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飨宴风祭居云,在刻意误导他们
“乖孩子。”
风祭居云满意地揉了揉中岛敦的脑袋,这一次,对方虽然因为羞涩,却并未再移开视线。
他在试着熟悉。
谈话间,赤井秀一已操纵着直升机完成下降,停在了二人眼前的不远处。
风祭居云收回了揉搓中岛敦脑袋的手:“那走吧,敦。”
“好。”
中岛敦亦步亦趋地跟着风祭居云上了直升机,驾驶舱内,赤井秀一着手设定导航:“风祭先生,是回东京吗?”
风祭居云道:“不,先去一个地方。”
他给出了一个地址,在横滨的范围内。
赤井秀一没有询问多余的一句,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执行。直升机从战场腾空而起,引擎发出轰鸣卷起无数落叶飞石。
众人的目光却并没有随着直升机迅速离去而收回,相反,他们看着直升机的涂装与样式,眼睛里涌出浓浓的忌惮。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属于驻扎在日本……”
太宰治在一旁发出感慨,却同样也是解惑:“论投资这一块果然是没人能够比得了商人啊,这么大的权柄说给就给了。”
中原中也忽然发问:“青花鱼,你去哪儿?”
太宰治头也不回地说:“当然是去找地方治手啦,被活活疼死什么的,听起来就觉得很丢脸。”
中原中也回想起那场险之又险的对战,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邀请对方来黑手党的医疗室。
只是话到了嘴边,他想起了手中捞着的芥川龙之介以及那轰然倒塌的三栋大楼。
最终只能作罢,目送着太宰治走向福泽谕吉。
“结束了,一切。”
只是这个代价……
中原中也强迫让自己不去想,调动异能包裹着昏迷的芥川龙之介以及森鸥外准备先行离开,与剩余的黑手党成员会和再另做打算。
只是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嘤咛。
“中原……中也?”
这个声音?
中原中也猛地转头望去:“首领?!”
森鸥外揉搓着眼睛坐了起来的同时,回看陌生的四周环境,惊疑不定地询问:“我不是在夜市上么,怎么会到了这里……”
他瞥见了远处的夏目漱石,猛然瞪大了眼:“老师……”
这一下,他瞬间清醒。
森鸥外也看到了正在远去的太宰治与福泽谕吉,前者因为他的复生略作顿足,却最终没有停留。
“中也,发生了什么?”
下意识想要询问进展的森鸥外对上了中原中也低垂的目光。
在看到对方那混杂着震惊、讶异、愤恨……与羞愧的复杂眼神后,他补完了真相。
“你们……跟他对上了,是么?”
中原中也痛苦地闭上了眼,汇报了一个伤亡数字。
这令才刚苏醒过来、心神激荡的森鸥外心理防线扭曲,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哈……”
数公里外,尾崎红叶率领着其余黑手党的主力埋伏在此。
他们透过了望远镜看到了森鸥外死而复生的这一幕,皆是难以置信。
“首领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活过来?”
尾崎红叶立刻动用通讯装置联系中原中也:“中也,问问首领,他知不知道在他死亡的这段时间之内发生了什么?”
中原中也照做,将尾崎红叶的问题转达之后,森鸥外闭上了眼镜思索良久,给出了答案。
「我穿行过漫长的黑暗长廊,撞进一场盛大的宴会。宴会的主人慷慨,没有则怪我的无礼热情地接待了我。
我看到餐桌绵延到一眼望不到尽头,莹润的餐具不知道是白瓷还是白玉……
它们承载着无数珍馐,杯中流淌着甘醇的美酒。
侍酒的美人仿佛是从油画中走出,带着款款风雅;她们用曼妙的歌唱、赞颂着这飨宴的曼妙……
以恭请我赴宴直至……永恒。」
听到这宛若是唱诵诗一般的复述,即便是太宰治并不在身边,中原中也也明白了真相。
“但丁的异能不是夺去灵魂,而是……禁锢灵魂。”
中原中也想到了战前太宰治的交谈,最终得出了结论——风祭居云,在刻意误导他们。
而目的,不言而喻。
夏目漱石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位自小就混迹于官僚之中、精于谋算的意气风发长者经此一役之后直接苍老了十岁不止。
面对他两个弟子凝望的目光,他摆了摆手,一个人的见面请求都没有应允,而是选择了独身离去。
就如同他来时一样。
夏目漱石去了特务科,一直等候在他办公室的科长种田山头火在见到他脸上的沉重之后,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双黑落败,港口黑手党损失惨重,侦探社也与之割席……我还看到了黑市他们也退缩了。”
“你还说漏了一点。”
种田山头火听出了他画外意思,笑了起来,却是怒其不争:“我劝过他们不要插手这件事……”
然而那些上位者几乎是被这种夜不能寐、时刻被恐惧所充斥的日子折磨得几乎是要疯魔。
所以当一个人向着给他们无尽梦魇的源头举刀时,他们就像是被恶魔引诱了一样,胆大包天地插手其中——
他们精心设计扣留了江户川乱步,并派出猎犬绊住了侦探社一夜。
屡次试图劝说他们收回成命的种田山头火也遭到了他们迁怒,被下达了禁闭的惩戒。
但只是昏聩还不足以令种田山头火如此气愤,真正令他无法容忍的是他们的怯懦。
在风祭居云动身消息传来的那一刻,东京都内飞出去数十架私人飞机。
它们的目的地各不相同,欧洲、美洲、亚洲……应有尽有。
算计者不敢承担所作的后果选择了逃避。
种田山头火心中无比不忿,但却连宣泄的地方都没有,一种悲哀感油然而生。
他闭了闭眼,询问道:“除此之外呢?”
夏目漱石说道:“平息了,「书」给的很及时。”谈及此,他补充了一句:“我会为你摆平后续的风波。”
种田山头火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因为讽刺的是,那些高层在抛妻弃子逃窜时,还不忘将「书」给带走傍身。
甚至因为有这一想法的人太多,以至于存放其的机密保险库外人多到挤得发出了警告。
被惊动的种田山头火急忙派异能者前去镇场,才留住了「书」。
预感到这场大战注定不会顺遂的他,最终在经过深思熟虑外顺势而为地将「书」交给了夏目漱石,才换得风祭居云的退去。
想到了这里,种田山头火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叹道:“现在,他应该也已经用上了吧?”
“你说,他的执念,会达成吗?”
夏目漱石没有给出实际的回答,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吧。”
横滨,泉屋。
这里是风祭居云的目的地,同时也是中岛敦先前暂时下榻的酒店。
此番前来,是为了收拾行李搬家。
停机坪上,风祭居云制止了准备熄火等待的赤井秀一:“到这里就可以了。”
“好的。”
于是,直升机在简短的停留之后就径直朝着东京外的基地飞去。
风祭居云叫住了跃跃欲试的中岛敦:“敦真的不需要我帮助吗?”
“我一个人可以收拾好的。”
风祭居云没有强求:“好吧,那我等着敦。”
“嗯。”
目送着中岛敦轻车熟路前往自己的房间后,风祭居云招了招手。
迎宾的服务生挂着笑容上前:“风祭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将这个仔细清理一下。”
他将一物放在了一旁的托盘上。
服务生抬眼望去,发现是一个造型奇异的白骨手环,外表看着光洁如新,并不需要清理。
虽然疑惑,但他的职责就是服务客人,更何况眼前的人是他们自从开业以来最大的客户。
服务生悉心地用毛巾将白骨手环盖好,而后询问道:“需要依照之前那样,为您开一瓶红酒么?”
“这次就不必了。”
风祭居云摆摆手,对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再贴身相随,而是带着托盘离开。
风祭居云一人穿过层层小径,最终停在了来到了位于这家酒店最中央的一栋独立和式独立房屋门口。
先前为让中岛敦收下他心意时所说的并不是假话。
他的确在这家酒店之中常年保留了一间房,只是为中岛敦所准备的却是新开的一间。
风祭居云推开了竹制门走进屋。
屋内的装潢与外饰一样属于日式,素雅、淡雅构成了内里装潢的主基调。
清洁人员并没有因为房间的主人缺席而轻视每日的打扫,即便是犄角旮旯也没有半点落灰。且屋内所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遭到影响的东西,都被按时更换。
且选用的都是与原物件分毫不差的备选品。
如此精心,只是为了模糊时间的痕迹,以免去房屋主人阔别多时的不适。
这对风祭居云很受用。
他穿过了餐厅、茶室、最后进了卧房。
目光在两个枕头叠在一侧的大床略作停留,回忆从眼前划过,最终停驻在厚着脸皮的男人堆砌的讨好笑容上。
“不给枕头算轻了,就该给你踹下去睡地板。”
埋怨的情绪来也快去也快,风祭居云掀开了门帘到了后院,温泉之上,热气氤氲。
温泉并非是露天,而是处于亭台之中。
在他踏入泉中的那一刻,所有的竹帘都被放下,遮蔽了所有的视线,哪怕无人胆敢窥伺。
风祭居云解下了浴衣,赤身迈入池中拾阶而靠。
此举只是冲去先前对战中泛起的薄汗,所以长发并没有被允许与水接触,被风祭居云用一根竹枝代发簪盘在了脑后。
这场浴洗并没有持续太久。
十分钟不到,风祭居云卷着浴巾回了主卧,衣柜之中常备未开封的衣物。
风祭居云擦干了身上残留的水珠。
收整好后,他也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往了用作会客茶室的和室。
而夏目漱石所奉上的文件夹,也被他一并带了过去。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力道很轻,带着规律,给人一种礼貌的错觉。
“进,记得换鞋。”
风祭居云没有半点迎上去的想法,跪坐在主位之上,解着文件袋上的绳子。
嗡。
竹制门被拉开的声音,再就是脚步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来客行至茶室门口。
风祭居云这才停下了手中动作。
白灰色的异色瞳缓缓上移落在了来人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吐出的寒暄听不出半点欢迎。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胆量,将我列为算计对象的老鼠,竟然还真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啊。”
费奥多尔D毫无半点恶客的自知之明。
他在蒲团上跪坐而下,与风祭居云隔桌相望,笑的一脸灿烂:“当然,得感谢您的容许。”
“所以,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礼物。”
一个盒子被放上茶桌。
风祭居云并没有去接的意思,费奥多尔也不觉得困扰,自顾自地打开了盒子露出其中存放之物。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紫水晶,耀目的光泽以及毫无杂志的种水,标致它的价值不凡。
第27章 不公“怎么,我就活该下去陪我那亡夫……
“特伦索之泪,沙……”
风祭居云打断费佳的介绍:“你就一点不怕我对你动手么?你的棋子,现在身上的伤口可还在滴血。”
费佳,则是这次算计之中,他仅有的还未清算的一方。
可也不知是他的腔调只是疏冷而没有杀意外显,以至于费佳竟全无惧色,反倒是脸上挂出了一抹得逞的轻笑。
他过于笃定,以至于显得是在挑衅:“您不会杀了我的。”
“哦?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
“你的身份?情报组织死屋之鼠的首领,费奥多尔D。”
风祭居云冷笑一声,只字不差地道出了对方的来历:“俄罗斯生人,生性狡诈、残忍。”
“策划并实施了多起异能犯罪,罪行累累,是各国臭名昭著的通缉犯,实则多国的大人物都是你的客户与共犯。”
“当然,你不至于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所以,是你的异能?”
“「罪与罚」,具体效用为,将杀死你的人变成你。”
掩藏的最深的秘密就这么被揭露,却没给费佳造成任何的影响,他的笑容依旧,看似柔和实则充斥着算计与虚伪。
甚至肯定地鼓起了掌,不吝自己的赞誉:“全对。”
“看来美国那边果然对您毫无保留啊,连一项情报只能诉诸一人的占卜师都能为您所用……”
“对此,我感到很荣幸。”
被费奥多尔所提及到的占卜师是在整个情报界闻风丧胆的存在。
Ta的异能效果堪称逆天,可以全知全视任何一个人一件事,就像是神之目。
也因此,有关Ta的一切都被列为了美国最高机密。
Ta身边的保卫严苛程度与51区有过之而不及,就连总统想要借用都不一定能够获得允许。
因为掌管异能的官方机构——联邦异能局并不受制于政府掌控。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并不难移理解,因为这个组织诞生的时间远超于这个国家的建立。
它的前身可以追溯到千年前这片土地原住民所组建的祭祀协会。
但即便防守如此严苛,却依旧无法打消对Ta的觊觎与层出不穷的试探。
最终,在一众势力死了成百上千个探子之后,他们终于却找到了占卜师异能的局限方法——
一样事物仅能占卜一次,所得出的情报除占卜对象外仅一人可知,这个界限还包括了占卜师本人。
这甚至称不上弊端,也因此愈发衬得Ta的珍贵。
毕竟,人都是有窥私欲,只是出发点的不同。
“不过这也不难猜,毕竟您可是为他们催生出了整整两位超越者,一举为他们拉回了劣势重回国际顶尖水平,他们该敬您。”
同样的,对于自己的秘密被揭露,风祭居云也并无太多的情绪,因为不意外。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
他缓缓抬起了手,像是要发动异能迁怒的预兆。
熟读一切与他有关情报的费佳却清楚地知道并不是,风祭居云要动手,用不着多此一举。
他猜的并不错,风祭居云只是去一旁的架子拿东西。
但费佳却仍是摆出一副讨饶的退步姿态,并谈及了最初的问题:“为什么会认为您不会杀我啊?”
“当然是因为这个结局是您所乐意看到的。”
与其说这是回答,不如说是变相地挑衅。
“不是么?”
“说白了,您和我这只老鼠是一类人。所看中的人、所想要的物,都最终会将之得到手,不论方法。”
费佳毫无顾虑地揭着风祭居云的老底:“您也并不像您所表现的那样大度。”
“看似您遵从中岛敦自己的选择放他去了侦探社,但您也在其他方面多有涉足。吃、穿、住、行,全都是出自您的手笔。”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能让中岛敦能随时随地想起您,加深与您的感情。而另一方面么,则是对外宣告您的存在。”
费佳做模作样地惋惜道:“只可惜这些年横滨历经了太多动荡,以至于众人只知道这座泉屋是不能动的禁地,却忘了不能侵扰的原因是您的订单十年如一日未有过一日的断绝。”
说到这里,得了便宜的费佳大笑了起来:“这也属实便宜了我。”
让他在遮蔽中岛敦与风祭居云的关系时如虎添翼。
费佳为一切作了总结:“这就是您不会杀我的原因,因为我帮您省了很多的事,让您成功地将这只小老虎收入麾下。”
“除此之外,还粉碎了夏目漱石的期望,彻底杜绝了他被同化成为钻石的可能。”
“钻石这种宝石虽然听起来珍贵,不过是被人的期许与寄托一层层叠加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一颗能被无限复刻、甚至品相远超天然的宝石,不如您所培育的青翡千万分之一贵重。”
谈及夏目漱石,费佳突然话锋一转,夸赞起了风祭居云:“您致使了天平骤然失衡,却又以雷霆手段维持了它的平衡。”
“我不得不佩服您的远见。”
“我的远见?”
风祭居云终于一改聆听者的身份,开口回应,却并不是为了否决夏目漱石仅凭臆想作出的猜测,而是纠正他的漏洞:“你说错了一点。”
费佳做洗耳恭听状:“哦?”
“我并未打算利用敦。”
费佳眼中浮现出意外,他并不认为风祭居云是在扯谎遮掩,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太过悬殊。
风祭居云的确可以顾忌他的异能不杀了他,却也能剥夺他所有器官机能只维持着心脏的跳动,令他如植物人一般活着。
那对费佳这种人来说,是最生不如死的折磨。
所以能让风祭居云着重强调的这一点,大概率是真的。
费佳能屈能伸:“我就我的妄自揣度向您致歉。”
迅速回应的同时,他脑子飞速运转遍历过所有可能导致风祭居云这样做的原因,最终说出了他认为可能性最大的一种。
“是因为您看到了童年的自己么,以试图看到新的可能?”
风祭居云没有回答他。
与不速之客的寒暄持续的过于久了,令他的忍耐快要到达了极限。
“你不惜掏空死屋之鼠的所有资金、动用人情请动但丁、蛊惑特务科高层……只为这一场对谈。”
“你得偿所愿了,所以说吧,你的来意。”
费佳问道:“我可以理解您的意思是会大度地予以我解答吗?”
风祭居云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唯一能给你的宽恕是等你问完之后再出手。”
诚然,费佳对他用意的揣测精准无误,但所作这一切仍是对他的图谋。
对于自作主张的人,风祭居云并不会手软。
费佳耸耸肩,却对此后的下场毫不在意,他开始进入了正题,将促使自己做了这一切的原因说了出来。
因为过于期待,以至于他忘记加上那其实并不尊敬的敬称:“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你的执念?巧了,如果你问的是其他任意一个问题,我或许都不会回应你。”
风祭居云的话中充斥着浓浓的讽刺意味,然而这并不能消弭费佳满腔期待。
相反,因为他的这一番话,费佳那几乎是泰山崩于眼前都不为所动的一颗强大的心脏,在这一刻失了序。
这意味着他的毕生所求终于能够窥见实现的曙光。
“所以,答案是什么?”
风祭居云没有卖关子,直接道出了答案:“此世,没有神。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没有?”
费佳脸上的神情开始龟裂,他竭力维持着冷静,继续发问:“如果没有神,那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异能者诞生?”
风祭居云对此并不关心:“不知道,也并不想知道。”
费佳蹙眉,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不管是从生物学的人类进化学说还是从人理的层面来说,都不该诞生出异能者的存在才对!”
风祭居云反问道:“为什么异能者不能诞生,这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
这二十年的前半生中他翻遍了所有的学说论文,研究了无数历史史书,都不能解答这个问题。
以至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虚无渺茫的答案。
神明。
他倾注一切,步步为营,终于接近了此世离神明最接近之人,却收获的是令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异能者、咒术师、魔法……所有一切超乎普通人界限的异力拥有者,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为什么?”
“因为不公!”
“普通人为了获得一日的口粮需要辛勤劳作;为了抵御天灾与疾病要尝尽医治的苦痛;为了走出种种伤痛的阴影需要磨炼内心……他们只是活着就已经是耗费了所有的手段!”
“而异能者不仅能轻而易举的达成这些,一个异能者还能轻而易举地毁去成百乃至上千个普通人艰辛积攒的微末幸福!”
费佳的眼前划过无数自己曾亲眼目睹过的惨剧,压抑了前半生的情绪在此刻迎来了一个爆发。
“所以,他们都要被清除!”
“包括你,还有我。”
第28章 相悖因无法承载他的愿望,「书」骤然……
费佳几尽失态。
对他这种将真实心思遮掩在层层谎言之后的人,这是很难得见的一幕。
以至于风祭居云心中浮现起的第一念头不是感到冒犯,相反,只觉得浓浓的可悲。
他的理想、他的异能、他的心性乃至于他这个人都透着浓郁的殉道者的气息。
只是试图推翻命运织机者,却全然没有发现他自己早已被命运的纺线死死紧缚。
“异能者的存在是与不是真的不公姑且不论,就说你自己举的例子。”
风祭居云反问费佳道:“这世界成百上千种生灵哪一个活着的不是耗尽了毕生气力?”
“自然法则残酷,注定了不去奋力适应者就只有被世界抛弃这一个下场。”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
“的确,异能者带来了战火。”
风祭居云道:“战火附赠伤亡,伤亡造就苦难,苦难促就绝望——但没有了他们,这个世界就能获得绝对的公平了么?”
“就像没有资本家,所有人就都能拥有一样的财富?”
“没有学识的垄断,所有人就都能获得一样的见识?”
“没有人种的差别,所有人就能获得一样的体魄么?”
“……”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一抓一大把。”
风祭居云道出了答案:“但只要评判的对象是人,无一例外,它们的答案都是不能。”
“除非你泯灭掉一切的差异与思想,但那样一尘不变的世界真的是你所希望的吗?”
费佳不可避免地被他的话代入了思考。
也是在这时,风祭居云给出了自己的点评:“你所行道途我看不到半点实质的意义。”
毫不客气、堪称犀利而残忍。
一切心血被全盘否定,费佳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崩断。
他突然对风祭居云发出指责:“您当然会认为异能者应该存在,因为您是——”
“你想说,因为我是超越者么?”
风祭居云眼中浮现出冷笑,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什么狗屁道理。”
“且不说我走到那一步花了整整二十年,就是我生下来就是超越者,那又怎么样?”
“我现在就活该下去陪我那亡夫么?这可与你坚持的理念严重相悖啊。”
“你认为该清除小部分异端维护人的幸福,可你好像忘了,异能者,也是人。”
费佳这是第一次品尝到被人怼的哑口无言的滋味。
当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向人展露出他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所求。
他的反应素来不在风祭居云需要考虑之列,既然已涉足这平日鲜少涉足的地带,风祭居云索性将后续一并吐露了出来。
哪怕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另行的教导。
“就是普通人都有善与恶两面,异能者难道就全都是见人就杀的嗜血之辈么?”
“你只见到了异能者带来了危害,却不见他们曾遭受过的苦难。”
风祭居云压下那久远的记忆,拧结的眉心却仍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嫌恶:“对人性抱有期望,这种想法我早在十岁就已彻底摒弃。”
“你的确经历许多,但又如何能够肯定不是一叶障目?只不过是换了一片树叶的种类罢了。”
费佳几乎是下意识地试图举例:“可……”
却被风祭居云直接打断。
他继续追问道:“你想反驳我,好,那你告诉我,你看完了这几千年历史长河所有的变迁了么?”
以至于显得咄咄逼人。
“我……”
“没有,也不可能会有。因为你到现在满打满算只有二十多岁,穷尽一生也不可能看完。”
风祭居云再度反问:“你只不过是看到了局限的事件,又有何资格审判整个个体?”
他说这话时,神情依旧平静,只是语调因为讽刺而加快了稍许,但船进费佳耳中时却不亚于擂响战鼓、铿锵铮鸣。
以至于炸的他彻底失态,猛地从椅子上起身——
他质问风祭居云,语气不善:“我可以认为您这是奉劝我打消这个念头吗?”
这一举动打破了这场对谈微妙的气氛。
风祭居云眼中浮现出恍然:“我跟你争论这些干什么,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就如同我注定无法理解你毫无意义的殉道,你也不会因为我这一番话就改写心意。”
做好了辩驳准备的费佳因为他骤然抽身离去而僵在了原地。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风祭居云,试图分辨对方是否是在以退为进。
但是没有。
风祭居云没有再以任何切入点否认他的道途,甚至是肯定了他的本身:“从你将生死抛之脑后出现在我面前不难看出,你是个实干派。”
“你耗费这么大的代价,可不只是为了解答心底的那个疑惑,还是为了施行你的目的吧?”
他这近乎直白的提示令费佳回想起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只是回过神的那一刻,他也察觉到了先前一直被他忽略的书写摩挲声。
“「书」!”
他急忙循声望去。
却见风祭居云填满了「书」的最后一处空隙,抬起笔尖的那一刻,「书」页上他书写的内容就开始了发光!
他写了什么?
但这光芒太盛,以至于完全看不清。
甚至不容费佳心疼的时间,这光芒就越来越盛!
像是超新星爆炸一样,以至于到了最后费佳都被逼着闭上了眼睛,但隔着眼皮都无法阻止那种炫目的刺痛感!
所以风祭居云的愿望,要实现了吗?
费佳脑子混乱一片,就像是众多毛线团死死缠绕在一块,布满了死结无法理清。
他只能被迫选择等待事态的发生。
可接下来的事态完全超乎了他一切所预想的可能!
「书」页上散发的刺眼光芒在到达某一个界限之后,光芒开始迅速的暗淡!
费佳听到了虚空中某种物品破碎的声音,像是承受不住而崩溃。
“难道说是……”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的心底浮现,费佳冒着被亮瞎双目的风险竭力睁开了眼,然而映入脑海中的一幕令他几乎目眦欲裂!
「书」上遍布裂痕,显然是已经到了所能承载的极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费佳所有的理智都被慌张盖过!
他拼命地伸出手试图阻止,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在费佳的手指离「书」页仅有毫米之差的时候,「书」的形体崩塌!
“不!”
费佳倾尽一切手段试图挽留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书」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这个世上!
「书」,被毁了。
这也代表着他为施行自己的理想——将异力者从这个世界彻底抹去最可行的手段也一并消亡。
这一念头在费佳脑海之中浮现的那一刻,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浑身气力被吞噬殆尽,失去了支撑的他轰然坠落,跌倒在茶桌之前。
那张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此刻苍白如雪,一直被刻意压制的病灶在这一刻卷土重来,费佳开始爆发起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
连绵不止、堪称撕心裂肺,几乎是要将他仅有的生命力也剥夺或是吞噬殆尽。
费佳几乎是要被牵扯出的生理性泪水溺毙,然而此时,他听到了一声叹息从面前传来。
“果然没用啊。”
是风祭居云!
费佳忽然多了一种强烈的执念,甚至是支撑着几乎要崩溃的他抬起头,望向眼前垂眸打量着手中钢笔的青年。
他发出了质问:“您刚刚在「书」上写了什么?”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费佳,风祭居云所写下的那个令传说中的「书」都无法承载的愿望,蕴藏着巨大的秘密。
啪嗒。
失去作用的钢笔被风祭居云随手丢回了架子上,白灰异色瞳落在眼前青年的脸上,他回道:“我好像并没有告知你的义务?”
费佳却没有半点退缩,执念在这一刻已经暂时填满了他的一切思想。
他上前一步,双手已经搭上了茶盘,他以此虚张气势让自己不在风祭居云面前逊色太多。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除,所以他直接开出了自己的筹码——
“有一个叫尾神婆婆的诅咒师,她的术士名为降灵,可以让死去的人凭依到载体之上形成复活。”
“我的人一直在密切跟踪她,且我手中有她的弱点,可以将她拿捏为您所用!”
费佳几乎是只差直接说将她进献给风祭居云,用以复活他的亡夫并以此来换取答案。
这是他为这次会面精心准备数年的筹码,他自信于它的吸引力,尽管它还有这不小的坏处。
但对为此寻觅整整十二年、期间足迹遍布七大洲五大洋的风祭居云来说,哪怕是仅有的慰藉也总归是胜过没有。
在他期望地注视下,风祭居云像是来了兴趣:“降灵么?”
费佳立刻解释来尾神婆婆术法发动的条件:“只需要亡者的一节趾骨,再让载体吞下即可……”
他不遗余力地夸赞着这商品的好处,像是为了开单迫切到几乎疯魔的业务员。
只是风祭居云粉碎了他所有的希望:“不考虑。”
“为什么?!”
第29章 解答“换言之,您要在这一分钟之内完……
因为过于震惊,费佳的声音几乎破音:“您难道不想让他回来吗?”
风祭居云却猛地伸出手,只是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拿去东西,而是攥住了费佳的脖子。
“当然想,只不过有一点你好像搞错了。”
他收紧了手掌,力道之大,令眼前的青年脸色再苍白一分。
费佳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结果睁开眼,在看清此刻风祭居云脸的那一刻彻底哑然。
在死战之中都面不改色的风祭居云此刻表情却堪称恐怖。
那双凛然的灰白异色瞳中锋利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一寸一寸地刮过费佳的脸。
“我要他回来,注意,是全须全尾的他。”
盛大的压迫感随即接踵而至。
风祭居云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胆寒到令人不敢直视:“小老鼠,很遗憾,这一次你没揣度对我的心意。”
“你说,我该用何种手段惩治你的连番无状呢?”
在过去,费佳那敏锐的直觉令他无数次窥探到真相或者是躲避追捕,只是这一刻却成了恐惧侵蚀的最佳途径。
以至于他的灵魂止不住地开始发抖战栗,费佳切身实地地体会到来自生理与心理双重窒息是什么滋味——
“叮铃铃铃。”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这恐惧的永无止休蔓延。
风祭居云瞥了眼桌上的手机,来电人一栏赫然写着中岛敦的名字。
可即便是看清了,但风祭居云却依旧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掌控费佳,完全不妨碍接电话。
他按下了接听键。
中岛敦的声音立时从听筒中传来,是关切地询问:“风祭先生,我收拾好了。”
“好,敦等我三分钟,我就过来了哦。”
风祭居云的回复一改先前的疏冷,轻缓和善地好似他的手掌心中没有握着一个人的脖子。
甚至他还有闲心等到中岛敦应了一声好之后,才将电话按断。
随即,那才浮现不久的一抹笑容就在脸上系数散去。
风祭居云微微侧头看着痛苦的费佳,饶有意味地询问道:“小老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大概是因为需求费佳回答,所以风祭居云略微撤去了力道,已维持他将将能够开口的程度。
缺乏供氧无限逼近于死亡让费佳的耳朵嗡鸣作响,但他依旧是听清了风祭居云这一句发问。
也得出了答案。
“当然。”
费佳也笑了起来。
即便这个笑容格外的勉强、声音也是嘶哑不堪。
“从这里去往中岛敦所在的房间,步行需要一分半的时间,而距今已经过去了三十秒。”
“换言之,您要在这一分钟之内完成对我的处置。”
风祭居云颔首赞誉道:“不错,这就是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因为省力。”
“那不如你再猜猜,我会怎么惩治你呢?”
费佳张开了嘴:“……”
泉屋西侧的包房,它属于中岛敦。
“抱歉让敦久等了。”
风祭居云敲了敲门,询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风祭先生!当然!”
中岛敦闻声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当看到青年身上换了一件的浴衣之后瞬间了然:“您是去沐浴去了啊?”
“嗯嗯,随便冲了个澡。”
侍者在此时捧着托盘上前:“风祭先生,您托付的物品已经完成了清洁。”
正中央摆放着的是风祭居云送洗的鹰骨,此刻已经光亮如新,半点看不出曾经沾染过血的迹象。
“有劳。”
他嘴上这么说着,实际接过之后只是拿在手掌心把玩,而并非直接扣上。
如果太宰治在这里,就会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出了一些小岔子。
风祭居云不常用骨枪的原因不是遮掩自己的实力,而是见血之后,他觉得膈应。
风祭居云外头看向中岛敦身后房间中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包裹,说道:“那我们走吧。”
“好!我这就去搬……”
肩膀被搭上了手臂,风祭居云制止了他的动作。
面对着不解的中岛敦,风祭居云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一众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过来的物流员工。
他解释道:“我叫了搬家公司,敦只要人跟我回去就好啦。”
搬家公司的领队点点头,带着敬意地保证道:“蜗牛搬家,您值得信赖。”
“原来风祭先生您都安排好了啊……”
中岛敦跟着风祭居云出了泉屋,酒店的接送车已经停在大门外,正是中岛敦去面试坐的那辆黑色高级车。
等候的侍者拉开了车门恭敬地请进二人。
风祭居云对司机说道:“去米花町二丁目。”
“是。”
目送着车辆远去,长松了一口气的人不只是接待的工作人员,还有一直游离于远处等待的果戈里。
他立刻动用了异能翻越了围墙闯进了泉屋。
在找了一圈之后,他最后在泉屋中央的花园亭台之中的找到了费佳的身影。
面色苍白没有一缕血色的青年正坐在台阶上,目光涣散落不到一个实际的聚焦点、甚至又一次地啃起了手指,显然是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果戈里看到了对方脖子上那过于深刻、以至于一时半会儿无法消散掉的掌印,嘻嘻一笑,带着幸灾乐祸的刻薄。
“我该感到高兴他没有直接结果了你,还是遗憾你没死呢?”
他的询问令费佳回过神。
但青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继续投入自己未尽的思索中去,眉心凝结的程度也愈发深刻。
这一反应令果戈里顿感意外。
他挠了挠头,将脸凑上来,像是一只好奇的猫咪歪着脑袋试图弄清楚原因:“嗯?难道风祭居云对你的惩治是夺去了你说话的能力么?”
果戈里夸张地捂住心口,作痛心状:“哇,那我岂不是再也不能听到费佳你的声音了,这可真是……太棒啦!”
只可惜他猜错了。
思绪再次被打断,不厌其烦的费佳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请您停止这些毫无逻辑的无端揣测,好吗?”
“噶?”
笑容僵在了果戈里的脸上。
“没哑?”
在与费佳对视良久,全然看清对方眼中的无语之后,这个自称小丑的男人违反了职业素养,耷拉下嘴角作伤心状。
“真是遗憾,你竟然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了,该说不愧是费佳吗?算无遗策,什么时候交人?”
他所指的则是尾神婆婆——
果戈里以为费佳完好无损的原因是风祭居云接受了他所提出的交易。
“您提醒我了,还有她亟待处理。”
费佳的眸子一凛,说出来的处置策略令果戈里难以置信:“杀了她吧。”
“啊?费佳你脑子坏掉了吗,你为了遮掩她的行踪不被风祭居云察觉可耗费了多少力气……”
费佳难得解释了一句:“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筹码,那么等着它的处理方式就是被销毁。”
果戈里这次是真的懂了,眼里浮现出意外:“交易失败了?”紧接着新的疑问涌了上来:“风祭居云竟然一点惩治都没给你?”
“难道是你还有什么底牌是我不知道的?”
果戈里开始了回忆他们勾结的过去以试图得出答案。
之所以这样大费周章,是因为深知费佳性格的他知道对方并不是那种会大度地为别人解释的人。
只是今日的意外未免太多了。
他最不抱期望的选项——费佳,他本人竟然真的回答了果戈里的问题:“不,他给了。”
“还是最严重的惩治,他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啊……”
尽管这又是一个新的疑问,但仍是足以令果戈里感到十分震惊。
“费佳,你真的还是费佳吗?”
果戈里心念一动,再次缠了上来试图榨出更多的情报,却是无功而返。
他的戏闹勾起了费佳的回忆。
几分钟前,在茶室之中,仅与死亡一臂之遥的费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您或许会要了我的一双腿?”
“我原本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没有了腿的老鼠在面对猫咪的追捕,惨死的概率则会大大增加。只不过在见证了你的执着程度之后,我改主意了。”
风祭居云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攥住他脖子的手。
新鲜空气被重新吸纳进体内,令干涸的几乎能够烧灼起来的肺叶得到了缓解。
算是劫后余生的费佳还没来得及浮现出讶异,接下来风祭居云的话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因他说道:“你不是好奇我在「书」上写了什么吗?”
“您难道是要告诉我答案吗?”
“为什么不呢?又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助力的你愿望成真呢?”
“什么?”
费佳的表情发生了剧变。
哪怕是先前在风祭居云掌心命悬一线的时候,都没有此刻这么强烈。
他如是辩解:“不可能,您没道理会这样去做。”
“你的提议我觉得很有意思。”
风祭居云没有否认或是回应他的指责,只是说道:“以至于我产生了好奇,也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所有异力者是否能够消失,于是就做了一个实验。”
“只是很可惜,结果并没有能够令我感到惊喜。”
白灰异色瞳落在了费佳的身上,带着一丝怜悯:“不过也并非是全无收获,毕竟它粉碎一个阴谋家兼理想主义者的所有期望。”
风祭居云扶着茶桌站了起来,动身的目的是前往与中岛敦汇合。
但在路过费佳的身边时,留下了一句告诫:“五分钟后会有客房洒扫进来,请在此之前离开我的房间。”
说罢,迈步离开。
他并没有动费佳哪怕一根手指,实则已经给予了最沉痛的打击——费佳那颗坚定不移的一颗心,被搅乱了。
第30章 三则“还叫风祭先生么?”
先前的辩证动摇了他的根基,如今这一击则是雪上加霜。
“风祭居云耗费如此周章寻找书必定是为了复活禅院甚尔……”
“他并不是一个好心肠的人……”
“……”
费佳列举了一个又一个证据试图证明风祭居云说的是假话,他故意而为之,目的只是为了彻底粉碎他的道心形成报复。
可谨慎到疑心的性格令他无法轻易全盘否定任何可能性。
他需要证据,却无法获得。
以至于被动地迫接受那个可能的一遍遍冲刷,甚至开始假设——如果风祭居云没有撒谎。
那「书」的崩碎就真的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无法实现或者是和这个世界的基则相悖。
那是否可以间接说明异力者的存在是无法消除?
如果是穷极一生都在做无用功,那真的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
越来越多的问题涌了上来,令费佳身陷迷宫之中所无法自拔。
以至于他离开风祭居云房间至今状态都堪称浑噩,果戈里的打岔反而阴差阳错地令费佳恢复了以往的精明。
他开始归拢起这场对谈中他所得到的情报。
其一,便是有关于禅院甚尔的复活。
费佳问果戈里:“他家里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米花町那边?”
果戈里耸耸肩:“没有任何动静。”
那就是失败了。
费佳陷入了更深地思索:“连「书」都无法将他带回来吗?”
其二,便是风祭居云的异能。
“拥有着生死大权的您,都只能无能为力地放任他死在眼前。”
“我不信您是不愿,也不信那群庸才所猜测胆大的您因欺神扭转了权柄,所招致的罪罚。”
费佳最后补上了第三点——风祭居云面对禅院甚尔时的态度。
风祭居云拒绝尾神婆婆降灵的理由的确无懈可击,但同样也对外释放了一个信号。
他拥有能力解决掉那疑似是阻碍他的困难将禅院甚尔带回来。
再结合对方突然结束的行程,令费佳不由地猜想,那个时间就在近期。
只是问题又一次绕了回来,只是如今无人拥有挖掘证据去作证的资格与能力。
费佳长舒一口气,语调沉重地道出了那个自己打磨了数年的猜想:“您身上隐藏的大秘密究竟是什么……”
这场七十亿美元的巨额悬赏因为风祭居云的出场彻底引爆,以至于横滨几乎是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焦点。
今天在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经由幸存者的口口转述迅速传了出去。
以至于一个下午的时间,凡是上了规模拥有情报搜集部门的势力立即更新了情报库。
原本有关于武技一栏的空白横线被填满,最保守的估计都是高强。
风祭居云的远程攻击效果,被从需鹰骨触发改为了疑似能够无介质触发……
种种变化,令众人默契地都将风祭居云那本就不低的危险性再次上调了一个大等级。
这些人中还包括了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宫城县首府仙台市。
城区外的一处高山之上,一个人在遥遥地注视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山风卷的头顶树叶沙沙飘动,遮阳的效用被影响,太阳光时而洒落,照亮了来人额头上一道堪称诡异的狰狞缝合线。
但随着另一人到来,这种瘆人的感觉被大大减轻。
因为对方的身上遍布块状缝合线,像是七拼八凑拼合起来的缝合线。
真人将一个平板丢了过去:“羂索,你要我找的情报。”
里面详细记载了今日横滨所发生的一切,甚至是包括了风祭居云与费佳的对谈,只是没有涉及详细的谈话内容。
毕竟只要是不蠢,就不会有人会去靠他太近。
但即便只是这种程度,对于狷索这只活了千年的老狐狸来说,也是足够了。
他详细翻看完了情报之后缓缓吐出了一声叹息:“果然,你比着十二年前更难对付了……”
真人好奇地问道:“你以前跟他交过手?”
何止是交过手?甚至是差点惨死在他的手里。
真人的话引起了狷索那拼命想要忘记的一段过去,那是他这一生之中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风祭居云的异能笼罩了他,周遭所有地方全部被死意笼罩,像是狼群,齐齐分食着他。
不只是肉身的生命力被抽离,就连灵魂同样也是。
万幸的是狷索没有因为活的长久自持甚高,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了多份贮存。
以令他能够随时自由在各个身躯之中转换,才最终逃过了一劫。
只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就此落幕,招惹风祭居云的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这之后的数月之中,摸清了他大致情况的风祭居云踏遍了整个咒术界历史悠久的家族。
凡是头顶上长有缝合线的人,风祭居云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等待着那人的就是被异能抽离掉全身的生命力而死。
一夕之间,狷索千年的布置险些毁于一旦。
以至于之后的十二年中,即便风祭居云已经离开了日本没有回来,他也不敢再高调的露面。
但今天是个另外。
因为他的计划进展到了最关键的地步,却被一群蠢货给横插了一笔变量。
他呢喃出了始作俑者的名字:“禅院惠。”
深知风祭居云手段可怕的狷索,在面对跟他紧密相处了十二年的少年时,习惯性地多给了几分慎重。
“虎杖悠仁这个我曾亲自栽培的载体,不容有失……”
东京都,米花町,风祭宅。
“小惠的任务完成了吗?”
“可能还要一会儿。”
“好的,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比预想中进展的要顺利,那我就在家里等小惠回来吧。”
“好。”
得到了少年肯定答复的风祭居云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转身看向中岛敦,少年正站在庭院的门口看着眼前的房子略显局促。
那是对陌生的未来的紧张。
是初来新家而不适应的大猫啊……
想到这里,风祭居云心念一动,将一个盒子递给了中岛敦。
中岛敦下意识地搭了把手,只是还没来得及询问这个东西要摆放在哪个地方,就听风祭居云轻笑着解释道:“送给敦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的礼物……吗?”
闻言,中岛敦带着期望地打开,但当看到里面的物品是一件拳头大小的通透紫水晶后,他抬头看向风祭居云想要拒绝:“这……”
风祭居云摇头回道:“收下吧,它的色泽很衬敦的眼睛。”
可在礼物是价值连城的宝石时,二者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关联性。
但中岛敦却想起了二人的初次见面。
当时风祭居云所给予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就是一朵被对方异能催生的奇异紫玫瑰。
而他用的是就是这一则理由。
过去与现在在此刻完成了呼应。
美好的回忆泛起了阵阵暖意,令中岛敦决定收下这枚紫水晶,并暗自发誓,日后必定会转赠风祭居云更贵重的礼物。
但此刻,心满意足将心底的局促与小心翼翼冲淡不少。
风祭居云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轻笑着,给出了自己的提议:“这水晶裁切下来做一条手链不错。”
价值不菲的宝石,他处置的方法任哪一个设计师都会高呼暴殄天物。
只是有一枚红宝石被切割制作成两枚耳饰的先例在,就不难看出,旁人的意见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中岛敦尴尬地回道:“手链的话,变身可能会被撑破……”
“这个其实并不影响,我有认识的异能者,他的异能就是雕刻。”
风祭居云看着中岛敦脸上的讪笑,替他补完了未来得及说出的原因:“只是因为敦自己不适应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吧?”
“嗯……”
风祭居云略作思考,说道:“既然不能可以将它雕刻成摆件用以装饰。”
而雕刻的形态,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主意。
“就雕成敦的异能形态怎么样?”
“虎么?”
中岛敦对此毫无意见,抱着紫水晶不迭地点头:“全听风祭先生。”
就在他以为风祭居云会继续跟自己商讨雕刻的细节的时候,却不曾想到风祭居云话锋一转,笑着询问他:“还叫风祭先生么?”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中岛敦捏紧了手掌,明明那个称谓已经在心中反复揣度了一路,此刻却紧张到难以启齿。
风祭居云也没有因为期望被辜负而感到失望。
曾经过创伤的花,需要更多的关爱与施肥。
“瞧我,忘了还没有跟敦介绍过家中的情况,真是失职的大人啊。”
风祭居云走上前,双手搭在了少年瘦削的肩膀上,带着他进了屋:“这就是我们的家。”
“家中的情况很简单,目前就只有我和小惠两人在哦。”
中岛敦耳朵动了动,他口中的孩子是他最在意的点。
他担忧因为自己的出现,令对方感到了产生担忧……
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对期盼被辜负的痛心感再熟悉不过。
以至于在风祭居云第一次向他鼓励着发出邀请时,忍着心动予以拒绝。
风祭居云没有错漏这一点,于是调整了篇幅,将话题的重心放在了禅院惠身上。
“小惠是我丈夫跟他故去妻子生下的孩子,但在他也离我而去后,就跟着我生活。小惠目前是十六岁,正好比敦大上一岁。”
“他现在是在上学,不过节假日一般都会在家……”
谈及禅院惠时,风祭居云带着自豪。
“别看惠虽然是未成年人,实际上是非常可靠的。敦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和疑问尽管找小惠就好了。”
“还有还有,小惠的一手料理手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尤其是烤肉,简直是一绝!”
“我吃过那么多家的特级餐厅,却没有一家比小惠做的好吃。”
中岛敦全神贯注地听着。
或许有一个小习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记下某一件事的时候会点一下脑袋。
风祭居云发现了这一点,回忆起自己最初对他性格的总结,那句像猫咪一样的评价简直是精准无误。
在察觉到时机到位之后,风祭居云适时停了下来,用眼神鼓励中岛敦说些什么。
少年一阵手忙脚乱,一句感慨脱口而出:“惠姐……好厉害。”
话一出口,中岛敦就察觉到原本温馨的客厅气氛变得诡异。【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