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荼蘼想要,将他彻底拉下神坛,与我共……
风祭居云这才自回酒店以来,第一次正经地抬眼看眼前人。
他看到了禅院甚尔眼里燃烧着的火焰还有执着,结合他扭捏的举动,依然意识到什么。
他直觉想要蹙眉甩开他的手臂,可理智却按耐住了一切冲动,他任禅院甚尔拉着,并顺着他的话道:“我还没老糊涂。”
意思就是他没忘。
这个回答令禅院甚尔倍感意外,他还以为今天势必要与风祭居云起一波争执。
如此这番,他心底的满腔愤意也散了不少,至少理智回归能够让他冷静下来思考更多被自己忽视的事实。
“所以那个谁……狗屁诗人?有问题?又是特务科那群人派过来的间谍?不对,他们还不值得你虚与委蛇,是外部的势力?背后来头很大,亦或者是……那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禅院甚尔一边说一边睁大眼看着眼前人,不肯漏掉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只是风祭居云自始至终表情都很平淡。
禅院甚尔以为对方是隐藏,正想要使用其他办法继续旁敲侧击的时候,风祭居云的一番话令他收了心思。
“嗯,他是法国的超越者。”
“故意装作流浪的诗人接近我的原因么。”
这就说了?
禅院甚尔的第一反应是他在糊弄。
风祭居云看到了,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有语气带着一丝丝饶有意味:“为了让我帮忙复活他的战友吧?”
这几乎是已经点名道姓,毕竟法国虽然是老牌强国,但超越者的人数总量也不多,加上战友牺牲这一特点,禅院甚尔立刻得出了答案。
“他就是那个人造兵器魏尔伦?”
叮。
电梯停在指定的楼层,打开的箱门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先回去再说吧。”
禅院甚尔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客厅的禅院惠见状立刻跑了过来保住了风祭居云的腿。
“风祭哥哥,欢迎回来……”
风祭居云目光落在茶几上堆着的厚厚作业,柔和了目光,用手摸了摸禅院惠的头给了夸赞:“小惠真乖,有好好地做作业。”
这时,身后冷不丁的插入了禅院甚尔的声音:“老子今天还特意买了和牛,专门回来做寿喜锅。”
“寿喜锅么?那的确不错,小惠,吃得开心吗?”
禅院惠撇嘴道:“他压根没做……”
风祭居云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与之对视的禅院甚尔想也不想就说道:“呦,不是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吗?那诗人连一顿饭都没给你做么?”
“不想做就算了,小惠,我们下去找家餐馆做。”
就在他顺势要抱起禅院惠的时候,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头,禅院甚尔嘴角抽了抽:“老子什么时候说不做了?”
风祭居云顺势松了手:“那就在这里吃吧。”
可禅院甚尔在这个时候突然补了一句:“完全是因为食材买好了不能放,毕竟花了大价钱,总不能丢了。”
刻意的强调充满了欲盖弥彰的掩饰。
风祭居云好似完全没有发现,直接点头:“那现在去做吧?小惠也饿了。”
禅院惠看了自己满脸不情愿的臭爹一眼,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去外面吃的……”
“臭小子,年纪轻轻就不懂得节省,长大了还不得败光家产?不准去!”
禅院惠早已免疫了他的训斥,同样毫不客气地回答:“总比某些人去赌马场撒钱要好!”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怼了起来,又在同一时刻全部突然收声。
少了点什么。
他们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找出了原因。
两人在同一时刻回头看向风祭居云——以往在这个时候,他总会站出来做和事佬避免事态进一步的升级,
可如今,他却端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餐桌在低头摆弄着手机。
“风祭……”
风祭居云应声地抬头:“怎么了?”
眼里的疑惑恰到好处,好似刚刚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发生了一场争吵。
禅院父子俩齐齐讶异,但是最终谁也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对视一眼后默契地休战,一个去继续写作业,另一个则是去了厨房。
寿喜锅很快被端上了桌,风祭居云依旧像是往常那样的小鸟胃,吃完一碗就放下了筷子。
可禅院甚尔却皱了双眉。
往常他吃完后并不会急着离开餐桌,大多时候都会重新拿起筷子,夹一些菜放在嘴里嚼着,不是回味菜的味道,只是等所有人吃完后他直接用异能将碗筷直接清理干净……
所以是老子的厨艺下降了?
禅院甚尔感到了一阵自我怀疑,但是看着虽然嫌弃自己却仍是吃的一脸满足的禅院惠,这一条猜测完全站不住脚。
所以是生老子的气?完全不想跟自己多待?
禅院甚尔那股子火焰又腾的一声升起了,在草草洗完碗后,就直冲进了房间,想要找风祭兴师问罪。
“风祭,你……”
话还没说完,靠坐在枕头上的人就放下了手机,朝他发出了邀请:“做吗?当前的合作对象?”
“……”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禅院甚尔心底积攒的这么多天的不爽全部在这一刻有了发泄的渠道,本该如此,可当他看到了风祭居云迷离掺半难捱而咬紧的唇后,不由自主地动作变得轻柔。
可风祭居云却睁开了眼,白灰色的异色瞳透过薄薄一层水雾,亮得出奇。
漂亮的光泽宛若举世罕有的名贵宝石,禅院甚尔有些难以移开眼,直到风祭居云的声音传来。
“重一点,没关系……”
他并没有在逞强,而禅院甚尔也知道他这具身体的极限在哪儿?可他这一次,偏不想让他如愿。
禅院甚尔恶狠狠地说:“用力的是老子,你还指点上了?”
像是为了报复他的指手画脚,禅院甚尔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大口。
命脉受到侵害,风祭居云呼吸变得短促,身体也本能紧绷起来,脚趾捏皱了床单……
等到男人终于松口时,那块脆弱的皮肉已经多了一个深刻明显的齿痕,不算疼,倒是痒占的更多。
风祭居云以为这场变故终于结束,谁知,这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禅院甚尔像是尝到了甜头,一发不可收拾。
粗重的呼吸扫过喉结、锁骨、最后一路往下……忍无可忍的风祭居云伸手抓住他的脸,试图将人推开。
却被男人不要脸地打蛇随杆上,叼住了他的一截指骨!
“禅院甚尔!你他妈属狗的是吗?”
风祭居云试着拽了拽,除了沾了口水之外毫无作用,气急了的他干脆抬脚就往禅院甚尔的腰腹踹,想要以此将人掀翻解救自己获得自由。
一个只比普通人少强一点对上人形钢铁的天与咒缚,战局的胜负用脚趾头就能够猜到。
禅院甚尔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那只捣乱的腿,可风祭居云也不是吃素的。
“得了点甜头你就无法无天了?你还是干脆去死吧——”
眼见那双漂亮的白灰色的眸子就要闭上,禅院甚尔自知招惹已经到了极限,于是手掌一个发力,拽着小腿将原本想要脱逃的人再度圈入了自己的陷阱之中——
而后,一点点地琢食、品之。
……
事后,一身臭汗的禅院甚尔下意识前往浴室,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竟然没有被有洁癖的风祭居云踹下床?
这让他心情很好,脚步一转又恬不知耻地凑到了风祭居云的面前。
“都三次了,你没完了是吧?”
风祭居云原本刚找好舒服的姿势躺着补充体力,见他又凑过来后,硬生生是调动了异能给自己补充体力好制止男人接下来的兽行。
可他没有想到,禅院甚尔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就卡在自己身前一腿的距离不动了。
“?”
禅院甚尔又出神了,因为眼前的人如今的模样。
即便是禅院甚尔也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风祭居云不止是一般的漂亮。除了优越的五官线条外,他的身体每一处无不精致完美,加上曾身居高位,就连众人的俯身朝拜大礼他也能坦然受之。
因为这世间的一切优待,本就该从属于他……
他当得起是真正的神之子名号。
可如今,这位天上的云间月,却躺在发皱的床单上,浓而密的长发散落在脑后蜿蜒辗转,像是一朵重瓣的墨色牡丹。
而将他拉下深潭,身心沾染荼蘼之欲的不是别人,是他禅院甚尔。
一个沾满鲜血的杀手,一个从垃圾堆里走出来的人渣……
这一刻,冷寂的心骤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失态。
等到理智重新掌控了这具身体的时候,出格的事情已经做下。
唇齿已然相接。
禅院甚尔看着眼前青年睁大了眼,那张漂亮到极点的脸被惊讶填满,心底没有抵触,只有尤嫌不够……
他揽住了青年的腰肢禁锢住他想要脱逃的行动,而后,扶住他的后脑,变本加厉地索求。
或许直到将其永久地拴在自己身边,让这轮明月无法高居云端,山风无法穿岚,他心底的不安的躁动方才能够被抚平……
第207章 护短嘴硬的禅院甚尔
“没完了是吧?”
风祭居云用尽浑身力气终于将人推开,重获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背去擦自己唇边的水光,脸上带着一丝嫌弃。
禅院甚尔看到了,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周身无不透着满足,碧绿色的眸子微眯着,像是在回味刚刚的滋味。
这又将气氛拉回到刚刚的焦灼之中。
两人一时无言。
直到风祭居云掀开被子起身,才打破了一片沉寂。
禅院甚尔紧接着问:“去哪儿?”
风祭居云用力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袍子从他手里抢回来,留下冷冷的两个字:“洗澡。”
禅院甚尔的目光扫过他衣服都无法完全辙盖住的痕迹,舔着唇殷勤道:“需不需要我帮……”
忙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哐当一声,大门就在眼前重重甩上。
听着浴室里面传来了簌簌水流声,禅院甚尔深知一时半会定然不会结束,索性去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谁曾想刚刚开门就与沙发上的禅院惠对上了视线。
被直勾勾的盯着,禅院甚尔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确认自己还算是穿戴整齐后,才道:“大晚上不睡觉在客厅里干什么?吓人?”
禅院惠抿着嘴,道:“你又欺负风祭哥哥了。”
笃定的语气让禅院甚尔啧了一声:“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欺负,都跟你说了我们是在做快乐的事……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不信。”
禅院惠攥紧拳头,说出了原因:“我刚刚听到了……”
“?”
禅院甚尔耳朵动了动,正思考该如何忽悠过去的时候,就听见了禅院惠说出的后文:“风祭哥哥让你滚。”
“他那时候跟平常不一样,是真的很生气,我能够分得出来……”
禅院惠详细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可禅院甚尔却是松了一口气:“什么嘛,原来是听到了这个,我当是什么呢。”
“什么?”
“没什么?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要掺和了。”
禅院甚尔糊弄地说完就准备去厨房,谁知禅院惠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拦住他的去路,一本正经地说:
“风祭哥哥对我很好,你如果再欺负他,我就……”
停顿许久,禅院惠终于下定决心,用决绝的语气说出了那个答案:“不要你了。”
“……”
禅院甚尔意识到眼前人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还挺护他。”
“不过也挺好,至少证明你跟老子这个人渣不一样,有良心。”
插科打诨的语气令禅院惠气恼:“我没有再跟你开玩笑。”
可他越强调,禅院甚尔脸上的心情却没由头地越好,以至于做出了之前绝不会做的事情……
感受着大掌落在脑袋上,像是被灼热的体温烫到,禅院惠猛然抬头看向男人,脸上尽是惊愕。
“你……唔,疼……”
呢喃被男人揉搓时没有控制好而略重的力道给打断。
却因为这一声让禅院甚尔恢复到了之前那个混不吝的人渣,迅速收回了手,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倒打一耙道:“怎么这么弱?风祭揉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吗?怎么我碰碰就这么不满?对你老子意见这么大?”
“禅院甚尔——”
“小鬼没大没小,不许直呼你老子的名字。”
被连番招惹,就在禅院惠整个人要彻底炸毛的时候,禅院甚尔冷不丁地突然道:“风祭那边你完全没有瞎操心的必要,他不会走的。”
禅院惠被吸引了注意:“你在说什么屁话,腿长在风祭哥哥身上,他想走你还能拦得住吗?”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无声地提醒:你是他的对手吗?
他们之前那场对决,禅院惠可是看了全程。
“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禅院甚尔脸一黑,手又有些发痒,很想去扯禅院惠的脸颊,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对方预料到了,一个侧身躲过去了。
他只能作罢,继续说:“小鬼果然就是小贵,谁说想要留下一个人,就要用武力了?还有很多种方法呢。”
“欺骗、维系、道德绑架以及……反正就是数不胜数。”
禅院惠并没有意识到,他话中那微妙的停顿,其实是被隐去的关键信息,只知道他的臭爹又屡教不改,于是气愤道:“不管你想怎么对付风祭哥哥,你都不会成功的!”
禅院甚尔嘴角抽了抽,这次是真没忍住,直接长臂一捞将人给困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
惩罚一巴掌拍在了他扭捏、挣扎着想要脱逃的屁股上。
“臭小子,老子可完全是为了你在考虑,你倒好,不紧不领情,还诅咒上了?小没良心的。”
第一次遭到这类惩罚的禅院惠怔愣过后,委屈爬满了整张脸,涨红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高声喊道:“臭爹!”
然后不等禅院甚尔反应过来,就张开了口咬在了他抓住自己的手腕,试图让他吃痛松开,并借此逃离。
“……”
禅院甚尔嘴角一抽,很想说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其实就跟小猫挠痒差不了多少,不过最后还是闭嘴装着配和。
理由很简单。
眼角的余光瞥见到了卧室的房门被打开,而风祭居云正倚靠在门框,目光看向这里。
“我才不想要你!”
落地的禅院惠高喊着,直接扑向了风祭居云,抱住他的双腿就迫不及待道:“风祭哥哥,你不要再搭理他了,他就是一个、一个……”
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了那句在电视上看到的形容词:“对,白眼狼!他不安好心!”
被开除人籍的禅院甚尔:“……”
还是被自己的亲儿子,这要是能忍的下去,那他就不是禅院甚尔了。
“臭小子……”
话到了嘴边,却被一道笑声打断:“好啊。”
风祭居云动作轻缓地将禅院惠刚刚被禅院甚尔弄乱的头毛抚顺,然后直接领着他往房间里走,路上,他提点道:“没必要跟他争,浪费口舌……”
禅院甚尔下意识想要跟上去,结果被风祭居云一个眼神扫来,给被迫按在了原地。
“你还不去吸澡?一身的臭汗,想熏死谁。”
“知道了,这就去洗……”
“算了,随你的便,我今晚跟小惠睡。”
此话一出,让原本有些不爽的禅院甚尔弯了唇角。
他当然知道风祭居云这是在故意躲自己,更清楚知道,原因是对方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感到难为情。
所以禅院甚尔装作没有看穿他的口是心非,点了头。
在目送着一大一小进了侧卧之后,嘴上说着要去侧卧的禅院甚尔却半天没有动作,而是靠着门框,抱怨地嘟囔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拧巴干什么……算了,他迟早会习惯的。”
禅院甚尔说的信誓旦旦,但在第二天一大早做完饭,听到风祭居云又要出门的消息之后,皱了眉。
“又是跟那个假诗人?”
他放下筷子,不满地说道:“你不是都已经谈查到他的来意了么?还费这么大力气跟他演戏干什么?直接将人宰了啊,你不正好差两个人晋升超越者么?”
见风祭居云没反应,禅院甚尔故意道:“不想杀?你别告诉我,你这次要同意救他的那个搭档?”
“你话密了,我没有揭穿,当然是自有打算……”
听着风祭居云不咸不淡的语气,禅院甚尔眉皱的更深。
昨天还那么坦诚,怎么今天就突然不耐烦起来了?还是因为昨天的事?倒也说得过去,然而,禅院甚尔心底有一个直觉,告诉自己不是这样……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之前一直在外浪的禅院甚尔安稳地待在酒店,反观风祭居云,则是在酒店待的时间一天短过了一天,甚至干脆直接玩起了夜不归宿。
只是对强吻的不好意思会做到这一步?
禅院甚尔做不到睁眼说瞎话,所以在等到风祭居云回来之后,他想要开门见山询问出风祭居云这样做的原因。
逢场作戏也至少有个限度吧?
谁知久违的争吵再度爆发——
风祭居云冷了脸看着眼前人,眼里再无之前的温柔:“禅院甚尔,你管的有些宽了。”
“那是因为老子……”
话到了嘴边,却因为缺乏说出口的勇气,改为了其他:“担心你会中了阴招,从而牵连到我,不行?”
风祭居云一声冷笑:“你当然可以未雨绸缪,但也不要把我当傻子,会中那么低劣的计策。”
然后,理所当然地强调道:“我是一个合格的合作者,而禅院甚尔……”
白灰色的异色瞳抬起,青年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我希望你也是。”
禅院甚尔一张脸彻底冷了下来。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哪里还能不明白青年的意思?
“……”
“他这完全是故意的,在这里装傻充愣吧!”
小巷中的酒馆里,在争吵中夺门而出的禅院甚尔霸着一张桌子正在……胡吃海喝。
而在他对面,被叫过来孔时雨听完一大通有关于风祭居云的控诉之后,直觉满是无语:
“你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强吻?然后你跟我说,风祭装听不懂你的心意?”
“昂!”
孔时雨嘴角一抽:“他要是能够读懂!那简直是奇迹了!”
“老子这做的还不明显?”
愤愤不平的禅院甚尔正要为自己辩解,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道欣喜的声音:“大兄弟!我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回过头去,就见一个穿金戴银的小胡子满脸激动地朝他们这里冲来。
第208章 军师“毕竟除了老子之外,也不会有人……
孔时雨下意识想要去拔腰间藏着的武器,而禅院甚尔则经过一阵回想,在瞥见对方那抹蜜汁自信的笑容后想起了他是谁。
“上次马场上那个侦探?”
至于叫什么?当然是没有想起来,毕竟禅院甚尔的一惯性管就是不会记男人的名字。
毛利小五郎倒是没有任何失落,再次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毛利小五郎……”
孔时雨呢喃着这个名字,做出深思状。
“对,我之前是个警察,难不成兄弟你听说我的名号?”
孔时雨道:“完全……没有听过。”
“……”
禅院甚尔不耐烦地直接开门见山:“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啊对对,差点忘记了正事……”
可还是再开口之前说了寒暄:“大兄弟,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你之前让我买的七号赛马,它中了,还是超级大冷门!”
“我买了七十万就得了整整五千万,而兄弟你则是直接买了五千万,中奖的金额足足三十五亿日元!”
“多少?”
原本因为对方说出前警察身份打算敬而远之的孔时雨傻眼了。
与他有同样反应的还有禅院甚尔。
在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也满是不可思议:“这竟然他妈能中?”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对方所选中的那匹马是货真价实的废马,全身上下毫无任何可取之处。
也因此他才会将银行卡给出去,纯粹地就是想看到对方输了之后懊恼的样子,用来当打发时间的乐子。
结果他说……自己中了?
还是整整七十倍?
这种几率跟奇迹降生有什么区别?
以至于孔时雨第一反应是对方是不是在驴自己。
“因为一直找不到大兄弟你,所以我就直接代你进行领奖……不过大兄弟你放心,除了交给国家的税金之外我没有动过一分!那张银行卡也被我寄存在了银行。”
对方说着,将一把钥匙跟密码说了出来:“还是我们国家最富有的铃木财团家的银行,你完全不需要担心银行监守自盗……”
如此万全的准备足以排除戏耍的可能。
“老子……中了三十个亿?”
只是脸上却不见得多高兴,理由很简单,他赌马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赢钱,而是见到一个奇迹的发生……
如果有懂行的人仔细研究过禅院甚尔押宝的马匹,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规律。
虽然这些马儿一直都在输,但是身体的机能完全不输给那些顶尖的赛马。
它们完全具备夺冠的能力,但是因为训练不到位,亦或者是信心不足等等其他细枝末节的原因从来没有爆发过全部实力。
禅院甚尔压他们,何尝不是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在……借物喻己。
却在之前从未有过成功,而如今已经基本放弃了这个爱好之后,竟然获赠一场废物逆袭的戏码?
是在嘲讽他之前做的无用功,还是某种预兆?
禅院甚尔不知道,也懒得去想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他已经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虽然这场赢钱在他的预料之外,但那也是确切实际的赢了,还是几十个亿,之前他想都不敢想的数额。
他也有着大部分男人共同的劣根性,其中之一就是爱炫耀。
等禅院甚尔反应过来自己准备干什么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地输入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风祭居云……”
而让他烦闷地跑到这件小酒馆里面大快朵颐的原因也随着呢喃出屏幕上备注的名字逐渐浮现。
啪嗒。
手机的翻盖被合上,并且被重重地磕在桌子上。
“真告诉他,怕不是只会说老天没长眼,竟然让老子走了狗屎运……”
禅院甚尔抓起了面前盘子里的大棒骨,用牙猛然撕下来一大块,就吞进了嘴里开始咀嚼。
用力的模样,仿佛将这当成某人的血肉,吞吃入腹只为了泄愤……
“兄弟你中了几十亿都不开心,不会是失恋了吧?”
毛利小五郎一语道破天机,然后不出意外收获到禅院甚尔杀气腾腾的目光:“关你啥事——”
换做以往,长相本就不像是正派人物的禅院甚尔露出如此凶神恶煞,定然会引得毛利小五郎这个前刑警的怀疑。
可是如果造成这个局面的前提是对方失恋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
毛利小五郎拍着胸膛道:“兄弟,感情方面你遇到什么困难跟我说啊,我包给你解决的!”
“就你?”
禅院甚尔上下将人打量了个遍,虽然对方留着胡子,但是从骨相看说不定对方比起自己还要小一两岁。
摆平风祭居云?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紧接着毛利小五郎的一番话吸引了禅院甚尔的注意:“兄弟,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就取得了我们学校校花的欢心。”
“上了大学就有了女儿,现在都已经快五岁了。”
比他大,而且儿子还比小人家小的禅院甚尔一改之前轻慢的态度,竖起了耳朵。
“是么,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毛利小五郎于是挤进了两人的小餐桌,自来熟地就加入了谈话:“首先,我得了解一些基础情况,看你到底是再无可能了,还是对方只是单纯地闹脾气,然后对症下药!”
“兄弟,你放心,包给你追到手的!”
禅院甚尔被他的气势所蛰伏,又或者是单纯在风祭居云那里受了气想要找个地方宣泄,于是隐去了姓名提及了他跟风祭居云的事。
“……”
而毛利小五郎怎么听下去怎么觉得不对劲:“兄弟,你用词是不是错了?”
怎么都是男性的他……
孔时雨已经没眼看,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万幸的是禅院甚尔没有提及这一茬,直接道:“你到底能不能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被质疑能力的毛利小五郎说什么也要证明自己不可!
“当然行,我只想确认一下,兄弟你是想抱得美人归的是吧?”
此话一出,之前还说的正欢的禅院甚尔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毕竟都做了这么多次,老子就当吃点亏,勉为其难地同意吧……”
尤嫌不够表达自己的勉强,又补充了一句:“毕竟除了老子之外,也不会有人再看上他了……”
孔时雨嘴角狠狠一抽,很想问禅院甚尔睁着眼说瞎话的时候是怎么憋住不笑的。
“我知道了。”
毛利小五郎不知其中内情,但得知禅院甚尔需求的他开始了出谋划策。
“首先,你要说出自己的心意……”
还没歇停一秒的禅院甚尔再次炸毛:“你的意思是要让老子亲口向他表白?想都不要想——”
“也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其实只要让他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巧的那种!”
“正好巧了,我这里就有一个绝佳的方法,保准让他不用说一个爱字,就能让你喜欢的人立刻理会到你赤诚的心意,并让他为你打动……”
禅院甚尔又立刻缓和了表情:“是啥?”
“……”
是夜,酒店房间。
“我明天是有空,但是去这里玩儿……你确定没买错票?”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在跟你开玩笑?”
风祭居云看着禅院甚尔递过来的两张游乐园的票,讶异地挑起了眉:“那小惠的呢?”
“带小鬼去干……”
说到一半,禅院甚尔利落地改口:“既然要去玩儿就玩儿个痛快,他就留在家里写作业吧。”
风祭居云:“……”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禅院甚尔就已经哐当一声关了门,只留下一句:“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见。”
屋内,风祭居云看着门票上印着的巨大摩天轮眯起了眼,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而出了门的禅院甚尔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了手机发消息:门票他收了。
对方很快秒回。
毛利:禅院兄弟,明天你好好把握,保证晚上就拿下美人一颗芳心……
从懒得搭理到互称姓名,男人之间的友谊只需要一次献策的狗头军师。
翌日傍晚,酒店楼下。
禅院甚尔坐在白色保时捷的驾驶坐上,每隔几秒钟就抬头看一眼车上的万年表,看着秒针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接近还不见人影的时候,他缓缓地挑起了眉。
“这是要放我鸽子?”
感叹到一半,一道声音插入了进来:“放你什么?”
车后座的门被拉开,风祭居云踩着踏板上了车。
“没什么。”
禅院甚尔挺直了身子,瞥见后视镜中他落座后就准备发动汽车。
“还有人呢。”
大火的手顿住,禅院甚尔降下窗户低头一看,就跟拉长了小脸的禅院惠对上了视线。
双眉还没来得及舒展就再次拧紧:“小鬼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么?”
风祭居云打断他的讲述:“去儿童乐园不带儿童?禅院甚尔,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你不嫌弃自己幼稚,我还要脸。”
“……”
见禅院甚尔没反应,风祭居云道:“既然你不想去,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就要下车。
咔哒一声,禅院甚尔按下全车落锁的总成,闷声道:“去,怎么不去?票都买好了,哪儿有浪费的道理。”
“抓稳了,我们……启程了。”
第209章 夜色今晚的夜色很美。
一小时后,游乐园。
说是来玩的两人此刻坐在等候的座椅上彼此相顾无言。
原因很简单,游乐园偏向儿童向,很多游乐设施幼稚到就连禅院惠都有些嫌弃,更别提风祭居云这个成年人了。
也是禅院甚尔不想被烦闷,硬生生是将禅院惠给塞上了回转木马,让他暂时地离开,让自己跟风祭居云有机会相处。
他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每当看到风祭居云的脸就又成了哑巴。
明明他像是往常一样表情寻常的平淡,可是他的心底还是莫名觉得一丝丝慌乱……
沉默继续在蔓延,仿佛要直到今天结束方才罢休。
叮咚。
一声手机铃声吸引了禅院甚尔的注意,解锁之后查看发现是毛利小五郎发来询问进度的邮件。
他冷着脸回:地址没选好,气氛不太对。
禅院甚尔犹豫是不是要换个地方或者下次再说,但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来就已经收到了毛利小五郎的短信:禅院兄弟,你们都已经在一起快两年了,已经有感情基础,说不定对方就是在等着你表露心意呢。
禅院甚尔还是犹豫不定,直到毛利小五郎再次发来了短信:再说了,你们来都来了……
几乎没有哪个东亚人能够拒绝这句话。
禅院甚尔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看着刚刚启程的旋转木马,转头看向青年:“风祭,去买点东西吃吗?刚刚听他们说这里的餐厅还挺不错的。”
风祭居云闻言转头看向他,却没有回答。
禅院甚尔被看的有些忐忑,心中又不可避免变得懊恼:“如果不去……”就算了。
风祭居云却点了头:“好。”
“……”
他这是诚心的吗?
禅院甚尔摇了摇头,将其余的想法甩出脑海,在前方领路。
夜晚游乐园的餐厅人数不减,几乎将所有控桌占满,这倒是让胡诌了一个借口的禅院甚尔误打误撞。
风祭居云原本要走向空桌落座,谁知禅院甚尔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领着他往前台走去。
青年挑眉:“你一个人去不就好了,还要带着我干什么?我不挑食。”
“拉倒吧,你是不挑,你只是不喜欢的不吃。”
禅院甚尔仿佛找到了解释,继续道:“一起去吧,省得你到时吃的不开心又怪我。”
风祭居云:“……”
“哦。”
两人来到吧台,风祭居云随便扫了一眼菜单就定下了晚上的餐点:“一份黑椒意面吧。”
眼见他点完就要走,禅院甚尔立刻出声道:“来一份炸鸡套餐,外加一份咖喱鸡饭。”
那服务生都还没来得及在系统中输入点单,禅院甚尔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今天有什么优惠的活动可以参与吗?”
点单的手僵住,服务生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再看向他身旁站着的漂亮青年,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试探地询问道:“两位……是情侣吗?如果是的话,今天正逢我们店长金婚生日,用餐的情侣可以打五折……”
达成目的的禅院甚尔顿时浮夸地应道:“我们算是吧,给我们当五折算吧。”
风祭居云:“……”
猜对了!
服务生在心底为自己的机敏点了个赞,她已经察觉到面前男人的用意,作为店里的金牌店员她当然得要帮忙助攻才行!
“只是光说可能有些不算,两位可以做一些亲密的动作证明吗?例如亲吻……额。”
这个字眼刚刚说出来,她就收到了风祭居云投来的紧盯,白灰的异色瞳很平淡,却令服务生压力倍增。
仿佛,所有的小算盘都被勘破。
不过禅院甚尔也没有闲着,主动站出来替她分担了火力,当然,主要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也分担不了。
“风祭,又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算吃亏?”
“……”
风祭居云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就连禅院甚尔都有些如坐针毡,更别说是服务生了。
对方暗暗对禅院甚尔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了,这位客人,我hold不住了。
然后急忙改口道:“当然我们不是强迫客人们亲吻,就是牵手、或者拥抱……也行。”
啧。
禅院甚尔略有些不爽,但还是懂得见好就收:“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让自己吃亏吗?几百日元的小东西都喜欢讨价还价一下,这次可是五折的优惠……”
话还没说完,风祭居云就已经有了动作。
“几千日元而已,还没有到能够让我当众卖艺的地步。”
只见他从兜里拿出了钱包,直接将里面的现金全部放在了柜台上,冷淡道:“不用找了,也不用跟我再推荐什么套餐,不需要,赶紧上餐就好。”
一说完,就直接回到了空着的座位上,等着上餐。
独留禅院甚尔跟服务生在柜台前看着面前厚厚一叠最起码有个四五十万的现金陷入了沉思。
服务生鼓起勇气:“先生,这些钱……”
禅院甚尔脸有些不好看,随口道:“他既然付了餐费,你们就收着呗。”
在略作犹疑之后,他还是走到了风祭居云对面空着的座椅上落座,只是一个人喝水,一个人欲盖弥彰地看着窗外,两人又开始恢复到了之前那种相顾无言的地步。
看完全程的服务生意识到了症结所在,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默默为禅院甚尔默哀。
这位先生看样子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即便厨子手艺的确不错,但或许是因为点单时候闹得一些不愉快,导致两人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就都放下了筷子。
“回去?”
面对禅院甚尔的发问,风祭居云的反应则是回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转身招呼服务生:“打包一份儿童餐,谢谢。”
“好的,先生。”
谁知风祭居云转头就见到禅院甚尔看着服务生离开的背影撇齐了嘴,这让风祭居云没忍住:“上点心吧,禅院甚尔,那是你儿子。”
他本以为禅院甚尔会心虚或者嘴硬地装傻充愣,谁知禅院甚尔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真要让他选的话,比起老子这个亲爹,他恐怕更想要认你做爹。”
风祭居云:“……”
“怎么?不信?不信的话我们回去就直接问问他……”
风祭居云扶额试图抚平上面跳动的血管:“够了,禅院甚尔,我就不应该指望你什么。”
这下不满地换成了禅院甚尔。
他举例道:“你这话说的,你之前跟人打架的时候,我哪次不帮着你把人给堵了回来,没有我你能够打了个爽吗?”
风祭居云抬眼看着认真的男人,沉默一会儿之后,点了头:“你也就这点用了。”
这听在禅院甚尔的耳朵里就等同于一种另类的夸赞:“除了老子,还有谁能够勉为其难地听你的指挥,指哪儿打哪儿?”
“给自己脸上贴金?”
风祭居云扯了扯唇,然后抱臂一鼓作气地说道:“FBI、CIA,美国的异能组织,还有俄国、英国、法国等等老牌强国也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只要我加入……”
听到一连串说出数十个赫赫有名的组织,禅院甚尔变得咬牙切齿:“风祭,你诚心给我甩脸子的吧?”
风祭居云眼也不抬:“我这不是跟某些人探讨事实吗?”
那有恃无恐的表情像是在说,我就是,但你能拿我怎么样?又给禅院甚尔气得一阵牙痒痒。
不过没有发作的机会,因为服务生已经带来了打包的食盒。
风祭居云拎着率先出门:“走了,去找小惠了。”
禅院甚尔应了,却落后在他身后几步,低着头……在摆弄手机-
他没参加情侣活动,手也没牵……-
他这是故意打我的脸吧?
控诉地说完风祭居云罄竹难书的罪行,禅院甚尔烦躁地一拳砸在了石台上,只听咔嚓一声,那石台上多了一道贯穿石体的裂痕。
“什么声音?”
前方的风祭居云回头查看,禅院甚尔忙收了手机用手扶着那石台破碎的部分,竟硬生生地将它直接给按了回去——
“没什么。”
“哦,走快点。”
见风祭居云被糊弄过去,禅院甚尔松了一口气,同时毛利小五郎的回信也发了过来:-
禅院兄弟,我感觉不像。如果对方真的对你没有感情,在店员最开始询问是否是问的时候就会否认啊……
毛利小五郎开始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我看大概率就是因为对方有些不自在吧,毕竟没有到表露心意的环节,就直接框定身份,心理落差太大了-
看来我们不能够跳过步骤,还是得循序渐进……继续我们之前说好的计划吧禅院兄弟!
禅院甚尔盯着手机屏幕很久,双眉深深地皱紧。
“老子都这么直白了,他不会不知道,所以是故意的么……”
男人的自尊心开始作祟,令他有些恼羞成怒:“这么不喜欢老子,那老子何必要热烈去贴冷屁股……”
他……已然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就在这个时候,毛利小五郎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看穿了他的心思,言简意赅地询问道:-
禅院兄弟,对心爱的人表白这不丢面子-
而且,只是因为感到丢脸就难以启齿,这种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导致最终错过不能够在一起,你真的甘心吗?
如果这个时候禅院甚尔还能够硬着头皮回答甘心,可紧接着毛利小五郎的一句话令他再无法保持冷静-
在未来,你看到对方身边有了其他的男人时,真的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吗?到那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
禅院兄弟,你好好想想吧,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说完这句,毛利小五郎没有再发其他更多的东西,禅院甚尔也没有回答,他们两人达成了默契。
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许久,禅院甚尔没有做任何言语,但是按灭了手机后坚定的目光已经能够说明了一切。
他加快了快步,可等追上风祭居云的时候,对方也已经找到了禅院惠,并且用公园里的椅子拼接收拾好了一个餐桌,好让禅院惠吃晚餐。
“风祭……”
听到禅院甚尔的脚步声,风祭居云头也没回,反倒是禅院惠投来了幽怨控诉的眼神。
像是在无声询问,去哪儿鬼混了。
如果是之前,禅院甚尔这个毫无良知的人渣一定会回他关你啥事,但今天他则是一言不发,直接环视四周搜寻了一圈后,径直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
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在即将收摊的饮料铺子上带回来了两瓶可乐。
一人一瓶摆在了餐桌上。
“喝吧。”
“别噎着了。”
看着面前被摆放的时候顺便插好的习惯,禅院惠惊得勺子都差点没拿稳掉下来。
“你真的是……”我的臭爹吗?没有被夺舍?
在风祭居云投来的眼神示意下,禅院惠最终没将这个将这个可能会让他们本就单薄的父子感情变得愈发岌岌可危的话说出来。
他低着头去喝自己的饮料。
禅院甚尔则顺势将目光转向风祭居云,期待着他的动作,谁知他竟然抬起了手,将饮料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喝吧,我不渴。”
好意被拒绝,禅院甚尔又习惯性地涌现出不满,可在此之前风祭居云忽然道:“禅院甚尔,你这不是知道么?真心换真心,为什么不去做呢?”
所以,这是在夸老子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这其实也算不上夸,只是之前风祭居云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是刻薄,以至于两相对比下显得难能可贵。
禅院甚尔原本将要收回的手已经伸出接过了那瓶饮料,轻轻地喝了一口。
这就是市面上很普通得饮料,却因为各种原因令它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更甜了一点。
“我……”
他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能不引发吵架的话题,于是堪堪作罢。
这之后,两人的角色便稍微有些转换。
风祭居云手撑着长椅的扶手身体后仰,他的目光扫过摩天轮,在往上停在了天空上。
在城市光污染的影响下,夜幕之中很多的星星不可见。
零星几点也很难分清楚它到底是星星还是人造的一些飞行器之流,但那都不重要。
风祭居云见过更美的银河,也没能够让他目光长久的驻足。
如今,或许只是为了消遣亦或者是……掩盖自己心底的情绪。
他今天的话略微比之之前显得聒噪了一些:“禅院甚尔,你自诩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恸无法走出,实际上,过去对你的影响已经微不足道。”
“你只是……一直没能完全挣脱自己给自己束缚的枷锁。”
“何不大胆一点?横冲直撞地乱闯也不比留在原地踏步要强?”
“再不济就算无法抵达终点,那又怎么样呢,不是每个人都征服了高山、海洋,但是你至少看到了它们的盛大……”
一阵风袭来,吹拂起了风祭居云的长发,一双白灰色的眼瞳在飘扬的发丝之间忽隐忽现。
仿佛是乌云遮月,若即若离的随时将会消散。
风祭居云就在这里,哪里会走?
禅院甚尔摇了摇脑袋,将一些杂乱的心绪全部甩出,然后回应道:“风祭,你这是怎么了?说这么一大串文绉绉的话,之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
他不可避免地控诉道:“之前你跟我多说一句话都嫌费劲,很多次都是干脆不说让老子自己去猜……”
风祭居云没有否认:“是么?”
给出的答案也算中听。
“我想未来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局面了……”
这个意思是说他会改?
这下禅院甚尔也想要看看天了,太阳已经下来,他也是可以看看月亮有没有打西边出来。
不过没等确认好答案,游乐园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最后一波摩天轮将于二十分钟后运行,需要的旅客请提前前往排队……”
禅院甚尔想起了自己的正事,于是转头看向风祭居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不那么刻意,仿佛是突然想到一样自然地提出:“风祭,来都来了,去坐一趟摩天轮不?”
他以为风祭居云会抱怨一句幼稚,让他多费一些口舌。
然而没有。
他同样自然地点了头:“好啊。”只是主动询问道:“要带着小惠吗?”
禅院惠闻言抬起了头,戒备地看着自己的臭爹,已经做好了要被丢下的准备。
可禅院甚尔只是扫了一眼,就道:“多一个人的事,带着呗。”
“好哦,那等小惠吃完我们就走吧。”
“嗯。”
十五分钟后,队伍轮到他们。
落座之后,摩天轮的轿厢被关上,开始缓缓地向着高空中运转。
逐渐的,地面上的事物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成为一个光点,而头顶上的星光则愈发唾手可得。
禅院惠不可避免地被这个场景吸引,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至于风祭居云,则是手撑着下巴,饶有意味地看着城市的天际线。
唯有禅院甚尔焦躁地隔个几秒钟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响,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头顶炸开。
原来,是一场惊喜的花火秀。
禅院惠手撑着玻璃看着:“好漂亮……”
风祭居云依旧是老样子,兴致不高,直到下一蹙的花火绽放,在天空中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爱心形状……
轿厢略微晃动,禅院惠转头看去,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臭爹不知道发什么疯凑到了风祭居云的身边落座。
他本意不想管,谁知却听到自己的渣爹缓缓开口:“风祭,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夜色很美?”
夜色……很美?
禅院惠忽然想起刚刚风祭居云好像也抬头看向天很久,于是好奇地抬头也看去。
然后,大失所望。
他臭爹怎么回事,这么多的乌云都看不到月亮了,怎么会很美?
难道他终于瞎了,要去挂眼科了么?
风祭居云则依旧神情平静,以至于让禅院甚尔产生了一种刚刚自己是不是没说的错觉。
清了清嗓子,他准备加大音量。
“风祭,我说今晚的夜色很……”
“禅院甚尔,我并不喜欢你。”
两道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
而后,窗外是盛烈的花火,而轿厢内,死一样的沉寂在飞速蔓延。
禅院甚尔碧绿的眼瞳几乎瞪圆,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风祭,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也没有想过,所听到的……就是事实。
风祭不喜欢……这怎么可能呢?
可紧接着,青年沉静的声音再度响起:“禅院甚尔,我只当你是一个床伴,用以纾解需求。”
“从第一次到现在,自始至终,从未有变过。”
禅院甚尔的一张脸缓缓沉了下来,与此同时,禅院惠脸上也被惊愕逐渐取缔。
“风祭哥哥……”
风祭居云第一次没有搭理他的呼喊,而是径直道:“我很高兴,你一如既往地拧巴,选择了旁敲侧击的迂回。”
“因为我们之间谈情爱的字眼,实在太不合适了,到时候局面也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叮咚。
轿厢的提示音传来,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从最顶处来到了底下的平台走完了一圈。
风祭居云看着越来越近的安全员,已经准备起身:“禅院甚尔,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而交织的,如今既然你已经跨过了那道红线,给我造成了困扰。”
“我想,我们是时候该谈分别了。”
“小惠也马上就要到了觉醒能力的年纪,你如果还愿意的话,可以随时送到我这儿来,我会倾囊教授。我拍的那些咒具、财产,你如果有看中的直接拿就好了,不用客气……”
“至于其他……禅院甚尔,我可以给你个承诺,「生复」永远向你与小惠开放……”
“应该没有别的了吧?人脉这些——”
终究没能想出来新的例子,因为禅院甚尔抓住了他的手腕,令他无法动弹。
“这算什么?被分手的补偿?连旁人奉上身家性命都求不得的生复都无限之的给了,可真丰盛啊。”
“需要我夸你大方,再说声谢谢吗?”
禅院甚尔抬起了眸子,翠绿的眸子之中,是在生死一搏至极都没能存在的盛怒与凌冽。
“风祭居云,所以你一直都知道老子今天是想干什么?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为了看老子的窘态与笑话?”
“在你的心底是不是已经将老子当成一个好笑的笑话看——算了,都不重要,毕竟你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我也不对你抱有什么期望。”
“但你得跟老子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不喜欢?”
“你不喜欢,会第一次见面就跟老子滚上床去?”
风祭居云暗自庆幸,他早就预料到禅院甚尔会说出一些出格的话,早早调动异能暂时关闭了禅院惠的听觉。
“你不喜欢,会一直食髓知味捧着十亿一次次找老子?你不喜欢,会在老子那样粗鲁对你时引颈配和?”
但紧随其后禅院甚尔的态度却令他倍感麻烦。
对方并不像是自己预料到那样恼羞成怒地甩手就离开,而是,抓住自己的肩膀双目直直地瞪着自己,逼问:“你如果是这么容易被折服的一个人,你就不是风祭居云了!”
“好啊,你既然说不喜欢老子,说啊,你不喜欢哪里?”
“我对你不好?跟你顶嘴?我伺候的你不舒服?我让你感到丢脸了?还是我向你表白了?”
“风祭居云,你之前一直批判老子不够硬气,是,老子自甘堕落老子认,但这一次,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胆小鬼是你自己!”
“因为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对老子的厌恶,只有趋近于实质的顾虑——”
“我没……”
风祭居云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双眼,想要看看是否如他所说的那样。
可禅院甚尔不想听他的狡辩,而他用的是最粗暴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按住风祭居云的脑袋,狠狠地将那口是心非的狡辩完全堵死。
他的挣扎被强健的身躯全部镇压,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可这次的拥吻,一直持续到胸腔中的空气全部耗尽为止方才作罢。
风祭居云喘着粗气,还没从这个事实中回神。
禅院甚尔就已经用手背擦干了自己唇上沾上的水渍,露出阴狠毒辣的表情,像是一只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狼。
“风祭居云,我不会放弃的。”
“不管能否抵达终点,但要朝着它奋进,这是你教老子。而且,从来只有老子甩别人的份,被甩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之前老子还有所犹豫,那么现在,我还确切地想要尝尝这强扭的瓜是和滋味!”
一双碧色的眼瞳目光灼灼,明亮到以至于风祭居云都被晃到,抬起调动异能的手最终将目标框定在门口,融化出一条通路之后,不管几何一步跃下。
生平第一次,风祭居云在落荒而逃。
轿厢中,禅院甚尔站在洞口处凝视着他的身影放声大笑:“风祭,我会找到你的顾虑所在,并解决它。”
“看到时,你还能用什么理由来糊弄老子,你就乖乖地等着成为老子的人吧!”
听到脚步声传来,不用回头都知道是禅院惠赶了过来,禅院甚尔也没心情,直接强硬道:“你就是跟老子断绝父子关系,老子也不会放过他的,把老子当猴耍了还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到美!”
得到的答案却倍感意外:“如果风祭哥哥喜欢你的话……那我,支持你。”
愣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禅院甚尔的脸上多了一抹真挚的笑,不等禅院惠反应过来就一把将人抄起,放在怀中然后揉搓着脑袋,道:
“臭小子,总算不是逆子了。”
“既然要帮忙,下一次见到他,直接抱着他的腿喊后妈,知道了吗?”
“……”
第210章 『神代』所以,不要再扯更多的借口,……
“喜欢我?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白灰色的异色瞳穿过飞机舷窗,看向下方随着降落而愈发清晰的钢筋水泥森林有些出神。
这里是纽约,2006年里地球上最繁华的城市。
距离上次在游乐园闹得不欢而散后已经过了十天。
实际上,当晚上风祭居云就落地了夏威夷,表面上说的是接了一个任务正好出差,实际上用逃避现实来形容更加准确……
他继续呢喃道:“都说了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不放?”
之所以会从夏威夷横跨大半个大洲来到美国本土的纽约,则是黑市传给他了情报。
禅院甚尔在蛰伏了十天之后,开始咨询起了出国的机票,目的地是哪里不言而喻。
风祭居云不想跟他对上,至少如今烦躁的他想的是这样。
解决固然一劳永逸,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到那一步,所以他选择成为自己嘴里最鄙视的哪类逃避现实的人。
风祭居云看着这异乡哪怕来多少次都无法融入的环境,感到一阵的烦闷。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的这么麻烦,那次花街见面,我说什么也不会选择放纵。”
沉默许久后,他又补出了一句对始作俑者的控诉:“明明都已经能够看出我身上隐藏着秘密……”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一直潜藏的秘密也在这一刻结束了多时的沉寂,同时一针见血:
「汝动心了。」
风祭居云的眸色瞬间变得骤冷,但那道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声音反而愈发激动:
「汝若真的毫无感觉,为何不能直接将那个男人踹开?勒令不得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只是顾虑着吾,吾所选中的……」
“风祭,是「神」所选中的载体?”
特务科最机密的档案室内,禅院甚尔再次凭借着神乎其神的体术跟阴谋成功潜入其中。
不出意外,这里记录着全套跟风祭居云有关的秘密情报——从最简单的血型到体内细胞提取后切片研究的报告等等,不计其数。
禅院甚尔忍着心底将这群人头脑给碾碎的暴虐,一目十行地浏览那份呈交给这个国家最高层的秘密报告。
“「神代终焉」,所有神明被剥夺神格,化作虚无缥缈的法则,无法插手人间。”
“却有遗留,他们意在复辟,重降人世。”
念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构成风祭居云这个个体的最后一块拼图被补全。
独属于他本身最深的秘密被揭露。
“于是「祂」赠出超脱于人类本身的「大权」,即「生死」于载体——凡一切罪恶于神目,将都被宽恕!”
“意令其收获足够的信仰,重新凝聚神格。”
“而其背叛了「神」,窃取了生死大权为满自己一己之私,其罪莫大,其心可诛!”
“其为「风祭居云」……”
刺啦。
那是刀出鞘斩碎机密文件的声音,而紧随其后的,这是一场巨大的爆炸。
这被容纳了这个国家自建立伊始最机密文件的宝库爆发出惨烈的爆炸,多年积攒付之一炬,举国震惊!
恼羞成怒的官方誓要将这歹徒捉拿归案,岂料派出去的人犹如遭遇了鬼魅,只是一眨眼,就遭到了重创被迫离场。
这场搜捕持续了两天,直到下达这个命令的官员被发现惨死在戒备森严的安全屋内,无人敢接任他的职务最后才慢慢平息。
只有知情人知道,是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一通电话叫停了后续。
因为经过层层加密的电话里面传来了的声音是新闻上的常客,属于这个星球上权势最大的普通人。
在所属于美国官方部门层层保护下的一栋别馆内,正在举行一场私人的晚宴。
到宴者不足十人,可蕴含的能量却等同于百千万倍的普通人。
可高贵超然的他们则是齐齐地向着一位与此地格格不入的来客起身举杯。
“风祭先生有关于死生的理解,实在令我们收获良多……”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一种名为『开悟』的修行方式……”
“您的友谊,将是我们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凡您所想,凡您所愿,但您开口,绝无不可……”
“……”
白灰色的异色瞳勘破一张张真诚的伪装下的虚伪与贪婪,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
风祭居云没有起身,甚至没有举杯的动作,安之泰然地享受着他们的恭维。
“诸位先生何尝又不是让我学到良多呢?”
“既我手握这份权,那就得将它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衣锦不还乡……”
众人齐声道:“恰如锦衣夜行。”
可当宴会散场,风祭居云被护送着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旅店关门后,他脸上就只剩下嗤笑。
“把贪生怕死说的那么清新脱俗,怪不得他们能够当政客。”
「汝不也是吗?」
脑海中,那道声音——即神的意志再次浮现。
「之前汝可是连虚与委蛇都不屑一顾的。」
可是风祭居云丝毫没有遭到祂的影响,就连动作也没有半点迟滞。
因为自从那次开口之后,祂就像是开关坏掉的录音机,一直在风祭居云的脑海里聒噪的说东说西。
可核心宗旨只有一个。
「风祭,我赐汝生,因而汝才能降临人世。以人世间的法理,吾是汝的『天父』;
吾亦将『权』交还,再赠汝名,因而让汝得以成为万人敬仰的神子……」
「吾之敌即汝之敌,是天是地是人世间,唯独不是彼此!」
「接纳吾,即可超脱人世凌驾万物之上,所想要一切皆唾手可得!」
洋洋洒洒说了一通的祂没有等到答案,用感知向外试探而去,却见祂所开导的对象,已然褪下浴袍迈入浴池,将赤.裸的身躯与热水融合成一片。
脸上逐步浮现出安然的神态。
祂的聒噪沉默了一瞬,就像是人被无语住,随后就是恼羞成怒:「汝……」
却在这时,一丝微不足道的风声自脑后传来。
风祭居云身躯猛然绷紧,却又在听到熟悉的呼吸声那一刻,蓄势待发的手掌的确调动了力量。
却因先一步睁开了眼,从要人命的「诛灭」转为了无害的「生复」。
随着他起身,原本用以包住长发的发带体量猛然暴增,化作了一块白色的及地长布,成为了他蔽体的衣物。
而后他隔着金碧辉煌的大厅,望向从阳台上翻上来的人,冷垂着眸子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被他这幅古罗马同款衣物晃得有些出了神,直到喉结无意识地将炽热的气息吞咽回去,他才回到道:“来找你。”
边说边朝着青年所在的方向迈步。
起先他的步伐还十分的缓慢,像是谨慎地试探他的态度,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喝止之后,尝到了甜头的他再次发挥了人渣不要脸的特征,打蛇随杆上。
三步并作两步,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风祭居云的面前,距离他被白布裹着的身躯最多只有几拳的距离。
近得他不只是闻到那股浅淡的红酒与浴花香,更像是被他的气息包裹与童话……
想要的贪婪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被抚平悸动,相反,在这半个月的时间他像是上了瘾,一日比一日更加的迫切——
直到如今,光是遏制将青年吞吃入腹的强烈欲望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心神。
风祭居云发现了,却装作没有发现,一旦点破只会让这只饿狼再无了顾虑,破罐子破摔地对自己发起了攻势。
他问:“我让黑市的人监视了日本所有出境的渠道,你怎么出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禅院甚尔也没有隐瞒,反而有一些自豪:“风祭,你还真把老子当蠢货不成?”
“你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名为异能者么?”
“虽然因为轮船飞机的发明挤占了空间系异能者从事蛇头这个行业的前景,但只要钱给够,他们随时都能重操旧业。”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风祭居云,意有所指道:“物尽其用,出其不意,还记得么?”
风祭居云略微有些出神。
因为这句话出自自己之口,还是对禅院甚尔将有限的咒具进行不同的搭配与开发,从而发挥出各种令敌人防不胜防功效的夸奖……
“风祭,我说你啊,也是真的有点太看不起老子了,你以为找了特勤局就能够防住老子吗?”
“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有用的话,那他们的顶头上司怎么一次又一次被刺杀了呢?”
看着开始得意忘形、侃侃而谈的禅院甚尔,风祭居云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我没法那么简单地打发走你吧。”
“当然,不然老子这么大费周章地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风祭居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他空空如也的身后,紧接着又问道:“所以,小惠呢?”
“你把他放在哪个酒店里了?告诉门口的那些人,让他们去接吧。”
松口的他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破罐子破摔。
谁知禅院甚尔的答案令风祭居云愣住:“他啊?我没带来。”
“没带来?什么意思?”
禅院甚尔嗤地笑了出来:“意思就是说,他还在日本呗。”
风祭居云花了一点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你把小惠一个人放在日本?”
“那咋了?我可是偷渡过来的,几十个小时缩在一个不足十平方的空间里,你难不成也忍心让小鬼受这个罪?”
“我不想,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风祭居云额头蹦出青筋:“你在离开之前究竟惹了多大的祸事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你就不怕……”
“那群畜生抓小鬼威胁我?”
禅院甚尔抢答完就满脸神秘地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老子比你清楚那些人是什么货色,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还有就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
“小鬼可不是一个人在日本,我可是精心给他挑选了一个保姆外加保镖,放眼这个日本可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他。”
风祭居云脱口而出询问:“孔时雨?”
“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风祭居云表示完全不相信。
禅院甚尔却懒散地耸了耸肩:“他当然没有,但我说的也不是他啊。”
看着嘴角擒着笑,明晃晃地表达来问我的禅院甚尔,风祭居云顾不得骂他,开始思考禅院甚尔所指的这个人选是谁。
日本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人,但是跟他关系好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大部分都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或者怕得要死。
因为更多这样的人已经全部死在了自己的手底下……
“所以到底是谁?”
被逼问的禅院甚尔啧了一声,怪模怪样地吐槽道:“你想知道你就问啊,我又不是不说,这么急干什么啊。”
嘴上这么说,但在风祭居云的死亡凝视下,故作神秘地将声音拉得很长,过了很久才公布了答案。
风祭居云简直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你把小惠交给谁带?”
“某些人还真是健忘啊,这不前不久还跟一个诗人聊得有来有回,甚至到夜不归宿的地步。”
“既然交情这么深,小鬼也勉强算是你的半个崽,让他稍微带一下又怎么了?大不了也让小鬼喊他一声叔叔呗,我反正是不介意。”
风祭居云直接被气得理智全消:“禅院甚尔,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疯了?法国的暗杀王是能够值得托付的存在吗?”
于此同时的日本东京,化名为普通诗人试图接进风祭居云,从而达到复活自己搭档目的的保罗丶魏尔伦看着面前撇着个脸,看自己如看仇人的男孩儿,只觉得一阵头大。
“你就吃点吧,不然会饿死的啊!”
他的亲爹禅院甚尔保罗丶魏尔伦不怕,但是另一个干爹就不一样了。
那一手神鬼莫测的手段就连他都得正色对待,更别提如今是自己有求于他……
否则他堂堂冷血无情的法国杀手怎么可能会接带孩子这种幼稚至极的任务?
好不容易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自己复活搭档有必要做的牺牲,他终于接纳了保姆的身份,本以为喂个孩子吃饭不要太简单。
然后他就遭到了这辈子最大的滑铁卢。
他做的菜禅院惠根本不吃。
而且禅院惠虽然是在刻意针对自己,但是都是有理有据、
例如这道蘑菇奶油意面太甜缺失本味,还有这道披萨加的香肠不正宗……大部分时候是随便吃点军粮之类对付一下的保罗丶魏尔伦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头都要炸了。
甚至让他萌生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强灌的想法算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
他最后接受了厨艺不如人的挫败事实,道:“走,我带你去你风祭哥哥带你吃过的店,这总行了吧?”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在听完了将人交出去的全程之后,风祭居云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将禅院惠拜托给保罗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算了。”
禅院甚尔犹如打了胜仗,耍宝道:“怎么说也是老子的崽,哪里会真送他去送死?”
他不再纠结这个事实,而是在想另外一件事。
白灰色的异色瞳盯着跃跃欲试的男人,问询道:“禅院甚尔,所以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找我,而是将我带会日本?”
被留下来的禅院惠就是筹码。
风祭居云面上不显,实则心里闪过一阵烦闷之意。
他的确是因为禅院惠的天赋看重这个孩子的未来,但是那也是禅院甚尔的儿子,他用他来威胁自己?就因为自己的看重?
风祭居云已经做好决定,但凡禅院甚尔这厮胆敢点个头,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说什么也要将这人捶一顿再说。
却不曾想是不是自己的心声被听见了,禅院甚尔这个人渣却话锋一转,说起了跟聊天内容格格不入的另一件事:
“风祭,你的房子已经建好了,你确定不回去看看么?”
“我的房子?”
风祭居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他说的是位于米花町那栋自己按照自己心意一点点搭建完的房子。
他上了前往美国飞机那天手机就关了机,只有黑市的人能用特殊的手段联系到自己。
因此他根本不知道房子完成的这件事。
他缓和了眉眼,毕竟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建好的房子,他当然是想要看看成品的模样。
可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等等,我记得我出来的那会儿,建造工人说最起码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够完工?”
“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这才半个月不到,就好了?”
禅院甚尔回忆起自己闯进包工头家里,先兵后礼跟他们谈心让他们加快进度赶工的故事……
但这个厚脸皮的人渣嘴上却糊弄的天衣无缝:“可能是他们领导突然打了鸡血,来发愤图强吧。日本那地方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再说了,尽快竣工,这是一件事啊!”
对于他说的话,风祭居云一个字都不信。
也不想跟禅院甚尔扯,就这么直视着他,思考着最开始自己询问的那个问题答案-
是不是要带他回去?
禅院甚尔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的回答:是。
看着风祭居云陷入了思索,禅院甚尔也不免变得焦躁起来,他已经开始思索如果对方拒绝自己该怎么办?
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自己没有在开玩笑……
他几乎笃定风祭居云会拒绝。
可是答案也出乎了他的预料。
风祭居云说:“回去吧。”
禅院甚尔难以置信:“你就这么答应……跟我走了?不是骗我的?例如半路上突然将我甩掉继续逃跑之类的?”
风祭居云无语地扫了他一眼:“我要想走,你拦得住么?”
被刻意提起的实力差距令禅院甚尔气的牙痒痒,想要咬些什么来发气,可是风祭居云已经退后了一步,道:“我去联系飞机那边,让他们加好油,一个小时后出发。”
见他如此干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次换禅院甚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所以你大老远跑到美国来,还跟那群你最讨厌的老头子推杯换盏?是在等老子请你回去?”
自己说服自己的禅院甚尔眼睛亮了。
“风祭,你是欲擒故……”
可惜的是,风祭居云早就知道他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直接一个眼刀甩了过来:“你既然不想我回去,那就算了……”
禅院甚尔见好就收地摆手:“没没没,我帮你收拾东西。”
“不过那些老头子会这么容易放你走么?”
风祭居云不屑地嗤笑道:“我想走你都拦不住,更遑论他们了?”
“……”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落地东京成田机场。
白色的保时捷已经从车库提前开到了红毯的尽头,风祭居云取车后开出机场,整个过程没有经过任何的海关盘查,直接汇入市区的车流之中。
回到熟悉的土地,禅院甚尔自诩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正要放松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劲:“等等,这不是去接小鬼的路。”
禅院甚尔还以为风祭居云是想要近乡情怯,有些没脸见禅院惠,想要先去米花町的房子那里。
直到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一栋双层公寓前。
这是上个世纪日本最常见的建造样式,每个街道基本上都有那么一两栋,常见的不能够在常见。
可是禅院甚尔却能够一口气说出它数百个特征,因为他曾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与他的妻子跟孩子……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再看解开安全带下车准备上楼的风祭居云,心底已经有了一种事态隐隐失控的感觉。
将人带回来,好像并不想是自己预想的那样成功了一半?
风祭居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上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
男人沉默的跟上了风祭居云的步伐,楼梯是铁皮制成,因此每走一步都有沉闷的声响。
这将禅院甚尔的思绪拉回到了很久之前,还不等他甩开,敏锐地五官就清晰地捕获到了一墙之隔的房间内细微的声响。
孩童看的动画片打斗音效、夫妻说话的声音、砧板切菜的声音……
起初禅院甚尔只以为是错觉,直到看到路过的房间一张张的名牌。
这些原本存在记忆深处总在夜深人静时被拉出来回味品尝的温馨与美好,如今却活生生地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以至于让禅院甚尔有些分不清楚梦与现实。
这时,风祭居云的声音传来:“不是幻觉。”
回过神看去,禅院甚尔这才注意到他已经停在了走廊尽头,那间原本他所租住的公寓门前。
而在他手边的门牌上,已然褪色的姓名标签还没有被取下……
上面写着他的姓氏,出自他妻子的手笔。
禅院甚尔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加重:“风祭,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祭居云忽略了他的变化,径直说道:“两年前,你可能想着走出过去,于是不再回来所以不知道,一年前这里就应该被拆迁建成更气派的大厦。”
“当时里面的租客都感慨要分别了,但突然,拆迁不了了之……”
禅院甚尔一点就透:“是你?”
“嗯,是我。”风祭居云没有否认,同时道来了原因:“我叫停这场拆迁,留下了这栋公寓,并且买下了这个房间。”
“最开始想的只是能让小惠长大,能够借此缅怀自己的母亲……”
“但是后来,我很庆幸自己作下这个决定。”
他忽然灿烂一笑,却让禅院甚尔双眉深深皱起,忍耐也到达了极限:“风祭,你到底要说什么——”
被质问的风祭居云并不生恼,反而推开了眼前的房门,摸索着拨开了房间里的灯。
久久没开的灯泡经过了闪烁照亮了房间,里面依旧保持着他们当时离开的样子,只是不可避免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但随着风祭居云抬手,诛灭扫过,一切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风祭居云用眼神向禅院甚尔发出邀请,后者沉默着迈步走了进去。
“风祭,给我你大费周章卖关子的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咔嚓。
随着大门关闭,风祭居云一句话就令禅院甚尔陡然变色:“有关于你曾向我询问死亡多时的故人重生的事情,我给了你错误的回答。”
“风祭,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灰色的异色瞳垂下,眼眸中的情绪像是被一层浓雾遮挡,难以勘破。
风祭居云深吸一口气,道出那个被隐藏的事实:“意思就是说,我其实是能够将她复活,但我骗了你……”
像是有一记重锤砸在了禅院甚尔的脑袋上,令他无法再保持清明。
时间仿佛再度被拉回到了两年前,他怀揣着最后希望却又破灭的那个燥热的夜晚。
绝望过、又被欺骗,愤怒出现的理所当然,按照禅院甚尔的性格,他应该直接生撕了愚弄他的人,可是他却用尽平生自控力按捺住愤怒。
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确定,我能够感受到我能够做到这一步,然而,我不想冒险,不仅是因为当时我们并不熟悉,还有……”
风祭居云犹疑着是否要说出那个真相,却没曾想禅院甚尔替他接完了后话:
“担心这是你体内的那个「神」引诱你打破平衡,试图吞并你的陷阱?”
风祭居云猛然抬起头,白灰色的异色瞳惊愕睁大看着眼前人:“你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啊。”
禅院甚尔那张不算正值的俊脸勾起讽刺的笑容,显得邪气十足:“真是多亏了特务科那群人对你展开了深入的研究,不然我猜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你用的根本不是异能,而是神力。”
“神子,本以为是夸张的修辞,没想到啊,竟然是一语成谶……也怪不得你这么讨厌这个昵称了。”
风祭居云还没有接纳自己身份完全曝光这个事实,禅院甚尔忽然猛然上前,手扣住他的肩膀,青绿色的眼睛凝视着他如同锁定了猎物的狼。
语气是比之之前强硬百十倍的质问。
“风祭,在我已经接受了她已经离开的事实之后,决定放下开始新的开始,你再跟我说这个,是要我感谢你,还是怪你?”
风祭居云张口,却半天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当然说不出,因为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搪塞我!好让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烦你!”
他重重嗤笑一声,往日里那张不学无术张扬的脸庞在这一瞬显得破碎感十足,深深刺痛了风祭居云的眼。
“风祭,我该骂你是胆小如鼠,连试着接纳我都不敢?还是该夸你勇敢,为了将我摆脱,甚至不惜以自己死亡为代价去冒险?”
“我……”
风祭居云依旧无法回答,于是他选择了折中的方式。
保持沉默。
他问禅院甚尔:“所以,你想让她回来吗?”
“你能不能住嘴,不要再气我了!”
禅院甚尔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风祭居云,你之前特么怎么好意思骂老子是人渣的?”
“你自己的行径可比老子还恶劣千百倍!”
骂完没有解气,反而让禅院甚尔愈发生气,甚至涌现出一股难以忽视的情绪。
委屈。
他道:“老子特么逼着自己跨过了心里那道坎,接收了自己想要一个男人的事实,甚至为了霸占你,能够做到表白——”
“又在你逃避之后包容你,给你机会!结果你就特么这样对待老子是吧?你知道我对不起她,却拿她来逼迫我!”
“非要强逼着我成为一个要舍弃一方的人渣你才开心是吧?”
被诘问的风祭居云只觉得脑子里空茫了一瞬,所有声音在这一刻远去,他如愿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清净。
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却也无拘无束,没有任何拖后腿的顾虑。
可他的心却像是碎裂一块,巨大的空虚感令他感觉自己变得不再完整——
于是本能趋势令他想要打破这个错误的局面,他拼尽全力抢回了身体的主宰权,挣脱空茫想要张口说些什么。
可禅院甚尔的声音再度先他一步传来:“我早就该想到的,那十二年被当成试验品的对待,你却能够挣脱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而不是像老子一样被影响成为自甘堕落的人渣,靠的不就是这颗仅为自己考虑的心么?”
若他心存大义,就会被道德绑架,若他遵循教条,将寸步难行,若他贪恋温柔,那么早该醉死在温柔乡。
可他将天地万物划归于自己的敌手,憎恨、戒备、防御他们,因此,才有了今日自由漫步在阳光下的风祭居云。
扣住风祭居云肩膀的手逐渐松了。
风祭居云讶异地抬头,就见禅院甚尔脸上所有表情全部消失,只剩下一阵痛苦。
“风祭,我选不出来。”
“如果她能重新活过来,我无法做到舍弃她不管,那我只能……”
他虽然没有将话说出来。
但风祭居云已经能够脑补出答案。
那就是放弃自己。
这也是……自己想要的,不是么?
可下意识地,他却忽然开口:“可……”
没等他说些什么,禅院甚尔却像是倏然下定决心一样:
“试着去复活她吧。”
禅院甚尔强硬了语调,将风祭居云所有一切话全部堵死。
“既然你也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做到,那就全力以赴吧,将一切交给「天意」。”
许久后,风祭居云脸上多了一抹惨淡的笑容,对禅院甚尔说:“好。”
这的确是最公平的方法。
这或许是两个一辈子都在逆天博取生机的两人这辈子唯一相信操蛋的命运。
不用再多说什么,随着禅院甚尔让开了位置,风祭居云就无缝展开了异能。
但求无悔。
肉眼可见的,这一次力量的消耗是之前起死回生的百十倍还要更甚。
风祭居云是真的拼尽所有,去试图博取一个结果——他所处的环境,这间承载着禅院甚尔与她美好记忆的公寓开始发生了变化。
像是时间倒流一般,原本仅剩他们两人的公寓内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时刻挂着温柔笑容的女人。
见到她的那一刻,禅院甚尔就不受控制地被牵动了手掌,想要去抚摸她。
却从她周身上穿过。
仍是一段虚影。
见状,风祭居云咬紧牙关,生平第一次搜刮了全身自己所能用的所有气力,灌输其中。
试图将她从虚无缥缈的另一个位面带回到现在!
可是结果却只是让这个虚影动了起来,她开始重复生前在这间公寓里做过的事情……
做饭、洗碗、一起共看电视……
最后,深情对视着的她缓步向前走来。
嗡!
风祭居云瞳孔一颤,脑海中空白的一瞬,而失去了把控的闸门,那巨大的力量如同泄洪的洪水,失控地冲出了这间房间、扩散到整栋公寓之内还不够,更是将其他的街区也笼罩其中!
而后,源源不断的生机注入到一切有形之物的体内。
老旧的用具一瞬换新,时日无多的老人肌肤变的容光焕发,重病的病人也重获生机——
“噗!”
唯有风祭居云遭到反噬,吐出一口鲜红色的血,却又马上被「生复」治愈。
他竭力想要稳住颤抖的身躯,但一只大手却先他一步将他搀抚住。
风祭居云身体一僵,他没有抬头,也没有道谢,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强调:“我并没有故意收手……”
他的确做不到大公无私,但这一次,他只但求不悔。
禅院甚尔看着眼前低垂着眼眸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人:“我知道。”
说完,两人就开始相顾无言。
“……”
就在沉默将要再度蔓延之际,是禅院甚尔再度开口:“那这是不是说明天意如此?”
“事实上,也本该如此……”
风祭居云说的更多了一些:“「此世无神」,这是最重要的一条基则,也不该有人来扰乱生死,我只是……一个试图挑衅基则的特例。”
说到这儿,他终于抬头看向禅院甚尔,生平第一次没有针锋相对,甚至有些柔风细雨到有些柔弱:
“禅院甚尔,古往今来,以一个人对抗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天理难容,不是一个形容。”
“连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条前路的希望太渺茫了,行差就错就是无底深渊……”
风祭居云也曾年轻气盛,认为人定胜天,可一次次的失败袭来,他也不避免地遭到了影响。
选择了另一条没那么激流勇进的道路。
他之所以会让人觉得洒脱,又何尝不是再将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活呢?
即,得过且过。
可禅院甚尔却不乐意了。
“老子是被你拉出这个臭泥沼,现在你告诉我,你开始混吃等死了?老子决不允许——”
他再次故技重施,堵死了风祭居云的唇,将狡辩全部镇压了回去。
风祭居云下意识地抬起了推拒的手。
只是这一次,却又缓缓放下,他选择了顺从。
一直到禅院甚尔胸腔的空气将要耗尽,两人才松开了相接的唇,可禅院甚尔却同步地伸手将人拉进自己的怀中,紧紧禁锢着。
毕竟这可是有着越狱先例的逃犯。
禅院甚尔镇压了风祭居云不适的挣扎,咬牙切齿地继续道完未尽的话:“你不就是担心你哪一天不敌你体内那个狗屁「神」,被他取缔么?”
“那是不是只要脑子将它给弄死,你就能不用顾虑更多?”
看着两眼冒着火,彻底认真的禅院甚尔,风祭居云还是没忍住强调道:“哪儿有那么简单……”
可禅院甚尔却对此振振有词:“风祭居云,你尝试将我甩开,但结果呢?”
他的手指着风祭居云的小腹,贮存的力量因为失控已经耗尽了大半,却依旧无法做到该你生死。
“命运既定,天意难违。”
“风祭,除此之外不要再去想更多,如果真有六道轮回台,该清算此生罪孽,有负于她的这笔债,也该是我偿还,算不到你头上。”
“反而你还将我跟小惠拉出泥沼,没有你,绝无会胆敢跟我发脾气的他。”
“所以,不要再扯更多的借口,当瞻前顾后的胆小鬼了——”
“……”
被窗外喧闹盖过的是一声轻唤,禅院甚尔平生第一次破例。
却是合该如此。【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