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241 生路
自从“魔术表演”结束，手机嗡嗡的震动就没有停止过，尤淼瞥了一眼，群里已经被各种啊啊啊啊的惨叫和慌乱得没有逻辑的分析占领了。这一刻，没人再怀疑游三水刚才是在欺骗他们，他们只知道，自己刚才没有按规定贴春联，现在死的是吕钧，下一个就会是自己了！！
【科研部-白卡-霍听云：我刚才在电视柜下面找到了一份节目单[图片]，这上面含有“特邀嘉宾”的节目一共有5个，特邀嘉宾共18人，有谁没有按照规定贴春联的？】
【调查部-蓝卡-范长河：艹……我！】
【档案部-蓝卡-卓倾：我一个，报数2。】
【科研部-白卡-高林轩：3……】
群里一个个报数，正好报到18个的时候停止，和节目单上的人数完全对应。
【调查部-紫卡-潘乘风：大家先别慌张！这一轮和之前放鞭炮那一次不同，所有人并非同时死亡的，而且每一次死亡的过程都被拉长放大，就像是故意在恐吓我们一样。我觉得，这种过程是有意为之，让我们在惊恐中忽略掉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中说不定就藏着生路！所以我们一定要冷静，注意身边的一切，说不定这18个人就会因为这种发现而免于一死！】
【科研部-白卡-霍听云：有道理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吕钧死之前说了一个字“yue”，而且看他的表情，可能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只是没有完全说出口，说不定，活下去的线索就在舞台上！】
【调查部-蓝卡-范长河：言之有理，我也找到了节目单，下一个特邀嘉宾的节目是“大江大河”舞蹈，我觉得要死的人可能是我。如果真的是的话，我会尽量拖延时间寻找线索。希望大家都能活着回去。】
全部成员都是元素研究院的诡境探索者素质就是高上不少，电视上无比血腥残忍的画面还没结束，他们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不但开始集思广益分析生路，有的人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为队友争取机会的准备。
尤淼想了想，也在里面打下几行字。
【调查部-蓝卡-顾秀：生路不一定完全在舞台上。】
【调查部-蓝卡-顾秀：刚才贴春联环节结束的时候，我注意到一部分人进屋的时候带进去了一小簇灰尘。其中几个正好是刚才报数的人。还记得贴春联之前我们被要求打扫卫生吗？这个时候家里默认是干净的，而如果带了灰尘进去的话，灰尘是不是代表着脏东西？】
【调查部-蓝卡-顾秀：你们可以在家里找一下，如果能找到跟进来的灰尘的话，也许之前打扫卫生的工具能派上用场。】
范长河就是个被选中要死的倒霉蛋。
他倒不是因为不信任游三水所以贴错了春联。只是因为被分配的住房是7层，又是个急性子，早早就把春联贴好进了屋，等到七点一过一看手机，才傻眼地发现自己操作错误了。
看到吕钧的死状，范长河的心都凉透了，却也只能故作大度地在群里表示希望自己的死能给大家带来生的线索。
当他看到顾秀的发言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顿时一蹦三尺高，也不包饺子了，在屋里翻箱倒柜找起了灰尘。
只是在这么大的一个家里寻找一撮灰尘，简直像是大海捞针一样困难。范长河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他焦虑地回过头，忽然看到自己的两个纸扎家人就这么坐在桌子旁边，两双被涂画得格外黑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范长河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寻找春联的操作，试探着问道：“爸妈，你们看看，咱家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打扫干净吗？”
“没有。”
两个纸头人几乎是准备好了一样，立刻异口同声说道：“家里非常干净了，我们快点包饺子吧。”
范长河：……
好，看来，这部分内容也属于需要探索者自己思考的范围了。
这个家里的每个角落刚才都被他趴着找了一遍了，没看到什么灰尘。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些灰尘是可以移动并分散的，另外就是……它们藏在他肯定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范长河再次看向两个坐在桌边等着他包饺子的纸头人。在他刚才寻找的时候，这两个人一直坐在那里，动作都没有改变过。
顾秀的提醒再次浮现脑海——家人没办法主动互相伤害，但家人显然也并不是友善的。
“爸妈。”范长河声音干涩，再次开口，“麻烦你们两个站起来行吗？”
两个纸头人的动作一僵，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凝滞住了。
它们看起来非常不情愿，但因为某种规则限制，却还是慢吞吞站了起来。只是动作非常奇怪，范长河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个人始终用正面对着他。
他眼前一亮，继续下令：“转过身去！”
纸扎人依言动作僵硬地转过身，然后范长河终于看清了灰尘在哪里。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上都是一片脏，那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两个被压扁了的人，就在范长河看过去的时候，两片灰尘蠕动了一下，眼看就要再往别的地方跑。
“呔——”
范长河抄起刚才打扫卫生时的扫帚，像是挥舞着一把剑一样就冲两个人扫了过去。
他的动作控制得非常轻，绝对不会被判定为“攻击”的力度，但却足够把灰尘扫走。一把扫帚被范长河舞成了旋风，同时用脚尖勾开了门，眼看就要把这一团不速之客扫地出门。
可就在这时，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却陡然一变，一首独唱结束，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传来：“接下来，请大家欣赏双人舞——大江大河！”
“卧——”
范长河的一句脏话甚至都没说完，身影转眼就消失在了房间内。
同一时刻的其他房间内，紧盯着电视机的探索者们也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舞台上的范长河。
舞台布景变成了一条泛着白浪的宽阔河流，而在河流两边，分别站着范长河以及对面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和白色面具的人。
这一幕和之前吕钧死的时候那个节目有些相似，可不同的是，范长河手里却同时拿着身份卡和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他的表情也非常奇怪，一开始是准备等死的悲壮和绝望，可等他看清自己手里的东西时茫然了一瞬，紧接着就变成了狂喜。
“卧槽！”他在电视上说出了现实春晚绝对会被和谐的词，“扫出去一半就能把扫帚变成武器？这场能拼啊！！”
他也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下一秒，对面的黑衣面具人就手持长剑冲了过来。
【科研部-白卡-高林轩：范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调查部-蓝卡-石荣：意思应该是，他把现实世界的扫帚带进来，变成了他手中那把武器？】
【档案部-蓝卡-卓倾：啊！所以我只要现在把扫帚拿在手里，一会儿就也能拥有武器吗？！】
【调查部-紫卡-潘乘风：没那么简单，武器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范长河上台之后还拥有自由行动的能力。这意味着他可以使用自己身份卡中的所有道具。而他还提到“扫出去一半”，说明他之前正在打扫卫生。也就是说，有这样和鬼怪对拼能力的前提，是你们先找到自己家里的灰尘。】
【调查部-蓝卡-何泉：也就是说，顾秀说的是对的？我记得这就是我们调查部刚来的新人吧，新人都是怪物吗？！】
【科研部-白卡-霍听云：@顾秀，秀姐！麻烦指点一下，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家里的灰尘？】
尤淼：……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你们还是期待着范长河活下来，然后在电视里为你们答疑解惑吧。
尤淼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在群里保持着高人一般的冷漠。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却有人直接私信了她。
【陌生人：游三水？】
尤淼：？？？
她差点把手机丢出去，甚至不敢置信地反复看了看个人信息，这是顾秀的手机没错啊！
【陌生人：别那么大杀气，前辈，无意冒犯，只是我看群里说话的风格，很明显您并不是顾秀。所以才动用了一点权限，侵入手机摄像头看了看。】
尤淼强行压抑住用纸把摄像头糊住的冲动，稍一思考，恍然道：“戚云危？”
拥有这样悄无声息随意入侵元素研究院特质手机能力的，首选就是人类AI戚云危了。
【7：是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也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你！】
看着他飞速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还有说话里面自带的波浪号，哪怕是顶着游三水的马甲，尤淼也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戚云危好像特别喜欢游三水？
为什么？因为他们上次见面，游三水还给了他一个诡核吗？
尤淼隐约觉得可能不只是这个原因，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细节的时候。她打字问道：“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吧？”
【7：一方面是想要感谢你。在我们对你有如此深的误解的情况下，依然愿意对我们出手相助。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和江哥可能已经找到了破解这个诡境的一个思路。】
【调查部-蓝卡-顾秀：什么？】
【7：这栋楼里的人数不对。】
【7：刚才在一楼大厅的时候，我们统计了人数，全楼一共有两百人左右。这个数量显然大大少于诡境发生时元素研究院内部的人数。】
【7：哪怕计算最开始的落点，整个馨馨小区一共20栋多层住宅，层数在四层到七层之间，全部都是一梯两户，共计296户，按一户一人计算，进入馨馨小区的也最多只有296人。同样和当时停留在院内的人数不符。而这栋大楼只有20层以下安排有住户。】
【调查部-蓝卡-顾秀：你们觉得，其他人应该是进入诡境后就直接落到了上面的楼层？】
【7：不，我们现在就在大楼37层了，到这里为止，所有房间都是空的，没有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我们还在往上爬，想要看看更高的楼层藏着什么。】
尤淼：……
虽然她不能肯定上面每一层都有什么，但等他们抵达足够高的地方，估计是会遇到小区里那些碎尸块老熟人的。
第242章 242 饺子馅
尤淼想起自己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爬到高层的鬼怪们，觉得戚云危江述爬到高层可能不会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正待提醒，尤淼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快速把之前那些规则拿出来又看了一遍，目光顿时定格在了第6条规则上。
“你的家并不具有唯一性，但公寓之外一定没有家。”
相比其他要求明确的规则，这一条明显指向不明且意义模糊。考虑到公寓规则中存在很多错误，尤淼并没有对这条规则的含义妄下判断。可现在戚云危他们主动上了二十层以上，她好像突然就猜到了这条规则的意义。
【调查部-蓝卡-顾秀：二十层以上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
【7：其他人的房间不清楚，但我们在3213看到了和江哥被分配的1213户一模一样的房间和布置，甚至连纸人都一样。】
——果然。
馨馨公寓一共有一百多层，肯定不可能只有下面二十层是有用的。可探索者要往上走，又会违背公寓大楼规定的“必须待在家里”的时间限制。
所以，二十层以上一定会设置一些类似安全屋的存在，比如戚云危说说的3213那样的房间。
家并不具有唯一性，因为每隔二十层就会有一个家供给完成任务，但公寓之外一定没有家，因为唯一的通关办法就是在更高的地方，离开公寓大楼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尤淼也看到了戚云危又发来的消息。
【7：我们愿意把发现的所有线索都和你共享，能不能麻烦你在我们离开期间，照应一下元素研究院的其他人？不需要麻烦你太多，只要继续按照你之前的做法，在一些危及生死的问题上给大家一些提示就好。】
这请求和尤淼之前的打算也是一致的，但看他们说话的方式……
尤淼眼睛转了下，问道：“这么说来，你们还发现了什么别的东西吗？”
这一次，那边的人迟疑了很久。
【7：确实还发现了一些东西，但我们没法确定。】
【7：第7条规则，“今晚月色真美，请开窗看看月亮吧”，我们在一楼大厅讨论的时候都一致认为这是一条欺骗性的规则。它没有强制要求，但却诱导你开窗看月亮，说明看外面的月亮是极度危险的。所以我们告诉大家不要这么做。】
【7：但是，在刚才吕钧死之前，他却突然看向上方，睁大眼睛，说了一个字“yue”，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我们怀疑他那时候是看到了月亮，而月亮藏着通关的重要线索。】
他这么一说，尤淼也想起来了那一幕，从腰部被斩断却依然清醒的男人目眦欲裂看向上方，可却只说出了一个字就被魔术师砍掉了头。
等等，魔术师为什么要砍掉他的头？
尤淼猛然发觉了其中的异常——从春晚上的表现来看，鬼怪是热衷于虐杀他们这些探索者的，那么为什么在那个节目的最后，不是让吕钧活活痛死，而是砍掉了他的头给了他一个痛快呢？
无非是因为当时的吕钧发现了什么，而鬼怪怕他把全部的内容说出来！
【调查部-蓝卡-顾秀：你们的猜测很有道理，暂时不要告诉大家这一点。】
【7：你是仍然认为看月亮是一条死路吗？】
【调查部-蓝卡-顾秀：不，没那么简单。别忘了，吕钧在舞台上的时候，他可是全程都在鬼怪的操控下的。鬼怪会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吗？在这种情况下，鬼怪却依然让吕钧说出一个字之后才杀了他，很显然，这个消息是鬼怪有意借由吕钧之口透露给我们的。】
【调查部-蓝卡-顾秀：月亮肯定是个重要线索，但这个线索不会这么直接，我们可能需要绕个弯子才能利用好它。所以不要告诉其他人，以免造成更大范围的伤亡。】
【7：我明白了。我会联系其他紫卡调查员，让他们留意这一条规则的。请相信我，无论元素研究院高层的态度如何，我们对你绝对是友善且尊敬的。】
【7：对了，这是我们一路过来拍下的照片，发给你看一下，也许你能发现什么线索。】
手机嗡嗡嗡一阵震动，连续十几张照片发了过来，尤淼一时应接不暇，只来得及点开最后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好像从房间的高处拍下来的照片，以近乎全景的角度展现了一间老旧客厅的全貌。和她现在的住宅差不多，放着沙发餐桌和电视。只是在墙上挂了一幅黑白全家福，加上桌边坐着的三个纸头人，画面说不出的诡谲。
然而在这样的客厅里，却坐着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青年眉眼低垂，五官在头顶惨白的灯光映衬下愈发显得深邃英挺。而他旁边的少年则是完全沐浴在了光中，他微微抬着头，渐变色的银发和锆蓝的清澈眼眸正对着摄像头，精致无瑕的面孔竟然像是比光还要夺目耀眼。
这样两个风格气质截然不同的男人放到镜头里，原本阴森的客厅都有点像是恐怖背景的偶像剧了。
“三水，别光玩手机了，赶快来包饺子。”她只来得及看了这一张照片，桌子那边的纸扎家人们就招呼道。
刚才不管她在家里怎么折腾，那四个人都对她视若无睹，现在却突然出声提醒，看来包饺子这个任务是没法拖下去了。
尤淼只能先把手机收了起来，开始继续研究桌上的那堆东西。
另外一边，3213房间里，江述正在认真看着手机上每一张发出去的照片。
“我有个问题。”
他的手指最终定格在戚云危发出去的最后一张照片，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上。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平视着前方，跟已经消失了身形的少年说道：“为什么你拍这张照片，还要特意把自己的样子显现出来？”
“当然是为了礼貌。”耳机里，少年的声音一本正经说道，“江哥，你忘了，小时候父母和老师都教过我们和别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我要是连面都不露，让游三水怎么看我们？”
江述面无表情又把照片放大了些，继续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怪腔调问道：“那为什么这张照片里面，我连脸都没露，你却还给自己打了个柔光滤镜呢？”
“因为那时候你刚好低了头嘛。江哥你真是小气。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们赶快来看看，这个饺子要怎么包才能完成任务吧。”戚云危迅速转移话题说道。
这个时候，电视上的《大江大河》双人舞蹈也已经结束了。
范长河浑身浴血，却站在舞台上大笑着。他像是个胜利归来的将军一样，全身心都被还活着的喜悦笼罩。
“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活下来了！观众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吗？只要想到办法，就能……”他志得意满地站在舞台中央，正想跟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心得，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突然从舞台上消失，下一秒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么玩不起的吗？
范长河撇了撇嘴，又因为身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不过他还是得意地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傻了吧？爷还有群！
【调查部-蓝卡-范长河：哈哈哈哈哈哈！我活下来了！】
【调查部-蓝卡-范长河：感谢顾秀大佬提供的经验！大家也加把劲，找一下家里的灰尘！如果你们能把那东西扫地出门，也许就不用死了呢？】
【档案部-蓝卡-卓倾：恭喜范哥活着回来了！我也会认真去找灰尘的，不过比起这个，我觉得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不是包饺子啊？我家这几个纸人催我好多次了……】
档案部搜集来的异界习俗，当然也包括饺子的包法，饺子的种种可能是自古以来也可能是文艺作品篡改攀附的寓意。但是经历了刚才春联一事，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科研部-白卡-高林轩：我问了我的家人们要包多少饺子，他们说让我自己看着办……】
【调查部-蓝卡-张树一：同，我问这饺子是给谁吃的，想看看是不是要供神什么的，他们就那样诡异地笑着看着我。这里面肯定有坑啊！】
【调查部-蓝卡-白舒颖：不管了，我已经开始干了。家里的面，各种食材都被我搜罗出来。猪肉大葱的，羊肉萝卜的，还有花生虾滑的我都包了一大堆！就撞运气呗！】
【科研部-蓝卡-吴竞波：花生虾滑？？？】
【调查部-蓝卡-白舒颖：撞运气呗。对了，我还切了自己一块肉进去，然后用速效止血剂补了补……这东西不是鬼吗？搞不好它们就是吃人肉的呢。】
【调查部-蓝卡-石荣：……白姐你是真的狠人。】
【调查部-白卡-郑奇扬：大家都先别急啊！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邻居就是游三水！我现在正拿着玻璃杯靠在墙上听，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搞不好大佬看出了包饺子环节的关键不是包饺子呢！】
刷到这一条的尤淼虎躯一震，眼神不由自主飘向自己的另外一边墙面。
没记错的话……隔壁1108，那个被厉害的老鬼亲爹呼来喝去的小年轻，确实是叫“奇扬”来着……
有了之前春联那事，此刻游三水在群里的名声已经大不相同了。还是有很多人对她出现在此处的用意表示怀疑，但却没人再怀疑她的实力。郑奇扬这么一出声，顿时几十号人一起应和，隔空支持着郑奇扬等着抄作业。
……你们不要把全部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啊！！一个个好歹都是专业调查员，而我只是个来自和平异界的普通社畜啊！！
第243章 243 离开大楼
尤淼一瞬间只觉得压力山大。她看了看桌边肯定不会回答自己问题的家人们，又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同样企图从这些讨论中找点线索，属于是互相抄作业了。
没想到一翻之下，还真让她发现了华点。
目光定格在那个狠人白舒颖对饺子馅的讨论上，特别是看到她提到把家里的食材都找了一遍，那种已经深入脑海的“鬼怪绝对不会想让你好”的弦又被轻轻拨动了。
如果这次的坑真的在饺子上面，鬼怪会贴心地把所有饺子馅品类都给你放到家里吗？
如果饺子馅需要去外面寻找的话，那唯一正确的答案又会是什么……
进入副本以后的技艺不断回溯，当回溯到某个时间点的时候，尤淼这才恍然回忆起，自己在刚刚进入副本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正确答案。
保安亭里有一盒凉掉的饺子，从筷子上的油渍来看，那盒饺子是被吃过的。也就是说，这个副本里的鬼怪肯定是吃那种饺子的！
韭菜鸡蛋馅！这才是唯一能给鬼或者是神吃的！
尤淼第一时间冲向厨房，在冰箱和橱柜里翻箱倒柜，然后……不出意料并没有找到韭菜和鸡蛋这两种家常食材。
好消息，她的推理能力越发精进了。
坏消息，她推得太准了，辣鸡诡境居然真的在食材上坑他们！
尤淼开始默默回忆能去哪里找食材，想了半天之后才意识到就算知道谁家有也没办法拿到手——规则里可是说了，非休息时间要关好房门，不得进入他人房间……
等下，说关好房门，可没说不能开窗啊！不能进入他人房间，但可以通过窗户交流啊！
尤淼顿时又振作起来，看了眼家人们，趁他们不注意在手机上匆忙打字：“你们谁家里有韭菜和鸡蛋？”
顾秀这个账号如今在群里也有了和她新人菜鸟身份不符的权威。她这么一开口，顿时很多人都开始回应。
【调查部-蓝卡-白舒颖：翻了翻冰箱，居然真的一颗鸡蛋都没有！】
【调查部-白卡-郑奇扬：秀秀怎么想找韭菜鸡蛋了？想整个素馅饺子？】
【调查部-蓝卡-顾秀：嗯，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这一场任务的正确答案。】
她把自己的推理过程给众人说了一遍，群里顿时就炸了锅。尽管大部分人都是惊讶加愤怒诡境的不做人，可元素研究院能人辈出，有人还真的跟尤淼想到了一处。
【调查部-紫卡-潘乘风：规则说要关好房门，不能进入其他人房间，这是明确告诉了我们要通过窗户去户外寻找食材？韭菜的话……如果我没记错，小区的花坛里种有一部分。】
……花坛里种韭菜，这合理吗？？
然而群里接下来的讨论内容却证明，这不但很合理，还有更加合理的地方。
【科研部-紫卡-姬无定：我知道哪里有鸡蛋。我在小区的多层住宅的冰箱里看到过。】
……所以，这个小区做顿饭还要从自己狩猎原生态食材开始吗？这年头吃个饺子都这么难了？！
尤淼此刻已经有点希望自己的推测其实是错的了，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抬起头，问身边的纸扎家人：“爷爷，如果我去小区楼下花坛里薅两把韭菜，再去小区的其他房子里抠点鸡蛋，做出来的韭菜鸡蛋饺子，神吃了就会满意离开吗？”
群里也有人直接问过饺子馅是什么，那时候纸扎人并没有回答。可当尤淼把问题细化到如此程度，纸扎人却扭曲着一张脸，用非常不情愿的态度回答：“是的，这应该是神最喜欢的。”
……还真是个大工程啊。
尤淼深吸一口气，正要在群里报告自己的最新发现，里面已经先一步弹出提示。
【调查部-紫卡-程炫玉：我拿这个问题问了纸扎人，它们给了我肯定的回答，看来我们可以分头行动了。】
【调查部-紫卡-程炫玉：我的[影罟]可以帮忙下楼去摘韭菜，但它的战斗力不足，不能同步去取鸡蛋。】
【调查部-紫卡-潘乘风：我可以帮忙去取鸡蛋，但是如果需要拿到全楼够用的食材，我一个人显然不够，希望大家有能力的都来帮忙。】
【档案部-紫卡-明添：我不建议大部分人都出去狩猎。别忘了包饺子和看春晚是两个需要同步进行的任务，除了有可以制造分身诡核能够一心两用的调查员，其他人最好还是留在室内，以免离开房间太久被抹杀。】
几个条件一卡，就把原来准备全员出动的调查员卡掉了80%，最后能够出来狩猎的只有十几个。尤淼听到大楼的窗户一阵砰砰响动，紧接着就是各种东西从楼面跃下的声音。
尤淼看着群里的安排，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还是下定决心，拿出了身份卡。
本来她觉得自己提醒一下就行了，反正这么多人做事呢，到最后肯定能解决。可现在看到筛选标准，为了防止自己的那份食材也没了着落，尤淼就决定还是靠自己最靠谱。
苍白指尖在黑色身份卡上滑过，一个风情万种的红衣大美人就凭空出现在她身边。
和当初召唤妙妙时面无表情好像傀儡一般的少女不同，面前的女人脸上带着生动的笑。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盈盈望着她，好像带着复杂的思念。
契合度达成百分之百后马甲可以同步召唤到身边，然后灌输进意识就可以操控了。可是现在看着面前栩栩如生的蒹葭，尤淼却有点迟疑。
十几秒后，她还是试着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识移了过去。
“好久不见。”面前的女人突然开口道。
并没有想让对方说话的尤淼吓了一跳，立刻就要把意识抽出，可蒹葭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惊讶的？我们都是因为融入了你的血肉才能长久存在到现在的，想要活过来，当然需要你的允许才行啊。”
尤淼动作顿住，试探道：“你们现在，还活着吗？”
她思考了一下：“我是鬼怪，应该从来没活过吧？不过我现在能说话能动，所以应该还是活着的？”
……好冷的笑话。
不过尤淼也算是了解了马甲的真正用法——自己作为设定者，是有权限操控契合度达到100%的马甲的，但同时因为马甲都设定了各自鲜明的性格和背景，所以他们的行事作风也会有所不同。
至于妙妙……只能说是巧合了——这个女孩是从小被游三水带回来在部落里抚养长大，对游三水可谓言听计从，说是没有自我思想的傀儡也没有问题。
无论什么性格，能帮助她达成目的的马甲就是好马甲。而且拥有自我意识反而是更加方便。尤淼只分了一缕意识放在蒹葭身上，就能轻松做到一心二用。
她的主要注意力仍然在游三水身上，另外一半则随着蒹葭从窗口跃了出去。
一开始她是担心以幻术为能力的蒹葭没办法从11楼顺利下去的，可等她跳出去之后这种担心就立刻消失了。
本体是芦苇的女人，此刻也如同被风吹起的芦花一样，身形轻盈无比地随风缓缓飘落。深蓝色的夜空中，红色衣裙翩然起舞，她美得像是一位在深蓝海水中恣意舒展广袖的龙女，让周围那些可能五感都不全的探索者分身都纷纷侧目。
至于尤淼怎么知道那些五感可能都不全？且看那些从一扇扇窗户里跳出来的东西吧——僵硬而且眼睛全是白色的僵尸，羽毛都掉光了的秃鸟，被剥了皮的猫，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轻烟一样的虚影，还有……嗯？金鱼？
为什么会有金鱼分身啊？！
尤淼诧异地看着那条三十多厘米长、身上到处长满了红色肉瘤、眼神还蠢得一笔的巨大丑陋金鱼，忍不住开始思考这到底是什么诡核，为什么要派出一条看上去就智商欠费的金鱼当分身。
“编号366，【脑中鱼】。据说靠脑子里的水养出来的鱼，和宿主共享智商。鱼的智慧等级越高，宿主那边智力就会相应降低。所以为了避免造成大脑永久性损伤。一般只用作基本探路用，使用者不会分出太多智商来。”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细弱的解释声，让尤淼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影子，刚才那声音就是影子发出来的。
“……程炫玉？”
“是我。”影子做出微微躬身的姿态，看上去和它的主人一样优雅又礼貌，“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你，蒹葭小姐。”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尤淼也是算了时间第一梯队的人已经开始探索，才翻窗离开大楼的。没想到还是正好撞上了第一个说要出来的程炫玉。
不对，看他的样子，怎么像是有意在这里等她的？
“我是在等你。”没想到，程炫玉下一秒就主动承认道。
“程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件事情想要确认一下，现在已经基本能确定了。”
黑暗中，影子在随着风轻轻颤动，仿佛是因为激动而发抖：“顾秀的那个账号，皮下是游三水在操作吧？”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能看出来啊？
虽然尤淼没想过要隐瞒，可这群人的敏锐还是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
尤淼没有回答，可这在程炫玉眼中基本等同于默认了。
本体在房间内的男人屏住呼吸，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再次开口：“所以，蒹葭其实和游三水就是同一个人，对吗？”
尤淼：嗯……嗯？？
啊？？？
第244章 244 规则更改
那一瞬间，尤淼心脏狂跳，掉马的震惊让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只是很快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意识到程炫玉也只是猜测。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猜到了。那也只是猜到了一个马甲而已，而她可是有一本卡集的马甲怪！
“虽然是晚上，但现在并不是做梦的时候，程先生。”蒹葭嘲讽地说道。
她冷漠的态度没让程炫玉退却，反而是让对方更加笃定了。
“做梦？也许吧，很多时候我也以为是在做梦，但很遗憾，我的梦里一般不会有什么美好的事情。”那道影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所以，我宁愿相信这是现实给我的一点怜悯。而很显然，这种怜悯不会同时出现两次。所以，你们只可能是一个人。”
“……”
所以说，程炫玉其实没有证据，只是凭借她对待他的态度判断两个人是同一个的？？？
仔细想想，第一次见到程炫玉的时候，她还是刑天的样子，那时候她还处于想要抱大腿的阶段，所以下意识就抄了点攻略。后来恢复游三水身份后还谜语人说什么“刑天是我的半身”。而她变成蒹葭的时候，因为知道按照剧情程炫玉快要死了，出于同情就提醒了他一次……
就这样，她就把自己暴露了？？
小程你有病吧？别人对你好点你就把这些人看成同一个人的变种？你这种人不拿到精神病院做一个怪谈标本简直可惜了人才啊！！！
终于想通了程炫玉神奇逻辑的尤淼在心里疯狂咆哮跑酷，可现在这种时候并不适合坐下来仔细跟他掰扯正常人的逻辑，她只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主动离得远远的了。
两个人其实也并不同路，程炫玉领取的是薅韭菜任务。他的影子蹲在楼下的花坛旁边，轻轻拨开上层的雪，果然看到了下面整齐生长的一丛丛韭菜，只是在他拿出刀准备收割的时候，韭菜却瞬间变成了一缕绿色的气体，绕着影子的胳膊爬了上去，最后变成镶嵌在皮肤里面的绿色文身模样的东西。
想要割下来，就要把这条胳膊砍断。而且还要供给全楼使用的韭菜，这实在是一件麻烦事。
看着一眼陷入了沉思的程炫玉，尤淼没再停留，而是径直找了一栋楼门已经被不知道哪个探索者刷开的楼，准备先把鸡蛋拿到手再说。
如果公寓的规则全部是真的，他们这种去房间里寻找鸡蛋的行为其实已经违背了第一条规则的“不得进入他人房间”。可尤淼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一条内容肯定有问题。
因为元素研究院的探索者，在刚刚进入诡境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些房间里。诡境是不可能故意安排这些人一开始就直接违反规则的，所以要不就是这条规则是假的，要不就是这些不是“家”的房子，其实并不属于他人房间。
它们是属于鬼的住宅，所以闯入是被允许的。
尤淼随便选了一间房子摸进厨房，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台绿色的小冰箱。打开一看，冷藏室正乖巧卧着一排白色的鸡蛋。
可尤淼却没有伸手，反倒是看着那排鸡蛋陷入了沉思。
她之前找错的那套房子里面没有冰箱，所以鸡蛋可以说是随机分配在小区的各个住宅里。但，这么容易就能拿到的东西，确定没有坑吗？
她把主意识切回公寓大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调查部-蓝卡-夏近春：打开冰箱门就是鸡蛋？这明显是陷阱吧？】
【调查部-紫卡-潘乘风：我用了x光机进行检测，发现蛋壳无法被射线穿透，无法确定是陷阱还是本次诡境需要的鸡蛋就是这种类型。】
【科研部-蓝卡-白舒颖：但是不触碰又没办法确认是不是陷阱。大家稍等，我的尸鬼替身死了也不可惜，我替你们探探路。】
【科研部-蓝卡-白舒颖：……卧槽。】
【科研部-蓝卡-白舒颖：卧槽卧槽！大家都别碰啊！我的尸鬼在碰到蛋的时候就被杀死了，然后蛋壳破碎，里面冒出来一个和我的尸鬼一样的东西！】
——是陷阱。
所有探索者同时远离了冰箱，并快速思考真正的蛋应该在哪里。
尤淼看了看时间，觉得这样一个个可能去猜测有些太慢了。
她问蒹葭：“你制造的幻象中的规则，能不能阻止蛋壳破碎？”
“这要看触摸蛋壳即破碎是否是这个诡境中的确定规则。”她听到自己的脑海中有声音说道，“我的规则不能与诡境中已有规则矛盾。比如说，我不能说这个年不过了。但我可以增添一些新的规则。所以，你要不要试着去摸一下？”
“……”
尤淼不想评价蒹葭的建议，而是直接展开了幻境。
“……嗯？”
看清眼前幻境的模样时，蒹葭也不由自主愣了一下。
她自己对幻象的能力再熟悉不过，为了方便最大限度插入规则，她使用的时候一般都是设定一个和当前场景基本一致的幻境，然后制定能够克制当前场景鬼怪的新规则。可是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一间灯光明亮的……小超市？
刚才打开的冰箱里的鸡蛋现在正摆在货架上，因为这是诡境的核心规则所在，所以这些东西并不会被幻境改变。
尤淼的身边就是收银台，她拿起收银台上的纸笔，在上面写下了这个幻境的第一条规则：
【超市内所有销售商品均需标明价格。】
写下这条规则之后，蒹葭惊讶地发现，面前的那些鸡蛋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个标签。标签上用极小的字体写着“灵魂X1”的字样。
“原来还能这样使用！”
蒹葭恍然大悟——确实是幻境和真实世界一致的时候更容易插入能克制诡境的规则，但要是制造一个合适的幻境，却能生成一些适合辅助的规则，也许很多时候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而这个时候，尤淼已经仔细检查完了每一枚鸡蛋，然后小心地从中捡出了几颗下面没有贴标签的。
没有标签，就意味着不是商品，放在超市里，就是可以直接拿走的存在。
而她碰到那些蛋壳的时候，也果真并没有什么复制的蒹葭跳出来。
“走吧，去下一个房间。”
尤淼刚要往外走，忽然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了惨烈的叫喊声。
她迅速推开门，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惊慌的咚咚声，似乎是有什么重物从上面一级级台阶摔下来的声音。让本来以为是队友被追杀的尤淼，瞬间又犹豫了起来。
这犹豫的一下，已经足够上面的东西正式跃入眼帘——她看到了一条瑜伽球大小的胖金鱼，正艰难地一级级台阶往下蹦，每蹦一下，就发出一声令人怜悯的笨重响声。
而在金鱼后面，是一个胳膊腿都不会打弯的青黑色僵尸，手中挥舞着一把菜刀，像是正准备杀鱼但是晚饭食材跑掉了的厨师。
两个的行动能力都非常欠缺，所以才会僵持这么久都没结束战斗。
尤淼也认出来了，这条鱼是刚才和她一起从窗户里跑出来的分身之一，至于僵尸，应该也不是诡境里自带的怪物，很可能就是刚才群里白舒颖提到的那个被蛋里出来的怪物替换掉的分身。
分清敌我之后，尤淼也知道了出手的对象。她拔出万象博物馆时候仍然留着的永久核心【六出】，一片雪花刀就朝着僵尸飞过去。
温度急速下降，原本就已经是死肉的躯体迅速冻结。尤淼五把刀连用，很快就把僵尸剁成了一摊无法动弹的冰渣渣。
然后她才回头看那条蠢金鱼：“还活着？”
“……勉强吧。谢谢救命，蒹葭小姐。”
“你认识我？”
“当然，不仅是你，刑天、游三水、欧菲亚……你们所有人的资料都在档案库里分别占据一个单独房间。”金鱼摆了摆鱼鳍，似乎想要用球状身体做出一个鞠躬的姿势，“只是不知道提供那些资料的人到底说了多少真话罢了。”
尤淼挑了挑眉，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
她的语气非常冷静，无论是说起游三水还是元素研究院都不带任何情绪。就好像她没有立场，只是个单纯的档案管理者而已。
“既然你已经安全了，那我就走了。”尤淼转身准备下楼。
“等等！麻烦带我一起！”王观风一秒破功，“我知道元素研究院的很多内幕，可以用这个和你交换！”
……刚还夸你没有立场呢，敢情你的立场是随着现场定的啊？
“那你就先展示一下诚意？”红裙女人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
“我……咳，那我就先告诉你一个秘密。元素研究院并非所有人都在这里。诡境发生前三分钟，我才刚帮助一位紫卡高级调查员办完档案手续，他的虎口处有一个月牙形的伤疤。而非常凑巧，那个表演切割人体的魔术师，手上刚好也有同样的标记。”
第245章 245 韭菜
面前的女人猛地转过身来，骤然迸发的寒气让王观风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片成鱼生。她鳞片都炸了下，赶紧补充：“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所以我没告诉任何人，你别这么激动啊！”
尤淼当然不是因为一条鱼的一面之词而激动。只是结合戚云危和江述的猜测和自己看到的，一个可怕的猜测渐渐浮出脑海。
目前诡境的二百多个探索者，紫卡只有五个，还都是对院长议会暗中不满的刺头。其余都是白卡蓝卡的探索者，价值并不算高。更加高层的人，包括院长议会一个都没有。
尤淼之前知道很可能是郭文生这个阴影视界的叛徒引发的诡境，只是她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这样做。现在听到王观风的话，她才突然意识到，参加诡境的这些人，也许是特意筛选出来的。
把那些能力不足的、对院长议会抱有怀疑的人，全部放进一个极其危险的诡境里，让他们“自然消亡”。而其余的自己人和有培养价值的人则是呆在安全的地方，静候着这一场清洗结束。
或许，其中一部分有兴致的人还愿意亲眼目睹甚至亲手参与一下，用来作为迎接完全被他们掌控的新时代的序幕。
尤淼不由自主想到了当初游三水部落里的背叛，时隔几千年，两件完全不同的事却荒诞地重合了起来。
“原来……人类从来没有变过啊。”
王观风听到面前的女人自言自语着。她的声音很低，可语气中的阴冷却让她觉得自己的鱼鳞又被刮掉一层。
只不过，在求生意志面前，她还是顶着压力开口：“怎么样，我提供的消息够不够你带上我？”
尤淼看她一眼：“你连自主行动都做不到的话，为什么还要出来？”
“我这不是……高估了我自己吗？而且本来是可以坚持到回去的，就是没想到会遭遇自己人追杀啊……我现在是分了一大半脑功能支持它活动的，要是真得坚持到返回，我恐怕就真成弱智了。”金鱼摆了摆短胖的鱼鳍说道。
尤淼考虑了一下，说：“可以，不过我不会现在马上回去，你能变成最开始的样子吗？那样更方便携带。”
王观风喜形于色：“可以可以！真是太谢谢了！”
金鱼迅速游到空中，就在尤淼的眼前一点点缩小，最后缩成巴掌大小，目光也随着体型变化逐渐变得呆滞。变得……更蠢了。
尤淼听程炫玉讲解过【脑中鱼】这个诡核的奇葩使用方法，倒是也能理解这种变化。她把金鱼挂在自己胸前的衣带上，方便这个可能只保留了视觉的探头继续工作，然后离开这栋住宅，准备去补充一下能量。
蒹葭的技能【明月芦花】只能使用一次，但却是个可以充能的半永久核心。充能的工具就是尸体。
而尤淼恰好知道要去哪里寻找能量来源。
天空的雪越发大了，尤淼绕过仍然蹲在花坛里寻找韭菜的影子，在另外一片树丛后面发现了两个并排的雪人。拨开外层雪壳，里面果然分别包裹着一具碎尸。
“哇哦。”看着她吸收尸体，肩膀上的金鱼忍不住发出惊叹，“原来蒹葭小姐的能力需要这样使用吗？没把这些记录下来，是我们档案部的失职啊！”
尤淼瞥她一眼：“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你不怕自己被直接灭口吗？”
王观风嘿嘿两声：“不怕，因为游三水也在这个小区里，而根据档案分析，有她在的地方，你应该不会滥杀无辜吧？”
尤淼推开又一扇厨房门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动作，一边打开冰箱门，一边若无其事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们元素研究院对我到底有多少了解？”
“比你想象中要多，从能力，到性格，行事风格、动机，你们每个人都被二十多个顶尖心理学家分析过，也许我们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王观风自信地说道，可下一秒就看到厨房变成了超市，而且冰箱里的每个鸡蛋下面都贴了标签。
她闭上了嘴。
“好叭……看来我们还有很多要了解的。真是的，现在的调查员越来越不负责了，这样下去我们档案部会很不好做啊……”
在金鱼像是吐泡泡一样的自言自语中，尤淼吸收了两具尸体，又收获了十几个鸡蛋，然后才下楼准备切换战场。
路过14号楼下花坛的时候，余光瞥见韭菜丛里还蹲着个影子，看来摘韭菜的行动并不比捡鸡蛋轻松。
尤淼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脚步，猛地回头看过去。
程炫玉的影子还蹲在同一片花坛里还能理解，只是，连姿势都和之前一样就太诡异了啊！
尤淼用手电照向花坛，光穿透了没有实体的影子，照亮了一堆被半埋在土中的骷髅。
而每一根韭菜，都是从骷髅的眼睛里长出来的。它们死死扎进黑影的手臂，就像是被骷髅用目光盯住了一样。
手机群里看不到程炫玉的发言，所以，很可能是他的本体也被这骷髅控制住了！
尤淼拔出了六出，稍一思考，又把大刀收了回去，而是转身从鹅卵石小路上抠下了一把小石头，抬手弹指，用力砸到了其中一个骷髅脑壳上。
幸运的是，这些东西虽然邪门，可物理防御确实不高，尤淼一个弹指神通下去，骷髅头骨应声而碎，那一根束缚住黑影的韭菜也瞬间齐根斩断。
有效！
尤淼不再犹豫，手中的石头连续射出，很快就把困住影子的那些骷髅一一打碎，终于摆脱了束缚，影子猛地一个抽搐，快速从花坛中闪了出来。
只是它却没有立刻远离，反倒是在收集完韭菜之后，依然半弓着身子蹲在那，好像是专注地在看着什么。
“程炫玉，你没事吧？”尤淼扬声问道。
影子终于动了动，好像是把自己的正脸转向了这边，同样提高音量回答道：“请放心，我现在并没有被控制或者陷入幻觉。只是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些东西……”
尤淼谨慎地把手电靠近了些，终于照亮了影子一直在盯着的东西。
那是混杂在白骨之间的、可能是尸体还活着的时候的遗留物。有衣服碎片、配饰、钱包、手机、证件之类的。而程炫玉手中正拿着半张驾驶证，上面写着颁发驾驶证的单位——黑海城西音区第一交通支队。
“黑海城？？？”
尤淼肩膀上的金鱼发出惊呼，她甚至拼着变成弱智的风险，又把自己膨胀起来笨拙地游过去，反复确认那张驾驶证上的字，然后接连惊叫起来。
“不是吧？真的是黑海城？！这是不是说，这个小区其实位于黑海城内？只要我们能破解这个诡境，就能进入黑海城了？！”
“嗯，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程炫玉应了一句，可看起来却远没有王观风那么兴致高昂，他看起来甚至还有些阴郁。
“我在想……如果这里真的是黑海城的话，那么这些尸体，这个小区里我们遇到的所有鬼怪，会是什么来头？”
王观风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甚至连身体都因为不受控制的惊骇而再次膨大了一圈。
驾驶证是从埋在花坛里的尸体上发现的遗物，而已经沦为诡境的黑海城，显然不会费心思再去颁发什么驾驶证。所以，埋在这里的尸体多半就是当年诡境没有降临时，黑海城的居民了。
甚至，他们在小区里碰到的那些碎尸，埋在雪人里的尸体，在十几年前也都可能是和他们一样活生生的人！
13年前，在一个平静而诡异的夜晚突然降临后，这些人再也没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黑海城可是一座拥有几百万人口的中型城市，虽然大家早就做好了这几百万人团灭的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了这个惨状的冰山一角，所有人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抱歉，连累你们还要来救我。”程炫玉打破了沉默，“刚才我也是看到这些，太过震惊，所以才中了那东西的着。黑海城的事情容后再议，我们还是尽快把这些食材带回去吧。”
王观风犹豫地看着地里半裸露的白骨：“我们不需要给他们入土为安吗？”
程炫玉讽刺地笑了声：“入土为安？只要这片鬼地方依然存在，哪怕他们深埋地下，也还是会有冤魂不断号叫。这时候我倒是有些理解江述了——只有这个世界真正恢复正常，人类才有可能过上安宁的生活。”
蒹葭也点头：“没错，既然埋在土里也会被翻出来继续害人，那不如交给我处理吧。”
刚刚见识了她是怎么处理尸体的王观风：？？？
尤淼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挥手把那几具白骨全部吸收，还理直气壮道：“我这也是为了救他们。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落尸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们的牺牲会换来和平的。”
程炫玉看了蒹葭一眼，忽然就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灿烂笑容。
王观风彻底搞不懂了，她选择重新让智商离开金鱼，挂在蒹葭的衣带上彻底摆烂。
程炫玉慢条斯理收拾了地上那些断根的韭菜，朝蒹葭点头：“既然如此，我就继续去收集韭菜了。到时候我会把尸体都堆在13号楼下方便你取用，至于食材也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准备好两人份的——既然你坚持你和游三水确实是两个人的话。”
尤淼：……
也许程炫玉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像霸总，但是，承包韭菜的霸总，本质上和隔壁的邻居大爷也没什么区别啊！
第246章 246 那不是家人！
群里的其他调查员也都发现了鸡蛋的真假混杂。一部分带着探测类诡核的调查员也出了不少力，所以尤淼这边的压力其实是不大的。
数了数群里的数量统计，尤淼觉得自己再搜寻两个带冰箱的房子也就差不多了。
这次她进入的是8号楼，在三楼遇到了一个躲藏在床底下的尸鬼，干脆解决后又来到六楼，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酒店，便准备搜索完就赶快回去了。
然而在看清厨房里的情况之后，尤淼的动作却顿在了那里。
厨房里是一片狼藉，冰箱的门打开着，两个鸡蛋被砸碎到了地上，一看就是经过了激烈战斗的样子。这并不奇怪，也许是有人在一开始就被投放到了这间房子里，在搜索过程中和怪物发生了搏斗。
值得在意的是，地上碎掉的那一滩里面，只有一个蛋黄。
尤淼蹲下来，反复检查了地上的污渍之后，终于确认碎掉的另外一个鸡蛋，内容物肯定不是可以入菜的东西。
她的手指在鸡蛋壳的内壁划过，里面的黏液已经干涸了。而他们这次出来寻找食材也不过刚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有人在这里和怪物发生了战斗，然后被蛋里的鬼怪杀死。那鬼怪和触摸鸡蛋的人长得一样，所以……那个替代品很可能现在已经混进了公寓里面。也许就在你们中间。”
王观风的鳞片再次炸了起来，她忍不住开始思考之前那次在一楼大厅的聚会。一张张面孔在她脑海中闪过，每一个人都突然变得格外可疑。
……不，也可能那些人谁都不是冒牌货，那个混进来的人，可能就躲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出现，而他们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谁！
“……我不行了。再用这条鱼思考，我就真变成傻子了。”王观风果断放弃，像是一只漏了气的河豚一样迅速瘪了下去，“大佬，我要休眠了，麻烦你把我带回公寓楼放生就行了。我住在802房间，到时候你来找我，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金鱼已经变成了一条晒干了的咸鱼模样，连鱼眼都已经失去了光泽。
确认这条鱼是真的对外界没有了感知之后，尤淼这才把它从衣带上取了下来，保险起见塞进兜里，然后弯下腰，从冰箱后面捡起了一张报纸。
第九张。
死在外面的一共有七十多个人，但很可惜，她到现在为止也只搜集到九张报纸，给自己的那张报纸拼出了三十多个字。
好消息是，结合之前拼出来的那些字，这次她终于能阅读到一些有效信息了。
比如这张报纸的名称应该是《黑海城晚报》，发行时间是2073年2月1日，正好和外面的日期一样。
诡境降临13年了还能正常发行报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城市的人类还没有彻底灭绝，他们仍然在抗争，并且摸索出了一套和鬼怪勉强共处的生活方式，二就是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人类了，鬼怪们彻底接管了黑海城，并且在模仿和人类一样的生活。
会做出这种结论，当然不止是凭借报纸日期。更是因为因为字数增加而大概知道了其中内容的一篇新闻报道。
《四月将至，黑海城市民共同筹备生祭日》
“本报讯，近日来，黑海城节日气氛愈发浓厚。各种族居民通过地铁、公交和游轮等方式齐聚城市广场，以多种形式为四月四日天母生祭日做准备。
“‘我现在都买不到新鲜的心脑血了！’市民刘先生抱怨说，‘牛人罐头厂、开膛手医院都表示没有存货，搞得我现在只能找阴影协会那群吸血鬼高价购买！我认为物价局应该管一下这种情况，黑海城是多种族和平共处的大家庭，不能让阴影协会垄断市场！’”
“关于阴影协会垄断生祭物市场一事，记者多次尝试采访阴影协会副会长雾里先生，但雾里会长拒绝接受采访。”
短短一篇新闻报道，尤淼却看得心惊肉跳。一个个熟悉的字眼接连冒出来，让她脑海中那些零碎的线索迅速串联起来。
万象博物馆的漫画最后，那个不知为何复活的尸体提到了黑海城四月四会庆祝天母娘娘的生日，需要牛心、猪脑和血旺。而那一段让人头皮发麻的剧情正好和这篇新闻报道对上了。
除此之外，这篇豆腐块新闻更是揭开了黑海城内生态的冰山一角：“各种族居民”可能是指鬼怪，也可能是指人类和鬼怪杂居；交通工具包括游轮，说明原本是内陆城市的黑海城此刻的地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如果真的要进入黑海城，原本的地图可以放弃了；“牛人罐头厂”“开膛手医院”更是直接点出了城内两个提供器官的危险场所……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阴影协会副会长，“雾里”。那是被刻在青铜短剑最顶端的人名，也是三千年前背叛了游三水的直系部下。
他果然还活着！
看来，无论是为了破解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还是为游三水完成复仇，黑海城都是她必定要去的地方啊……
尤淼把报纸折起收好，然后才拎着一兜鸡蛋下了楼。
楼下已经没了程炫玉的影子，不过当尤淼爬墙回到自己的1107房间外的时候，却在窗口处看到了三袋挂着的生饺子。
从包饺子的手法来看，其中两袋出自同一个人，另外一袋是另外一个人提供的。联想到之前自己收到的三张纸条，也不难猜出这三袋饺子是出自谁手。
想不到江述和程炫玉家务做得都挺不错的，将来嫁人是不愁了。
尤淼自留了一袋，看了看群里的消息，爬着墙把剩下两袋和自己找到的鸡蛋给显然不敢自己出门的诡都十佳青年和其他邻居分了分，觉得这个副本越发有敦亲睦邻的感觉了。
刚刚从窗户爬进去，还坐在桌边的四个纸扎人就同时把头转过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蒹葭，你也回来了？快点来包饺子吧。”
“是啊，顺便来看看春晚，你刚才错过了一个好节目，那个人死得惨哦，肠子都挂到吊灯上了，特别刺激。”
尤淼看了眼电视屏幕，舞台上已经被血肉沾满，从分布的人体残骸数量来看，应该是刚才有至少两个倒霉蛋没有找到家里的灰尘而在节目中死亡了。
群里聊天数量太多，尤淼也没时间去细数到底死了多少人，只是把这种令人憋屈的愤怒深深记在心里，然后走进厨房，打开煤气灶烧水煮饺子。
大火之上的铁锅，水缓慢烧开，一个个大气泡开始在水面上翻滚。尤淼清楚看到一个气泡涨大成了人脸的形状，然后在破裂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
这鬼地方连烧个水还有这么多幺蛾子？
她压抑住突然烦躁起来的心情，把饺子丢进锅里，降下的温度压住了气泡。也让她的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一下。
她看到，四个纸扎家人都站在厨房门口处，它们也不进来，只有四颗脑袋挤在门口，用那张画出来的笑脸注视着她。
每当气泡破裂发出哀嚎声的时候，那些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一分，似乎是非常享受这种声音，就像是人类享受煮饺子的时候冒出的香气一样。
这笑容和声音混合在一起，让尤淼觉得越发不舒服，她加快了动作，快速点水加火，五分钟不到就把一锅饺子盛了出来。
“三水，饺子好了？”纸扎老头迫不及待说道，“快点端上来，我都饿了。”
“就是就是，等了这么久，非要赶九点半是吧？也不知道提前点。”
“我去拿筷子，你们赶紧来啊！”
四个纸扎人各自分工，很快就已经架空了尤淼，把一盆饺子搬到了外面桌上。流程太快就像龙卷风，当尤淼坐到桌边的时候，才猛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太急切了。不止是这些纸人急切，就连她自己都好像变得格外急躁，和往常还算冷静思考完全不同，就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燥风裹挟着往前走。
再往前一步，就是无底深渊。
“等等，先别吃饺子。”尤淼伸手拦住了迫不及待要夹饺子的纸人爸爸。
动作被阻挡，纸人非常不满，他放下筷子，朝着尤淼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声，露出了还带着血迹的森森白牙：“干什么？再不吃饭就要过了时间点了！”
“规则只是要求完成包饺子和看春晚的任务，没有说一定要按时吃完饺子。”尤淼终于想起了规则中的这一个文字漏洞，冷静地说道。
纸人一噎，看起来还是非常愤怒，可却因为某种限制被迫放下了筷子。一桌五个人，四张皱巴巴的纸人脸阴冷地盯着她。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般人很难好好思考。可尤淼却更加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从她提着食材回来开始，周围的一切都在营造出一种恐怖又紧张的氛围，催促她尽快动作，尽快作出决定。看起来就像是在掩饰什么，生怕她发现异样。
到底是在掩饰什么？
尤淼回忆着自己进屋以来的每一个细节。目光又重新移到面前的四个纸人脸上。
……等一下，这四个纸人，在自己下楼之前，他们的脸有这么皱吗？
还有刚才那个爸爸咆哮的时候，好像是露出了沾血的牙齿。可是……它们不是只有头还是纸扎的空腔，里面不该有脖子以上的内容物的吗？！
尤淼一跃而起！她拿起手机来到墙边，一边快速在群里发消息，一边对着隔壁大声喊道：“别让纸人吃完你的饺子！那不是你的家人！！”
第247章 247 家不止一个
隔壁传来了摔盘子的声音，与此同时，桌边的四个纸人也勃然变色，几乎是同时抄起叉子和水果刀之类的武器朝着尤淼扑过来。
脖子上面的纸糊层因为动作过大被扯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团血色肉须。很难形容那东西的具体形态，它们成团成团地纠结在一起，还能改变颜色，模拟出了她之前看到的“牙齿”和“喉咙”。只是在这层外壳被撕破之后，就彻底放弃了伪装，触须变成了尖利的肉刺，朝着尤淼猛刺过来。
家人是不能互相攻击的，但现在这东西，明显并不是她之前的家人啊！
面对着四个触须怪的攻击，尤淼的心情反而非常好。剔骨刀在她手中转了个圈，银发女人的身形就宛如一道烟雾一般斜斜“飘”了出去。
能打就行！看着这么恶心的东西，要是还要她耐着性子哄着，那这个副本也太恶心人了！
原本是一个人对四个鬼的情况，在游三水真正动起来之后，就变得像是五鬼互搏了。他的身体像是一道无法捕捉的阴影，总是在触须怪最不设防的地方出现。剔骨刀在强大力量的加持下变得像是神兵利器一般，每一次出手就会收割掉一丛触须，那些东西掉在地上像是蚯蚓一样扭动着，每当想要暗戳戳发动攻击的时候，就被在远处观望的蒹葭一刀戳在地上，很快冻成了冰块。
尤淼也是边打边发现，有自我意识的马甲真好，不求别的功能，起码她能补刀啊！
很快，最后一个触须怪也被她一刀绞碎了核心，狠狠踩在了地上。
这东西很像是低等的爬行昆虫，哪怕被刺穿了运动核心也依然还能扭动。游三水苍白的手指勾住西装扣子，用力往下一拉——
嗤！
西装像是纸糊的一样被撕扯开，按道理这也不奇怪，因为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纸人变成的。可尤淼却记得纸人刚刚变成真人的那一刹那，自己的指尖当时触摸到的分明是真正的布料！
这东西是伪装的！真正的“家人”被它们藏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在这里，家人们还能被无声无息替换，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显然是找到真正的“家人”，然后把饺子給它们吃掉！
会在哪里？
尤淼稍一思考，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刚才烧水时听到的那一声声哀嚎。当时她只顾着压抑凭空冒出来的烦躁，却忽略了其中的一些声音确实非常耳熟。
她快步来到厨房，仔细检查刚才的那口锅。
里面已经没有水了，锅的内外也没有异常。尤淼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发现当时的哀嚎声好像并不是从锅里发出来的。
它是由小变大，最后再从气泡里发出来的，而最开始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是在更下面的地方。
尤淼轻吸了口气，伸手摸向了放着锅的灶台下方。
这栋公寓里面的住宅也都是老式的那种，烧水用的虽然是煤气灶，可却是连着那种绿色气罐的。所以灶台下面并没有管道，而是贴着瓷砖的平整表面。
可尤淼却在贴着上面台面的部分摸到了几张硬硬的卡纸。稍微费了点力气撕下来一张，她发现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样貌威严的中年男人，穿着白衬衫和笔挺的黑西装，除了那张脸之外，看打扮和之前的纸人爸爸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只露出胸部以上的部分，看上去就就像是遗像一般。尤淼如法炮制，刚想要把其他几张可能也是遗像的照片撕下来，忽然就看到这张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眼珠子忽然移动了一下。
从原来的直视前方，变成了斜斜看向右边，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
然后，那张苍白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有嘴角扯动，肌肉僵硬地张口：“三水，你刚才烧我的时候，好痛……”
“……”
尤淼默默把活过来的遗照倒扣在桌面上，反正现在它们没对自己动手，说明也就是口嗨一下，刚才煮饺子的温度根本算不上“主动伤害家人”。
把贴在灶台下面的照片全部撕了下来，尤淼也看出来这就是之前的一家四口。照片后面是某种不干胶，尤淼思考了一下，觉得家人的本体可能就是这些遗照，只是它一开始是被粘在那纸扎人内部的某个地方，那些怪物刚才在屋里活动的时候悄悄把照片转移了出来，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身份。
刚才要是它们把饺子全部吃完了，那包饺子这个任务可能就无法完成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让这些遗照吃掉饺子？
尤淼想了一下，然后把这些照片紧挨着一张张贴到了墙上，然后拿出了一把从房间的抽屉里找到的香，一根根插到了每一张照片面前的桌子上。
香烛袅袅，而照片前方就供着一盘饺子。随着白烟遮住了遗照的面容，那些看起来僵冷如同尸体的面容似乎也变得柔和安详了起来。
再用筷子夹一下饺子，尤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饺子已经变成了纸做的，就像是不知不觉中完成了替换一样。
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然后把遗照又撕下来，随身放好防止无意中“主动伤害”了。
直到这时，她才有空拿出手机看看群聊。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智商在线的，在她在群里提醒完那一句之后，其他人也都陆续醒悟过来，并齐心协力摸索出了正确的通关办法。除了三四个动作太快的倒霉蛋之外，其他人全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科研部-白卡-高林轩：王善死了……他就在我隔壁，我听到他惨叫了足足十分钟，听声音，好像是那些假冒的纸扎人吃完了饺子，然后嚷着要吃肉馅，把他的肚子活生生剖开……】
【档案部-蓝卡-卓倾：恶，我们都在春晚上看到了鬼杀人是多恐怖了，你不用说得那么具体了！】
【调查部-蓝卡-潘乘风：说起来，这一次还是多亏了顾秀的提醒，小顾现在还在调查七科吧？怎么样，这次结束了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二科？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啊！】
看着这些以潘乘风为首的夸赞，尤淼统统设为未读消息留给顾秀自己处理。自己则是点进了戚云危给她的私聊。
【7：饺子收到了吗？那是我指挥江哥包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做。】
【7：对了，我们现在已经来到了41层，这是这里的布局，你看，又开始重复一层的那些住宅，基本能确定我们之前推测楼上有古怪的猜想是正确的了。】
尤淼不知道戚云危非要强调饺子是谁包的有什么意义，不过在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心中一动。
【调查部-蓝卡-顾秀：你已经出来了？房间里的神已经离开了吗？】
【7：嗯，其实你也猜到了吧？这个诡境里的所谓神，指的都是邪神。当你杀死了这一轮要对人类出手的鬼怪时，神也就离开了房间。】
【7：而且，在公寓规则中，在包饺子环节结束之后就没有了其他规定，说明这之后全都是自由探索环节，或者是，其他的规则都在大楼更上面的地方。】
戚云危解释的时候，江述也已经以自己紫卡调查员的身份把这些信息都在群里透露了出来，顿时尤淼就听到走廊上一连串门打开的声音，砰砰作响中夹杂着沸水入油一般激烈的交谈。大家纷纷交流着刚才的惊险经历，互相恭喜对方又活了下来。
尤淼却没有动。她一直听到那些声音都上楼逐渐远去，然后才不出意外听到了门外笃笃响起两声很轻的敲门声。
顾秀和从楼上跑下来的柳拂林一起站在门外，两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大佬！感谢你的救命饺子！”顾秀还没出声，柳拂林已经先扑了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刚才的经历，并且惊叹于自己又活了下来。
看在这位三次元老乡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恐怖场面的情况下，尤淼忍了他两分钟，然后一把把他推开，快速给这两个都没有手机群的人解释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当听到他们这群人中间可能混有伪装的鬼怪时，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需要你们帮忙做一件事情。现在大家都听从江述的建议往上走了，下面二十层就空了出来。我需要你们去那些房间里搜索，找到可能是那个伪装者留下的蛛丝马迹。半个小时后我会在这里等你们。”
顾秀连忙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仔细找的！不过……半个小时可能不太够，能不能……”
“不能。”她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们还没发现吗？时间已经不多了。”
“欸？可是最后一个时间段不是九点半吗？在这之后应该都是自由探索时间了啊。”顾秀困惑地说。
对过年习俗更加了如指掌的柳拂林却突然醒悟：“不对！还有一个没有明确提到的时间点！除夕夜所有人一般都要守岁，和家人一起等到凌晨十二点，然后庆祝新年的到来！公寓规则没有提到这点，可能是因为这条规则在更高的楼层，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意义了——比如，十二点以后所有的鬼怪就全面解禁了，到时候我们和成千上万的鬼怪对冲，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别的风险。比如，为什么大楼会每隔二十层就提供一个相同的‘家’？诡境不会设置多余的东西，除非是没有它我们就活不下去。这种重复的家，很可能代表着在上楼过程中，会有一些不可控的紧急风险，只有进入家里才能躲避。而这种躲避次数是有限的，很可能到了六十或者八十层以上就不会再有这种安全区。”
她平静地看向每一个人：“所以，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家，你们明白吗？”
第248章 248 诱导怀疑
三个人瓜分了20层楼的探索任务，顾秀负责前五层，柳拂林负责后五层，游三水一个人负责中间的十层。
两人都把这种安排当成大佬的怜悯，于是一个个满脸坚定誓不辱命地去了。等到这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尤淼才直接下了楼，径直来到802房间。
让这两个人去探索上下五层只是为了找个理由把他们支开，尤淼其实早就大致猜出了那个伪装者可能会在哪里。
——和她一样知道伪装者存在的王观风住在802房间，可是从她回去之后，群里却始终没有人提到伪装者存在的事。甚至尤淼刚才静静听了走廊上的动静，也没有人表现出任何对同伴有所猜疑的言语或者动作。这说明伪装者的存在被隐瞒了下来，或者是只在一个小圈子内被人知道。
王观风只是个普通的档案部工作人员，按照常理推断，在得知自己人中间有一个伪装者之后，她多半是会向上级报告有关情况，然后秘密开展核查的。
就算是不在群里公开说，可至少也会有一部分人知道伪装者的存在，从言语或者行动中透露出一点不安来。可是现在却这个样子，只可能是这个消息在传播过程中就被掐断了。
王观风本人就是那个伪装者，或者……她的上级，档案部副部长明添是那个伪装者，在汇报过程中得知自己的身份泄露，导致王观风被灭口了。
尤淼一路思考着多种可能性，来到了802的门前。
这一层的人也早已经离开，802的门是锁着的，尤淼费了点力气撬开门锁，刚刚拉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
房间里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屠宰场一般的画面。到处都是横飞的血肉，甚至连灯管都因为蒙上了一层鲜血而让整个房间的灯光变成了淡淡的红。不久前她才刚见过的王观风的头就歪在冰箱上面，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她。
王观风……死了？
尤淼定定地和那颗头对视了一会儿，才半蹲下来，用指尖抹了一下地上的血迹。
血迹没有凝固，甚至还有些温热，说明人是刚刚死的，也许就是在她煮饺子的时候。
如果王观风是那个蛋里出来的怪物的伪装者的话，那这副屠宰场的画面应该出现在冰箱附近。可她的尸体却出现在这里，说明她是在之后被别的东西杀死的。
尤淼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终于在一只断手的下方发现了一只被鲜血浸透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是输入了一半的私聊框。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明副，我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中间可能有一个叛徒！】
【档案部-紫卡-明添：你是怎么发现的？】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就是之前下楼搜寻食材嘛，我在一个厨房里发现了两个碎掉的鸡蛋，但是地上却只有一个蛋黄，很显然，其中一个蛋里爬出了怪物，它变成了我们身边人的样子混了进来！明副，你得想办法快点把这个人找出来啊！】
【档案部-紫卡-明添：你是一个人发现的？】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呃……行吧，我是和蒹葭一起。】
【档案部-紫卡-明添：蒹葭？？她也在这里？】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对啊，可能是和游三水一起来的吧，不过这不是重点！明副，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让他们都注意点？】
【档案部-紫卡-明添：先等等，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能看到群消息，在群里公开说容易打草惊蛇，交给我吧。】
屏幕上的聊天到了这里戛然而止，然而在输入框中，还有一行没有发出去的话。
“明副？你……你怎么会是……”
手机屏幕上喷溅着血迹，显然当时惨案发生的时候手机正被她拿在手里，猝不及防地遭遇了惨案第一现场。而凶手也在对话框里指向明显的那句话中被说明了出来。
可尤淼却看着那行字深深皱起了眉。
太刻意了。
从王观风头的表情上来看，死亡是猝不及防降临的。正常人在这个时候会做的是拼命反抗求生，而不是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在手机上打出一行注定发不出去的废话。
这行字，好像就是留在这里给她看的一样。
尤淼放下手机，仔细检查起了那只落在地上的断手。看完伤口截面，又在房间里找了找其他比较大块的尸块一一检查。
这些尸块都像是被巨大的力量从里面撕裂的，尤淼在一些伤口上发现了形状相似的圆形痕迹。她沉思了一下，然后沿着尸块分布的方向一路找过去，最终发现最开始死亡降临的地方是在墙边。而在那堵墙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像是空调管预留洞一样的圆形洞口，通向隔壁的803房间。
尤淼把眼睛轻轻凑到洞口旁边，朝着隔壁看过去。因为那边也亮着灯，所以房间的全貌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那边的房子和自己住的格局类似，只是桌子旁边坐着的三个纸人却没有变成遗像被带出去，它们被粗暴地挤到了一个角落里，纸扎的头被挤扁了。身上布满了奇怪的黏液，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被规则保护着的存在。
可能是因为，之前在这个房间里活动的，也并不是被规则束缚着的人类吧。
尤淼在地板、墙壁、甚至是天花板上都看到了大量的黏液，就好像这个房间里曾经有什么巨大的爬行类生物活动过一样。黏液从房间一路延伸到她正在看的这个小洞处，很显然，有什么东西从隔壁伸了过来，在王观风还没察觉到的时候残忍杀死了她。
并且在杀死她之后，还故意做出种种伪装想要迷惑她，让她把仇恨转移到档案部副部长明添身上。这实在是个强大又狡猾的鬼怪。
尤淼翻出了群里整理的住户名单，找到了803房间的住户——一个名叫徐广超的普通科研部蓝卡调查员，在群里没说过几句话，但可能是因为平时就默默无闻，所以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所以，他现在应该还顶着这个身份，混在楼上的那群人中间！
尤淼立刻拿出手机，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戚云危，好让他尽快铲除这个伪装者。可她发出的那条消息前面却始终有个转圈的符号，就好像是信号被什么东西强行切断了一般。
信号被切断了，其他的呢？
尤淼来到门边，用力拉了一下，不出意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也被堵上了。可能在她进来的时候，这间伪装了一层又一层的房子就变成了一个囚笼，目的就是把她困在里面。
银发女人站在血肉横飞的房间中央。手持剔骨刀微微偏着头，像是在聆听着空气里的什么声音。而她也没有等待多长时间，被她放在桌子上的收音机忽然发出了一阵沙沙的电子音，紧接着，一道难以辨别男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好久不见，我尊敬的首领。怎么样，喜欢我给你的见面礼吗？”
游三水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她对这个声音不熟悉，但从说话内容上不难判断对方的身份。想到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内容，尤淼试探开口：“雾里？”
那声音似乎相当惊讶：“是我，真是令人感动，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您居然还能第一时间认出我！”
游三水脸上露出了平静的笑：“那是当然，毕竟是当年亲手杀死我的人，哪怕你化作鬼怪，我也会立刻认出你，然后……亲手杀了你。”
“鬼怪吗？我现在，其实也和鬼怪差不多了……”
收音机里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忽高忽低的人声絮絮说着它这些年来的经历和对游三水的想念——它们当初的那些人因为没有完整得到她的尸体，所以获得的并不是真正的永生。他们想念她那些没拿到手的尸骨，觉得只要拿到了它们就能达到自己人生的终极。
尤淼一只耳朵听着，脑中却在飞快思考着。
她刚才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对面声音里的惊讶不像是假的。可如果他真的能知道自己在副本中的一举一动的话，应该能看到自己用报纸上的信息拼凑出了他的名字。可他却如此意外，说明他对自己在副本中的行动并非了如指掌。
他现在以这种形式把自己关在这里，还用收音机对自己神经病一样放话，更像是钻了某种空子，强行闯入了别人的地盘。
——对了，制造诡境的是高维生物，而哪怕利用游三水的尸骨不断追求永生，这些叛徒的极限也不过是游三水本人——进化人类而已。
所以，雾里对于诡境来说也是闯入者，只要方法得当，就能抓到他的踪迹！
“蠢货，你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游三水脸上露出讥嘲之色，像是在不耐烦地看着一个不停哭闹想要玩具的熊孩子。与此同时，她的右臂也亮起了幽蓝的火光，一枚枚洁白如玉的骨头像是上膛的子弹一样蓄势待发。
她的表情和动作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一个强大到对任何存在不屑一顾，只有因为蝼蚁的挑衅而不耐出手的强者。而这种轻蔑也成功激怒了收音机里的东西。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首领吗？！你的尸体都被瓜分了，就算你养的那些狗抢走了几块骨头，现在的你也不过只能维持住这张皮而已！你还摆出那副表情给谁看？！我不准你这么看我！！！”
——疯子，甚至是有点神经质，一般人都不会说出这种极度自我中心的话。
尤淼敏锐地察觉到这东西的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一边抬手冷静地瞄准了某个方向。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而你，显然也不是当初的你了。只敢藏头露尾的可怜虫。”
蓝火飞溅，骨片准确地轰炸到了电视机上方的某个东西，在让人牙酸的电子音爆裂声中，房间的大门被猛然弹开！
第249章 249 清剿极值
“开了开了！”
“怎么回事？游大佬，你没事吧？！”
门一打开，早就集合在了门口却发现游三水没有来而且也打不开门的两个人顿时就围了上来，慑于女人周身还未收敛的杀气不敢太靠近，只是在一段距离外紧张地看着她。
顾秀在这时看到了802房间里血腥的画面，顿时到抽了一口冷气。她倒是没怀疑是游三水大开杀戒，而是很快和尤淼之前的推测撞车了。
“王观风就是那个伪装者？！它现在恢复怪物本体跑出来了？！”
“不是。”
隐瞒掉收音机里那一位的真实身份，尤淼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还把803的门砸开给他们看了看里面的黏液。两个人一声接着一声抽冷气，等到了解了全部情况，他们同时交换了一个呆滞的眼神。
“前辈，没想到你已经找到了伪装者。”顾秀先恭喜了她，“不过我觉得……混进来的伪装者，可能不止这一个。”
“嗯？”
顾秀和柳拂林都各自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遗照，递到游三水面前，说道：“我和柳先生都各自找了自己的分区，可能是我们能力有限，没有发现特别明显的线索。只有这些遗照仍然被贴在灶台下面，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有的人忘了带走，现在……”
现在他们看到了房间里那些被蹂躏得很凄惨的纸人，才意识到发现遗照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房间里的住户根本不在意这些“家人”们，他们其实也早就被怪物替代了，完全不需要遵守住户的规则
“这些照片，你们是在多少个房间里发现的？”
“我和柳大哥各发现了一个房间，所以，现在可能至少有三个伪装者混在我们中间！”顾秀赶紧说道。
游三水长久地沉默着，她的眼睛被银发遮挡，两人很难判断出她的情绪。只是很久之后，她才突然说了一句：“它们不需要遵守住户的规则，但是在诡境之中，还是要遵守诡境的规则的。那么，它们不在楼下杀死你们，而是混入你们中间一起往上，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的脸色都瞬间变了。
伪装者已经混入他们其中很久了，如果它们的最终目的真的只是杀死这些探索者的话，那么在他们第一次在一楼大厅毫无防备地聚会时它就可以动手了。
可它们却没有动手，反而是完美融入人群中一起往上攀登。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低楼层的时候诡境对鬼怪的限制太大，而到了高层的它们就能彻底解开束缚。做一些比杀死探索者更有价值的事情。
“我现在马上告诉他们！”顾秀一通狂按手机，可额头上都急出了汗，消息也没发出去。
“没道理啊！这个天线是不依靠信号塔的，怎么会没信号？！”
游三水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倾听着什么。陡然之间，她的脸色瞬间冷厉下来，快步走到走廊唯一的那扇小窗处看向下方——
不知什么时候，小区里已经被一道红光笼罩，那道光幕像是无形障壁一般，不断朝高楼靠来。而随着它的靠近，三个人的收音机里都发出了刺耳的高频啸叫。
“快点，这就是之前我们说的不定时危险，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
整栋大楼只有走廊中间位置有一列窄窄的窗户，所以躲在房间里的时候，是根本看不到外面红光是否消退的。
石荣躲在桌子下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钟表，每一秒钟都被拉得无限漫长。
在他的四周，四张黑白影像正贴在椅子上，从四面八方盯着他。看到他眼睛充血神经过敏的样子，还时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让石荣更加惊恐，并且开始怀疑自己觉得“家人本来就在椅子上坐着，现在也该让它们回归原位”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傻逼了。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修改了。他焦灼地拿出手机看了看，依然是没有信号。
石荣只是调查部一个最普通的混日子的蓝卡调查员，不然也不会在这一天无所事事呆在总部，和那些刚出完任务在元素研究院休息的人一起被卷入诡境。他能力平平，但有个优点就是听劝，所以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靠队友带着通关的。
但是现在，红光降临的那一刻，手机信号全面切断，而他一个人被困在屋子里，根本没了商量的对象。
石荣只能这么躲着，一直躲下去。他觉得等到红光消失，同事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找他的……吧？
正这么想着，房门突然就被人敲响了。
石荣一个激灵，警惕地问道：“谁？！”
“我啊，何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确实是何泉的声音。
可石荣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生怕是鬼怪伪装的，戒备地问道：“你怎么证明自己身份？”
“嗨你个茅坑里的石头，还真是又臭又硬。”门外的人开始骂。不过这反而让石荣更放心了。何泉在院里和他关系不错，私下里也经常这样开玩笑，红光结束由他来喊他出去也说的通。
何泉连着说了好几件小事，都是他们两个私聊的时候才知道的事，每说一件，石荣也更放心几分。到了最后，他已经主动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把遗像一撕，到门口打开了门。
吱呀——
老旧的防盗门打开，石荣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
刺目的红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就像是逢魔时刻的夕照，让走廊上的人和石荣自己的脸都一片通红。
外面确实是何泉那张熟悉的脸，他甚至还在朝自己安抚地微笑：“没事，都结束了，不用害怕了。”
没事……个鬼啊！
石荣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看到红光的一刹那他就想回到屋里去，可双腿却好像被石化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露出越来越大的笑容，他的嘴巴像是变成了一条拉开的拉链，当从中间拉到两边耳根时，啪地一声，他的上半个脑袋猛地朝后掉了过去。
就像是打开的精灵球，露出了里面完整的大脑。然而在正常的人脑上面，还寄生着一层像是菌类的东西，像是有生命一样一呼一吸搏动着。
砰，砰，砰。
伴着心跳，一下一下，让石荣的太阳穴随之鼓噪。搏动越来越重，终于当频率达到统一的时候，发出了最大的一声炸响，红的白的刹那间炸满了整面墙壁。
这一声响不算大，可也惊动了同一楼层的人。
江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下，神情凝重：“像是头颅炸开的声音……是有人以为红光已经消失，然后打开了门？”
“没那么简单。我们的人都有基本的素养，在这种明知道有死路的环境里是不会随便开门的，除非……是有什么东西骗着他开了门。”耳机里的少年声音说道，“江哥，我们之中混进了鬼怪。”
江述的神情严肃，他来到和隔壁相邻的墙壁处，敲了敲墙，然后用一个玻璃杯贴着墙壁，对着杯口把他们的推测说了一遍。那边的人也敲了三下墙壁表示清楚，紧接着他就听到隔壁隐隐传来说话声，显然是把这消息传递给了下一个人。
可是，这种传递显然是有限的，因为并不是每个房间都住了人。当务之急还是要首先判断出红光消失的时间，然后让大家尽快聚在一起。
“还是不能侵入小区内的摄像头吗？”
“不行，这里的电子系统好像被规则之力封锁着，我现在无能为力。不过我们可以通过极限推演来计算红光出现的时间。”
“极限推演？”
“对，用大逃杀游戏来比喻的话，红光就是一次大型的毒圈。”戚云危突然说道，“不过，不同于大逃杀游戏最终只筛选出一个胜利者，所有诡境都必须有一条只要仔细观察就能让所有人通关的生路。所以，无论在大楼的哪里，只要看到红光，都必须保证这个人能跑到上方二十层的家里。”
江述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一开始住在2014房间，而当他看到红光的时候正在一楼大厅，也要保证在红光进入大楼前他能跑进家里？”
“对，而且房间是随机分配的，我们还要把奔跑速度和看见红光的时间算进去。本次我们进入诡境的探索者有一名运动极慢的残疾人，以他的速度为最低极限速度。假设红光出现时，他正位于距离唯一一扇窗户最远的对角线，那么，红光到达大楼前的极限时间就是他从对角线来到窗户处，看到红光，再上到20层楼以上他自己的家的时间。也就是至少有半个小时是没有红光到来的。”
江述蹙眉：“可这也只能推演出从这一次红光离开和下一次红光到来前的间隔，我们怎么能判断红光来了之后多久离开？”
“这一点可以用目标导向推演来判断。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上楼，但是，游三水告诉了我们，在大概80层左右已经有鬼怪盘踞，也就是说，到了80层，这种极限推演就已经不能算数。红光第一次出现是在晚上十点，大家如今是在20到40层，除夕夜的十二点是个关键时间。如果要保证十二点到来前所有人都抵达80层，就是说这中间至少要存在三个半小时以上的间隙。以极限推演，红光存在的时间最多十分钟。”
江述思考了几分钟，然后突然说道：“不是十分钟，是半个小时。”
“为什么？”
“我们现在不应该在20到40层，如果目标是上楼的话，我们在第一次瘟神离开的休息间隙就该上楼了，加上那次时间，我们应该在40到60层。”
“我们因为在一楼聚集商讨对策而耽误了一次上楼时间，目前还不知道这对以后有什么影响，但是算红光停留的时间，肯定是按两次登楼极限来考虑！”
第250章 250 伪装者
“红光还在，不要开门。”
一道头戴银冠的苍白的少女身影像是纸片一样从门缝里挤进来，幽幽地提醒道。
“走廊上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楼下没有，但是在27层、32层走廊上，都有一具爆头而死的尸体，可能是开了门以后被红光杀死的。”
“看来，是那些伪装者已经开始行动了。”尤淼沉思着，“但是为什么只有两个死者？对了，这说明伪装者没有随意更换外表的能力。元素研究院的调查员都是经验丰富的人，他们一般不会被骗着轻易开门，除非是那些特别熟悉的人。所以才只骗到两个人开了门。”
尤淼回过神来时，惨白少女还默默站在一边，她摆了摆手：“辛苦了，回去吧。”
少女这才化作了一缕黑烟，没入到更加沉默的身穿lo裙的少女身体中。
妙妙马甲抱着伞，像是个等身手办一样杵在角落里，让一边的蒹葭看着非常恨铁不成钢。
“对了，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发现那间屋子的弱点在电视上？”
“不是电视，是监控摄像头。”游三水悠闲地坐在沙发中央那个属于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像是闲话家常一样跟自己的马甲们聊着天，别说，这感觉还真的有点奇妙。
“之前在802我已经察觉到，雾里并非这个诡境的核心。他甚至和我们这些正常参与诡境的探索者都不同。他是闯入的bug，只能偷偷摸摸藏在见不得人的角落里窥探一些碎片的信息。而这个窥探的方式就是监控。”
“证据也很明显——他知道我在这里，知道蒹葭在这里，但是他不知道我已经通过报纸拼凑出了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妙妙的存在。而对比这两方面的不同之处就会发现，我和蒹葭都曾经在小区的公共部分出现过，而对照报纸字迹和你的存在则都是在房间里进行，绝大部分房间里没有监控摄像头，所以他也就不知道。”
游三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把剔骨刀，雪亮的刀锋在她苍白修长的手指间宛如穿花蝴蝶一般翩飞着，似乎曾经杀了自己的叛徒重新出现在眼前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可如果仔细看过去就能发现，她脖子上那一圈代表了【亡人死咒】的荆棘刺青已经变成了夺目的红色，那是心中的杀意已经按捺不住，亟待用仇人的鲜血去浇灭心头的火焰的颜色。
蒹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那个戚云危不是可以侵入各种电子系统吗？既然那家伙只敢躲在监控摄像头里，让他去对付他不是正好？”
游三水摇头：“没那么简单。当初的背叛者一共有六个，可却只有三个人活到了现在。刚才听雾里说话，他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这说明他一定采取了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延长了生命，为此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为了活下来付出这么大的努力，一定也会采取最严密的防护。戚云危多半根本无法靠近监控系统。”
“那个人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记。”在旁边像是个精致娃娃的妙妙突然开口道。
“嗯？”
尤淼飞快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妙妙说的那个印记是什么。
应该是在鹧鸪山的时候，那个混入他们中间想要盗取圣骨的阴影视界的内部人员，当初道长归玄想要留一条活口拷问，可那人却在脸上冒出个神秘符号之后突然暴毙。当时的妙妙说她给那东西身上留了个印记，再出现一定能认出来。
难道说，当时把阴影视界内鬼提前灭口的，就是雾里？
旋转成一片亮影的剔骨刀突然停止，被宛如薄雪覆骨的手紧紧握住，也像是一把攥住了黑暗中的阴影。
“那就更容易抓到他了。”蒹葭慵懒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看了一眼妙妙紧紧攥在手里的伞，“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一部分收回去？早点增强实力不是更好吗？”
“先不急，既然要假装弱小，当然要装得像一些，才能真的引蛇出洞啊。”游三水轻笑道。
时钟走到了十点半时，又是一道白色人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她垂头站在妙妙身边，明明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可几秒钟后，少女就抬起了头：“红光退去了。”
“那就走吧，”游三水优雅起身，“也是时候去看看老朋友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了。”
红光消失的一刹那，手机的信号也回来了。于是群里顷刻间涌入了一连串的消息轰炸。
【调查部-蓝卡-范长河：卧槽！总算是通网了，各位大佬，请问现在能出门了吗？】
【调查部-紫卡-程炫玉：出来吧，我的影子出来探查过了，红光已经离开了。】
【科研部-白卡-徐章辉：我们这一层门外有一具尸体……好像是调查部的乔艺，她怎么死了？按照她平时的作风，不会是贸然开门的人啊！】
【调查部-紫卡-江述：大家小心，我们中间混进来了鬼怪伪装的人，不要轻易相信周围的人。】
【档案部-蓝卡-卓倾：啊？？？谁是伪装者？江大佬你说清楚啊！】
【调查部-紫卡-江述：我对这两位死者并不了解，但是，能把他们骗出门的，一定是他们非常熟悉且信任的人。我想应该有人知道这可能是谁吧？】
【调查部-紫卡-江述：有件事我必须提醒大家，现在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在红光来临之前抵达楼上，至少要来到80层。】
尤淼一边跑一边低头看手机，看着江述把他关于红光来临间隔的推论说了一遍。等看到最后，也和元素研究院的那些人一样，对江述佩服不已。
不愧是男主，这么刁钻的推理思路也能想到。
就是不知道这个推论里面，有多少是戚云危一起想出来的？
这么想着，尤淼一边在私聊框内快速按动着。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让戚云危加我。】
【调查部-紫卡-江述：？】
正在爬楼的江述停下脚步，看着手机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困惑。
戚云危奇怪于他的突然停顿：“怎么了江哥？”
“你对档案部王观风有了解吗？”
“一个普通的蓝卡工作人员，并不熟悉。”
“那她怎么会……好吧，我知道了。”
江述闭上了还想继续问的嘴，看着手机屏幕脸色严肃。
那上面正跳动着一行新的文字。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我是游三水，王观风被入侵的怪物杀死了，那个伪装者正混在你们中间，他叫徐广超。】
江述一字一句读着每一个字，然后把其中最关键的消息截取出来，发给了手机上前一分钟还在和自己聊天的人。
最后一块拼图被补全，截至目前，三个伪装者全部锁定。
【调查部-紫卡-江述：感谢提醒，请问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你什么都做不了，让戚云危联系我。】
简单的几个字深深刺痛了江述的自尊心，他嘴角抽了下，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早就在窥屏的少年已经迫不及待冲了上去。
【7：我在。】
【7：放心，我刚才已经把你这台手机扫描过了，保证使用后不会留下任何你的个人信息。】
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跳出的不属于自己的对话，江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此刻戚云危没有现出形体，可他还是从短短几句话中看出了压抑着的雀跃。就好像把皮筋叼到主人旁边炫耀的猫，再怎么掩饰也压抑不住语气中的整装待命。
他这个好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真是没眼看啊……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你能不能侵入小区的网络监控系统？】
【7：抱歉，好像不能。】
【7：我尝试过很多次，但每次好像都被一股力量挡了回来。我觉得可能是这个诡境不允许进入监控窥探。】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呵，不是诡境规则，而是一个偷偷摸摸潜入者的手笔。】
【7：难道又是阴影视界？】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好。我是想问，虽然你不能侵入监控系统，但小区里每一个摄像头在哪里应该都能知道吧？】
【7：这倒是没问题。对我来说就像是检查家里的电路哪里不通一样，不是什么大问题。】
【7：不过，真的不用我帮忙吗？虽然我没办法侵入监控系统，可在其他地方我还是很有用的！比如你这台手机……需要我帮你升级一下系统吗？或者是你需要定制什么软件，我这方面还算拿手。】
江述：……
【档案部-蓝卡-王观风：不用了。只是短期合作，你不用多想。】
【7：不是多想，只是报答。是你当初在鹧鸪山庇护了我的灵魂，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尽量多帮助你一些。】
那边没有再回复，显然是对他的示好毫无兴趣。戚云危等了一会儿，然后才遗憾地把主意识抽离了账号。
抬头一看，他的好战友江述正在默默盯着手机。
“需要我帮你升级一下系统吗？需要定制软件吗？”他突然重复道，语气字正腔圆，听起来就跟某个人工智障发音一样，“小七同学，你是和伏羲的同化还没消失吗？告诉我明天的天气行吗？”
“你别误会。”少年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游三水是我们的恩人，而且你不了解她，她刚刚回来……总之，我觉得她可能对我们现在掌握的技术不是太熟悉，我只是想要帮她尽快适应现在的社会罢了！”
江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突然做出一副格外落寞的神情说道：“小七啊，你以前交朋友都会拉着我一起交的。现在到底是你变了，还是说你现在交的这个朋友格外不一样呢？”
戚云危：……【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