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白月光竟是黑心莲 > 19、你怎么在这里
    第二日一早,宣旨的太监便带着皇帝的口谕气势汹汹来了。


    皇帝痛斥他不敬兄长不爱护弟弟,停了他的职务,要他在家自省。具体反省多久也没说,估计是看皇帝心情。


    裴煦被太子的人劫了这事不方便捅到明面上,毕竟里面还牵涉着官员之子的人命,查起来不好收场。


    这事被隐去,他们有理也成了没理。余下部分单拎出来看就成了姬元徽无缘无故闯进太子的宫殿,突发恶疾把二哥和弟弟一齐痛殴一顿,然后扬长而去。


    姬元徽对此不是很在意。


    一般孩子跟你说被窝暖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尿了一床了。


    老皇帝撤他职的旨意能下得这么快,这是早憋了一肚子坏水,就等他什么时候没留心犯个错,一早准备好的旨意就有用处了。


    但凡打人的是太子或者大皇子,那都不可能撸人官职,顶多给被打的赔点东西安抚一番,这事就算过去了。


    撤就撤吧,反正他重心也不在这里,这个礼部的闲职整日里忙来忙去也不知道在瞎忙活些什么。


    正巧还有一两日便是裴煦生辰,在家安心陪人过完这几天再忙旁的也来得及。


    宣旨太监一走,姬元徽便让人将自己的爱马牵来,问裴煦要不要一起出去遛遛。


    裴煦虽然骑术不错,但手上有伤不方便骑马,于是两人共乘一骑出去跑了几圈。


    姬元徽的马是个有脾气的,今日载的人格外重,它跑了两圈便怎么也不肯跑了,自顾自往某个方向慢悠悠走。


    “笼云,笼云……”姬元徽扯了扯缰绳,喊这匹白马的名字。但马儿依旧不理他,慢悠悠走。


    “唉,这小马。”姬元徽笑笑,喊了两声无果后没再继续扯缰绳。今日没什么事,干脆信马由缰了,“越长大脾气越大。”


    裴煦爱惜的摸了摸马脖颈的鬃毛,这马还是小马的时候他就见过了。那时候还是在陇西,某日姬元徽舅舅带了两匹小白马来给他们挑,一匹暴躁一匹温驯。姬元徽选了脾气不好的这匹,被摔了许多次才将它驯服。


    裴煦歪头去看姬元徽:“殿下为什么没有把负霜也一起带来?”


    负霜是另一匹马的名字,曾在陇西陪了他一年多。


    “回京时不巧它病了,京城与陇西相距太远,若强带着它我怕会害它死在路上,便将它托给了舅舅照料。”姬元徽搂着他的腰抱紧他,“上次与舅舅通信时还说起过它,舅舅说它现在很好,不必担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马儿停了下来,彻底不走了,静立在那里吃草。


    “怎么走这儿来了。”姬元徽笑了下,拍了拍马脑袋,“让那老道给你养熟了?”


    马儿嘴里嚼着草,不理他。


    “还没来过这儿吧。”姬元徽翻身下马,然后去扶裴煦,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这山上就是之前去府上给你看诊的那老道的道观,他有片漂亮的梅林,要不要去折两枝花?”


    裴煦有些好奇:“这个时节还有梅花吗?”


    姬元徽牵着他顺着石阶往上走:“上次来时还开着。”


    半山腰的道观门口,小道童抱着扫帚在洒扫落叶。


    姬元徽喊他:“小童,你家师父今日在吗?”


    小道童点头:“这几日有贵人来访,师父哪儿也没去。”


    姬元徽心下觉得有些奇怪,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会来这破落地方找这老道。


    姬元徽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小童摇头:“不知道。”


    姬元徽不再为难他,径直往梅园去。


    出乎他意料的,几日前来看时还开得极艳的一园花树,今日已经尽数衰落了。他摸过梅树干枯的枝干,有些恍惚昔日盛景是否只是他的一场梦。


    道士掐着手指,不知什么时候从他们背后突然出现:“早算到今日有人要来烦我,果真是你这小贼。”


    听到熟悉的声音,姬元徽捂着心口回过头:“你怎么跟个鬼似的……”


    裴煦蹙眉,凑近姬元徽小声问他:“殿下,这位是?”


    姬元徽突然滞住,空白了好一会儿,他语气带着些惊疑不定问道:“你……你是哪个?”


    “不过是年轻了几岁。”道士撩了下高束起的黑发,挑眉看他,“小子,这就不敢认了?”


    “你真是那个老道?”姬元徽看着他这二十出头精神抖擞的模样,不可置信道,“你练了什么邪术返老还童,你吃小孩了?”


    道士拿拂尘抽了他一下:“去折一枝花来。”


    姬元徽不动:“为什么?”


    “诊费。”道士眯起眼睛,视线从裴煦身上来回扫过一圈:“我来为他看诊,你去折一枝开得漂亮的花来。”


    裴煦忍不住出言道:“可是此处花已落尽……”


    “怎么,要他去做这么点小事你就心疼起来了?”道士笑眯眯的,“我又没说必须是这山上的花,他若心诚,就是现在下山骑马去买也来得及。”


    “我去折。”姬元徽一口应下,“你要什么花?”


    道士笑盈盈的:“什么花都好,只要开得漂亮就好。”


    “这道人颇精医术,只是脾气有些古怪。”姬元徽安抚似的捏了捏裴煦的手,“廿一和廿七就在附近,若有什么事喊他们便可,我片刻就回。”


    廿一和廿七都是他身边常用的暗卫,上次的事一出,姬元徽谨慎了许多,寻常出门也开始带上他们。


    道士端着袖子:“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啊?”


    姬元徽深深看他一眼:“你不准给他吃奇怪的东西。”


    “安心,安心,我是很慈祥的长辈。”


    姬元徽转身离开,道士一双狐狸眼眯着看向裴煦:“去那边亭下聊吧,天快下雨了。”


    裴煦看了眼天色,觉得不像会下雨。但道士已经抬脚走了,他只能跟过去。


    刚走到亭外天边便暗了下来,亭中除了已经坐下的道士还有两人,像是一早便坐在这里了。


    裴煦拱手一揖:“冒昧打扰。”


    那两人似是主仆,一坐一立。坐在那里的那位闻声望向他,略点了下头。


    裴煦猝不及防对上了那人的眼睛,短短一瞬的视线交错,他却像是被毒蛇锁定住了的小鼠般不得动弹,冷意窜上脊背。


    那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打量和审视,单是被那双冷寂肃杀的眼睛看上一瞬,就足够令他他头脑一片空白了。


    “咚,咚。”道士缓慢的敲了两下亭子木质的立柱,声音隐隐含着警告,“差不多行了,吓唬个孩子做什么。”


    道士话音落下,那人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自顾自饮茶。


    “过来这里。”道士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要下雨了,别傻站在外面。”


    裴煦踟蹰片刻,回头看了眼乌云已经迫近的天边,还是坐了过去。


    道士打了个哈欠:“手伸出来,放桌上。”


    裴煦依言照做,温声道:“有劳。”


    “上次被那小子绑下山给你看诊时还是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这脉象看来,好了许多啊。”道士摸着他的脉,缓缓道,“我开的方子一直在喝?”


    裴煦点头。


    “继续喝,什么时候该停我会告诉你们。”道士收回搭在他腕上的手指,“你这手上的伤是外伤,不要紧,回去好生养着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多谢道长。”裴煦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上次来府上的也是您?了我记得那次是一位白发的老先生……”


    道士打断了他:“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何必在意这些虚妄之事呢。”


    “受教。”见他不愿继续这一问题,裴煦问起了其他,“还未问过道长贵姓。”


    道士道:“姓白,名今朝。”


    让裴煦意外的是,道士说完后,坐在一旁一直没什么声音的那人突然开口,不咸不淡道:“相逢便是有缘,公子贵姓?”


    裴煦没想到他会同自己搭话,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小心回复道:“姓裴,名煦,字则怀。”


    方才的一瞬间的对视留给他的只有心有余悸的恐惧,他全然不记得向他投来视线的是怎样一张脸。


    那分明是漂亮得有些发邪的一张面孔,美得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可却没人敢将目光过多停留在他那张脸上。他的气质太冷漠锋锐,哪怕只是同处一个空间,也会被难以忽视的压迫感折磨得坐立难安。


    匆匆一眼,裴煦迅速收回视线。即使现在那人垂着眼没看他,他也不敢再看了。


    “原来是裴公子。”


    那人又问了些祖籍何处,年岁几何,读的什么书院之类的问题。这几乎是有些无礼的盘问了,比起萍水相逢的路人闲叙,倒更像是上司对刚调到手底下干活的新人的审查。


    裴煦回答时,那人偶尔嗯一声表示在听。他捏着手里的檀木佛珠不时转一下,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站在那人身后家仆打扮的人边听边对他点下头,笑得满脸慈祥。


    雨淅淅沥沥下起来,姬元徽也终于回来了。


    他将折来的两支玉兰一枝放到桌上,对道士道:“诊费。”


    另一支被他塞进了裴煦手中,裴煦握着湿润的花枝怔了下,他接过花,发现姬元徽情绪不对。


    姬元徽湿淋淋的手紧紧握着裴煦的手腕,将他挡在身后。他像只炸毛的狮子,用充满戒备警惕的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对面那人气质更冷了两分,眉头紧锁:“逆子,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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