反正乌丸莲耶他是杀定了。
相叶佑禾一把将琴酒推出去:“做你的任务去吧!”
琴酒双眼微眯,睚眦必报的杀手将少年催着赶他走的态度记在了心里,决定下次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boss,您找我。”琴酒将在相叶佑禾家里穿的白衬衫换下,穿上了他标志性的风衣,并用医用纱布将那个新鲜出炉的吻痕遮了起来。
并不是他害羞不敢让人看到,哪怕被人盯着一眨不眨地看,琴酒眉头都不会动一下。
他不能让boss因此察觉到相叶佑禾。
幽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于面前巨大的显示屏,里面一个戴着乌鸦头的人坐在椅子上,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扶手。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相叶佑禾。”
这个名字让琴酒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BOSS:“把他带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完全没有让人猜测的余地。
boss会知道相叶佑禾并不意外,那个小鬼之前用他的身体跑到帝丹高中当了一段时间的老师,组织里那几个城府深沉的家夥可都知道。
当时的琴酒没有对这件事过多阻拦,便是想到等身体换回来后,相叶佑禾无论如何都会被他带来组织,不需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可现在不一样了。
“是,boss。”琴酒神情平静:“他是组织能用的人?”
boss不答反问:“你不知道麽?Gin。”
boss果然知道了相叶佑禾黑客的身份。是谁透露给boss的?波本?还是贝尔摩德那个女人。
琴酒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那几个知道相叶佑禾存在的人都杀了,表面面色不改道:“是的,我知道,我想向您确认他是组织能用的人,还是只是boss您需要的人。”
乌丸莲耶停顿了几秒,笑了两声,他对琴酒的聪明感到赞赏和自豪。
“你猜的没错,是我需要相叶佑禾。”
他重新下达命令:“把相叶佑禾带来,带到我的面前。”
经过变身器处理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和迫切,以及浓浓的、令人恶心至极的欲/望。
琴酒察觉到里面的不同寻常,他知道boss追求的目标,会让他失态的只有与他目标相关之事,而boss现在知道了相叶佑禾的特殊。
——除了天才黑客之外的特殊。
是什麽?
他和相叶佑禾灵魂互换的事?
不、不对,那麽找他也是可以的。
相叶佑禾眸中闪过的那抹非人感的幽光?
还有那些来自横滨的少年……
琴酒在他们出现时就调查过,可得到的一切信息都很正常,正常到让人不难发觉,背后还有一股更强的势力在为他们做掩饰。
“是,boss。”琴酒低垂的眼眸里含满了杀意。
他感受到了迫切,哪怕他不做这个任务,boss也会源源不断的派出其他人去抓相叶佑禾,想要保护对方,就只能把boss给解决掉——
下午三点,一个浑身缠满了绷带、戴着口罩的少年狗狗祟祟的走进一家咖啡店里。
“咦,相叶哥哥,你脖子上怎麽缠了这麽多绷带?”吉田步美担忧道:“是受伤了吗?”
小岛元太看了看相叶佑禾,歪头:“和刚才的太宰哥哥好像,你们是兄弟吗?”
“怎麽可能啦,应该是那个啦,就是这个年纪常见的中二病。”圆谷光彦一副很懂的样子:“对吧,柯南?”
江户川柯南:“……”呵呵,别说了,相叶佑禾都快钻进地缝里了。
相叶佑禾偶尔是真讨厌这群小屁孩,净说些让人想死的话。
但现在,他更想打死的是又把人家东西砸坏了,打电话向他求救的太宰治。
他扫了眼角落里的桌子,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吵吵嚷嚷的,江户川乱步正眯着眼吃甜品。
真是一个不落啊。
更想揍一顿太宰治了。
相叶佑禾冲孩子们‘嘘’了一声,戳了戳江户川柯南,拿出钱包递给他:“柯南,帮我把这个拿给中也哥哥可以吗?”
江户川柯南觉得有鬼:“相叶哥哥都来了,为什麽不自己去?”
为什麽……当然是乱步在这里了!
被乱步看到,他昨晚发生了什麽不就都知道了!
他才不要!一想到那种场面相叶佑禾就想死。
哦对,也不能和江户川柯南待太久。
“因为你太宰哥哥太烦人了,我还要回家写作业,不能跟他胡……”
“啊!佑禾!”罪魁祸首太宰治跳到桌上指着大门,发出让相叶佑禾想死的声音。
相叶佑禾立马转身,但还是晚了一步。
太宰治已经闪到他面前,并一把勾住了他的脖颈,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完全没有犯错的自觉。
“果然还是佑禾可靠,这次砸坏了两张桌子四杯咖啡两块蛋糕,全都是小矮子干的喔~”
太宰治喋喋不休地告着状,在扫过他脖颈上的绷带时,眸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相叶佑禾被他看得一僵,这个黑泥精看出来了吧……
更可怕的是,中原中也和江户川乱步也朝他走了过来,后者在看到他时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
他清晰地看到了里面与太宰治同出一辙的意味深长和欲言又止。
相叶佑禾:“……”一切尽在不言中,很好,他可以死了。
相叶佑禾一脸绝望地把钱包拍在太宰治手里。
“太宰,你怎麽又在污蔑人?”中原中也骂骂咧咧,在看到相叶佑禾的绷带和口罩时一愣:“你受伤了?”
相叶佑禾:“我……”
太宰治非常好心的劝阻;“中也,这个你就别管了吧。”
“哈?你说的什麽话?”中原中也和相叶佑禾出自同一个实验室,按魏尔伦的说法,他们就是家人、是兄弟。
他当然要管。
中原中也成功从疑问变成确定,他一把抓住相叶佑禾,朝他脖颈处轻轻探去:“告诉我,是谁伤的你?”
“没、没有谁!”相叶佑禾吓了一跳,像是触电一般连忙捂着脖子猛地往后退。
中原中也以为是自己碰到伤口弄痛了他,急忙喊:“你别着急,快把手放下来!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更严重。”
相叶佑禾哪敢听啊,飞快地朝门口跑去:“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这副样子看得中原中也更加确信相叶佑禾被人欺负了。
他一把抓住相叶佑禾,把他那只按在‘伤口’上的手拽下来,相叶佑禾瞳孔一缩,浑身颤抖起来:“中、中也,等等……”
中原中也成功误会了,以为相叶佑禾很痛,拉住绷带一扯。
“看吧,我就说你……”
洁白的绷带散落,中原中也的声音戛然而止。【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