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这一去就是十来天没消息,陈姝在家里过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有陈平河在家备考,陈家人根本找不着机会去骚扰她。


    寒冷的冬雨下了三四天,随后虽没出太阳,但也是晴朗着的。


    又一天晴天,陈姝吃完早饭,收拾好急冲冲去了县城。


    昨晚她有些失眠,突然想起被她遗忘到脑后的小说剧情。


    哄骗原主的那个小白脸,就在祁寒第一次出远门和原主相遇的。


    小白脸是隔壁大队的知青,本是看不上和干瘪豆芽菜一样的原主。


    第一次两人相遇,是小白脸去县城买书因太饿,晕倒在路边。


    原主遭受打骂,仍旧没磨灭她心底的善良。恰好看到,就喂了他一些吃的。


    小白脸见原主单纯好骗,手里有祁寒留给她的钱票,就有意无意的和她诉苦,还说了不少外面世界的事情,借此贪得不少吃的和钱。


    陈家人多次贪得无厌的索求,祁寒的冷眼漠视,让原主第一次感受到了旁人的关心和温暖。


    小白脸吊着她,想等着考上大学后摆脱。但他没考上大学,就起了哄骗的心思。


    因此,在祁寒再一次出远门后,原主偷家了。和小白脸带着值钱的跑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房子。


    闲着没事干,陈姝决定去会会这小白脸,顺便给原主出出气。


    哄骗女人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她担心的是,算算时间祁寒快回来了。她该不会要错过小白脸的剧情吧。


    去隔壁大队找那小白脸,很不现实,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路上遇到这人了。


    剧情的力量过于强大。


    陈姝前一秒还想着会不会遇到人,后一秒就瞟见了前面路边躺着一个人。


    她挑了挑眉,嘀咕道:“不是吧,这么快。”


    小跑上前,盯着他侧脸看了两眼,有点嫌弃的用脚踹了踹他:“喂,醒醒。”


    这长得,和小白脸这个形容词,差的十万八千里。还不及祁寒的十分之一,原主是怎么看上的?


    很快她想明白了,可能这人嘴皮子利索,鬼话连篇,惯会哄人。


    地上的人没动静。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她还以为没气儿了。


    陈姝将他翻过身,正脸朝上,不怀好意的嘿嘿笑,搓搓手,啪啪两巴掌甩了上去。


    甩得用力,手掌都红了。


    下一巴掌还没上脸,小白脸颤抖着眼皮,醒了:“唔……”


    陈姝可惜的收回手,关切的蹲下身询问:“大叔,你怎么了?”


    严风艰难睁开眼,猛然听到这声“大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内心无比愤怒,想大声喊:他才22岁,这么年轻怎么就大叔了?!这死女人没长眼睛啊。


    可多天没怎么吃东西的身体,使得他有气无力,只能作罢。


    陈姝憋着笑,继续天真无邪的问:“大叔,你是哑巴吗?怎么不说话,是不爱说话吗?”


    严风视线模糊,颤颤巍巍的从躺着姿势变为斜歪歪的坐在地上,竭力证明自己不是哑巴:“我……我不是。”


    他真想说一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


    陈姝小小后退一步,和他保持着距离,惊讶的说:“原来你不是哑巴啊。大叔,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啊?不冷吗?”


    气死你气死你。


    他不是爱骗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吗?这就单纯天真给他看看。


    严风气得张大嘴,想说什么。不料猛的吸进一口冷风,呛得他直咳嗽。


    陈姝连忙上手帮忙,捏紧拳头往他背上招呼,一边使劲捶,一边撇撇嘴说:“大叔,你好没用啊,这样都能被呛到。我家隔壁家三岁的小孩都不会这样。”


    当然,隔壁家三岁小孩是胡编乱造的。


    严风只感觉后背仿佛是被人用铁锤敲击一样,捶的他钻心的疼。


    外表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怎么就这么大。


    今天就不该出这趟门。晦气。


    “你别捶了。”他用尽力气站起身,佝偻着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喘着粗气警惕看向蹲着的陈姝。


    陈姝挥舞着的拳头一瞬间变成巴掌,一脸无辜:“怎么了大叔?我爸妈说,要是呛到了就捶捶背,你看你这不是没咳嗽了吗?”


    严风被她一口一个“大叔”喊的直接老了几十岁,生气写满脸上:“我今年22岁,你喊我什么?眼睛长来干啥的?”


    他从没见过这般没眼力见的女人,蠢到家了。


    陈姝瞪大眼,不可置信的发问:“你才22啊?我还以为你三十多了,看着和我爸差不多大。”


    别的不说,干了几年农活的严风和靠家人养着的陈父,外表看上去还真相差不多。


    严风气得要死,指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偏偏这时候干瘪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陈姝见状,收起了言语上逗弄他的心,真诚道:“大叔你……不对,大哥你饿了啊。我这里有馍馍,你吃吗?”


    严风眼睛一亮,凑前盯着她的包袱:“吃!”


    陈姝慢悠悠的从竹篮里掏出,一张纸包裹着的两个扁塌塌的馍馍,却一不小心失手掉在了泥地上。


    这几天没下雨,但温度低,地面土壤半干不干。不像样的馍馍一掉下去,沾上细碎的泥土,看着就没什么胃口了。


    “呀,我没拿稳。”陈姝忙弯腰去捡。


    旁边的人比她动作更快,眨眼间俩馍馍就到了严风手里。


    不等陈姝说什么,他随意擦了擦馍馍就往嘴里塞,生怕她会拿回去。


    陈姝担心:“你慢慢吃,别噎着了。”


    看他吃的这么香,不枉费她苦心在家里就往馍馍上加了点鸡窝里的小料。


    想想都yue~,回去定要好好洗洗竹篮子。


    两馍馍几口下肚,严风回味无穷,还想再吃几个。虽感觉有股味儿,但很快自我想通,应该是在地上滚了一圈的缘故。


    他见面前小女人一副蠢模样,腆着张大脸问:“妹子,你还有吃的吗?”


    陈姝暗地呸了一声,委屈的说:“没了,我只带了两个,都被你吃了。”


    严风不在意“哦”了声,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想起他出行的目的,似无意的问:“妹子,你这是一个人去县城里?”


    陈姝拍了下脑袋,似懊恼的说:“对,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往前走。


    她去县城真有事,看还有没有卖核桃的。上回祁寒买的核桃,她给剥了一大半,剩下的被她吃了。


    她打算去给陈平河买点,补补脑子。别的东西要么太显眼,要么太贵她买不起。


    严风没接着找话,只是牢牢跟在她身后,心里盘算着什么。


    下个月要高考,他复习的书还差几本。大队其他知青陆陆续续凑齐了高中课本,但他和那些人关系不好。


    想到近在咫尺的高考,他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可那些人却丝毫不看在同为下乡知青的面上,狠心拒绝了他。


    严风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给这些人好看,让这些人后悔!


    陈姝没管身后的尾巴,按照计划去了好些个地方,没找到有卖核桃的。只好买了些红枣,还有一条一斤多的鱼。


    严风火热的盯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嘴里分泌口水,恨不得冲上去抱着生鱼啃。


    为了有钱买课本,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沾过荤腥了。大老远就闻到了鱼身上独特的腥味。


    严风还有点理智,明白这鱼他饱饱眼福就足够了。


    陈姝买完东西,好心的问:“大哥,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不买东西吗?”


    严风卖惨道:“买不起,书本太贵了。我还是回去求求其他知青吧。只要能让我复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话里故意透露出自己知青的身份。


    陈姝捂着嘴:“你是要参加下月的高考吗?”


    严风点头:“嗯。我叫严风,是青山大队的知青。妹子,你是哪个大队的?”


    陈姝:“哦,你是我们隔壁大队的。”


    她一句干巴巴的话,整得严风再多的话都没法顺势说出口。


    “你想好啊,要买就快买。听说最近买课本的人很多,说不定过会儿就没了。严大哥,我先走了。”


    留给严风一个背影。


    严风看了看摊子上的课本,咬紧牙关,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买下了。


    抱着课本,赶紧大步追上去。


    出远门的某人,天不亮就回到了县城。想着快些回家,没来得及休息,马不停蹄的忙完了手头的事。


    背上鼓囊囊的一包,匆匆踏上回家的路。


    山路弯弯绕绕,绕过一条岔路口。


    祁寒抬眼就瞧见了不远处并肩同行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时不时偏头说话。


    一高一矮,矮的背影熟悉得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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