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梨花街 > 110-120
    第111章 似曾相识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经纪人来酒店找于卿儿。


    酒店门铃一直在响,于卿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听到门铃,嫌吵,用枕头盖住脑袋,结果手机又开始嗡嗡个不停。


    因为失眠,于卿儿昨晚没怎么睡,以致于她现在格外暴躁。


    在床上挣扎了几分钟,于卿儿起床出去给经纪人开门,脾气臭得不行。


    可能身体激素失衡,她现在脾气很不好,暴躁易怒烦躁都是常态,就连大姨妈都很不准时。


    于卿儿回房间睡觉,经纪人背个包呆愣愣站在大厅,有点尴尬。


    经纪人将早餐放在桌上,无意间看到垃圾篓堆满沾染血迹的纸巾,不由怔了一下。


    走到房间门口,经纪人问:“卿儿,我在客厅垃圾桶里看到很多血,发生什么事了?”


    问完。


    空气安静。


    经纪人:“……”


    于卿儿是她目前为止接触过的脾气最古怪的人,尤其最近这一年,她好的时候特别好,会给身边的人送名牌包包,送大牌化妆品或珠宝,然而坏的时候又让人难以招架,有时候你跟她说话她不一定回答,就如此刻。


    作为经纪人,她最担心于卿儿某一天会因为工作耍大牌翻车,前几天参加某节目采访她就因为耍大牌被人诟病,当时主持人问了她一个较为隐私的问题,她直接无视不答,甚至翻了个白眼,虽说事出有因,可网友却不管这么多,在这贫富差距悬殊的社会,仇富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现象。


    因此网友对于卿儿的态度几乎两极分化,喜欢她的特别迷恋她,不喜欢她的又特别讨厌她,幸而她颜值和绘画才华太过出众,拽姐形象又符合当下主流审美,所以真爱粉还是比黑粉要多出很多。


    迟疑了一下,经纪人走过去掀她被子。


    “起来了起来了!我们今天要拍视频,已经和拍摄团队约好了时间,没时间磨蹭。”


    被子被掀开,于卿儿翻了个身用枕头盖住自己。


    “下午去行不行?”她闷闷回应,睡意很浓。


    经纪人无奈:“那肯定不行啊,时间都约定好了,别人下午有其他工作安排。”


    于卿儿:“……”


    “时间不等人,一会儿我来开车,你在车上睡一下。”


    经纪人把于卿儿拉起来,于卿儿只好不情不愿起床。


    简单洗漱换身衣服,于卿儿和经纪人一起出门。


    车上,于卿儿一边啃包子一边刷手机,经纪人开她的车。


    “你怎么了?家里垃圾桶有很多血。”经纪人问。


    于卿儿懒懒道:“流鼻血了。”


    “为什么?”


    “不知道。”


    “鼻子被撞到了?”


    “没。”


    “……”


    “今天拍摄视频如果还有时间,还是去趟医院看看,你最近脸色确实不太好。”


    “没事,不想去。”


    “不耽误什么时间,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


    “对了,有一件大喜事。”经纪人转动车子方向盘,声音平缓:“有一个富商说要买你那幅《小桥流水》的画作,对方愿意出价八百万。”


    于卿儿坐直身体,神色诧异:“多少?”


    “八百万。”


    于卿儿惊讶。


    那幅画她大概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说不上是什么大作,按照她目前的收费标准来看,对方给的价格非常可观,扣除税款以及公司的抽成,她自己还能拿到不少钱,算是她迄今为止交易额最高的一笔单子。


    “不过对方有一个请求,他想跟你一起吃顿饭。”经纪人道。


    于卿儿点头:“行啊,吃就吃呗。”


    “回头我约一下对方的时间。”


    “嗯。”


    ——


    下午两点,拍摄工作结束。


    于卿儿回到车上就闭上眼睛补觉,经纪人当司机送她回酒店。


    然而她没想到,半个小时后经纪人竟然带她来了医院,她差点忘记了这茬,下车时还有点不情愿。


    “来都来了,顺道看一下医生吧,大小姐。”经纪人哄道。


    于卿儿喝着冰块早已融化的奶茶,深呼吸和经纪人一起走进了医院。


    经过各项检查,两个小时后,医生看着报告单诊断道:“你身体状态不太好,有点营养不良而且机体缺乏几项维生素,缺乏维生素会导致血管脆弱很容易血管破裂,平时要避免熬夜和过度劳累,一定要保证充足睡眠,最关键是要按时吃饭,要吃健康有营养的食物。”


    “缺乏维生素也会流鼻血?”经纪人有些诧异。


    医生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呢?缺乏维生素会导致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流鼻血是身体在给你敲响警钟,再不重视健康问题,身体垮了也就晚了。”


    于卿儿点头,什么也没说。


    她一个人的时候吃饭很不规律,有时候一天一顿饭,有时候两天都在睡觉,跟葛斯伯一块玩时往往喝酒比较多,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营养不良。


    拿了药,于卿儿和经纪人一起离开医院。


    刚到停车场,经纪人的电话响了起来,公司有紧急的事找她处理。


    于是,两人就此道别。


    经纪人打车回公司,于卿儿自己开车回酒店。


    车子在城市中穿行,于卿儿慢慢开车,没有按照导航软件提示的道路行驶。


    途中葛斯伯给她打电话,她挂断了,她现在有点厌烦他。


    车子毫无目的性行驶半个小时,不知不觉竟来到京北大学附近,一切纯属巧合,于卿儿也不知道她竟然会来到这里。


    已经一年多了,她从没靠近聂尧的学校,因为在她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当初分手撕破脸闹得那么难看,和好是不可能的了。


    他放弃她,她就不爱他,永远都不会爱他了。


    不过离开他之后,她的生活过得马马虎虎,她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


    继续行驶一公里,于卿儿将车子停在路边停车区域,发了一会儿呆,她拎着包包和医药袋下车,最后进了路边的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里的咖啡好不好喝,她也不在意,点好后就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炎热盛夏,外面的空气很热,但屋内有冷气,温度刚刚好。


    二楼客人不多,窗明几净,温度清凉,窗内能看到车来


    车往的街道。


    几分钟后,店老板将咖啡端上来,于卿儿喝了一口,味道一般。


    不过她不是来享受咖啡的,她早没有了这种闲情逸致,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待一下,因为酒店太安静了。


    从袋子里拿出药盒,于卿儿仔细看了看说明,最后拆开包装取出药丸和药粒用咖啡对付着一起吞进肚子。


    咖啡是冰的,苦甜苦甜的,倒是把药的苦味全掩盖了。


    这要是让经纪人看到估计又会骂她,哪有人用咖啡吃药的,这就不是正常人干的事。


    正想把药丢进包包,咖啡厅二楼走上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有点面熟,不过于卿儿不记得她是谁。


    两个女生也找靠窗的位置坐下,面熟的女生背对着于卿儿,相隔一米。


    “我看看,你怎么洗这么多照片啊?”


    “留作纪念。”


    “都是你想记住的人吗?”


    “对。”


    “哇,这个男生是谁?好帅!”


    女生迟疑了一下,道:“以前的同学还是邻居,他很厉害,是我们那省重点高中的年级第一。”


    “要不要这么绝?长这么帅成绩还这么好。”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高中的时候我就是为了追逐他的脚步,才拼了命学习考上大学,虽然我在他的青春里无足轻重,但他在我的青春里却至关重要,是他让我一步步变得优秀。”


    “看来恋爱脑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哈哈哈……是的。”


    “他考上哪所大学?”


    “京北大学。”


    “哇!牛逼。”


    “和我同一届,也是今年毕业了。”


    店老板将咖啡端上来,两人就着咖啡的味道点评了几句,话题又绕了回来。


    “他应该混得很好吧,毕竟脑子那么好。”


    “不清楚,大家已经两年没见到他了,他好像不在京北市,也不在我的家乡江城,以前的老同学都联系不上他,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既然是邻居,过年也见不到吗?”


    “他们家出了事从我们那条街搬走了,他的父母他的爷爷妹妹,都离开了我家那条街,他爷爷也是那个时候病倒了,挺严重的。”


    “哎,真可惜,你们家那条街很美,尤其梨花盛开的三四月。”


    “对啊,名字也很好听,它叫‘梨花街’。”


    “哐当——”


    咖啡被打翻,所有人都看向于卿儿。


    于卿儿戴着一副墨镜,今天拍了视频,她脸上带着浓妆,烈焰红唇,没人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很美,美得极不真实。


    前桌的女生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


    恍惚间,于卿儿记起了她的名字,她是温语梦……


    一时之间,温语梦、程雨石、詹南、胖大海梨花街很多人的面孔在她脑海里重现,包括聂尧严肃沉默的面容……


    分手一年半,她全身心投入赛车和她不喜欢的工作,想尽办法忘记聂尧,她把他丢在心里遥远而昏暗的角落,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那些过往。


    现在她发现,别人简单的几句话,那些记忆就会抖落尘土重新鲜活地出现在她的脑海。


    仔细想想,那份记忆一直都是美好的,只是结局不太好而已。


    第112章 矛盾内心两天后,于卿儿坐飞……


    两天后,于卿儿坐飞机去江海市,应邀去见那一名富商。


    抵达江海市第一天晚上,于卿儿和经纪人一起在餐厅用餐。


    于卿儿身体状态不太好,不仅仅身体出了问题,心态也处在一种割裂的状态。


    自从那天见到温语梦,于卿儿就很迷茫,那种感觉很强烈,她过去厌恶憎恨的并将其深深刺伤的人,他过得好像并不是很好,和她分手后,他并没有过什么逍遥的日子,一切和她想象的恰好相反。


    不过她没去打听他家的事,也不断克制自己跑去网上搜索他家公司的相关信息,她心里憋着一股倔强和不悔,她不想让自己惊觉她当初做错了决定。


    “卿儿,怎么不吃了?这个鹅肝很不错。”


    经纪人的声音将于卿儿的思绪拉回现实。


    于卿儿用叉子叉了一块鹅肝,懒懒道:“一般吧。”


    “多补充些营养,你气色没以前好了。”


    “……”


    空气安静了片刻,经纪人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卿儿,那位富商的情况姜总让我提醒你一下。”


    于卿儿抬起美眸,纤纤玉手端起了高脚杯:“什么?”


    “那个人有钱有权,家族很有势力和背景,据说无论在商界还是政界都有话语权,你轻易不要得罪,有钱人位高权重,多多少少有点强势,你能顺着就尽量顺着,也就一顿饭的时间。”


    于卿儿顺着经纪人的话问了一句:“怎么顺着?”


    “姜总让我带话,至于怎么应对,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不是说做了很多的公益,是个爱好艺术的良心企业家?”


    “网上信息是这样,但那种身份的人多少都有些孤高和强势,他们习惯于被人高高在上捧着,姜总的意思其实是想要你收敛锋芒,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学会曲意逢迎。”


    于卿儿:“……”


    她突然觉得餐桌上的食物都沾了屎,变味了。


    “卿儿,社会生存法则是这样,在权贵面前你如果想要获取财富或资源就必须要有眼力,你可能出生好不懂这些,所以你才活得那么肆意,可是这个世界总有比你厉害的人,你需要从他手里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这么做,你可以说这是奉承,但我们管这叫社交。”经纪人款款而谈道。


    “是吗?”于卿儿笑了笑,用勺子搅动汤碗里的食材,百无聊赖。


    事实上,她从小就知道人情世故是什么,从她父母发现她身上有另一种赚钱用途开始,她就被培养如何与权贵社交,有专门的老师教她礼仪仪态,只是她比较叛逆,不顺谁的意罢了。


    第二天晚上,于卿儿来到江海市最高档的星级酒店,在经纪人以及两个搬画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她盛装赴约那名富商的宴请。


    于卿儿今天穿了一件私人订制连衣裙,大红色的布料,张扬明艳又不失干练性感,脚下一双细细高跟鞋被她蹬出了女王的气场。


    她大波浪卷长发有造型师打理过,油亮富有光泽,弹性十足,发量和质感叫人歆羡。


    裙子高调也就罢了,她的妆容也较为强势,口红色号是正宗的中国红,突出的个性在妆造和服装上展现得一目了然。


    经纪人不敢说她,她哪里敢惹这位大小姐,昨天她特地提醒她收敛锋芒,她今天就搞这么一出,明显是在唱反调。


    到了酒店豪华VIP包厢门口,两名西装革履守门的小厮拦住了她们几人。


    “请问你们是孙先生邀请的客人吗?”年轻小厮问。


    于卿儿点头:“对。”


    “孙先生只允许于小姐进包厢,其他人可以去另一个包厢等候歇息。”


    语毕,经纪人微笑道:“孙先生单独约于小姐吃饭,我知道的。”


    随即,一个小厮带领经纪人和两名搬运工离开,另一个小厮接管油画,而后推开厚沉的包厢实木门,恭敬邀请于卿儿入内。


    于卿儿迟疑一秒,还是踩着高跟鞋走了进


    去。


    包厢玄关并不能直接看到内里,要走过一条一米宽的过道,拿着画框的小厮不紧不慢走在后面。


    绕了小半圈,于卿儿走到包厢里,视线先被几面屏风遮掩,随后柳暗花明。


    包厢不大不小,装修气派富有意境,有种古色古香的气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中草香,让人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


    巨大的圆形餐桌布满了山珍海味,几十道菜,精致气派,可偏偏如此丰盛的一桌好菜,餐桌前只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古代老皇帝用膳也不会那般奢侈。


    男人穿白色唐装,手里盘着佛珠,面相和蔼亲切,眼神却透着一丝精明与深沉。


    看到于卿儿曼妙的身姿,他不由笑了笑:“卿儿小姐,你终于来了。”


    “孙先生要买我的画?”于卿儿开门见山道。


    男人应承:“是,我很仰慕卿儿小姐的才华。”


    长辈级的人物说他仰慕晚辈,怎么听都有些怪异。


    “坐下吧,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谈谈你的画。”


    于卿儿找位置坐下,隔着男人两个座位。


    “我不知道卿儿小姐爱吃什么,就随意点了一些,希望这些有你喜欢的。”


    “谢谢孙先生,我不挑食,没有最爱吃的菜。”


    “那就喝酒吧。”


    说着,男人站起来要亲自给于卿儿倒酒,而后大大方方挨着于卿儿坐下,中间没有了隔阂。


    “这酒是我最爱的,很名贵,你尝尝。”


    “……谢谢。”


    对方斟酒,于卿儿拿着高酒杯晃在手里,没喝。


    她和他闲扯画画上的事,想听听他为什么会喜欢那副画。


    男人侃侃而谈,谈吐儒雅,给人一种温良恭俭让的长辈形象。


    不知道是不是香气的作用,就像当初于卿儿在澳门赌场闻到的能让人放松且兴奋的香气类似,她有一种飘然愉悦的感觉,仿佛她和他是故友重逢。


    某种香可以让人降低道德标准,使人变得放浪形骸或自我感觉良好,于卿儿是去过赌场放纵的人,也听闻葛斯伯跟她分析那些香的神奇之处,因此某个瞬间她会顿然意识到,她是否太过信任眼前的男人,那份信任度像当初她和聂尧恋爱的感觉相似,明明他们见面不过几十分钟。


    男人时不时给于卿儿夹菜,手温柔地搂抱她的腰,于卿儿竟然没有抗拒。


    于卿儿看他,恍惚间他的脸和聂尧的脸重叠了,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瑞凤眼,薄而性感的嘴唇。


    于卿儿目光顿住,明明她恨他的,她不爱他不是吗?可为什么看到他的脸会心动?


    她想起了和他云雨的快感,那种被填满的感觉会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与难耐,也同时搅动着两个人的情欲,叫人欲罢不能。


    “女孩子不需要那么辛苦,男人打天下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给心爱的女人幸福?卿儿,你只要点个头,我保你一生荣华。”男人说。


    有人在诱惑她顺着斜坡滑向极乐世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听之任之,她就会获得丰盛的物质,同样她的身体也被摆弄成任何一个姿势。


    为什么那么的熟悉?


    少女时期她被父母做局,他们把她和一个老男人关在一起,那个男人也说了同样的话。


    可是丰盛的物质是她想要的吗?如果想要,她早就坠落了,她会变成行尸走肉,以某某的情人命名,此后没有任何物质能弥补内心的空洞。


    “你知道我名下有多少资产吗?你的老板有没有告诉过你?”男人给她倒酒。


    男人列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和她汇报了他的全部家当,确实能称得上富甲天下,随即他提出了他的请求:“小卿,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会像宠女儿一样宠着你。”


    听到这里,于卿儿忍不住笑了。


    “我不呢?”


    男人神色一顿,没想到于卿儿会拒绝。


    在气氛与气味的引诱中,她居然没有沦陷,这让他有些意外。


    “我可以捧你进入娱乐圈,可以让你成为顶流明星,娱乐圈很火的那位叫江思萱的女明星,她就是我一位朋友的情人,我那位朋友实力并不如我。”


    男人语气倨傲,也确实是有实力的主,以致于他对于卿儿势在必得。


    于卿儿意识有些混乱,她只是凭着本能在抗拒这种事,因为她厌恶被控制的感觉。


    男人触摸她的肩膀,试图给她宽慰和鼓励,于卿儿看着他,没有产生抗拒情绪。


    “卿儿,你真漂亮。”男人把于卿儿搂进怀里,轻轻地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那吻有点湿凉,亲过之后,那清凉的感觉还在,有点黏糊,有点恶心。


    他把她抱起来,手臂圈住她莹白的大腿,于卿儿的视野徒然拔高,她看到了巨大的餐桌,看到餐桌上丰盛的食物,看到桌上烟气缭绕的熏香,看到了角落柔软的沙发。


    男人笑着抱她走向沙发,他像是一个胜利者,又像是情场的浪子,原先温良恭俭让的形象荡然无存。


    于卿儿被放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她像是一下子陷入到棉花团里,身体舒服至极。


    随后,男人趴在她身上,湿黏的亲吻落至她面庞和脖间。


    于卿儿用尚存的一丝理智握紧手中的餐刀,抵到男人的肚子上。


    餐刀是她临时藏的,在半梦半醒迷糊之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会用到这个。


    “你真像只**,哈哈哈……”于卿儿肆意笑着,她的头发散乱在沙发上,杂乱浓密,小脸却依稀明艳动人。


    男人愣了一下,不说话。


    “你才不是阿尧,你的呼吸很臭知不知道?像腐肉的味道,你抱我的时候手臂在抖,你没有力气,不像阿尧,分明是半只脚进棺材的老东西,还要我当你女朋友哈哈哈真好笑哈哈哈……”


    男人脸上胜利般的窃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蜥蜴般的森冷。


    “把刀放下来卿儿,你不敢,要真这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你可想好了?”男人冷静道。


    于卿儿收敛笑意,眼神里的媚态和娇柔渐渐消散:“你最好离我远点。”


    第113章 他的讯息男人岿然不动,他不……


    男人岿然不动,他不相信于卿儿真会伤他。


    无声博弈。


    突然,他抢夺于卿儿手里的餐刀,于卿儿手脚并用激烈反抗,他压在她身上,像沉重的石头,手如铁索般强硬地桎梏住她。


    “你不敢,小卿……你看你的胳膊多细,你动不了我……”


    “老王八,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你争我夺,沙发软布生成无数褶皱,那是一幅愤怒崩坏的画面,于卿儿像是一只脚踩在悬崖边,而她的身后是万丈深渊……


    男人慢慢占据上风,他的手牢牢控制住于卿儿握刀的手,低头欣赏于卿儿愤怒却漂亮的脸,不由笑出了声:“放下刀我可以原谅你,小卿,我可以让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你掉入万丈深渊,来我这里之前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只有讨好我这一个选项?”


    终究男女力量悬殊,于卿儿手里的刀掉到地上,她变成了手无寸铁待宰的羔羊。


    于卿儿全身都没有力气,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情绪时而低迷时而激动,她感到身上长出了无数的藤蔓,时而把她勒得窒息,时而张牙舞爪向四处伸展。


    男人在她锁骨上深呼吸,粘稠的吻随之而来。


    迷迷糊糊之间,于卿儿发现趴在他身上的人是聂尧,是那个她不愿意承认,却怎么也忘不掉的人。


    意识到是他,心间的愤懑与抗拒归于平静,整个人温软得像是一只猫。


    她的身体为他打开一扇门,他可以随时进来,她会热情地迎接他,以任何他想要的样子。


    触摸聂尧的脸,于卿儿热情拥抱住他,对他又想哭又有点小开心,她很开心他回到她的身边,尽管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恨他是因为她爱过。


    “阿尧~”


    于卿儿突然热情,男人愣了一下,对她的桎梏也放松了几分。


    是空气中的香薰起了作用,再贞洁的烈女也会一秒变成**,他过去没少和情妇们使用这种催情香。


    他喜欢看于卿儿的脸,尤其那双迷离魅惑的会勾人的眼神,以及那张微微轻启的轻轻喘着气的娇滴滴的红唇,她的皮肤光滑白皙宛如玉藕,她性感的美像四月纵情绽放的牡丹花。


    绝代佳人就该如此,仅仅看一眼,便让人心潮澎湃,爱欲成了汪洋的海。


    随即,于卿儿翻了身,整个人骑坐在男人腰上,她冲他盈盈一笑,含情脉脉。


    她开始解开他唐装的纽扣,一边解开一边柔媚问他:“你是不是想要我想得发疯……”


    她在问聂尧,他最好说他想她,说他后悔放弃她。


    “想要你,小宝贝。”他说。


    于卿儿触摸他的脖子,摸到了颈纹,摸到了松弛的肌肤,她有些困惑,这和年轻紧致健壮的聂尧有点不一样,手感一点都不好,她甚至闻不到他身上固有的让她迷恋且催情的体香。


    当脱掉了他的衣物,他的一切展示在她的面前,于卿儿有些失望,情欲一瞬间戛然而止。


    某个部位再次唤醒了她少女时期那段令人窒息的记忆,一团黑乎乎丑陋的东西,就应该用来泡酒,又或者用来喂狗,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再看男人的脸,那是一张伪善的老男人的脸。


    难怪,他确实不是聂尧。


    聂尧不是这样,他很清爽,并不丑陋,有一段时间她非常爱他,没少爱抚


    他,他的一切反应都因她而起,她乐意享受这种操控他身体的快感。


    于卿儿忍不住想哭,哭了又笑,她觉得自己没有长大,她又回到了少女时期的自己,之后的记忆不过是一场梦境,她从没有去过梨花街,也从没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过。


    原来没有人爱她……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为了摆脱痛苦而产生的幻境。


    此刻的她分明还是被关在于家的房间里,窗帘紧闭,房门反锁,一个陌生的老男人在她父母的默许下可以自由摆布和玩弄她,他有绝对的气力可以操控她。


    血液在奔涌,脉搏不断跳动,于卿儿感觉到窒息,她开始大口大口呼吸。


    身体里的魔鬼被释放出来,她变得极端,变得暴戾,变得疯狂。


    她冲男人微笑,极尽讨好,仅仅一秒,讨好变成了阴毒,她用双手掐住那人的喉咙,用尽她全身之力。


    那一刻,她只想要他死,她并不爱这个世界,她要让世界毁灭。


    “呃……”


    男人来不及防备,生命就如同一团棉花,在于卿儿的手里慢慢燃烧。


    他面部狰狞,面颊通红,双眸充血,他在捶打于卿儿的身体,于卿儿却感觉不到痛意,整个人完全处于癫狂状态,一心只想要这人去见上帝。


    所有试图伤害她的人,她都要以另一种方式讨要回来,哪怕是同归于尽。


    看着男人脸色由红转白,生命体征一点点消散,整个人气若游丝,于卿儿异常兴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房间的熏香仍在弥漫,像是魔鬼在看热闹,又像是圣者在祷告。


    于卿儿意识再度游离,她看到她正亲手杀死聂尧,生与死都在她一念之间。


    聂尧……


    她唯一爱过的男生……


    他要死了,就在她的手里。


    于卿儿顷刻惶恐,一整颗心剧烈震颤。


    他死了她会痛快吗?


    不,她会痛苦。


    她想要他牵着她的手,想要他拥抱她醉生梦死,她想回到梨花街,想看四月那烂漫如一场美梦的梨花雨……


    手足无措松开魔爪,于卿儿从那人身上摔倒在地上。


    大脑里填满各种各样的声音,它们都在控诉她,她是个坏透了的人,她糟糕到了极点,她竟然想要杀人。


    “啊!”


    “啊啊——”


    于卿儿试图摆脱那些声音,她仓皇起身,不敢看沙发上的人,跌跌撞撞跑向包厢的玄关,用力打开房门,打着赤脚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魔窟。


    沿途迎来很多人诧异的目光,他们看她就像在看一个杀人犯。


    于卿儿不记得她如何离开酒店,也不记得她如何横穿马路,更不记得她如何回到她所住的酒店。


    她头疼欲裂,全身满是虚汗,心跳不规律跳动,心脏随时随地可能骤停,她的身体在颤抖,她觉得她每一秒都在死亡的边沿。


    “呕——”


    她开始呕吐,脸颊没有血色,心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挣扎跳动,仿佛正在预测它即将失活。


    “呕——呕——”


    于卿儿的呕吐物弄脏酒店的地板,她就躺在呕吐物旁边,不停地大口喘息,不停地胡思乱想。


    看到窗帘在动,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用力撕扯酒店的窗帘,然后甩在地上。


    看到电视黑屏里反光的如同魔鬼的自己,她用椅子把电视砸烂。


    她坐在墙角,手臂抱膝,默默而绝望地等待着末日降临。


    夜幕降临,房间被黑暗笼罩。


    她的世界热闹极了,像是有一百张嘴对她说话。


    她在黑暗里自言自语,酒店门铃突然响起,一直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于卿儿不想开门,不愿意去面对变故。


    又过去二十分钟,酒店房门被酒店工作人员用门卡打开,葛斯伯打开室内的灯,而后忧心忡忡地寻找着于卿儿的身影。


    很快,他看到了她,就在墙角的位置。


    让酒店人员离开,葛斯伯关上门,慢慢坐到于卿儿身边。


    “卿儿,你闯祸了。”他说。


    于卿儿直直看他,她像一个生了根的木头。


    “他死了吗?”


    她轻声开口。


    葛斯伯顿了一下,摇头:“没,听说抢救回来了,不过……你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那个人权势滔天,你不应该招惹他。”


    于卿儿不说话,脑子很混乱,他的声音从她的耳朵进出,她捋不清任何信息。


    见她脸色异常苍白,毫无血色,葛斯伯于心不忍,他把她搂进了怀里。


    在她脸侧亲吻了一下,葛斯伯安慰道:“别怕,卿儿,我尽快让人帮你办理手续,我送你出国躲避一阵子,你想去欧洲哪个国家?或者去美国?”


    于卿儿不说话,眼睛氤氲着水雾。


    她对今后的人生全无打算,她任凭风将她往哪边吹。


    “为什么要帮我?”她问。


    葛斯伯丝毫没有犹豫,肯定道:“我爱你,卿儿。”


    “是不是只有你,只有你爱我……”于卿儿道。


    其实她很想知道,聂尧还爱不爱她……


    他心里还有没有她,他愿不愿意在这一刻给她一个拥抱。


    “目前没人比我更关心你,卿儿。”他说。


    于卿儿点头,继续自言自语,她希望他说的不是真的,她真希望还有一个人仍在原地等待着她。


    ——


    近两天,于卿儿的手机就像一个炸弹随时要轰炸她,无数的声音闯入她纷繁的世界,他们不断告诉她,她的处境有多么的糟糕。


    有人故意带风向恶意抹黑她,网上关于她的骂声如海啸般淹没而来,有人爆料她为了名利没少与各界大佬进行钱色交易,配图正是包厢里她给那位老男人脱裤子的照片,男人不露脸,身份神秘,而她却明晃晃暴露在照片里。


    照片里,她衣衫不整,露了黑色内衣,侧脸线条妖媚惊艳,像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网友骂她是高级的鸡,什么拽姐人设就是一个笑话,之所以拽,不过是价钱没谈妥。


    于卿儿所住的酒店不停有人上门骚扰,尽管葛斯伯帮她订了十几间房用于掩人耳目,他们仍然时不时被门外的人惊扰到。


    葛斯伯告诉她,两天后安排她出国,叫她不要过分担心。


    于卿儿从不担心,事实上网友的骂声对她的伤害并不大,她根本不在乎,无论他们骂她是鸡还是鸭。


    但是她病了,脑子里一直嗡嗡充斥着很多的想法,它们让她亢奋难眠,让她兴奋躁动,她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也不觉得困倦。


    这是躁狂症,她都知道,可她没办法控制。


    在她情绪最高涨的时候,她总是握着手机,要给那个人打电话,然后翻找着通讯录,她发现很早很早以前她便把他删除了,她把他剔除了她的世界,如今他已经不知所踪。


    她给聂叔公打电话,电话关机。


    给叶阿姨打电话,仍然关机。


    他们家好像都不喜欢她了,但于卿儿没有感到低落,她仍然亢奋,她给颜乐天打电话,等到对方接听了电话,她便热情地嘘寒问暖,说了很多不合时宜的话。


    “亲爱的阿乐,好久不见,我是卿儿,你还记得


    我吗?我想你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个面?一起喝杯咖啡好不好?”


    “我有好多话对你说,真的,我觉得你很帅,长得又高又结实,完全是我喜欢的男生类型,我特别喜欢看你打球,你跳起来偶尔能看到腹肌,你是不是去健身房练过?你那么性感我现在才发现。”


    “于卿儿,你怎么了……”


    颜乐天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带着满满的困惑和担忧,可惜于卿儿只允许自己说话,她有好多话要说,也不愿意听他的安慰。


    “你特别特别好,真的,你比聂尧好一万倍,我就不爱他,我从来没有爱过他,那些都是我装的,他一直被我骗,还京北大学的高材生呢,不也一样被我耍得团团转,我其实更爱你,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于卿儿……”


    颜乐天想打断她,最后又被于卿儿的快嘴打断。


    “你来做我男朋友,我们跑去聂尧面前炫耀,你不是讨厌他吗?我来帮你出气……”


    葛斯伯、经纪人和医生站在酒店大厅远远观察于卿儿,三人皆是一脸凝重。


    于卿儿最近的言行举止很反常,简直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她谩骂过经纪人,调戏过五十多岁可以当她爸的医生,对葛斯伯就爱答不理,她很会看人下菜碟,知道葛斯伯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就偏偏不给他好脸色。


    别人越期待什么,她越朝相反的方向使力。


    她是天生的坏女孩。


    于卿儿自顾自说话,嗓子早就沙哑了,她也毫不在意,此刻的她异常活泼热烈。


    “你知道吗?我删了他的电话和微信,不留一丝情份,他肯定知道我删了他,他肯定很伤心,他不是很骄傲吗?我就是要践踏他的自尊心,我说过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嗯,如你所愿,他那段时间很忧郁,你不知道他爱你有多认真……”


    于卿儿再一次打断颜乐天的话,她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你现在住在哪里,来找我喝酒呀,你还骑那辆摩托车吗?我有点怀念那种感觉了,你带我去酒吧吧,我准备要走了,我准备出发周游世界,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出国?什么时候?”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和那个马霏菲谈恋爱,谈得怎么样?你们……”


    “你怎么了?”


    “我有好多想法,你想不想到街上裸奔,我想这样做想了很久……”


    “于卿儿?”


    “哦,然后往身上倒葡萄酒,一边倒酒一边裸奔,让酒顺着身体滑下去……”


    “你……想不想见聂尧?”


    “你知道吗?有好多人跟我对话,在我的耳朵里……”


    “你吃错药了?”颜乐天关切问。


    然而,于卿儿没有在意他的关切,她依旧自顾自表达自己。


    “我把聂尧绑到你面前行吗?你需要他吗?”颜乐天试图打断她,“喂,我甚至可以把他扒光送给你,只要你高兴。”


    “他最近很努力工作,几乎全年无休,我们都知道原因,他家破产了,他没办法给你优越的生活,所以他要不停的赚钱,他从没有真正放弃过你,哪怕他这一两年没少听闻你和别人的八卦新闻,他应该失望和迷茫过。”


    “聂尧很沉稳坚韧,我一男的都觉得他可怕,他的目标很明确,他就是要家财万贯,听起来很俗对不对?不过他跟我说过,他想要他的家人回归正轨,他没有提起你,可我知道你一定在他未来的蓝图里,他想要你,我能看得出来他对你肯定余情未了,就算大伙去见老狼那天,你对他说了很伤人的话,你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成了一个笑话,你知道他有多骄傲,那些话让他有多难堪,于卿儿,你是不是狐狸精转世?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每一个接触过你的男人都对你念念不忘?或者说你会下情蛊?其实大家都知道你性格很烂。”


    “我见过聂尧对你的照片发呆,是一张贴在餐馆玻璃门上的海报,他没什么情绪,但看很久已经说明很多问题,喂,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他以后如果仍然跟你在一起,他要被多少人耻笑?你做事总是不计后果,比我这种大老粗还冲动,他要继续牵你的手,还得过心里那一道坎,你给你和他之间制造了重重的障碍。”


    “聂尧是我见过最牢靠的男人,可以说是十佳好男人,不抽烟不酗酒不泡吧不撩**子,他认真学习工作,天资聪颖又努力上进,曾经还一心一意爱着你,根本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但是你没心肝,我猜你肯定在摆烂,不愿意为你们的关系付出一丁点的努力,你说你要出国,是不是想一走了之?你应该还喜欢他,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他,但你懒得为之努力,任由事态随波逐流,你和他恰恰相反。”


    “你们应该见面,起码在你离开之前,别一走了之,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于卿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下来,她在听颜乐天说话,又像什么都没听到……


    真难得,她听到关于聂尧的讯息竟然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第114章 他在乎你深夜,颜乐天坐在写……


    深夜,颜乐天坐在写字楼一家互联网公司里加班,他主要做技术驱动这块,专门负责加密货币交易追踪。


    颜乐天家境好,其实不需要出来打工做社会牛马,一毕业他爸就联系他回家帮忙,但他没回去,目前留在京北市工作。


    为这事他又跟他爸吵了一架,最后老头子放了狠话,叫他混不下去也别灰溜溜回去找他。


    其实,他在这家互联网公司工作几个月后就后悔了,社会牛马哪有那么好当,累死累活忙活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他买一双球鞋,更别提给女朋友买礼物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当过穷逼,今年是混得最差的一年。


    拿杯子喝了一口水,发现杯子里没水,他把杯子放回桌上,继续加班整理信息。


    半晌,桌上手机震了震,有消息进来。


    颜乐天停止工作,拿起手机看了看信息,是聂尧回复了他的信息。


    聂尧:是躁狂症,她以前有过病史。


    颜乐天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把前天与于卿儿的通话记录发给了聂尧,电话里于卿儿很反常,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又笃定聂尧对于卿儿余情未了,便主动联系了聂尧。


    通话记录里,于卿儿口口声声说她不爱聂尧,从来没有爱过他,说她一直都是装的,不知道聂尧听了是什么反应,应该很失落吧,颜乐天心想。


    然而从他的回复里,没有看出他的情绪。


    颜乐天:你工作是不是很忙?下午给你的消息,现在才回复我。


    聂尧:嗯。


    颜乐天:网上全是关于她的负面舆论


    颜乐天:她要走了,你没听出来吗?


    颜乐天等了一下,对方没有回复。


    颜乐天:你妈给个准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聂尧:她哪天走?


    颜乐天:我问了,她答不上来,说话混乱没有逻辑。


    颜乐天:她回了京北市,我想知道她住哪儿,她没说。


    颜乐天:真是躁狂症的话,你不担心她吗?


    颜乐天:你真舍得让她这么走了?


    对方没有回复。


    颜乐天郁闷,烦躁地正要丢开手机,对面弹出信息。


    聂尧:我到机场了,正要去京北市


    颜乐天啧了一声,忍不住想要调侃。


    颜乐天:专门为了她回京北市?


    聂尧:刚好有工作


    “切,谁信啊。”


    颜乐天笑骂,继续打字。


    颜乐天:大概几点到?


    聂尧:深夜十一点这样。


    颜乐天: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


    聂尧:嗯。


    ——


    深夜十一点,京北市新区机场附近热闹纷繁,无数私家车聚集机场出口附近来了又走。


    颜乐天站在机场出口对面,低头看一眼手表,时间显示深夜十一点十分,聂尧应该是下飞机了。


    半晌,旋转门缓缓转动,一抹高帅的身影从中显现。


    颜乐天已经很久没见到聂尧了,事实上过去的同学也很少见到他,他不在京北市发展,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许久未见,聂尧成熟了许多。


    他身高一米九有余,身姿笔挺,像一棵挺拔的苍松,细碎的黑发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一双瑞凤眼平静而沉默。


    他没怎么带行李,就一个黑色的背包,路过的旅客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他就这样款款走来,在这深夜的机场出口,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沉稳又夺目。


    颜乐天冲他挥手,聂尧看见了他。


    等他靠近,颜乐天调侃:“迟到了十二分钟。”


    聂尧平静道:“抱歉。”


    “我车在那边,得走过去。”


    “嗯。”


    颜乐天开了一辆迈巴赫,是他软磨硬泡让他老子给买的车,当时差点要给那老头跪下了。


    两人坐上车,颜乐天随口一问:“你那辆保时捷呢?”


    聂尧系安全带,十分平淡道:“卖了。”


    颜乐天笑:“这么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有今天。”


    聂尧懒得回他,干脆不说话。


    颜乐天启动车子,偏头看了一眼聂尧的侧脸,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都不知道这哥们吃什么长大的,竟长得那么带劲儿,尤其那高耸俊挺的直鼻,以及那干净健康的皮肤。


    聂尧很帅,眼是眼,鼻是鼻,就是一种明明白白的帅,任凭颜乐天没少自诩是吴彦祖,可在聂尧面前,他的高傲自赏也得收敛个一两分。


    “住哪儿?”颜乐天将车子驶入机动车道。


    聂尧:“随便找一家酒店。”


    “大晚上找什么酒店,去我住所,刚好空了一个客房。”


    “……”


    “我问于卿儿哪天出国,她到现在也没有回复。”


    颜乐天将话题引到于卿儿身上,聂尧没有接话,他像是在发呆。


    “躁狂症是什么精神疾病?”颜乐天展开话题。


    他以为聂尧还是沉默不语,没想到他平缓而持续地回应了他,聂尧对躁狂症的了解程度,就像是熟知自己的身体线条。


    “这是情绪、思维、行为过于高涨,容易被激怒的一种的精神障碍,轻度表现为情绪愉悦,创造力提升,社交活动活跃,没办法专注去完成一件事,连续几天熬夜也不觉得疲倦,同样也容易冲动失控,中度会有脱离现实的行为,比如有攻击性语言,高风险性行为,甚至出现幻觉和妄想,严重的话会有自杀倾向和暴力行为……”


    “你发给我的那段通话录音,我听了很多遍,她目前应该处于轻度状态,还是要尽快干预治疗。”


    颜乐天沉默了很久,最后喃喃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跟网上那些事相关?她跟……”


    说到后面,颜乐天戛然而止。


    那些照片他都有看过,虽然都被下架了,但照片里确实是于卿儿,她确实在脱别人裤子,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聂尧沉默了。


    他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聊,或许他下意识想要回避什么。


    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不知道陷入了多少次不断被拉扯割裂的糟糕情绪里。


    一路沉默,唯有车载音乐悠悠唱响。


    不知过了多久,颜乐天开车回到他的住所,他将车子停在小区地下车库。


    聂尧也不纠结,跟着颜乐天进了电梯。


    颜乐天的住所不算很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桌上花瓶里微微有些枯萎的玫瑰花不难看出,家里偶尔会有女生过来住。


    “喝什么?”颜乐天问。


    聂尧:“随便。”


    “红酒行吗?”


    “嗯。”


    “你先洗个澡。”


    “好。”


    两个男生基本没什么话,聂尧不是老杨,颜乐天可以跟老杨通宵打一晚上游戏,跟聂尧那绝对不行。


    在聂尧关门进浴室之前,颜乐天喊道:“沐浴露洗头水剃须刀随便用!不用客气!”


    聂尧没回,关了门。


    颜乐天走向酒柜,低低嘁了一声。


    ——


    第二天,颜乐天被手机闹铃吵醒,这是他以往起床去上班的时间。


    抓挠了下头发,他从床上起来,睡眼惺忪走进洗手间洗漱。


    穿上衣服,他从主卧出来,看到聂尧就在大厅茶几前办公,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颜乐天一愣,不知道这哥们多少点起床,看样子应该是早早就醒了。


    颜乐天从卧室出来,聂尧并没有留意到他,他完全沉浸在工作里,目光和表情都异常专注。


    颜乐天不怎么做早饭,但今天家里住着一位大爷,他总得象征性给人弄点吃的,最后他将两袋麦片面包扔桌上。


    聂尧先是看了一眼面包,又抬眸看向颜乐天。


    颜乐天叼着面包片,手里晃着车钥匙,含糊混沌道:“家里就这些吃的,随便对付两口,哥要去上班打卡了。”


    聂尧目光回到笔记本电脑上,手指敲打键盘,继续心无旁骛工作。


    颜乐天也不在意,正要走向玄关,聂尧突然叫住了他。


    “你……”聂尧欲言又止。


    颜乐天困惑,等着他说话,然而聂尧还是止住了话题。


    他应该是想问于卿儿那边有没有消息,颜乐天猜测,但他对于卿儿的感情又是复杂的,所以沉默不语。


    “打她电话关机了。”颜乐天道。


    安静。


    空气沉寂下来。


    颜乐天换鞋开门,默默带门离开。


    颜乐天上班也开他那辆迈巴赫,因为没别的低调的车子可开,为此他没少被同事调侃。


    车子开到市区,来到一个大的十字路口,车子被迫停下。


    早班高峰期,道路异常堵塞,颜乐天见怪不怪。


    在等车的间隙,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意外收到于卿儿的照片信息。


    照片应该是随便乱拍的,没有重点对象或物品,只有角落一个被推动的行李箱。


    颜乐天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她该不会就要走了?那岂不是要跟聂尧错过?可是聂尧连夜奔波来到京北市,分明是为了她而来……


    颜乐天:你推行李去哪?你在机场?多少点的飞机?


    颜乐天:聂尧来了,你不愿意见他吗?


    随即,一条语音信息弹出来。


    前面是十分嘈杂的声音,没有人声,十分混乱,像是不小心误触,颜乐天很庆幸他一直听完了这条语音,语音的末尾有她的声音,虽然极不清晰。


    迷迷糊糊的,昨天……我梦到他了。


    这是她的声音,乱七八糟。


    她应该是清醒的吧,颜乐天希望是这样。


    颜乐天:你先别走,等等他,我让他去见你。


    颜乐天:他特别在乎你,你信我!


    第115章 别讨厌我颜乐天匆匆返……


    颜乐天匆匆返回小区,聂尧刚好从小区出来。


    聂尧刚一上车,颜乐天驱动车子,提速离开。


    开车途中,颜乐天试图给于卿儿打电话,对方都是关机。


    “妈的,该不会已经上飞机了吧?”颜乐天焦躁道。


    聂尧没回应,始终沉默。


    “你不急吗?”颜乐天看过来。


    聂尧看向窗外,沉闷道:“她不一定想见我。”


    颜乐天眉头皱了一下,诧异道:“不是,你为什么这么想?”


    聂尧:“没为什么。”


    “别的我不敢说,你对她来说应该是特别的。”颜乐天信誓旦旦道。


    聂尧垂下眼睑,表情颇为无奈:“特别在哪?”


    颜乐天:“……”


    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颜乐天始终觉得于卿儿对聂尧有很深的感情,要不然当初不会闹成那样,她这么多前男友可没一个让她这般耿耿于怀。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机场,而后直奔候机楼


    VIP入口。


    颜乐天给于卿儿打电话,对面仍然关机,这让他有些抓狂。


    聂尧表面平静,内心的波澜只有他自己清楚。


    京北新区机场很大,两人绕了半圈才走到贵宾区入口,京北市贵宾通道他们都很熟悉,两人都持有白金卡。


    进入安检通道,服务人员十分客气,到了贵宾厅,颜乐天提议分头行动,聂尧点头同意。


    颜乐天跑开,聂尧朝相反的方向走,目光四处追寻,鬓角染着一层薄汗。


    他对于卿儿的感情很复杂,理智告诉他,她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试图让她成为妻子,和他步入婚姻那是一种妄念。


    情感上他很爱她,那份情感被他压抑着不去深究,可他骗不了自己。


    可是见面了又会怎么样呢?


    那日的冷嘲热讽会不会再度重演……


    她总是让他一次次陷入情感沼泽里,每次都让他狼狈不堪。


    贵宾厅人并不多,聂尧转了一大圈,仍然没见到她,聂尧有些气馁,心想她可能已经进到登机口了,又或者已经上了飞机。


    颜乐天跑回来,气喘吁吁问道:“怎么样?找到她了吗?”


    聂尧摇头,脸色糟糕。


    低头看一眼腕表,颜乐天皱眉:“该不会已经上飞机了吧?一点旧情都不念。”


    “现在怎么办?要回去吗?”颜乐天问。


    “再等等。”聂尧目光找寻四周,不肯放弃。


    正寻觅着,突然他目光顿住了。


    贵宾厅安检入口,葛斯伯牵着一个头戴黑色宽檐帽,脸上带着墨镜和口罩的漂亮女人通过安检,身后跟着四名助理保镖人员。


    见聂尧一动不动,颜乐天好奇看过来,目光随即一凝。


    正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姓葛的牵着的女生不正是……于卿儿。


    她虽没有露脸,身上全副武装,可她化成灰聂尧和颜乐天都认识。


    聂尧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双脚像灌了铅,他没办法迈出脚步走向她。


    他只远远看着,漠然无措。


    “那是于卿儿,愣着做什么,走啊。”颜乐天推动聂尧的肩,自己先走了过去。


    “于卿儿!”颜乐天喊道。


    随着这一声喊叫,周围旅客的目光聚集而来,葛斯伯身后两名保镖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葛斯伯从传送带上拿起于卿儿的包,回头看到颜乐天,眉宇不悦蹙起,他和颜乐天仅有一面之缘,自然不记得他是谁,不过当他看到颜乐天身后的聂尧,顿然明白了什么。


    于卿儿戴着墨镜口罩,头上还有一顶宽檐帽,她看向颜乐天的方向,没人看到她墨镜下的目光,她看起来呆呆的,有些混沌,有点不像她。


    没等颜乐天和聂尧靠近,两名保镖伸手把人拦住,没让他们靠近于卿儿。


    幸亏这里是贵宾厅,周围的路人并不多。


    “于卿儿,我把聂尧带过来了,看看。”


    说着,颜乐天把聂尧推出来,也不管聂尧本人愿不愿意。


    聂尧被迫站到于卿儿面前,隔着两个保镖,两人安静对望。


    他无法看透她墨镜下的目光,所以他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他。


    看着于卿儿的脸,又看着她和葛斯伯牵着的手,聂尧眸光黯然。


    “卿儿,好久不见。”他轻轻开口。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无动于衷的冷寂。


    于卿儿像是不认识他,没有一点反应。


    葛斯伯嘲讽笑了:“卿儿,你前男友挺痴情的,我记得你之前故意当着很多人的面羞辱过他,他居然还乐颠颠回来找你,真是不可思议。”


    心口似被人用尖刀刺伤,聂尧面色沉郁下来。


    葛斯伯的话无疑是一种羞辱,但同样也是事实。


    聂尧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又一次将鲜红的心捧到她面前,任凭她处决刺伤,他明明知道她不会珍惜他。


    不止一次了,她说过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你说话放尊重一点。”颜乐天看不下去,主动帮聂尧找回场子。


    葛斯伯轻笑:“我说错了?哦,那真是抱歉。”


    葛斯伯牵于卿儿离开,故意从聂尧身侧经过。


    聂尧偏头看于卿儿,于卿儿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被墨色镜片阻隔。


    于卿儿被牵着往前走,身后两名保镖和两名助理紧紧跟随。


    对于于卿儿的漠然无视,颜乐天颇为惊讶,回头正要宽慰聂尧两句,便见聂尧大步跟了上去,身上有着一股倔强与果决。


    颜乐天停顿了一下,随即大步跟随。


    没到登机时间,葛斯伯带于卿儿在贵宾厅的卡座区坐下,葛斯伯凑过来询问于卿儿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于卿儿摇头。


    她回头寻找聂尧,他就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她。


    留意到于卿儿的小动作,葛斯伯吃了味,不悦道:“当初是他甩了你,怎么?他一回来找你,你就心软了?”


    于卿儿从包里拿出镜子,她有些神经质地照了照自己,然后又立刻合上镜子,含糊而又兴奋道:“你看到了,他还喜欢我。”


    躁狂症一般持续时间是一到两周,目前于卿儿仍然犯病,她的思维比任何时候都要跳脱,也比任何时候都要自信。


    聂尧站在这里,她笃定他爱她,她很想说她讨厌他,但其实她很开心,见到他她很开心。


    “我的眉笔在哪里?我的美瞳在哪?你帮我找找,还有口红和眼线笔,你想说我很漂亮,我知道我很漂亮。”


    于卿儿在包里翻翻捡捡,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最后直接把东西倒在光亮的地面上,她像个孩子一样蹲下来四处寻找,捡起一样东西又重重丢出去。


    于卿儿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一有行动,她的神经质就被人一眼看出来,就如此刻。


    聂尧惊愕地看着,心似被人狠狠揉捏着,钝疼感隐隐约约弥漫而来。


    她的一只口红滚落到他脚边,聂尧捡起来,递向她。


    “卿儿,口红在这里。”他说。


    于卿儿停下动作,抬头看他,表情安静下来。


    她迟疑了一下,随后迈开脚步,慢慢走了过来。


    见她走向聂尧,葛斯伯想把人牵回来,却被颜乐天挡了一下。


    “让他们见一面会怎样?她都这样了。”颜乐天道。


    “……”


    葛斯伯憋闷地瞪向他。


    聂尧和于卿儿相隔不远,她走几步路便走到他的面前。


    聂尧将口红放在她的手心,很轻,目光却一直在看她,很深沉。


    “你……是不是过的不好?”他轻轻触摸她戴着口罩的面颊,目光忧郁。


    先前所有的嫉妒与失衡统统消失,他不再纠结她爱他还是爱谁,他现在只想要她好。


    “求求你,好起来……”他说。


    于卿儿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心口被委屈填满。


    她像是流浪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快忘了温暖是一种什么感觉,此刻她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聂尧摘下她的墨镜,一双氤氲着泪水的眼眸正直视着他。


    一年零九个月,隔着如此漫长的时间,再看一眼,依然亲切。


    “阿尧,你别讨厌我。”她痴痴道。


    聂尧愣怔,眸光动容。


    “你带我走,好吗?”她说。


    她想对他笑,表情却有点紧绷。


    “我想跟你,还有叔公,还有阿梨,我想跟你……”她絮叨着。


    心脏在不住震颤,聂尧握紧她的手,二话不说,将她带离这里。


    他仍然没有办法给她好的生活,他的生活仍在低谷,可他看不得她这样,他要带她走,养在身边,至少得先让她好起来……


    “喂!你们去哪儿?!”


    身后葛斯伯在叫唤。


    然而,那像是催命的符咒,于卿儿一听到声音就跑了起来,她牵着聂尧往前跑,深怕有人抓她回去不让她和聂尧待在一起。


    “卿儿!回来!”


    “别忘了你的处境!”


    无视那些声音,于卿儿脚步加快,扬唇笑着。


    她才不要回去,她要聂尧,她想跟着聂尧……


    第116章 难以招架


    机场外,于卿儿牵着聂尧……


    机场外,于卿儿牵着聂尧一直往前跑。


    头顶一辆飞机飞过,轰鸣声掩盖了她的笑声,她回头看他,笑容像是纵情绽放的百合花。


    上午九点的太阳很明媚,暖洋洋的光照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轻薄的金纱,细腻地披覆之下,他们周身都泛起柔和的光晕。


    她像一只鹿,自由又欢脱,聂尧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深怕她下一秒就会在他眼前消失,就像是一场梦。


    “聂尧,你陪我喝酒!”


    飞机轰鸣声格外悠长,她的声音仿佛隔了一道墙。


    聂尧应允,脚步追随着她。


    机场外有不少的便利店、特产店和纪念品店,于卿儿牵聂尧推门进了一家便利店,她不看商品价格,看到想要的就通通抱在怀里。


    她的行为多少有点反常,像是在抢劫,商店老板娘看傻了眼。


    聂尧知道于卿儿的状况,他随手拉了一个小推车,任由于卿儿无节制乱买东西。


    直到推车塞满了物品,聂尧才让于卿儿停手。


    “卿儿,东西太多了,明天再买行吗?”他牵她的手走向收银台。


    于卿儿抱着一包薯片,微笑地点着头。


    老板娘清点东西后,聂尧一共支付两千多,走出商店的时候他手里拎了一个超大购物袋,里面全是许许多多没必要的物品。


    于卿儿看起来很开心,像是买到很多宝贝似的,她甚至吃着薯片在太阳下跳起了华尔兹。


    两人在路上晃荡了很久,路上经常有车辆经过,聂尧怕她乱闯,便是牵她走进一家便捷酒店,拿出身份证开了一间双人房。


    于卿儿不太愿意进酒店,她这几天基本都被关在酒店,葛斯伯怕她跑出去闯祸,特地请两个女助理看守她,她过于精力充沛,两个女助理没少被她折腾。


    不过聂尧哄她很有一套,他邀请她去酒店喝酒,她欣然答应了。


    牵她进了房间,聂尧反锁了门,扣上防盗锁,以防她趁他不留意跑出去。


    于卿儿目光在房间里寻觅一周,不满道:“哪里有酒?我的酒呢?我们去酒吧好不好,我想去酒吧喝酒,喝很多很多酒,我请你。”


    聂尧把购物袋放桌上,从里面拿出几罐果酒,酒精浓度极低,他拧开拉环递给她。


    “这里,酒。”


    于卿儿接过,聂尧拿起另一个酒罐和她碰了一下。


    又拿出几袋零食,他引她坐到黑皮沙发上。


    “那男的……有没有带你去看医生?”他问。


    于卿儿喝着酒,笑着说道:“我想骑马,好久没骑了,一边骑马一边喝酒怎么样?”


    聂尧:“……”


    于卿儿思维十分跳脱,前一秒还在说骑马,后一秒就说她想做头发,前言和后语没有逻辑性,想到什么说什么,而且小动作还特别多。


    聂尧一直在看她,安静倾听她混乱的思绪。


    于卿儿脸色很苍白,下巴尖瘦了一些,可她依旧很美,美得动魄惊心,像是精雕玉琢的瓷娃娃。


    见聂尧一直在看她,于卿儿停止说话,她放下果酒,十分自然且大胆地跨坐到他双腿上,抬手圈住他的脖子,让他近距离看她。


    “好想你,阿尧。”她贴向他的额头,呼吸喷薄在他脸上,“今天好开心,我以为你不喜欢卿儿了。”


    聂尧捏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沉:“你想我?”


    “想阿尧,想得要发疯了。”她说。


    “你不是说过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哪怕我对你掏心掏肺。”聂尧追问,锐利的目光逼视她的眼眸。


    于卿儿可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她只觉得眼前的男生好帅,无论是眼睛鼻子嘴唇,都是她爱的模样,他性感得不像话,她甚至想跟他发生关系,知道他是聂尧,她更放纵了这个念头。


    这么想着,她便这么做了。


    低头亲吻他的唇,于卿儿狠狠吸吮着。


    聂尧愣住,鼻腔里全是她的气味,淡淡的玫瑰花香,勾得他心尖一颤。


    感受到嘴唇久违的触感,聂尧轻轻推开她,呼吸紊乱:“我真希望你是清醒的。”


    于卿儿以为自己被拒绝了,便用更霸道的气势强吻他,牙齿连咬带啃,像是赌气又像是发脾气。


    聂尧嘴唇即便被咬,他也不觉得疼,一只手安抚她的背,一只手按压她的脖颈,他情不自禁加深这个吻,比她更为饥渴。


    放在沙发上的果酒易拉罐掉落下来,酒水泡泡撒了一地,无人在意。


    于卿儿一开始很急躁,亲吻乱七八糟,直到她尝到两人唇舌搅动时的甜蜜味道,她变得专情起来,神情堕落迷离。


    她喜欢聂尧身上的味道,很清爽,带着清浅的诱惑性。


    某种深沉的记忆被唤醒,于卿儿开始扯他裤子,急躁蛮横,充满了孩子气。


    深爱过的人再一次拥抱,仍然会悸动。


    聂尧也在放纵,他没办法拒绝她,他身体的权限完全对她开放,无时无刻不为她躁动。


    不过他没有帮她,而是看着她急切拉扯着,让他有一种被需要和被爱的错觉。


    当然,他也会胡思乱想,比如她跟他分手这段时间,她是否也同样渴望着别的男人,又比如网上那些不堪的照片,她趴在别人身上有没有想起他,有没有想过他会嫉妒得发疯。


    “告诉我你是清醒的,知道你想睡的人是我……”他亲吻她的唇。


    “聂尧,我想要。”她焦躁说。


    她准确无误叫着他的名字,所以她都知道。


    明知道她是不理智的状态,聂尧还是忍不住跟她谈判:“睡了我就必须完全属于我,你的情史最好一句都不准提,我不想听,不要让我听到任何一个男人的名字。”


    于卿儿没听懂他的话,只是急切而哀求地看着他,她的欲望在身体里烧着。


    聂尧在克制欲望,他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渴望她一点也不比她少。


    脱掉她的外衣,聂尧再次深吻她的唇。


    随即,一股腥甜的味道弥漫口中,带着丝丝的铁锈味,聂尧睁开眼睛看她,她鼻周全都是血……


    聂尧惊愕。


    她在流鼻血。


    欲望瞬间哑了火,他茫然无措地望着她。


    躁狂症还会让人流鼻血吗?还是说她身体也出现了问题……


    于卿儿用手擦了擦鼻下粘稠的液体,同样有些茫然,不过她很乐观,甚至有些兴奋地欣赏着手指间的猩红。


    聂尧呆愣了两秒,死死捏住她纤细的手腕:“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说话!于卿儿。”


    他太着急,以致于他忘了她还在发病。


    他看着她将两只手都沾上血,像是在玩乐一般,画面诡异又迷人,聂尧心脏仿佛被一只手蹂躏着,呼吸变得沉重。


    一秒不敢耽搁,聂尧迅速拉上裤子,强行给她擦手穿衣,他要立刻带她去医院,哪哪都要检查一遍才放心。


    然而,这突然的变故让于卿儿很不高兴,在她看来聂尧不爱她了,才突然不想跟她上床,她的情绪瞬间被激怒,她变得暴躁。


    她抢走了衣服,用力撕扯,用委屈又愤怒地目光看向他。


    “你不是聂尧!我恨你!”


    将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她像一只困兽,疯狂地乱扔东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聂尧钳制她的手腕,却被她的指甲划伤了脸,留下两道划痕。


    “我们先去医院。”


    “不要不要!”


    “你在流鼻血。”


    “我不!”


    “我会陪着你。”


    “不要!”


    他语气极尽温柔,她却声声抗拒,仿佛他是她的敌人。


    下一秒,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酒瓶,用力拍碎,她抓起破碎的玻璃片要划伤自己。


    聂尧瞪大眼睛,心脏瞬间失重,他仿佛一脚坠入了冰潭。


    “别!我错了!”


    聂尧抬起手,做出退让的姿态。


    于卿儿看着他,眸光有泪,表情异常偏执。


    聂尧第一次见到她发病,一颗心像在过山车,忽起忽落,难以招架。


    “我们继续刚才的,我们上床好不好?”


    这句话于卿儿听进去了,其实她很好哄,她的身体出现性活动亢进的倾向,像是有一个棒棒糖在诱惑着她,是他的出现让她控制力严重下降。


    见于卿儿平静下来,聂尧以身入局,慢慢脱掉上衣,露出一身年轻结实的肉/体。


    于卿儿情绪来得很快,见他很欢迎她,她丢下玻璃片,上前抱住他温热的腰腹。


    聂尧用棉质上衣擦掉她的鼻血,也不在乎衣服会不会弄脏,随即他横抱她的身体,带她走向大床。


    整个过程,聂尧始终游离在外,尽管他爱死了那醉生梦死的感觉,酒店的避孕套质量并不太好,于卿


    儿又极尽疯狂,他总担心出岔子。


    他惊讶于卿儿的精力,完全是打了鸡血一般,无比亢奋,不会疲倦,格外热情。


    幸而,她从未叫错他的名字,她把“聂尧”和“老公”混起来一起叫他,让他沦陷地以为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变故,他们仍是彼此的唯一。


    “答应我,做完去医院。”他低沉道。


    于卿儿不理他,心无旁骛。


    第117章 我爱阿尧第二天傍晚,颜乐天走进……


    第二天傍晚,颜乐天走进机场附近的便携酒店,他走在铺有厚重地毯的酒店过道,脚步声又闷又沉。


    这酒店不算高档,很一般,人也不多,过道走廊异常安静。


    找到门牌号,颜乐天敲响房门。


    等了一下,房门从里面打开,聂尧衣冠楚楚站在门口。


    颜乐天无意从门缝看到里侧,房间是充满激情的凌乱状态,又见聂尧脖子上暧昧的抓痕和吻痕,当即不怀好意笑了起来。


    “哟,进展不错嘛。”


    颜乐天把行李包递给聂尧,这是聂尧放在他家里的东西,里面有衣服和笔记本电脑。


    聂尧接过背包,简单道了一声谢谢。


    “她在里面?”颜乐天颇为尴尬地问了一句。


    其实,他对于卿儿情感很复杂,尽管他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也很喜欢对方,可他对于卿儿总有一丝捋不清的情绪,像是一种未尽人意的遗憾。


    “今天带她去医院,吃了药,现在睡着了。”聂尧道。


    颜乐天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于卿儿的身份证和手机,伸手递了出去:“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些。”


    于卿儿证件照很漂亮,五官端正,模样水灵,医院整形模版大概也没有她标致,聂尧有点惊讶道:“上哪弄到的?”


    “昨天顺的,她把东西倒在地上,我捡的。”


    “谢谢,帮了大忙。”


    “找个地方聊一下?”颜乐天明显有话要说。


    聂尧停顿了下,看一眼手机时间,道:“可以,最多半个小时,我怕她会醒过来。”


    “楼下有咖啡店。”


    “嗯。”


    锁上房门,聂尧和颜乐天一起离开,两个帅哥一起走出酒店大厅,惹得前台两个年轻妹子惊诧好奇,浮想联翩,尤其聂尧脖间还有鲜艳的吻痕。


    点了两杯咖啡,颜乐天坐到聂尧对面。


    聂尧漫不经心翻开桌上的甜品册子,眼睑低垂,直鼻傲然挺立,在咖啡店顶光氛围灯的照耀下,他的五官过分优越俊美。


    他黑眼圈有点重,像是没怎么睡,可没来由的,他看起来很有性诱惑力,少了平日里矜贵沉稳的禁欲感。


    “要买蛋糕?”颜乐天随口一问。


    聂尧合上甜品册子,道:“我不爱吃甜食,卿儿喜欢。”


    “你打算带她离开京北市?”


    “嗯。”


    “去哪儿?”


    “阳江市。”


    阳江市是一座新一线城市,比起老牌一线城市更有多元化的发展机遇,对于求职者和创业者来说,那里是一片就业与创业的肥沃土壤。


    “你在那边发展?”


    “嗯。”


    “混得怎样?”


    “一般。”


    “怎么个一般?”


    “在一家律所工作。”


    “那家律师事务所肯定不一般。”颜乐天笑。


    “……”聂尧不置可否。


    聂尧目前在一家新律师事务所工作,公司高层某个人物非同一般,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前WTO上诉机构大法官陈远航老先生,同时也是聂尧的师傅,聂尧作为徒弟被重点栽培,未来可能成为那家律所的接班人。


    其实也不奇怪,聂尧就读top级名牌大学,又是新一届最优质最聪颖且心理素质最强硬的法学高材生,前世界贸易组织大法官程远航老先生找京北大学法学系几位老教授一问,苗子就这么选定了。


    无论哪一行业,头部总能获得最优质的资源,这也是聂尧一直以来逼迫自己脱颖而出的原因,他现在是陈远航老先生唯一的徒弟,未来一片光明,可以预见的是,之后走的每一步都将是上坡路。


    不过他现在挺穷的,没什么钱,工作挣的钱不多,毕竟他目前还在蓄力的阶段。


    老实说身边带着一个生病的于卿儿对他来说很有压力,因为他工作非常忙,有时候要熬夜工作,又或者需要恶补法律知识盲区,他分身乏术,根本没办法照顾病人。


    然而他未来的人生版图里必然有于卿儿,在他心里,他一直把她放在妻子这个位置上,她非常重要,所以不行也得行,他必须带在身边。


    “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颜乐天突然开口。


    聂尧抬眸,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好消息。


    “于卿儿差点杀人了。”


    “……”


    咖啡厅内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聂尧深呼吸,低沉问:“谁?”


    颜乐天耸肩:“网上传的那些照片里的老登,差点被掐死。”


    “应该是想潜规则,但被反扑了。”颜乐天嘲讽地补充了一句,他是一点也不同情那老毕登,死了也不足惜,他这样的俊帅小伙,于大美女都没看上,那老不死的倒是想得美。


    聂尧愣住,陷入沉思。


    一切都有了解释,少女时期的不堪经历再次重演,所以她又一次犯了病。


    “据说那个人身份不简单,姓葛的怕于卿儿会被打击报复,特地安排她出国,如果她跟你走,你就必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颜乐天道。


    聂尧刚才也在想这个事,并不感到意外,如此一来,他肩上的担子也就更沉重了。


    ——


    聂尧从咖啡店回来,给于卿儿带了一份千层蛋糕。


    于卿儿还在睡,室内格外安静,空气里迷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却莫名让人安心。


    照顾狂躁症病人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她精力充沛,不会困倦,行为反常,有时候她会做一些危险的事,她必须时时刻刻处于被监管的状态。


    聂尧从昨天开始基本没睡,难得她吃药睡着了,他总算也可以休息片刻了。


    从自己裤子的裤头上抽出黑色绑绳,聂尧上了床,绑绳一头捆绑于卿儿的手腕,另一头绑住他自己,一旦她有动静,他会第一时间醒过来。


    做好了一切,聂尧侧身看着于卿儿的睡颜,没过多久渐渐睡着。


    聂尧醒来的时候,他感觉手腕被绑绳牵动,睁开眼睛一看,于卿儿坐在床上吃蛋糕。


    她用手抓蛋糕吃,很不文雅,嘴上全是奶油。


    聂尧故意打了死结,绑绳就这么紧绷地牵扯着彼此的手腕,明明她行动受阻,她也不生气,还很开心地抓着蛋糕吃。


    从床上坐起来,聂尧凑到她面前问:“好吃吗?”


    于卿儿看过来,笑容洋溢在脸上,她把手里一小块蛋糕递给他吃,很喜欢分享的样子,聂尧没有拒绝,他吃下她手里的蛋糕,并捏住她的手把她指尖的奶油都舔干净。


    床已经不干净了,床单到处是奶油和面包碎屑,聂尧情绪很稳定,心情不受影响,对他而言只要她不受伤,什么都屁事没有。


    等她吃完了蛋糕,聂尧抱她去洗澡,两个人一起洗,他帮她把头也给洗了,搓出很多的白色泡沫。


    头顶着泡沫,于卿


    儿搂抱聂尧的脖子,对他含情脉脉告白。


    “我爱阿尧,我喜欢你。”她说。


    聂尧亲吻她的唇,眼底含笑:“心里话吗?”


    “我爱你阿尧,我喜欢你……”她拿泡沫涂他身子,然后黏糊糊抱住他。


    她身上滑溜溜的,没有隔层的拥抱,肌肤相亲的感觉很美妙。


    洗好了澡,聂尧给于卿儿吹头发,她头发很厚,他吹了很久,于卿儿完全像个孩子,她没少捣乱,没少对他上下其手,没少对他耍流氓。


    幸而她注意力不集中,挑逗他总是时断时续,聂尧还能忍住,他敢说时间要再长一点,他非得累死在她身上不可。


    白天他带于卿儿去了医院,于卿儿身体没有大病,只是缺乏几项维生素,也幸好发现得及时,避免了小病酿成大病,另外他还带于卿儿去了精神心理科,医生了解基本情况后便给她开了药,治疗方式十分的简单粗暴,不过公立医院基本就这样了,想要更细腻的治疗方式,还得找专门治疗躁狂症的专业心理医生。


    躁狂症患者在发病期间还能认识身边的人,至少在心里知道,也就是说,于卿儿知道这段时间她在跟他在一起,所以才表现出依赖和黏人的情绪,她脑子思绪很庞杂却仍能稳定地叫出他的名字,这也说明了她的病情没有太糟糕。


    “明天早上带你去阳江市,你跟我一起生活。”他说。


    于卿儿抱他的腰,难得有些安静。


    “我家人也住在那边,我爷爷,我爸妈,还有阿梨,不过我公司离家里的住所比较远,我单独住在外面,在你病没好之前,我暂时先不带你回去见他们,等你病好了,我再带你回家吃饭。”


    “梨花街好多花,我喜欢梨花……”她说。


    她也就第一句话能听,后面就乱七八糟了。


    聂尧放好了吹风机,托起她的双腿将她从洗漱台上抱出浴室。


    “梨花街暂时回不去了,房子卖了,不过等我以后挣了大钱再把房子买回来好么?到时候你每年还是能看到梨花。”


    于卿儿抱他的脖子,在他耳朵上亲了亲。


    第118章 工作重担阳江市,高楼大厦直插云……


    阳江市,高楼大厦直插云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街道上车水马龙,智能交通系统高效运作,各品牌汽车有序穿梭。


    打车抵达市区,聂尧把于卿儿带回单身公寓,这是他近段时间居住的地方。


    公寓不大,一个房间一个小客厅,面积才四十平米,里面基础家具全都有,就是比较简陋。


    当初聂尧租这里,仅因为离公司近,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把于卿儿带来这里。


    用一个下午时间,聂尧找了看护保姆,让工人换防盗门,并在屋里屋外装了监控。


    做完了一切,聂尧刚好接到师傅的电话,要他尽快去律所洽谈工作,他只要换上职场正装。


    他让看护阿姨留下来照看于卿儿,要求无论如何不准于卿儿出门,也不准让任何人进来,不管是物业员还是修理工,看护阿姨出门必须得到他的允许。


    聂尧身为律师,撰写合同是他的专长,他给看护阿姨列了份合同,条规条例白纸黑字,违约则要赔付高额违约金,在阿姨接任这份工作时,他特地圈出几个重点以及违约金额,强调对方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办事。


    聂尧虽然年轻,认真起来气场却很强势,看护阿姨被吓得连连看了好几遍合同,深怕自己错漏了细节,以免背负巨额违约金。


    好在风险高回报也高,聂尧开出她以往薪水三倍的薪资待遇给她,有钱能使鬼推磨,保姆阿姨看在钱的份子上也就大着胆子接任了这份工作。


    聂尧离开之前,于卿儿一直抓他衣服,她不想要他走,可能是没有安全感。


    她甚至触摸他的敏感部位,毫不在意旁边有没有外人,完全意气用事地想以这样的方式挽留他,狂躁情绪在控制她的理智和行动,她完完全全失去了控制。


    聂尧温柔安抚她的情绪,说他晚上就回来,他不会走,可惜于卿儿什么也听不进去,歇斯底里大喊大闹,手死死抓着他的白色衬衣。


    无奈,聂尧让阿姨先出去走走,自己则抱着于卿儿回房间,锁上房门。


    没过多久,房间里于卿儿的声音安静下来,接着是摇床的声音,某种运动具有较高的刺激性和吸引力,于卿儿注意力即刻被转移,之前的狂躁情绪就这样被拆解了,最终分崩离析。


    聂尧上学做题最擅长总结,转移她躁狂情绪也一样,其实也就两次,他就发现了做/爱能转移她的糟糕情绪,且百分之百有效,她会很快忘记先前的不愉快。


    只是,这办法有一个坏处就是……伤肾。


    其实也还好,他们过去热恋的时候,基本也是这个频率,现在算是失而复得,久别胜新婚,她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


    市中心,一栋高耸的写字楼内。


    聂尧走进锐诚律所,眼前是整洁有序的办公区,不少同事在里面办公,严谨高效的工作氛围扑面而来。


    锐诚律所虽是一家新公司,规模却不小,这全都得益于大法官陈远航老先生,因为名气很大,律所创办前期便获得了不少的外部融资,这是一项稳赚不赔的项目。


    聂尧走到自己的工位,旁边年轻女律师马叶嘉微笑着跟他打招呼,聂尧礼貌点头,而后带着笔记本迅速去了会议室,他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


    进入会议室,会议室几人都看过来,大家的话题暂停。


    等聂尧坐下来,陈老先生问:“家里的事都忙完了?”


    “嗯,解决了。”聂尧回应,并打开笔记本电脑。


    前几天他以家人生病为由请了假,走得很匆忙,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陈老先生特地批了他三天的假。


    不过很快,陈远航发现聂尧脖子间的吻痕,表情顿时严肃下来,不止是陈远航,会议室其他律师也发现了他脖子上突兀的红印,大家一个个看破不说破,目光变得微妙。


    “我们接到一个大案,江星海科技控诉晨光数据窃取商业机密,江星海科技研发‘灵犀’AI算法能提前3小时预测股市波动,每年为公司赚取100亿美元,江星海指控竞争对手晨光数据派商业间谍盗取核心代码,并在自家金融产品中使用,导致江星海科技三个月损失了25亿美元市场份额。”


    陈远航打开投影PPT,所有人都看着投影信息,全场肃静。


    “这个案件有几个难点,其一星海科技提供的数据证据效力不足,盗取的代码被拆分藏在100万行普通程序里,其二晨光数据把服务器架设在瑞士,数据备份在开曼群岛,其中牵扯到跨国法庭,案情复杂,其三美国法院要求2个月内提交证据,中国法律规定3个月内取证,在两种法律规则下我们要提供不同的证据,等同于我们要与时间赛跑。”


    “这个案子标的额很高,我接下了,现在我分配一下任务,这个案件由我把控诉讼策略,聂尧负责核心技术论证,邵军和小梁你们负责团队程序事项,其他人过后听我调遣。”


    陈远航此话一出,会议室突然有了议论


    的声音,大家都将质疑的目光投向聂尧。


    聂尧是陈远航力排众议安排进入特别战略部的,这个部门是律所的核心,主要负责处理重大法律案件,纳入这个部门的律师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唯独聂尧是刚毕业的新人,目前见他除了能迷惑所里的女同事,整体给人一种很可靠很令人信服的感觉之外,再没见别的特长。


    聂尧是陈远航的徒弟,大家都知道这老头偏心,没想到居然偏心到这个地步,法律核心技术论证是一项艰巨而回报率极高的工作,且最能锻炼律师的专业素养,有资历的律师都不敢拍着胸脯说能完成工作,老头却让一个资历这么浅的新人来胜任如此重要的事物,心眼着实是偏到没眼看了。


    “陈老师,聂尧才刚实习转正,恐怕不能胜任,你也说了我们需要和时间赛跑,这样安排是不是太冒险了?”邵军律师道。


    陈远航看向聂尧,目光深沉:“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聂尧,我能信任你吗?”


    聂尧默了一秒,郑重道:“尽我所能。”


    “很好。”陈远航满意点头,对众人拍板道:“暂时这样安排,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


    会议持续两个小时后,陈远航让众人出去,单独留下聂尧出来谈话。


    众人收拾工作文件和电脑离开,脚步声由散乱到渐弱,最后厚重的会议室门闭紧,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聂尧,我指定你看的法律教材,以及我所记录的特殊司法案例和三百多个司法潜规则的手写笔记,你都认真看完了?”陈远航看着聂尧,声音如同法庭上的一把法槌,铿锵有力。


    聂尧点头:“都认真看了。”


    “可都记在心里?”陈远航再问,很像严厉的老师。


    聂尧:“大概能记住。”


    对视,对峙。


    空气安静了数秒,陈远航问:“司法潜在规则里时间法阵第45条的内容是什么?”


    聂尧回忆了片刻,平静道:“周五下午四点提交紧急保全申请,执行庭会避免周末加班更容易批准申请。”


    对了,他没有糊弄他。


    “证据攻防第94条?”


    “特殊情况,开庭时可以安排我方证人坐被告席后方,利用视觉压迫降低对方证人在证词上撒谎。”


    都对上了,陈远航满意点头。


    他为什么喜欢聂尧?这就是原因——脑容量异于常人,记忆力惊人。


    陈远航曾是WTO上诉机构最年轻的中国籍法官,在他的职业生涯里曾用一份裁决书阻止了美国对华的技术封锁,因坚持这一判决,他受到过很长时间的系统内排斥,这让他对司法界有了更深更透彻的理解。


    回国后他发现国内高端法律服务被外资垄断,本土律所缺乏技术诉讼能力,因此他产生了建造中国法律诺亚方舟的梦想。


    在他的管理哲学里有三不接原则,官员腐败不接,证据造假不接,践踏劳动者不接,身为律师——维护法律的人,他们必然要刚正不阿。


    因而,当他在京北大学几个法学教授的引荐下见到浩然正气沉稳睿智的聂尧时,他便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他想要的传承人。


    目光落地聂尧脖子间的吻痕,陈远航表情又严肃下来:“你交女朋友了?”


    老头突然转移话题,聂尧愣了一下,应道:“嗯。”


    “这几天请假就为了谈恋爱?”


    聂尧抿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老头也不多问,冷睨了他一下,严肃道:“我不希望你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聂尧,你明白我的意思。”


    聂尧当然明白。


    这次他成为技术论证核心负责人,接下来这几个月对他至关重要,他能不能在锐诚律所站稳脚跟,成败在此一举了。


    晚上九点,聂尧回到住所。


    开门进家,保姆立即如坐针毡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聂先生,你终于回来了,那我今天的工作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聂尧有点累,点了个头,没有说话。


    保姆阿姨如蒙大赦,当即便将早已收拾好的背包拎起来,而后迅速离开住所。


    聂尧站在原地,安静看着于卿儿坐在地上用剪刀剪窗帘,地上到处是碎布,狼藉满地。


    说来奇怪,聂尧刚才还很疲惫,见到她安安静静出现在自己眼前,心境像是得到安抚,身心都变得舒畅许多。


    慢慢走向沙发,聂尧扯着白衬衣领带,坐沙发上:“卿儿,过来。”


    于卿儿听到了呼唤,她先是回头看他,表情呆愣了几秒,然后放下剪刀,赤脚走上他。


    她穿着他的衬衫,没穿裤子,下面只有一条黑色底裤,漂亮双腿匀称修长,富有肉感。


    一等她靠近,他就把她抱到腿上。


    用鼻子蹭了蹭她的白皙面颊,而后咬上她娇滴滴的小粉唇。


    “今天接到一个工作,担子很重,我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也能安心工作。”


    舔吻她的唇,聂尧低头看她:“如果病好了,你还会不会乖乖在我身边?”


    于卿儿咬他嘴巴,像吃糖一样,浑然没有反应,她说起了看见一只小狗的事,还有剪刀,还有窗帘。


    看着眼前的她,聂尧沉寂了很久很久,最后捏她下巴,颇有些迷茫失意道:“病好了你会不会告诉我……你更喜欢别的男人……”


    第119章 技术论证凌晨五点,窗外漆黑一片……


    凌晨五点,窗外漆黑一片。


    聂尧慢慢起床,摸黑穿上裤子衣服,悄悄走出房间。


    房间很安静,于卿儿还在睡,可能药效还没过去。


    简单洗漱后,聂尧坐到客厅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他最近基本都是这个状态,睡得晚,起得早,一天睡四五个小时。


    幸亏年轻,身体暂时熬得住。


    关于江星海科技控诉晨光数据窃取商业机密这个案子,在核心技术论证这一块,聂尧运用技术论证四维战法。


    聂尧虽然初出茅庐,但师父却是国际顶尖的法学界人才,他待在老头身边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不可能什么都学不到,更何况他还反复研读了陈远航记录的上百个国际商业法律纠纷的特殊案件笔记,里面囊括太多内容,全都是干货,他自然学到不少东西。


    他不断构建和完善技术论证的四维战法,其中包括代码基因锁破解,搭建“动态沙盒”运行环境,以及构建泄密代码的遗传学对比模型,这里需要相关专业人士介入。


    另外三个维度的战法分别是数据时空锚定、行为轨迹重构以及算法因果论。


    心无旁骛工作到清晨七点,聂尧闹钟响起,他合上电脑,走到厨房开始做早餐。


    每天早餐基本都是他在做,于卿儿身体不太好,缺乏营养和维生素,早餐他尽量做得丰盛一些,午餐和晚餐则由保姆来做。


    燕麦片加希腊酸奶加奇亚籽,再配上蓝莓香蕉花生酱,一起放进碗里。


    做好这些,聂尧开始煎烤三文鱼,水煮西蓝花。


    他做得很认真,开放厨房里只有锅具发出的声音,静谧而孤寂。


    转身之间,他看到于卿儿站在房间门口,眼神清明而沉默。


    她身上穿一件白色T恤,也只穿着一件T恤,白色单薄的布料将她身体优美的曲线若隐若现呈现出来,聂尧能看到她的胸部,平坦的小腹,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


    她赤着脚,踩着地面,长发齐腰,眼神沉静。


    聂尧看一眼就知道,她躁狂症过去了,此刻的她……是清醒的。


    很奇妙,她发病时他们亲密无间,接吻、拥抱、牵手、喂食、甚至在她出现性/欲亢进症状,他会与她发生性行为。


    可是当她清醒过来,用一双平静而沉思的目光望着他,他反而不自在了。


    “……你醒了?”聂尧声音很轻。


    于卿儿看着他,仍不说话。


    闻到煎锅里的三文鱼有淡淡的焦味,聂尧转身继续煎烤三文鱼,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仍然心生隔阂,毕竟分开了这么久,先前她生病,被情绪控制的她太过热情高涨,所以他也回应了她同等的热情。


    可是失控的热情退散了,剩下又是什么呢?


    她对他的爱还剩几分?


    “我的手机……”她突然开口。


    她声音平稳,语气不快不慢,和犯病的她很不一样。


    聂尧翻转三文鱼,冷静道:“在房间桌子第一个抽屉。”


    “嗯。”


    应了一声,于卿儿走回房间。


    聂尧第一次强烈感觉到出租房太逼仄,他觉得这里容不下她,她可能会嫌弃这里。


    两份香煎三文鱼出锅,煎好的那块他放入她的餐盘,煎焦的那块他留给自己,又将煮好的西蓝花拿出来,放入餐盘。


    弄好了这些  ,聂尧将早餐放桌上,慢慢走向房间,推开房门,他想叫她出来吃早餐,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我没事,不用担心,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没让我用。”


    “离开?去哪儿?”


    “应该可以。”


    “我好像在阳江市,我发定位给你……”


    二十分钟后。


    于卿儿和葛斯伯结束通话,她走出房间,聂尧已经走了,桌上摆着两份早餐,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什么也没吃,就这样去上班了。


    ——


    锐诚律师事务所,办公室处于繁忙状态。


    聂尧做好汇报工作,喝一口桌上咖啡,发现咖啡已经喝完了,他放下杯子,看向窗外,心不在焉。


    他听到于卿儿和葛斯伯打电话,听那意思,她还是要跟别人走,她不愿跟他在一起……


    这几天的迷恋,不过是她脆弱时的临时依赖,她只是需要他,而并非爱。


    正想着,保姆阿姨的电话打了进来。


    聂尧顿了一下,平静接听电话:“喂?”


    “聂先生,于小姐说我可以不用工作了,她叫我离开,我现在在房子外面,我该怎么办?”


    阿姨的声音清晰传来。


    聂尧静默两秒,清冷道:“你找附近的奶茶店或者咖啡店,在那里帮我盯着监控,她如果出门,立刻告诉我,同时监视她的去向。”


    “监视是……要我跟踪于小姐吗?”


    “对。”


    聂尧几乎没有犹豫。


    “可是……”


    “工资四倍。”


    “好,好的,聂少爷。”


    又交代了一些事务,聂尧挂断电话,特别战略部梁律师刚好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面:“陈老师叫开会。”


    聂尧回神,收回思绪,拿起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包站起身,跟着梁律师一起走进会议室。


    聂尧离开,律所两个年轻女律师交头接耳说起了悄悄话。


    “我笃定他有女人,你们没发现他脖子上有吻痕?已经好几天了。”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好吧,天这么热,穿的衣服那么少,很难不让人发现,之前大家在讨论群里都在说这个事。”


    “前不久他还单身,突然就有女朋友了,心碎了。”


    “聂律师长这么帅,他脱单不是分分钟的事?正常。”


    “律所好多女同胞应该都失恋了,不止我一个。”


    “小到实习生,大到扫地阿姨,集体失恋。”


    马叶嘉专心工作,听到两位同事低声议论,她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心口被失落的情绪笼罩。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气氛格外庄重。


    江星海科技控诉晨光数据窃取商业机密这种重大法律案件,一个人无法完成工作,需要团队互相协作,每个人都分工明确,时间紧迫。


    在陈远航严厉的目光下,每个人各自汇报自己的工作,不敢打马虎眼,表达的每一句话都格外专业和谨慎。


    昭军律师讲解完毕,接下来轮到聂尧,所有人聚焦在他身上,目光或是质疑,或是平静,或是冷眼旁观。


    聂尧也不怯场,抗压能力强悍,这一点是陈远航最为满意的。


    只见他不疾不徐打开PPT,用沉稳冷静的声音分析自己技术论证的四维战法,每一个论证战法都格外详细。


    “晨光数据产品代码可能有自毁程序,为了防止触发自毁程序启动,我们需要请专业人员隔离解析晨光产品代码,使用反编译工具提取核心算法的函数簇。同时我们还需要构建遗传学对比模型,就是将江星海代码库转换为256维特征向量,运用余弦相似度算法锁定相似度的代码段,这样将两个公司的代码段进行遗传学对比,是否盗窃代码也就一目了然。”


    “技术时空锚定这一块,我打算让技术人员挖掘元数据暗层信息,提取晨光数据库的postgreSQL日志看看有没有异常记录,如果有异常,那么我们接下来可以用时间戳反篡改来验证,这里涉及几个专业术语,我跟大家解释一下……”


    办公室全场肃静,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望向聂尧。


    分明才刚毕业不久,他控场能力和处理案件的能力却不输于资历老的律师,大家都在怀疑聂尧是不是有陈远航在背后指点。


    “除了以上四维论证方向,我还在江星海公司监控记录里发现了一件事,我发现那名间谍员工每次购买星巴克的时间,和江星海服务器被入侵时间精确匹配。”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对司法结果的判定有一定影响。


    “聂尧,你确定?”陈远航问。


    聂尧看过来:“我已经让人整理了监控视频,一会儿让老师过目。”


    “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发现。”


    说到这里,聂尧笑了一下。


    这一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整个会议室顿然无声。


    “我在翻看晨光所提交的内部文件里,发现对方使用了江星海专属字体‘灵犀体’,大家看PPT,文件里虽然大部分字体都用了普通宋体,但这里有一句话,可能是编辑人员一时疏忽,这段话明显用的是‘灵犀体’,我向江星海科技公司确认过,确实是他们公司的专属字体,晨光内部文件有江星海科技的字体,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


    聂尧语毕,梁律师赞叹:“我记得对方的内部文件足足有五千多页内容,这你都能发现??”


    聂尧轻描淡写道:“无意间发现。”


    事实上,他阅览那些文件都快成了近视眼,虽是无意间发现,却也是在他废寝忘食的情况下发生。


    第120章 没有反悔会议结束,众人离开。……


    会议结束,众人离开。


    陈远航拍了拍聂尧的肩膀,欣慰道:“很不错,虽然某些论证方向可操作性不高,但整体很不错,考虑得很全面。”


    聂尧点头:“主要是从老师的特殊司法案例记录里找到了方法,都是老师教导有方。”


    陈远航笑了:“出息了,你也会拍马屁。”


    聂尧浅笑。


    离开会议室,聂尧回到办公区,面无表情打开手机,暂时没收到保姆阿姨的信息或未接来电,不由松了一口气。


    打开手机监控端,聂尧在房间里找到了于卿儿,她躺在床上睡觉,长发披散,懒散宁静,时间在她身上仿佛静止。


    过了一会儿,她翻了个身,毛毯从她身上掉落,她没穿衣服,至少上半身没穿。


    魅惑的身型曲线一览无余,如同倒在森林草地上的妖精。


    一个男同事从身后经过,聂尧立刻关屏,怕被误会他在浏览颜色网站。


    起身去一趟洗手间,在卫生间公共洗手区,聂尧遇到同期的女同事马叶嘉。


    马叶嘉只比聂尧大两岁,其履历很漂亮,她毕业于江海政法大学,是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同时她还是牛津大学法学院交换生,曾荣获全国大学生法律职业技能竞赛特等奖,还是杰赛普国际模拟法庭最佳辩手。


    马叶嘉和聂尧是同一批进入锐诚律所,不一样的是,聂尧被纳入特殊战略部,马叶嘉却没有。


    没能进入公司最优秀


    的团队,马叶嘉一开始很不服气,毕竟她的履历要比聂尧优秀得多,可是后来在一次司法辩论中,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辩论口才竟然输给了聂尧,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其精炼的表达以及沉稳的控场能力,一切都超乎她的想象,这大概也是陈远航老前辈收他为徒的原因。


    随着朝夕相处,马叶嘉慢慢被聂尧与年龄不符的个人能力,和英俊的外表吸引,她发现她爱上了聂尧。


    意外在卫生间公共区遇到聂尧,马叶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主动打招呼。


    聂尧点头回应,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马叶嘉回头,目光追随他那抹俊逸背影,道:“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聂尧看过来,对她的提问有些困惑。


    他有没有女朋友和对方有什么关系?


    “噢,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怕自己暴露了心迹,马叶嘉赶忙找补道:“因为很明显,你脖子上有……”


    聂尧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脖子上有吻痕,他自己照镜子能看到,现在是十月份,衣服穿得单薄,白衬衫领子不高,很难遮盖住那个印记,不过这个印记现在已经浅了很多。


    “嗯,有喜欢的人。”聂尧直言不讳道。


    马叶嘉顿了一下,尴尬笑了笑,心里却失望至极。


    成年人从不把情绪摆在脸上,尤其是同事之间,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这里有粉饼,你要是见客户或者出去工作,可以用这个粉饼盖一下印记,律师保持专业得体的形象非常重要。”


    说完,马叶嘉将一个粉饼丢给聂尧,而后慌不择路大步离开,聂尧甚至来不及拒绝。


    看了看女生用的东西,聂尧静默两秒,将其丢进西裤裤兜。


    ——


    深夜十一点,聂尧从公司回来。


    家里客厅黑漆漆一片,房间门缝边角亮着光,她在房间里面,应该还没睡。


    聂尧在玄关口站了一会儿,换鞋走进浴室,用冷水淋浴。


    洗了十分钟,他从烘干机里拿出衣服裤子穿上,而后去厨房拿一瓶冰水,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


    他没回房间,故意的。


    在于卿儿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葛斯伯,并且计划要离开的那一刻开始,这几日的亲密情感就荡然无存,心底的隔阂就此产生。


    很多次,他排除一切障碍走到她面前,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确定。


    凌晨一点,聂尧关上电脑,推门走进房间。


    房间里有电影播放的声音,于卿儿侧躺在床上看电影,手机还在运作,人已经睡着。


    聂尧走上床,关上她的手机屏幕,关灯躺在她身侧。


    房间床垫很硬,不是很好睡,对于从小睡优质床垫的他们来说哪哪都是缺点。


    此外,房子的空调也有点老旧,总能听到空调外机“呼呼”的声音,不刻意去听还好,万籁俱寂时就避免不了会被干扰。


    聂尧每天要应付高强度工作,睡眠时间少,所以一沾床便很快睡着。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抱着他,手搭在他腰上,腿攀在他敏感区,有点沉,像一根藤。


    不知过了多久,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梨花街,梦到自己曾经居住的别墅房间,他在床上亲吻了那个像美人蛇一样的女生,她睡在他身下,海藻般的长发四处散开,白皙诱惑的双腿盘着他的腰,他在和她交合。


    那仿佛是一个盛夏,他们刚毕业那年,无数次发生在房间里的秘密,热烈,甜蜜,反反复复,安静却亢奋。


    他隐约能闻到她身上掺杂汗味的香气,一丝丝一缕缕,进入鼻腔,挠着他的心。


    她说:阿尧,以后别跟你爸爸出差了,我想天天跟你睡。


    一切感觉又真实又梦幻,某种触感是真实的,但画面却是假的,他知道他们永远也回不到过去。


    意识变得清晰起来,聂尧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发现这不是梦,此刻他在阳江市,在明亮的房间里,在出租房的床上,他正和她……


    她在他身下,眨巴大眼望着他,她双腿盘着他的腰,额头鬓角有轻微的薄汗,浅粉的嘴唇微张,气息紊乱。


    聂尧愣了一下,喉咙有些干燥,他想说话,发现声音沙哑。


    “你……”


    低头看她,停顿了两秒,他从她身上翻躺下来。


    于卿儿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做了,不由问道:“你累了?”


    聂尧调整呼吸,道:“很危险。”


    他指的是没有防护措施,容易造出一个小孩来。


    于卿儿骑坐在他的腰上,大喇喇道:“哪有这么容易有小孩。”


    她显然蠢蠢欲动,不想就这么结束,聂尧很想顺着本能放纵,却又想起她和葛斯伯那通电话,他怀疑自己的身份是情人,而非她的男友。


    她真正的男友是那位姓葛的……


    “你现在感觉什么样?”聂尧心不在焉道。


    于卿儿迷茫看他,聂尧解释:“你的病,今天有没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说到这里,于卿儿刚才高涨的情欲瞬间消散,她为她这些天某些异常行为感到羞耻,她每次回忆起来,都很厌恶当时那个状态,身体里像住着一个又蠢又贱又啰嗦又无比偏激的魔鬼。


    “我现在感觉很好,我没病。”她说。


    空气沉寂了几秒,聂尧捏她下巴,目光直视她的眼眸:“你这段时间对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于卿儿像是甩掉污点一般,即刻撒谎:“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她只想否定躁狂症,否定那些不堪的举动,只是她没想到……


    聂尧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他看着她,像是在用眼神杀死她。


    “去责任化的说辞,这样一走了之就没有负担了是吗?”


    他语气态度很不好,凶巴巴的,有些偏激。


    于卿儿愣怔,她说什么了她?


    怎么就触到他的逆鳞了?


    “滚开,别压我。”他说。


    于卿儿僵住,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要她滚?


    他凶她……


    于卿儿心里有点委屈,她从他身上翻下来,抬脚踢他的腰。


    下一秒,聂尧猝不及防掉下床,幸亏床不高,没摔出个好歹。


    扶着床沿起身,聂尧生气看她,于卿儿也不示弱,美眸怒视反击。


    两个人都不穿衣服,一个坐床上,一个坐床下,画面说不出的新鲜。


    最后,聂尧先熄了火。


    他在床边找到裤子,套上,迈步离开房间。


    恰时闹钟响起,现在是北京时间清晨5点。


    聂尧简单洗澡洗漱,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走回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


    半个小时后,于卿儿出了房间,身上只穿一套黑色内衣,曲线曼妙。


    她看一眼聂尧,聂尧也抬眸看她。


    一秒,两秒。


    各自移开视线,像情侣间在冷战。


    于卿儿饿了,冰箱里没有现成能吃的,便拿出了一袋面,打算自己下锅煮。


    要是以前她会叫聂尧煮,但他们现在在吵架,谁主动找他说话谁就是孙子。


    于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起锅做饭根本就是一个白痴。


    她在厨房叮叮咚咚弄出各种声音,起起伏伏,断断续续,厨房和大厅连着,是开放式的,聂尧坐在逼仄大厅里,很难不被这些噪音侵扰。


    他好几次向她投去目光,时而是饶有兴致的,时而是好奇疑惑的,时而又是耐人寻味的。


    厨房装修简陋,可她站在那里,竟然拉高这房子的档次,着实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于卿儿往锅里放油,随着“唰啦”一声,油锅迅速烧起了火,吓得于卿儿丢了锅铲,热锅从灶台上掉下来。


    她尖叫了一声。


    下一秒,她就被人拦腰抱走,动作很快,几乎在瞬息之间。


    惊惶过去,于卿儿已经坐到沙发上,全须全尾没有受伤,聂尧则回头去收拾烂摊子。


    他先是关掉火炉,而后捡起油锅和锅铲。


    “有没有受伤。”他回头看她。


    于卿儿摇摇头,眼眶有点红,情绪就像是生着闷气的小女生突然得到了恋人的安抚。


    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爱着的女人,哪里舍得她受委屈,聂尧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哄着:“真没有受伤嗯?”


    聂尧检查她白皙的手臂和双腿,看得很仔细,担心她被热油溅到,好在什么也没有,至少他没发现起泡的地方。


    于卿儿委屈完了迅速抱他的脖子,脑袋搁他肩膀上:“你还凶我吗?”


    聂尧圈住她光滑细腻的小蛇腰,哄道:“没凶你。”


    “你要我滚,你说的!”


    聂尧默了片刻,说:“你自己说你要跟我在一起,你反悔了,于卿儿。”


    “我没反悔!”于卿儿反驳。


    两人对视,眼神缠绵,含着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许多许多的情绪都藏在他们的眼睛里,明明全是爱意。

【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