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最后, 普罗米亚的尸体被公安带走了。
“小阵平。”
“啊。”
“果然……”
“嗯。”
“很让人火大啊！”*2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虽然早就听过了公安的大名，但是那个态度真的太让人不爽了吧？”
“是啊是啊，连我都有点不高兴了。”向来好脾气的萩原研二也抱怨了起来。
“降谷和诸伏以后就在这种部门上班？”
“连zero都不喊了, 看来是真的讨厌公安呢，小阵平你。”
“他们如果也变成这样的人, 那就等着吧。”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说道。
萩原研二也就高高兴兴附和道：“我会在一边为小阵平加油的！”
吐槽完公安那不讲情面毫不留情抢走案子的情况，两个人就自然又聊起了这两个的的确确是被公安挑选走的同期。
“所以感觉之后会更难见到面了呢。”
“zero是第一，景老爷细心敏锐, 正义感极强……公安倒是会挑人。”
“小阵平真的很擅长夸人啊。”萩原研二笑眯眯说道：“那班长呢？”
“班长？我都喊他班长了，还需要说什么吗？”
“也是。”萩原研二赞同地点点头。
毕竟比起言语，松田阵平其实更喜欢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态度。高兴了就笑, 生气了就伸拳头，喜欢就会主动靠近, 完全不会刻意去掩盖。
“好——说完他们了，轮到我了！”半长发的警官先生眼睛明亮，期待着看着自己从幼年就相识的好友。
虽然他们真的认识了很久, 萩原研二也从不会怀疑自己和松田阵平之间的感情。但是听人夸夸，尤其是听松田夸夸，永远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对此，松田阵平选择了第三条路。
他无视了明显期待着答案的萩原研二，对老板说道：“再来一杯啤酒。”
“好嘞！”老板高兴地回应道。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半长发的警官先生不高兴地抢走了桌面上的最后一串烧鸟。
公安让他们不要继续参与和普拉米亚有关的事情, 但是萩原研二从不是什么听话的角色。更别提他手里还有一个记录了遗言的本子。
他不需要让受害者的家属相信自己，不管如何, 这都是一份慰藉。假设他们不信神佛, 理解成是普拉米亚死亡前被套出的受害者死亡前遗言……萩原研二也不介意。
他不需要掺和太多，他不了解具体的事情，他所做的, 只是将亡者的话语，转述给那些听不见的、被遗留在另一边的生者。
普拉米亚死亡的真相并未公布，萩原研二花了三年的时间自学了俄语。
他的学法和一般学习外语的人并不一定相同。对于一个国家的语言，比起书面的文字，其实面对面的交流才是更能进行理解的。
至少萩原研二是这么想的。
所以萩原研二先学了几个基础对话之后，就直接跑到涉谷和东京外国人比较多的中心圈子。他在下班时间用时差不多两个月，精挑细选结交了几个想学习日语、打算定居或长时间待在日本，且性格友善可以进行相处的外国友人。
随后，他在最近兴起的网络上创建了一个单独的聊天室，其中只有他们会进行对话聊天。日常情况下，他们会在周末或者互有空闲的时候，约在东京圈内的中心咖啡厅，互相了解对方的学习进度。
他们最开始是用英语交流的。萩原研二的日式口音被他们好好吐槽了一番。虽然不是听不懂，其中的一位美国人表示印度和墨西哥的口音比他还离谱，但还是很微妙。
于是萩原研二很干脆地开始和这位美国人开始学习口语对话交流，结果就导致他现在的口音反而是偏向于美式的随意，又因为自小的学习染上的日式口音的习惯，哪怕改正了也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美国的同好君表示：很有个人特色，感觉耳朵都麻了。
这大概就是美式夸赞吧。萩原研二眨眨眼，毫不客气接受了。
而同一时间，那位日俄混血在俄罗斯长大、成年后打算来日本定居的同好女士，她废了不少力气试着教会他们弹舌，犀利表示道在他们国家，如果不会弹舌是会被送到医院的。
萩原研二表示自己已经是重症患者，要进入ICU了。
因为其他人来自于五湖四海，所以哪怕他们的重点是学习日语，也依旧会或多或少学会几句另一个国家的语言。
而简单对话都学了，那么就会忍不住多了解一些。他们交流时也不是死板的普通学习，更多的偏向于日常的交流。萩原研二是警察，又会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专业的知识。
众所周知，当一个学习小组之中，一个人卷了起来，总是会带动其他人。尤其是这些人还是萩原研二特地挑选过适合交流相处的类型，他们之中没有偷懒和轻易放弃的。
后果就是，萩原研二有很长一段时间，大脑之中的语言系统极为混乱，完全运转不过来应该使用的语言。
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之中掺和了多种语言和地方方言，导致面对面聊天的同事都愣了好一会儿。
最终是看不下去的松田阵平，走过来进行了翻译。
“真厉害啊，松田君！”同事感叹道：“原来你还会这么多外语啊？”
“啊？我不会。”压根没被萩原研二拉动一起学外语的松田阵平冷静回答道。
“诶？那刚刚……”
“那家伙想说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不是很简单就能看懂吗？”卷发的警官先生随口解释道。
同事：“……啊，哦，嗯，这样啊。”
萩原研二是真的想拉着松田阵平一起卷，都放出了“学会其他国家的语言，以后可以更加了解其他国家对于炸丨弹的概念啊！”的话语。
对此，松田阵平只是疑惑地看向他：“你会不就行了？”
萩原研二被击中了！他被打败了！所以他放弃了拉着松田阵平一起卷。
“结果你学了三年，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松田阵平在一边吐槽道。
“当然记得啊——只是公安还把普罗米亚相关的信息都拦截了，我根本查不到什么。”萩原研二叹口气：“我又不可能去宣传普罗米亚死亡，受害者家属请来我这里一趟……吧？”
“隔着国家，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
“在这方面，连你都会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真让人意外。”
“很好奇在小阵平你心中我是什么形象。”
“反正我受不了每个星期都跑一趟商业街，和完全不熟悉的人进行社交学习外语的。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你还拉着他们去买衣服，让他们自己和店员单独交流。”松田阵平摸了摸胳膊，“也不知道你怎么说服他们的，明明他们那会儿连数字都没有搞懂，跟你也没有聊明白。”
“很简单啊，只要说this、this，以及how much，谢谢，就可以结束一切了。”萩原研二理所当然地说道：“对陌生语言的恐惧只是没有踏出第一步啦！就算不会语言，用手势、动作、表情，也是可以完美交流的哦！”
“真可怕啊，我做不到。”松田阵平完全不介意承认这一点。
“所以小阵平总是宅在家里啊，总觉得你好像越来越白了。”萩原研二没忍住伸手戳了戳自家好友的脸颊：“不是错觉，你真的比以前白了好多啊小阵平！！”
“你倒是黑——也没黑多少啊？”松田阵平奇怪地看向他：“你不是天天往外跑吗？”
“没办法，天生丽质啦~！”萩原研二愉快地说道。
“人话。”
“呜额，一个星期五天不是在办公室捂着，要么就是室内训练熟悉技巧，出任务也是带着安全头盔和厚重的制服，再不然就是防爆服。就算是周末出门玩，我们也不会怎么在室外走……我能黑到哪里去啊！！”萩原研二仰躺在沙发上：“不行，我要休假！”
“我记得小夏目现在去八原了吧？那个地方蛮偏僻的，算是乡下。小夏目说那里的妖怪会比东京多，幽灵要少很多。但日常遇到妖怪的频率相对而言会少，环境也要更干净一些。”说着说着，萩原研二猛地坐起了起来。
“要去找小夏目玩吗？他最近在电话里听起来还蛮开心的，像是遇到了能理解自己的人。”
“我们的休假不在一天。”松田阵平回忆了一下两个人这个月的排班。
萩原研二：“那就再延延吧，下个月？”
“可以，到时候让木村调下班，空出两天就行了。”松田阵平确定自己下个月没有安排之后，就直接点头同意了。
“ok，我去问问小夏目什么时候有空~！”萩原研二高兴地拨打了电话。
从最近联系时对面那位女士称呼夏目的语调和情绪，萩原研二隐隐有种预感，这一次小夏目，大概不会再随波逐流了。
只是还是那句话，萩原研二大概是真的有点言灵在身上的。
他们才刚跟夏目约好没多久，松田阵平就黑着一张脸，少见的主动联系了远在八原的夏目贵志。
“松田先生？”习惯说敬语的夏目贵志在放学后，听到塔子阿姨说对面希望他尽快回拨电话时，多少也有些紧张。
“夏目。”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直白问道：“我问下，有没有什么妖怪……可以把人变小？”
夏目贵志：“……”
夏目贵志：“……诶？？！”
松田阵平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看了眼脚边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的小学生，忍耐着自己的脾气，问道：“所以有吗？”
夏目贵志前段时间刚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此刻忙不迭回答道：“有的！是有的，松田先生！是一个名叫月日食的妖怪！祂的能力是将物品变新，也包括了让人类返老还童的能力！！”
“这样……我可以麻烦你吗？夏目。”松田阵平低声道：“萩这边，出了点问题。”
夏目贵志明白其中的问题，立刻道：“好！我立刻过来！”
“不，我带萩去找你就行了。”松田阵平并不喜欢麻烦别人，下意识这么说道。
“不是的，松田先生。月日食是一个不会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的妖怪，萩原先生近期应该没有离开过东京吧？所以月日食应该也还在东京附近！我过去才能找到祂！”夏目贵志立刻解释道。
“那好，麻烦你了，我到时候去车站接你。”松田阵平回答道。
“好的，我现在就过来！”明白事情重要性，夏目贵志也立刻回答道。
夏目贵志慌乱地和藤原夫妇说明东京一直照顾他的哥哥有事找他，所以这个周末他要留在东京。
藤原夫妇有些犹豫，但是看着夏目贵志脸上难以掩藏的慌乱和紧张，还是没有多问，给了夏目相应的车票费和生活费，让他不要太麻烦人家。
藤原叔叔还开车直接把夏目贵志送到了车站，他买了最近一班的车，告别藤原夫妇，直接上了列车。
另一边，挂断了电话的松田阵平，实在是没办法再继续无视脚边仰着头的小鬼了。
注意到松田阵平终于把视线重新放在自己的身上，有着一双可爱的紫色下垂眼的男孩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他好奇道：“你真的是长大的小阵平吗？”
“唔，小阵平变得好大啊，所以我要叫你阵平先生吗？”半长发的男孩歪了歪脑袋：“还有，刚刚好像还提到了什么妖怪诶——阵平先生原来还相信妖怪吗！”
哪怕萩原研二依旧一副开朗活泼的模样，但是松田阵平实在是太了解对方了。
松田阵平低着头看着那双紫色的眼睛，挑了下眉。
——在紧张啊，这家伙。
第72章
事情是这样的。
在昨天晚上的时候, 一切都还是正常的。他们正常上班正常下班，没有多余的加班，最近的治安也还算不错。
两个人先去老地方吃了一顿晚饭, 然后悠闲地在超市补充了一些生活用品才回家。萩原研二趴在沙发上提醒松田阵平他之前喜欢的模型出了新一代，现在已经可以预定了。松田阵平打着哈欠抓着自己的一缕头发, 思考着要不要去剪个头发。
非常日常的一个晚上，两个人在十点的时候各回各的房间，然后一早起来, 松田阵平正常地走出房间，却没想到脚边撞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还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唔！”的又闷又软的声音。
“你怎么又乱放东西啊, 萩——”困倦的松田阵平拖长了声音抱怨道，结果一低头,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萩原研二有很多奇怪的小玩意，会发出怪声音的毛绒玩偶甚至可以摆满整个床头。所以松田阵平一开始真的没想太多。
可是当他低下头，映入他眼睛的却是一个撞到在地上, 穿着过长衬衫，捂着脑袋看起来可怜又委屈的……非常眼熟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有着一头偏长的黑发，发尾垂在后颈和肩膀上，侧边的刘海因他此刻的动作部分被掀开。那双好像占据了半张脸的下垂眼湿润又干净，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
而他身上的粉色衬衫非常眼熟, 眼熟到他前几天在洗衣机里面看到的时候还非常嫌弃地吐槽过。
衬衫下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穿，只露出了两条洁白细弱的小腿, 过长的衣服下摆足够遮掩所有东西, 让人一看这个现场就恨不得立刻报警把旁边那个卷发男人抓进警局。
小小的男孩足够坚强，哪怕被撞得摔坐在了地上，也没有哭出来。只是捂着脑袋茫然地抬头看向超大只的卷发大人。
“……抱歉。”稚气的男孩声线带着不明显的颤音, 他眨眨眼睛，仰着头说道：“大哥哥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好像不小心迷路了。”
松田阵平僵住了。
在小男孩疑惑的目光之中，就像是电影倒转过来一样，又或者是什么后退入库的机器人。卷发警察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至退入了自己的房间，他关上了门。
小男孩：？
然后卷发大人又打开了门：“我果然是在做梦……所以为什么你还在啊！”
小男孩：……
“你别害怕啊！我没有凶你的意思……！啧，所以你到底是——”松田阵平真的不至于不认识自家亲友小时候的样子，先不提那一身衣服，还有各式各样的细节都在证明着一个答案。
只是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太不可思议了。
而萩原研二从小就喜欢对他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恶作剧，以前喜欢和他说恐怖故事也只是想看他被吓一跳的表情——如果说这是萩原研二的又一个恶作剧，他甚至不用去思考对方的动机。
可是……就像是萩原研二所说，就像是他自己所承认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不出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友。
他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眼中溢出的恶趣味，恐惧时微微抿起的唇丨瓣，高兴无奈时弯起的眼睛——在松田阵平眼中从来都是无处遁形的。
所以男孩哪怕一直在努力克制，但他身上透出的害怕和无措，甚至不用松田阵平去刻意观察，就已经足够明显了。
这件事显然不能和普通人说，松田阵平不抱希望地打开萩原研二的房间，确认了一下那么大的一个人真的消失了之后，才叹口气，先和警视厅临时请了个假。
然后他用着这辈子都没有用过的温柔声线，半跪下来去安抚同样很努力压制自己情绪的小朋友，试图去和他证明自己不是坏人。
这种事他还蛮熟练的，这三年里他对着普通民众重复过不少次自己是警察。但是对着萩原研二证明自己是好人，倒是真的头一次。
真是太新奇的走向了。松田阵平冷静地想。
他现在很冷静，毕竟如果自己不冷静的话，会把恐慌的情绪带给“受害者”的。
勉强证明了自己是好人之后，松田阵平看着小萩原身上让人一看就容易把自己丢进警局的造型，不得不先去买两套适合这个年纪的小孩的衣服。
结果他让小朋友好好待在家里，小朋友答应得好好的，等松田阵平穿好鞋子一抬头，就看到了小朋友抿嘴盯着一个方向的动作。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在注意到松田阵平的目光时，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一副刚想起的模样，甜甜说道：“路上请小心。”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算了，我们一起去。”松田阵平闭了闭眼睛，放弃一般说道。
小朋友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亮了，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等确定松田阵平是认真的之后，他毫不犹豫抓住了松田阵平的衣角，还有意无意让松田阵平挡住自己的视野。
最后，松田阵平抱着衣服明显不合身的小朋友，顶着一众民众想要报警，以及童装店导购怀疑的目光，黑着一张脸给这个看起来胆子越来越大的小朋友买了两套衣服。
房间外面的一切都在吸引着小男孩的视野，萩原研二似乎确定了他不是什么拐卖小孩的坏人，甚至已经开口提起了要求。
想要去那里，想要看那个，这个是什么，松田先生快跟上！
——小萩原就像是没有挂上缰绳的哈士奇，一个回头就窜消失了。
松田阵平慢悠悠走在小萩原的身后，这也是他难得用着这种视野，去观察自家早熟的好友。
他知道萩原研二从小就是敏丨感的外向性格，那家伙向来大胆又细心，又敢于发散想象力。与其一口气把信息全部塞进那个小小的脑子里，不如让这家伙自己察觉到真相。
所以除了自我介绍之外，松田阵平什么都没说。
等他想起来联系专业人员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吃完饭了。萩原研二太擅长吸引人的注意力，甚至连松田阵平都差点忘记了自己原本想做什么。
只是巫女婆婆和清水巫女都没有联系到，所以松田阵平还能求助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他们约好了下个月去八原见面的夏目贵志。
说实话，要不是不得已，松田阵平并不是很想寻求一个未成年高中生的帮助。倒也不是面子上过不去，而是他不确定是否会给未成年带来危险。
而且哪有成年人会主动寻求未成年的帮助的道理啊？
一直到电话打过去，松田阵平才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夏目贵志作为学生要上学。
好不容易等到了夏目贵志把电话拨打回来，有了概念的松田阵平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已经观察了这个时代一天的小男孩，此刻再次紧张起来的反应。
有了一天的缓冲，萩也应该可以接受真相了吧？
卷发的警官先生这么想着，蹲下身勾着唇说道：“你觉得呢？”
“……”那双不安的紫色眼眸对上他，萩原研二无意识地透出了不同于常人会显露出的神色。
那种极其小心的观察和确认，判断和分析——甚至是将自己脱离作为人的个体，以一种更高维度的视角去进行思考。
……所以这家伙这么小就已经表现出来这种特质了啊。以前还真是眼瞎，完全没有注意过。松田阵平漫不经心地想到。
“回神了，小鬼。”松田阵平撑着下巴懒懒说道：“想通了吗？”
“阵平先生就是小阵平。”半长发的男孩先是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如果是小阵平的话……”
“我告诉小阵平了？”他用着不确定的轻轻的口吻问道。
“没有啊。”松田阵平勾起了唇，在小朋友惊讶的目光之中，显露出成年人的余裕和此刻的男孩更为熟悉的自信：“是我自己发现的。”
“……”
萩原研二突然捧住了自己的脸，用一种恍惚又感动的口吻说道：“好帅！长大的小阵平变得好帅气……！”
听到这句话，松田阵平满意地勾唇扬起下巴。小小的男孩晃动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这一个小动作，总算是找到了熟悉感，原本漂在空中的陌生虚浮感一瞬间就被打破了。
他高兴说道：“真的是小阵平啊！”
“然后，我们是要出门去接那位夏目哥哥吗！”有了安全感，萩原研二不再和之前那般试探，直白地说道：“我也想一起！”
“我要和小阵平一起！”萩原研二举起两只手，宣布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一个人留下了？”松田阵平的态度也相当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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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达车站的时候，萩原研二又被旁边的小吃车吸引了注意。对上小朋友期待的小眼神，松田阵平几乎没有犹豫一秒，扶了下墨镜，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你去那里坐着，我马上就过来。”
“好——”萩原研二从小就很独立，所以这种时候也很高兴。他小跑过去，踮着脚坐到长椅上，两条小腿一摆一摆的。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小男孩原本摆动的双丨腿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原本放松的手掌也握成了拳头。
小小的萩原研二缓慢地移开了视线，努力收敛着眼中的恐惧。
——好恐怖，而且竟然是三个……！为什么车站也有怪物……
救命……！我要被包围了！！
小阵平……！！！
第73章
萩原研二有着丰富的见鬼经验。
从出生起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一切, 到每天都会不固定偷偷吓自己的镜子小姐，再到时不时会在他的房间开聚会的鬼怪先生和女士。
平日里出门上学，他都能在路上见到不定时刷新的鬼怪, 和固定在某些位置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的怪物先生。
所以他超级勇敢，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只要当做看不见就行了。
从早上醒来之后, 一直蔓延开来的不安再一次探出头，继续持续地侵蚀着稚童还不成熟的灵魂。
这里是哪。小阵平突然变得好大。想要爸爸妈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想要回家。好害怕。
但是他很努力地控制着这份不安，去摸索现在的情况。他思考着这里会是什么妖怪先生的恶作剧吗？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世界吗？
直到长大后的友人熟悉的做派, 让他感受到了细微的稳定感。他本就是大胆的性格，所以对接下去的行动也就又有了期待和好奇。
然后……他就遇到了三个可怕庞大的怪物。
黑色的恶灵狰狞地张开自己的尖爪和利齿，它们紧紧裹在一起, 就像是恶和怨的集合体。
很可怕。但是他只要像以前那样当做看不见，然后等大人回来就好了。
所幸怪物先生们停在了不远处, 黑色的怨气距离自己只差一点——但至少，他没有被一起被强行卷入黑暗之中。
小阵平好慢，那个夏目哥哥什么时候能到呢。
好想赶紧离开这里啊。
年幼的孩童在心里思索着这些, 克制着自己想要立刻就逃走的本能。
而就在这时，小朋友的余光注意到了一个有着一头短卷发的……大概是国中生年龄的……男孩？女孩？
那个卷发的国中生盯着三个怪物先生在的位置，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惊喜，下意识张开嘴喊出一个称呼，然后小跑赶了过去。
不可以！会被怪物吞噬的！！
七岁的孩子对于鬼怪的了解不如成年人, 所以他在此刻，身体本能一般的站起来, 突然跑过去伸出手挡在了那个卷发的国中生面前。
他们僵持在了被黑暗包裹前的一刻距离。
卷发的国中生着急地看着那边的方向, 但还是微微弯下腰问道：“怎么了？小弟弟？”
“我……”半长发的男孩眼神闪烁，但是看着眼前的国中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被吞噬的模样，紧紧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如果没事的话, 抱歉，我现在要——”
“我迷路了！”半长发的男孩突然大声说道，尾音带着颤抖，清澈干净的下垂眼透着害怕和委屈，仿佛下一瞬眼泪就会掉下来。他不再去抑制自己的不安，难过说道：“我和家人走散了……我找不到他们了。”
卷发的国中生顿时有些慌了，她蹲下身，试着安抚道：“别哭、别哭！我帮你找爸爸妈妈好吗？我哥哥就在那边！我们一起帮你找！小朋友！”
说着，她高声喊道：“秀哥！”
萩原研二背对着那片黑暗，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在眼前的卷发国中生喊出那个称呼之后，大片的黑暗直接遮掩了他的视野。
被恶意包裹的男孩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了。
卷发的国中生似乎误会了什么，在这个时候还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安抚道：“别害怕，我哥哥很厉害的！”
但是在黑暗完全降临之前，一道冷冽的声线像是一道光一般，直接将此刻的黑幕割裂。
“喂！你们在干什么！”手里拿着可丽饼的卷发青年黑着脸，甜蜜可爱的巧克力可丽饼和他的气质截然不符。
看起来要哭出来的半长发男孩现在是真的要掉眼泪了，他几乎是看到救星一样：“小阵平！！”
因为背对着身后的怪物先生，在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表情微微变化的两个人。
松田阵平没想到自己只是去买一个可丽饼的功夫，回来就能看到自家小鬼要被欺负哭的模样。
萩原研二从小到大就胆大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害怕的神经，能逼他哭出来的事情，往往真的是因为他已经撑到极限了。
平日里因为共情感动和做戏夸张的眼泪另提，松田阵平是真的看得出来自家变小的好友此刻的害怕。
他就买个可丽饼的功夫！到底谁闲的没事吓小孩啊！
结果，松田阵平一抬头——嗯？怎么有点眼熟？
……你们两个消失之后就是去干欺负小孩的事情啊？！没事干什么要吓唬萩原啊！
对上松田阵平因谴责而显得更为恐怖的暴躁表情，任谁也看不出在场的三个人……四个人是曾经的同期——还是警校同期。
然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很想反问一句，关于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作为公安，在三年前因普罗米亚的事件和自家同期见过一面之后，之后三年就完全失去了联系。
众所周知，当卧底的警察可以说是和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能在当卧底的时候还和过去的旧友约定见面，随时可以参与警察的工作，正大光明以公安的身份出现在警视厅……嗯，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啊？
总之，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真的三年没有见过旧友了。
这句话翻译过来，同样代表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其实三年没有和旧友见过了。
他们很意外自己能在同一个组织之中遇到亲友，但是事已至此，在被安排进同一个任务时，他们也默契地以不熟悉的姿态进行配合。
这次任务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名为代号为莱伊的狙击手。
只是在车站等待的时候，代号波本的降谷零原本想去确认一下情报暂时离开的，但是才走出去两步，就注意到了远处低着头玩手机的过于眼熟的卷发警察。
这个情报也不是非要现在确定，趁着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降谷零非常从心地回到了队伍之中。
代号为苏格兰的诸伏景光侧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降谷零微微摇头。
莱伊并不是很在意波本的行动，反正只要最终任务能完成就可以了。
他在心里二次确认着这次自己需要做的工作，一道熟悉带着惊喜的声线突然犹如惊雷一般出现在耳侧。
“秀哥？！”
真名赤井秀一，代号为莱伊的FBI卧底，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哪怕是他，心底也不免浮现出了紧张和慌乱。
而这道突然响起的声音，显而易见也吸引了身后两个组织成员的注意。
只是在他做出什么反应之前，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几乎就要向自己冲过来的妹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道背对着他们的男孩似乎说了些什么，让真纯蹲下了身体，注意力不再完全放在自己身上。
“那个孩子，似乎是在喊你？”和他向来不对付的波本突然开口说道。
果然，没有办法忽视过去吗。赤井秀一判断了一下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如果在这里杀死两个组织成员是否划算，以及在这里暴露身份的后果。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着自家妹妹不管的。
若是他们真的对真纯动手，虽然遗憾，但是他的任务大概的确是这里就结束了。
长发男人语调冷淡，平静回应：“认错人了吧。”
苏格兰：“任务重要，波本。”
“啧。”波本看起来不太耐烦，但实际上也并不打算做什么，只是和往常一样，随意地刺一下莱伊而已。
然而就在他们的注意从世良真纯身上离开时，她却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比起刚才都要绝对且认真地对准了他的位置。
“秀哥！”世良真纯对他喊道。
于是原本已经打算松口的波本再一次将目光放了过去，并且露出了危险的微笑，“那个孩子看起来是在寻求帮助呢？不去帮忙吗，莱伊。”
这里是车站，不论是波本还是苏格兰，都不是会主动引人注意的类型。所以哪怕发现了问题，也不会在这里开枪。
赤井秀一垂下眼，摸索着腰侧的手枪，平静道：“那就去看看好了。”
苏格兰似有似无地往他这边看了眼，但是那双上挑的蓝色眼睛之中，透不出任何他真实的情绪。
然而就在波本主动靠近之后，一个看起来应该是黑丨帮的男人直接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过于亲昵童真的称呼从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男孩口中出现，和那个卷发的黑丨帮完全不匹配。
“小阵平……！！”
男孩的尾音带着颤抖，拉着真纯跑到了男人的身后。真纯因为明显对这个男孩没有警惕，所以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真的被拉走了。
虽然很努力在克制，但是卧底最擅长的就是观察细节。赤井秀一一眼看出那个男孩对他们的警惕和害怕，对真纯的保护欲，以及……对那个黑丨帮男人的信赖和亲近。
卷发的男人脸色难看，他将手里和自己不匹配的可丽饼塞到了男孩手里。然后将人挡在自己的身后，露出了一个格外狰狞的危险笑容：“我请问呢，你们想对我家孩子做什么？”
而对上松田阵平危险的神色，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保持了诡异的安静。
降谷零更是趁着莱伊的注意明显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动作明显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松田阵平以及他腿边的男孩。
……不是，才三年没见，萩原就有六七岁的小孩了？
第74章
萩原研二是等比长大的, 一眼就能看出幼年和长大后的联系。
任何一个见过萩原研二的人，都不会分辨不出这个幼小男孩和他之间的亲缘关系。
说实话，就算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脑洞也一时间往不该飘的地方飞了过去。
而那个过于可爱的“小阵平”的称呼，除了萩原研二之外, 也没有人会这么去称呼成年男人，更别说从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一看就是听到萩原研二喊了之后跟着一起喊的。
如果说这个孩子和萩原研二没有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问题就是, 这个孩子和萩原研二是什么关系。过于相似的五官，让人真的下意识会联想到血缘的父子关系。
但！
萩原研二虽然经常社交，总是参加联谊, 喜欢和女孩子交流，一副交过无数女朋友的轻浮气质——但实际上只要接触过他, 都会明白这个人其实并不会真的乱来。
甚至于，萩原研二对于亲密接触都有些诡异的避讳。
哪怕女性友人围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们的中间总是会隔着一些距离, 肢体接触约等于无，更别说出现什么搭肩牵手扶腰之类过于亲密的油腻行为。
有时候萩原甚至和男性友人也会隔着五米交流，大概是这种微妙的距离感。不愿透露姓名的诸伏君语。
该不会是有洁癖吧？不在意透不透露姓名的降谷君问。
不会啊，他平时不会介意我勾他脖子的。失去了姓名的班长语。
不过就是这个时候，被迫和卷发同期对峙的诸伏景光, 突然想起萩原研二曾经提过他有个姐姐。
那是在毕业前，诸伏景光无意中提起了自己有个哥哥之后, 萩原研二随意暴露出来的信息。
当时, 半长发的警校生撑着下巴，脸上是清爽的笑容，搭话道：这么说起来, 我也有个姐姐。小阵平还对我姐姐告白过哦！被狠狠拒绝了呢。
被爆了个大料的松田阵平不高兴地狠狠用手肘怼了一下萩原研二，然后有仇当场就报，爆料了萩原研二高中被初恋甩的具体情报。
当时萩这家伙难过地拉着我飚了一晚上的车，现在仔细一想……你其实就是想找理由飙车吧？松田阵平越想越不对劲，回过头这么问道。
唯一的老实人降谷零回忆了一下萩原的车技：那会儿你们还没成年吧？有驾照吗。
于是这件事就被这么略了过去。
如果是萩原姐姐的孩子，那长得像萩原就有理由了，这个年龄也可以解释了。
有了合理的理由之后，诸伏景光的眼神带起了微妙的怜悯。
啊，给以前喜欢的对象带孩子什么的……没想到松田是这种人设啊？
“……你的表情让我很不爽啊，这位老爷。”松田阵平扯出狞恶的危险笑容，“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苏格兰露出了礼貌的无辜表情，看起来并不理解眼前这位明显是找茬的黑丨帮男人的问题。
“……小阵平？”萩原研二仰着脑袋，茫然地看着松田阵平此刻和眼前的三个黑乎乎进行交流。他向来是敏锐的孩子，所以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三个怪物先生是可以被人看到的。
也就是说……是存在着的人，也包括了他拉住的卷发国中生口中的“秀哥”。
原来是、人类吗？
诶？竟然是人类！
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再度观察了一下眼前的三位黑乎乎先生——完全，看不出来！！
此刻从卷发警察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的男孩，眼角还挂着要掉不掉的眼泪。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偷偷观察被发现了，小萩原毫不犹豫再度收回了脑袋，完全躲在了松田阵平的身后。一系列的行动看起来可怜又可爱，也怪不得松田阵平会是这种态度了。
世良真纯被一系列的发展惊到，但是大概是母亲职业的关系，也可能是基因的遗传，她自小就善于观察。所以她左右看看，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
直到她感受到手腕上的小手轻轻地动了动。
世良真纯低下头，就听到这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用一种很小声的声音问她：“你的哥哥，是哪个呀？”
“啊，是那个长发的哥哥！”世良真纯扬起笑容，尖尖的虎牙不自觉就显露了出来：“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帅气！”
萩原研二回过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还是完全看不见脸之后，毫不犹豫摇头，“小阵平才是最帅的！”
“不对，秀哥才是！”世良真纯一下子就被激起了胜负欲。
“小阵平才是！”萩原研二超大声说道。
“我才不和你吵。”世良真纯好歹是国中生，不至于和小学生真的吵架，她看了看气质危险的松田阵平。但大概是自家大哥的气质也给人危险的感觉，妈妈还是特工的关系，世良真纯其实没有怎么在意松田阵平身上的危险感。
她指着松田阵平问萩原研二：“这就是你说的家人吗？”
“唔，小阵平是朋友啦……虽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大只……”小萩原的后半截话语变得非常小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但是前几段对话，两个孩子自以为很小声，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降谷零：……那个卷毛，在小朋友说他帅的时候绝对偷笑了一下。
诸伏景光：松田真的不是什么萩原特攻吗？感觉这孩子也很喜欢他。不过萩原姐姐的孩子应该不是姓萩原的吧。
萩原研二似乎把自己绕晕了，但他还是摇摇头重新回忆起了自己在意的问题，继续悄悄问道：“你和你哥哥关系很好吗？”
世良真纯一愣，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但还是立刻打起精神：“当然，我最喜欢秀哥了！”
萩原研二想要提醒世良真纯，她喜欢的哥哥好像很危险，可是他实在是不擅长去攻击别人的亲密关系。侧面提醒的话……黑乎乎先生们还在看这边呢！
……咦？诶？说起来，黑乎乎先生们和小阵平是不是安静太久了。萩原研二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这一个问题。
偷听两个小孩说话的大人之一轻咳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同期在干什么，但是多少能看出现在情况的松田阵平干脆顺着萩原研二的话语说道：“如果那个是你哥哥，就跟着他走吧。这孩子我带走了。”
反正zero和景老爷怎么都不可能对一个小孩产生坏心思的，剩下一个又是这个小鬼的亲哥，那肯定没问题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却诡异地带着一种抢小孩的既视感。
波本扬起一道笑容，尾音带着愉快，一下子接上了松田阵平的话，配合地说道：“是啊，既然是那孩子的哥哥——我不介意队伍之中多一个人哦？毕竟被这么哥哥丢下，也太可怜了吧，秀·哥？”
“所以我才说这孩子应该是认错人了。”有着一张冷峻面孔的长发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世良真纯，看起来心情并不好。
“别对孩子这么凶啊。”苏格兰蹲下身，摘下帽子对着世良真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和你的哥哥可能真的长得很像，仔细一看你们也的确有些像呢……”
明明说着缓和气氛的话语，甚至显露出了叫人放松警惕的温和气场——但是苏格兰的话语之中却有意无意地引导着世良真纯说出更多的信息。
有着一双上挑的蓝色眼睛的青年微笑着说道：“这样的话，认错也没有办法啊，是迷路了吗？我们送你回家吧，毕竟能长得这么像，也是一种缘分呢。”
“不可以！”不等赤井秀一对这样的试探做出回应，一直在想着怎么隔离开两边人的小萩原立刻说道。
“你看他都说不认识你了！一定不是你哥哥！如果他真的是你哥哥，那就更不应该和他走了！”萩原研二不客气地说道：“不认自己弟弟妹妹的哥哥都是坏蛋！可以丢到垃圾桶的坏蛋！是应该被赶出日本的大坏蛋！”
降谷零：说得好！
诸伏景光：噗。
赤井秀一：……
半长发的男孩紧紧拉住了反应不过来的世良真纯的手腕，表情是严肃的认真，嘴角下撇，满脸不高兴。
“如果迷路了的话，我和小阵平送你回家！”因为松田阵平在一旁，所以超级有底气的萩原研二大声道：“小阵平是警察，比莫名其妙的奇怪的家伙可信多了！”
这句话一下子打了世良真纯一个猝不及防：“诶？警察？真的假的？”
世良真纯甚至来不及为自家哥哥的态度感到难过，就震惊地抬头看向臭着脸的卷发青年。
臭着脸的警察先生：“是啊，怎么，不像？”
“小阵平是超级酷的警察哦！”萩原研二眼睛亮亮的，两只手一只拉着松田阵平，一只拉着世良真纯，有意无意让他们脱离着这个位置，“你叫什么名字呀，老师都有教过我们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的。”
“唔，我叫萩原研二，我们交换名字的话，就不是陌生人了！那我就可以送你回家啦！”
“啊，我叫世良真纯……”世良真纯下意识回答道。
赤井·陌生人·亲哥·秀一：“……”
原本还在忍笑的降谷零突然僵住了。
诸伏景光也在一瞬间瞳孔地震。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你确定你是叫萩原研二而不是萩原研一或者萩原研三吗？
萩原研二不愧是爆处组的警察，在这一瞬间炸开的信息量，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第75章
注意到萩原研二有意无意拉着世良真纯离开的小动作, 赤井秀一并不担心接下去妹妹的安全。
以刚才那个黑丨帮……卷发警察对那个孩子的在意，再加上那个孩子明显到完全暴露的对真纯的保护欲。无论如何她都比待在现场安全。
大概是卷发男人的警察身份暴露，苏格兰和波本都没有要求多说什么, 反而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莱伊扶了一下身上的吉他包，开口道：“那么, 我们走吧。”
“嗯。”苏格兰站起身，重新把衣服上自带的兜帽戴了起来，这样的造型只要稍稍低头, 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就会被遮掩。
波本全程都戴着棒球帽，哪怕是和真纯说话，帽子也压得很低, 过程中也没有怎么真的接近过几个人。不过大概是没拿到他的把柄，现在心情并不是很好, 侧着脸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管接下去会接受什么样的审查，至少目前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另一边，刚和世良真纯分开的萩原研二重新坐在了长椅上, 晃荡着小腿，无忧无虑的可爱模样任谁看到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松田阵平倒是摸着下巴思考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嗯嗯？”萩原研二回过头，疑惑地眨眨眼睛：“什么什么？小阵平。”
“刚才，你和那个叫世良的小鬼说的话。”松田阵平说。
世良真纯是个相当倔强且坚信自己想法的人, 如果不是萩原研二突然的话语，世良真纯是不可能轻而易举松口被拉走的。
当时他们和身后的三个人隔了一点距离, 总算反应过来的世良真纯下意识想要停下脚后退。然而她却被萩原研二死死拉住手腕, 小小的男孩背对着身后的人，语调轻缓，轻到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他说：“大姐姐的哥哥, 在做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吧？如果过去的话，会打扰他的。”
世良真纯睁大了眼睛：“……诶？”
“我不觉得大姐姐会认错自己的哥哥。就像我肯定不会认错爸爸妈妈，认错姐姐和小阵平。”小朋友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如果大姐姐和自己的哥哥关系很好的话，那你的哥哥否认你们的关系，一定是有理由的吧？”
世良真纯不说话了，但是原本抗拒的动作此刻完全消失了，任由萩原研二把她拉到了售票处。
“接下去我知道怎么走的，谢谢你。我好歹也是国中生了，不是小孩子了。”世良真纯认真地对比自己笑了好几岁的孩子道谢，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我刚刚是不是已经打扰了秀哥啊……”
“没关系的！世良姐姐不是说过吗，你哥哥超厉害的！所以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萩原研二在她上车前安抚着说道。
世良真纯也是个爽快开朗的性格，用力点了下头，笑着说道：“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啦！研二小朋友，还有警察先生！”
等送走了世良真纯，他们便继续等待着还没有到达的夏目贵志。
听到松田阵平的问题，萩原研二想了想，说道：“因为感觉他们是坏人，这种时候让世良姐姐不要靠近自己，其实是一种保护……嗯，我是这么想的。”
“最重要的是，我真的不觉得会有弟弟妹妹认不出自己的哥哥姐姐啦！就算姐姐距离我很远很远，看起来只是一个小点点，我也能一眼看出来那是姐姐的！”
“我问你的不是这个。”松田阵平的表情很严肃。
于是萩原研二迷茫地看向他：“那是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认出那小鬼是个女生的？”松田阵平仔细回忆，确定萩原研二第一次说出明确的性别代词时，用的就是“大姐姐”的称呼了。
当时松田阵平就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他看着那头短发和那身中性的打扮，是真的下意识觉得世良真纯是个男孩的。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看起来更加茫然了，似乎不明白松田阵平会认错，回答道：“可是她一看就是女孩子啊？只是比较帅气的大姐姐而已。”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忍不住伸手揉乱了小朋友那一头直发，“你还真是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啊。”
萩原研二不太高兴地把脑袋保护起来，躲开松田阵平的攻击，“头发要乱掉啦！”
“小孩子在意什么形象？”
“小阵平坏！”萩原研二从长椅上滑溜地窜下去，躲在长椅后对着松田阵平做了个鬼脸。
“你这小鬼！”松田阵平撸起了袖子，一副要揍小孩的表情和行动。
不过啊，虽然是无意识的……但是萩这家伙，刚才的行动，反而是二次帮zero他们确认了那个叫世良真纯的没认错人啊。松田阵平随意地联想到这一点，并不怎么在意地就放在了脑后。
毕竟他人都见不到也联系不到，想帮忙也做不到。
夏目贵志所在的八原太过偏僻，没有直达的车站，中间转站加上赶车，他是在天色渐暗的时候才到达的。
他只背了一个侧包，甚至没带什么行李，显然是知道了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
夏目贵志一眼就看到了车站候车区站着的聚光体。不论是攻击性极高的戴着墨镜的卷发青年，还是轻而易举柔化了身侧成年人危险性的可爱孩童，他们的存在都非常明显，周围好像也以一种理所当然的状态空出了一块。
“松田先生，萩原……先生？”夏目贵志低下头，对上了一张灿烂可爱的笑脸。
“你就是小阵平说的夏目哥哥吗？”小萩原高兴地说道：“欢迎你——！”
“啊、嗯，谢谢。”夏目贵志立刻鞠躬说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晚饭还没吃吧？”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地说道：“想吃什么。”
“……我觉得萩原、额……”
“叫我研二就好啦，夏目哥哥喊我不用敬语啦。”萩原研二立刻接口说道。
“额、嗯，研二君。”夏目贵志有些不太顺畅地喊出这个名字，蹲下身认真说道：“我觉得研二君的事情要更重要一些。”
“不过请不用担心，因为之前的一次意外，猫咪老师已经记住了月日食的气味，所以一定可以变回去的。”
“既然这样，去吃饭吧。”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地做出了决定：“能变回去的话，如果饿着你了，等这家伙变回去又要怪我了。”
小萩原眨眨眼睛，鼓着脸回答：“我才没有那么不讲道理啦！”
夏目贵志看着这一幕，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流露出的浅笑。
因为经历过，所以他知道变小的孩子面对着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会是多么恐惧和害怕。但也因为如此，夏目贵志却更明晰地意识到幼时萩原先生所说的那句话代表的含义。
他的变小时的记忆停留在了遇到萩原先生之后，所以在见到一直照顾变小的他的多轨同学和田沼同学，就好像是那句话的具现化。
曾经的萩原先生对他说：【你只是还没有遇到这个重要的人而已。】
而他现在遇到了同伴，遇到了真心待他的塔子阿姨和滋叔，也遇到了猫咪老师。
……等等？
“猫咪老师！你在做什么？！”夏目贵志的声线突然高了一度。
原本正在被萩原研二喂食可丽饼的猫咪老师一瞬间炸毛，嘴角沾染着奶油的猫咪一副偷感极强的模样，一口气把剩下的巧克力可丽饼咽了下去。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猫咪可以吃巧克力吗？”
“可是猫咪先生说自己可以诶？”小萩原无辜地眨眨眼睛。
猫咪老师：“喵~”
“不要在这种时候学猫叫啊老师！！”夏目贵志更生气了。
萩原研二抱住怀里的胖猫咪，眼睛弯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说话的猫咪诶——你喜欢什么，我、唔，我现在零花钱不在身上，所以小阵平会给我们买的！”
猫咪老师眼睛一亮，夏目贵志立刻拒绝了，他拎起猫咪的后脖颈，冷笑道：“这就不麻烦你们了，塔子阿姨说过，最近老师要减肥了。”
“再这么吃下去对身体不好。”
而卷发的警察先生又开始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猫可以上新干线吗？”
他亲眼看着这只猫，是从夏目贵志的包里窜出来，然后叼走萩原手里的可丽饼的。
一下子，心虚的人又多了一个。
违法乱纪带猫上车的夏目贵志和上列车的坏猫本猫，面对着眼前的警官先生一起站在地面上低下了脑袋。
萩原研二左看看右看看，小声抱怨道：“小阵平又在吓唬人了。”
“现在违规的可不是我。”松田阵平没好气地一手拎起小孩的衣领，一手拎着猫：“行了，总之跟我先去吃饭，有什么问题都等吃完饭再说。”
“是，松田先生！”
“喵！”
“好耶！我要吃薯条！”
“不健康，晚上吃蔬菜拼盘。”松田阵平冷漠无情地打了回去。
萩原研二一下子就蔫了：“小阵平是大坏蛋！”
“哈，谢谢夸奖。”松田阵平满不在意。
而猫咪老师也发出了强烈的不满：“喵喵喵喵喵喵！！”
“听起来骂得好脏。”松田阵平满不在意地大步向前：“不过抱歉，我听不懂猫语也看不见妖怪，所以吃什么得听我的。”
“坏蛋阵平！”
“喵喵喵喵喵喵！！”
夏目贵志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在没忍住笑了起来，他小跑着跟上了前方的卷发警察，低笑道：“看来又多一个人可以治猫咪老师了呢。”
“喵——！”
第76章
毕竟现场有两个未成年, 松田阵平没有带他们去居酒屋什么的，而是很普通的找了一家家庭餐厅，能带宠物的那种。
虽然松田阵平原本说着不行, 但是最后小萩原还是很高兴地把薯条偷偷喂着乖巧趴着的猫咪。
猫咪老师锐评：虽然他的气息怪怪的，不过人很上道, 我罩着了！
夏目贵志额间浮现青筋，温柔的少年举起拳头的模样，竟也有松田阵平的几分气场。
萩原研二举起手, 大声说道：“小阵平教坏了夏目哥哥！”
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萩原研二的脑袋，和夏目贵志敲猫咪老师的动作不能说毫无相关，只能说一模一样。
松田阵平没什么反应, 夏目贵志却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是挺好吗？”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过于随意的话语却透着他特有的直白锐利, “这代表你很信任这只猫，也很信任现在的家庭和环境吧。”
“比你以前小心翼翼的样子顺眼多了。”卷发的警官轻笑了一声，平和的气场让他眉眼间的锋锐都显得温柔了起来：“看来萩说得没错, 你找到自己的归属了。”
夏目贵志愣愣地看着松田阵平，情绪在此刻出乎意料的平静。被点出这个事实，他也很快露出了一个笑容，眼中透出的柔软和过去那个紧张胆怯的孩子截然不同，他点头道：“嗯, 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都是很好的人。”
“猫咪老师也是，帮了我很多很多。”
“这些年, 真的很感谢您和萩原先生的照顾。”夏目贵志眼睛弯弯, 笑着坦诚说道。
松田阵平满意地扬起笑意。
而萩原研二现在还是小孩子，今天跑了一天，中间还顺便见了三只黑乎乎先生受到惊吓, 等吃完晚饭也差不多用完了精力，脑袋在一边一点一点的。
松田阵平见状，干脆抱起快睡着的小朋友，说道：“等会就回家，还能坚持吗？”
“唔……”小萩原揉了揉眼睛，很努力眨着眼睛：“我可以……”
“算了。”看着这一幕，松田阵平无奈笑笑，把小朋友的脑袋往自己肩膀压了压：“睡吧，我会带你回去的。”
小朋友含糊地应了几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不成了。
夏目贵志也不由地放轻了声音：“这个周末我都会留在东京，我和猫咪老师会尽快找到月日食的。”
等真正见过面之后，猫咪老师表示他的确在萩原研二的身上闻到了月日食的气味，所以不出意外就是对方做的了。
月日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妖怪，所以很有可能是萩原研二在前一天做了什么帮忙的事情，结果月日食为了回报萩原研二，才会变成这样。
对此，松田阵平习以为常地回应道：“萩就是这样的人，我一点也不意外。”
“……嗯？”听到自己的名字，萩原研二猛地从松田阵平的肩膀上抬起脑袋。
“没你事，继续睡。”松田阵平又把那颗脑袋摁了回去。
“哦……”小朋友听话地又闭上了眼睛。
不过接下去他们的对话声音变得更轻了，“我打算先从周边经常探查。”
“那就住我们那吧，萩的房间可以空出来给你住。”松田阵平说完，迟疑了一下：“你家猫掉毛厉害吗？……算了，掉毛也是之后萩要清理的，和我无关。”
猫咪老师骂骂咧咧地喵喵喵了起来，同样已经习惯了的松田阵平毫不在意地选择了无视。
夏目贵志倒是不客气地教训了一下猫咪老师。
“会不会太麻烦了？”夏目贵志有些担心。
“不会，你都特地跑过来帮忙了，我还不至于让你还得自己花钱找地方住。而且你们不是说是在附近接触的吗？”松田阵平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们合租的地方是萩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了，他变小前一天我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唔，他之前基本都和我在一起，等会儿我告诉你他昨天的行程。”
“好。”夏目贵志没有拒绝。
东京远比八原要大，还要更繁华复杂，也不知道月日食是怎么跑这么远的。
现在不过是晚上八点，松田阵平告诉了夏目贵志他们昨天的行动路线，后者当场表示越早找到越好，所以直接当晚就先确认了一路。
松田阵平不太放心把小孩子一个人放家里，但同样不放心让一个未成年为了自己这边的事情晚上在外面游荡。
对此，夏目贵志笑了笑，他把猫咪老师举了起来：“别担心，老师会保护我的。”
似乎是从松田阵平的表情之中察觉到什么，夏目贵志笑得更明显了：“虽然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老师是很强大的妖怪哦？没有人能伤到我的。”
虽然这句话是在帮猫咪老师说话，但是胖胖的猫咪很不高兴前半截的那句话，在一旁不满地叫嚣着。
“总之，请安心交给我吧。”夏目贵志说道。
松田阵平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了夏目贵志：“随时和我联系，打萩或者座机的电话，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睡的。”
暂时还没有手机的高中生眨眨眼睛，笑着接受了这份保护，也不会认为这是对他的不信任。
松田阵平是挺想帮忙的，但是在看不见又碰不到的基础上，他很难帮上忙，还是不要去拖后腿了。
“有点不爽。”松田阵平戳了戳已经睡着的小朋友的脸颊。但他也只是这么一说，对于自己没法帮忙的事实他本人的想法也挺豁达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
但他之后的确得想办法更了解一点相关，避免真的出事之后毫无办法。
夏目贵志是在零点前从窗户口飞进来的，这让松田阵平的眼睛亮了起来，卷发的警官吹了个口哨：“酷！”
无形的力量在周围浮现，最终化为熟悉的胖猫咪，它重重落在了地上。松田阵平举起脸上带着骄傲的猫咪，但他的眼神却让这只强大的大妖怪背后发凉。
猫咪老师：这种好像会被一刀一刀拆解的危险感是什么？！这只是个普通人类吧！
“不过下次还是正常回来吧。”松田阵平用相当具有兴致的眼神盯着猫咪老师，随口说道：“虽然不算多，但是监控的镜头可能会捕捉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比如莫名其妙在天空飞着的什么高中生。
夏目贵志一僵，差点忘记这里是繁华的东京了，立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才解释道：“老师已经确认了大概的方向，但是不确定具体位置。”
“好。”松田阵平点头。
等第二天的时候，松田阵平和夏目贵志兵分两路。夏目贵志告诉了小萩原月日食的大致长相，说如果找到了类似模样的妖怪，他会和猫咪老师立刻赶过来。
松田阵平已经连续请了三天的假了，警察的调班时间和普通的职员不一样。警视厅是需要7*24小时都有相应警员在的，所以总有人会换到周末或者晚上的值班。而好巧不巧，他和萩原这个周末为了下周去八原找夏目玩，还特地换过班，导致现在的情况格外复杂。
如果萩原研二再不恢复，他就只能胡编乱造萩原研二因为感情纠纷入院了。证据？小萩原就是最好的证据。
夏目贵志欲言又止：您是认真的吗？松田先生。
松田阵平冷笑：谁让他突然出这种意外。
萩原研二表情懵懂，看起来对于他们的对话一知半解，有点没太听懂的样子。
东京繁华，奇人异事也多，街上什么人都有，所以带着小孩逛街的黑丨帮，也不至于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之前被人注意到，主要问题还是小萩原衣服不合适，外加小朋友当时的确很不安而透露出的气氛。两者结合，这才让松田阵平的危险性翻倍上升，让人想要报警。
是的，在东京，什么都能遇到。
就比如——熟人。
所以当有人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松田阵平习以为常回过头，却猛地想起来，自己现在好像不适合见到熟人。
他和萩原研二的交友圈太重合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果就是萩原研二认识的人松田阵平不一定全不认识，但是松田阵平认识的人，没有一个是不认识萩原研二的。
“果然是你啊，刚刚远远的就感觉是你，差点以为是看错了。”伊达航笑着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他左右看看，好奇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萩原没一起吗？”
“啊……”松田阵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顿住了。
“是小阵平的朋友吗。”一道稚气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半长发的男孩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伊达航这才低下头，然后他就直接对上了小朋友那张有些过于眼熟的脸。
伊达航：“……”
伊达航：“…………”
“啊。”伊达航看了看小朋友，又抬头看了看松田阵平，又低下头，然后平静地开口道：“嗯。”
小萩原扬起笑容，开朗地打起了招呼：“叔叔好！”
“你好。”伊达航微笑回应，但是若是仔细去观察他的眼睛，就会发现，这个人的眼神已经死掉了。
伊达航将目光从小朋友身上离开，看向了松田阵平：“我记得，上个月见面的时候，萩原还是单身吧？”
松田阵平：“……啊。”
伊达航莫名感叹道：“不愧是萩原啊……”
“不是！等等！”原本还思考着要怎么解释的松田阵平立刻吐槽了起来：“你们到底联想到什么地方了啊？！萩原在你们眼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第77章
“你想到哪里去了。”伊达航平静地说道：“这一看就是萩原的亲戚啊。”
松田阵平：“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班长。”
伊达航：“……”
伊达航：“都说现在我已经不是班长了。”
小萩原拉着松田阵平的衣角，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给长大的自己和松田阵平添了麻烦，他抿了下唇。
松田阵平敏锐地察觉到了小朋友的情绪变化, 直接伸手压在了那颗很好挼的小脑袋：“不是你的问题，别想太多。”
“……”小萩原眨眨眼, 再一次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松田阵平。
伊达航：哇哦，意外得受小朋友喜欢啊, 松田这家伙。
“总之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班长。”卷发的警官显得有些不耐烦：“等萩之后自己和你解释。”
“很麻烦吗？”伊达航立刻问道。和友人之间的玩笑另说，遇到事情了伊达航第一个就会伸手帮忙。
“倒也不算。”松田阵平的手掌压着那颗小脑袋, 低沉的声线透着成年人的成熟和可靠，“虽然我觉得萩不会在意, 但是说到底那是他的秘密。不管我们关系多好，我也不能代替他说这些。”
“可以啊。”半长发的小男孩突然开口，他在两个大人惊讶的目光之中笑着说道：“如果是小阵平的话, 就没有关系。”
明明还是幼童的外形，但是那双睁开直直对着他的浅紫眼瞳，却给了松田阵平过于熟悉的既视感。成年后的友人，认真却又透着轻佻的笑容在眼前浮现。
“萩？”松田阵平立刻问道。
小男孩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啦，小阵平。”
“没什么……”松田阵平垂下眼, 然后回过头重新看向伊达航，“就是这样, 等萩之后和你说吧。”
伊达航的表情化为了无奈, “你这不是把问题变得更复杂了吗？让我很难不多想啊。”
但是作为他们曾经的班长，伊达航还是笑了笑，他爽朗地说道：“那我等着了。”
伊达航不是什么好奇心很强的人, 松田阵平表明了这种态度，他就不会继续追问。就算之后萩原研二随便拿个理由糊弄他，他也会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
他们是朋友没错，但不是所有人都是松田阵平。
不仅是他们之间幼驯染的关系，也因为……只有松田阵平才是那个会毫不犹豫踩下油门的人。
就像是之前诸伏景光的态度一样——只要有松田阵平在的话，不管出了什么事，松田阵平就会第一个抓住萩原的衣领，逼他说出答案。
夏目贵志的运气不错，在傍晚的时候，就打电话过来说他们找到月日食了。的确如夏目贵志猜想的那样，萩原研二是帮了月日食一个忙。
在月日食被困住的时候，萩原研二帮忙搭了个梯子。
猫咪老师忍不住说道：我之前不是就和你说过吗，不是所有人类都希望变年轻的！
月日食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但是就在我犹豫如何报答的时候，我听到那位先生说——
【啊——好想回到幼稚园，完全不想上班啊！小阵平。】
之前闲暇之时的对话浮现在了松田阵平的脑海。
当时是下班后的时间，萩原研二趴在沙发上很随意地说出了这句可怕的禁语。
夏目不希望变得年轻，但是报答 这位先生的话，这会是很好的礼物。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月日食语。
松田阵平扶额，一时间说不出任何的话。
他和萩原研二平时总是会说一些乱七丨八糟不过脑的话语，谁知道他们日常的一句随口感叹，都会被妖怪认真地听进去啊！
“那家伙真的要注意一下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了！”松田阵平忍不住抱怨道。
夏目贵志笑了两声，他隔着手机说道：“我已经拜托月日食把萩原先生变回去了，大概今晚就会结束。”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那就好，麻烦你们了。”
“然后……我们现在的位置有点远，猫咪老师也有点饿了，所以我们晚上回去可能会有些晚。”夏目贵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松田阵平直接说道：“在哪？我开车去接你们。”
他们已经上班了三年，萩原研二在第一年新年之后没多久就买了辆马自达。原本松田阵平也想买的，但是他和萩原研二大多时候都是一起行动，不管是上班还是出门玩，甚至他们回老家都是一道的。于是这个计划就一直没有执行。
就算偶尔没有在一起，松田阵平自己有一辆改装摩托，东京的交通也有地下铁和公交，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结果拖着拖着，现在停车库依旧只有一辆白色的马自达。
“不用了，萩原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回去，现在还是安心待在家里比较好。”夏目贵志温声说道：“我知道路的，而且还有猫咪老师陪着我。”
“对了，请提前让萩原先生换好衣服，要不然变回去之后衣服会不合身的。”夏目贵志又提醒道。
不合身这句话说得还是委婉的，真的穿着小孩子的衣服变回去，先不提爆衣了，一旦衣服质量好一些，窒息都变成了小事。
松田阵平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直接拎起萩原研二就往家里跑。
一直到给小朋友换上了超大号的外套之后，松田阵平才松了口气。
小萩原拎着自己过大的衣领往下看，小声说道：“衣服好大哦。”
他眼睛亮亮的：“我已经会长得这么这么大只吗！和小阵平一样大！”
“嗯。”松田阵平决定不提萩原研二成年后比自己还高的事实。
“真好啊。”萩原研二趴在沙发上，盯着松田阵平说道：“长大后的我有好多朋友，小阵平也一直都在。”
松田阵平隐约察觉到了小朋友话语之中的不对劲，他立刻看过去。
趴在沙发上的小男孩这时却垂下了眼，“小阵平也好，夏目哥哥也是，还有那个叔叔……你们更希望看见的是长大后的我，对吧？”
“马上就能变回去了呢。”半长发的男孩笑着说道：“这样子小阵平就不用担心啦。”
“萩原。”松田阵平突然蹲下身，直视着那双有些不安的紫色眼睛。他突然的动作明显吓了小朋友一跳，小萩原下意识后仰了一下。
在不安，在害怕，明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在意识到将要结束的那一刻，再一次于他的心底浮现了。可若不是这句话透露出来，小萩原甚至不愿意让人担心。
长大后的他回来，就代表着是现在幼小的他消失——他会消失，可是大家都会很高兴。他才是那个不应该出现的。
虽然知道是长大后的自己，可是没有记忆就是没有记忆，他对于长大的自己没有任何的概念和真实感。对现在的他来说，7岁的记忆就是全部了。
从一开始他就太过体贴乖巧，明明松田阵平都已经这么注意了，却还是忽视了太多小孩子刻意隐藏起来的情绪。
“我会希望你变回去，是因为在我的记忆之中，7岁只是一个开始。”卷发的青年认真地对着眼前的孩子说道：“我们在7岁认识，现在我已经25岁了。”
“你会慢慢长大，你的生命里也会存在一个和你一起长大的我，你也会认识很多很多重要的朋友。”
“我们会在你的未来重逢。”松田阵平扬起肆意却又温和的笑容：“你会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吗？”
萩原研二怔怔地看着那双锐利又温柔的漂亮眼睛，完全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笑道：“这就是我期待你变回我认识的萩原的理由。”
“不是希望你消失，而是我在等待着你再一次得到那份我们共度的记忆。”
“不用感到担心，我现在站在这里，就代表着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对自己的未来抱有期待吧，萩。”
小萩原对这些话语似懂非懂，但是心底的恐惧和不安依旧消散了大半。现在天色还未暗下，小朋友的脸上却明显透出了困倦和疲累。
他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松田阵平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盯着小朋友所在的位置走神。
从小到大，萩总是那个想得更多的类型。不仅仅是家里的修车厂倒闭的后遗症。在那件事之前，萩就已经透出了这种性格特质，只是没有后来事件发生后那么明显而已。
虽然现在对方的情绪是因为对陌生环境的不安才产生的，但是在记忆里，萩原研二的的确确也有过类似的表现。
——在只有7岁的时候，萩原研二就已经表现出了他对世界的隔离感，对自身存在的不安。
只是已经明确的（他此刻正处在未来世界的）事实，让他将这份情绪更为凸显得表露了出来。
他在不安，在害怕，可是萩原研二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不理解，反而可以压制。直到……22岁那一年。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窗户被撬动的声音。
本就不爽的警察先生立刻就站了起来，眼睛眯起，但就在他正打算下手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松田阵平原本还考虑收回的拳头，顿时毫不犹豫砸了下去！
两个人在窗口的位置直接打了起来，已经钻进来的诸伏景光悄声说道：“你们要吵醒那个孩子了。”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的动作突然僵住。
趴在沙发上的男孩，眼睫不太安稳地颤动了两下。
房间里安静了两分钟，穿着不合身衣服的男孩终于重新睡了过去。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同步地松了口气。
诸伏景光看着他们的表现，手指挡在唇前，“……噗。”
在这一瞬间，他们之间因时间而产生的隔阂，轻易就消散了。
第78章
在他们毕业的那一年过新年之前, 因普拉米亚的意外，他们曾配合过一次。但在那次见面之后，再度因意外碰面就是两天前的车站意外。
再然后, 就是现在了。
松田阵平不太高兴地看着两个从窗户钻进来的同期，少见地阴阳怪气道：“我以为这个房子是有门的,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钻窗？”
降谷零“嗯？”了一声，习惯性问道：“所以除了我们，还有人这么做过？”
松田阵平说的是被妖怪（猫咪老师）带着飞进来的夏目贵志, 但是他不是很想把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鬼暴露在这两个公安面前。更别说夏目贵志代表的也是妖怪那一侧，就算是为了帮好友隐瞒，他都不应该提太多。
不过除了这些原因之外……
“你是把我当成犯人在审讯了？”松田阵平抱着手, 看着脸上有些擦伤的降谷零，语调是明显的不满。
降谷零一愣, 三年的卧底生活让他的很多习惯都改变了，哪怕只是普通的交流，他都会下意识去思考其中是不是藏匿着什么潜台词, 亦或者可以从中得到什么更多的信息。
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点问题，降谷零立刻道歉道：“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松田阵平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降谷零这么说了之后，他也就不在意了。
“所以你们是因为前两天的事？”松田阵平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很干脆就把别人需要试探无数段对话才能说出口的答案放在了最开头。
降谷零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直白到不用自己套话，没有危险, 可以直接信任而进行交流的对象了。对此, 他卡了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把自己三年的习惯抛在脑后。
“对。”降谷零回答道：“在你们走之后, 那个孩子还说过别的什么信息吗。”
前两天他们一直在做组织的任务，任务结束之后，降谷零就把相应的情报丢给了公安，让他们去确认“世良真纯”和“秀”这个名字的情报。
只是他们当时只是听到了这个名字，并不知道每个音节具体代表的文字是什么。
日本名字就是在这个时候很不方便，写法和读法可能没有任何关联，所以只能确定一个大概方向。
甚至那个念做“秀”的音节，可以是修理的“修”，一周时间的“周”，终点的“终”，亦或者“书”。
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在当时被“萩原研二”这个名字吓了一跳之后，很快就联想到了巧合的同音名字。
日本同音的名字有很多，说不定那个孩子不叫研二，而是什么“贤治”、“健司”。
喜欢宫泽贤治的诗，所以给孩子取名为和研二同音的贤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是他们同期有了一个孩子，或者他们同期变小吧！！
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不符合科学的怀疑和猜测，开始也会那么明显的被惊到，最重要的原因还要归结于松田阵平的态度。
——松田阵平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小阵平”。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个称呼方法太过可爱和幼稚亲近了。也就是萩原研二从小到大都这么喊，直接把松田阵平喊脱敏了。
可是除了萩原研二之外，哪怕是降谷零他们喊这个称呼，松田阵平都会臭着一张脸，不太高兴地皱眉。
虽然总说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之间“zero”来“hiro”去得太过腻歪，萩原研二也总吐槽自己没有什么专门的亲昵称呼。
可是除了萩原研二也没有人会喊松田阵平为“小阵平”，除了松田阵平之外也没有人能喊萩原研二为“萩”。
后者还是诸伏景光在警校时期，很偶尔注意到的。
萩原研二的人缘很好，不论男女他都能相处得很好，所以总有人会试图想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亲近一些。其中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更亲近的特别的昵称。
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关系是公认的最好，用前者的习惯进行称呼，本身就代表了一种特殊。所以在联谊上，某个同期试着偏移了话题用这个称呼喊了一声萩原研二。
那个同期借着酒精试探道：说起来，松田总是喊你萩啊。这样称呼的确很方便呢，对吧，萩同学？
对于这样的话语，当时的萩原研二却少见地在对话之中显露出了强势，他笑着回应道：是吗？不过不好意思，我个人不太习惯别人这么喊我。
那是在萩原研二身上很少见的攻击性。虽然之后很快他就缓和气氛说可以直接叫他“研二”，也是两个音节很方便称呼，但是那一瞬间显露的拒绝态度，叫诸伏景光印象深刻。
事后诸伏景光感叹了一声，萩原研二的表情显得有点意外，似乎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此产生的反应。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我不希望本来就没有多少独特感的称呼，还要被别人占据吧。
萩原研二郁闷道：明明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结果只有我没有特别的昵称。
诸伏景光无奈：你真的很在意这一点啊。
萩原研二：以前就很在意啦，认识你和zero之后就更在意了！你说呢，hiro老爷。
诸伏景光在一旁忍俊不禁。
记忆从警校时期回归，一联想到那个孩子理所当然喊出的“小阵平”和松田同样习惯的反应，他不免联想到那些不可思议的发展。
只是……怎么可能呢。诸伏景光靠在窗口旁的墙壁上，无意识地关注着窗外适合狙丨击的坐标点，一心二用地想道。
松田阵平从餐桌旁搬了三张椅子，小朋友的身体完全被沙发的靠椅遮挡。卷发的警官先生敲着二郎腿，打开刚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瓶装水，说道：“那个小姑娘不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小姑娘？”诸伏景光看过来，声调之中浮现了浅浅的讶异。
降谷零也愣了一下：“不是男孩？”
松田阵平顿时上扬了唇角，傲慢道：“哈，连小孩性别都认不出吗，你们两个？”
降谷零：“……”
诸伏景光：“……”
降谷零：“我肯定你当时也没认出来。”
松田阵平自然地略过这个问题，解释道：“她觉得那个长发男就是她的哥哥，在萩说她可能会打扰自己的哥哥工作后，也立刻意识到什么放弃了继续和那个长发男交流。”
“和我们的猜测差不多。”降谷零摸着下巴，而诸伏景光补充问道：“……萩原当时也到达现场了？”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啊对对对。”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扶额无奈道：“如果有什么想隐瞒的事情，能拜托你认真点吗？”
知不知道他现在很难克制自己想套话的本能啊！
松田阵平：“具体的等萩自己解释，别想着问我。”
诸伏景光轻咳一声：“小声点，会吵醒那孩子的……所以现在萩原不在吗？”
松田阵平默默看过去。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在自己嘴上拉了个拉链，表示自己不会套话了。
总之略过萩原研二的问题不谈，松田阵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那个小鬼家是往那个方向的，其次，她对于自身情报，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都没有透露的意思，是有意识的防备。最后，你们能不能收收自己往沙发看的眼神。”
……
萩原研二感觉耳边好吵，熟悉和陌生的声音在耳旁浮现。
小阵平在和谁聊天？他在说什么……听不清。
这里是哪？这个触感……啊，家里的沙发。我在沙发上睡着了？好黑啊，现在已经是晚上吗。
今天要上班来着，要起床了……说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吵啊！
好烦。
萩原研二伸手扶着沙发的椅背，他的衣袖撩起，手臂完全暴露了出来。他的手下微微发力，脉络于皮肤下浮现，线条流畅，犹如一只慵懒起身的猎豹。
半长发的男人缓慢地支撑起了身体，手臂搭在沙发边缘，半眯起的眼睛透着隐隐的荧光。
啊……我就说为什么会这么吵。
萩原研二的眼中倒映着眼前哀嚎尖叫的怨灵，是远比当年诸伏父母还要黑暗诡异的恐怖存在。
却也是更邪恶的化身。
它们层层叠叠包裹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怨音和仇恨，同时又将他的视野完全遮掩，只余黑色，让他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看不清。
那双浅浅的紫色眼眸浮上光彩，笑容勾起，却透着淡漠的冷意和非人的质感。
“不好意思。”
半长发的青年打了个哈欠，下巴搭在手臂上，他懒懒地对着眼前的恶灵与怨灵缓声开口:“可以拜托你们滚出去吗？有点太吵了。”
怨灵和恶灵混杂的存在在这一瞬间僵持住，就如闯入他人房子的小偷，却惊恐地发现主人家正好好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握着狙丨击丨枪，并且还对准了他的方向。
萩原研二的眼中倒映着层层叠叠的黑暗，却未曾映入被黑暗包裹着的三个人。
因为正处在自己和亲友合租的房屋之中的关系，萩原研二丝毫没有产生任何隐藏的想法。也就导致，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看到坐在他面前的两位三年没有见过的同期好友，因他的话语和表现露出的惊愕目光。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语调轻快，一副看戏的模样，“终于醒了啊，萩。”
“什么啊，小阵平你在啊。”萩原研二眯着眼睛懒懒回道，完全无视了另外两个人。
第79章
萩原研二脾气很好, 虽然那些黑色的怨灵恶灵集合体没有离开，但是它们不再继续发出那种刺耳的声音之后，他也就没有在像刚睡醒那会儿表现出来得那么凶巴巴了。
半长发的青年揉着太阳穴, 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好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脑袋也涨涨得发痛。这也是他少见在睡醒后表现出情绪的原因之一, 毕竟他平日里并没有起床气。
他从沙发背椅上收回手，低头注意到裤脚也被折叠撩到了膝盖的位置。萩原研二没怎么在意，光着脚踩在地面, 哪怕看不清，也能用身体记忆往着冰箱的方向走。
冰箱被打开，一直保持着安静的两位卧底, 就看到那位半长发的同期，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然后他就像是被冰箱吞噬一般, 把脑袋抵在冰箱之中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两位卧底先生：？
“……小阵平。”被冰箱吞噬的警官先生幽幽开口：“我感觉我身上好累。”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用一种怀疑又说不上怀疑的语气，抱怨道：“你真的没有趁我睡觉偷偷揍我一顿吗？”
松田阵平对他乱来的行动习以为常, 对这种怀疑也不生气，他手臂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回答道：“如果你需要这个服务的话，今晚我就可以这么做。”
“请你不要。”萩原研二长呼一口气，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懒散的虚浮感, 像是飘在低空的风筝随时都会坠丨落。
“现在几点了？”
虽然口中询问着时间，但是萩原研二已经准确地拿起手机——是他刚才一醒来就在沙发旁捡到的, 电量堪忧, 积攒了许多未读消息。但是奇怪的是这两天他接通了几个松田阵平的电话，可他对这个时间没有印象。
松田阵平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你还记得之前车站发生了什么吗。”
“车站？”萩原研二有点迷茫, 他什么时候去了车站？
不过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松田阵平的号码。
萩原研二一下子就精神了，他下意识看向黑暗包裹着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又低头看看手机里的备注。
喂喂，他该不会认错人了吧？家里的小阵平其实不是真的小阵平什么的？说起来从刚才这只小阵平好像都没有露脸的样子啊！
一瞬间联想到了许多恐怖故事，导致大脑精神了的萩原研二盯着手里的号码，而耳边松田阵平的声音还在问他：“不接电话吗？”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了，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接通了这个电话。
一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少年声音：“松田先生！猫咪老师说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请问——”
“小夏目？”萩原研二有些讶异地脱口而出。
“啊！萩原先生？原来您已经恢复了吗，太好了！”夏目贵志的声音带着惊喜和放松，明显松了口气。
“什么……”恢复？
伴随着夏目贵志的这句话，萩原研二的大脑一下涌入了这几天的全部记忆。
【你真的是长大的小阵平吗？】
【我以后会长得这么这么大只吗！】
【长大后的我有好多朋友，小阵平也一直都在。】
【我们会在你的未来重逢。】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说话的猫咪诶——】
【我觉得萩原、额……嗯，研二君？我觉得研二君的事情要更重要一些。】
【不愧是萩原啊……】
【叔叔好！】
萩原研二的眼瞳不受控地颤动着，大量的记忆没有顺序的一下子全部在他眼前展开。当时的情绪和想法，不安恐惧以及现在诡异升起的感动和羞耻，瞬间包裹了萩原研二。
等等……这两天我干了什么？
萩原研二的脑袋猛地砸在了冰箱内格之上，震得上面摆放着的餐具都颤动了一下，让人担心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掉下来。
记忆回归的一瞬间，无形的能量便开始在萩原研二身上矛盾地对冲着。除了回忆起这几天的回忆之外，萩原研二的眼前莫名浮现出了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抱歉，萩原，我无法遵守和你的约定了。”】
上升的摩天轮，不能被移动的水银汞柱炸丨弹，对警察的恶意威胁，卷发警察释然又平静的微笑。
大脑的胀痛瞬间化为刺痛，萩原研二的情况本就和夏目贵志不同。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他就曾经历过一次漫长的回溯。当再一次收到妖怪的礼物时，两份残留的力量相碰撞，原本不该记起的画面引动了他本就不太受控的力量。
原本安静下来的怨灵和恶灵在这一刻再度发出刺耳的尖叫，它们就像是见到倒计时已经被启动的炸丨弹的普通人，哀嚎着从窗口向外逃窜。
萩原研二没有精力再让它们安静下来，混乱的大脑让他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手机掉落地面，发出刺耳的电流滋滋声，属于死亡的力量再度散开，包裹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电器全部在这一瞬间全部失去了动静，就好像跳闸了一般。冰箱内部的灯光消失，留存的冷气幽幽向外扩散，打在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紫色眼瞳上。
“萩原？！”
原本还打算看戏的松田阵平睁大眼睛，再也没有打趣的心思了，椅子滑动地面传来刺耳的声响，他大步冲到了失声失神的友人面前。
松田阵平熟悉的声线就像是最稳固的锚点，萩原研二对上那双担心的眼眸，脑海之中的画面就如刚睡醒的梦境一般，不去努力抓住就会轻易遗忘消散。
“……小阵平？”萩原研二茫然喃喃。
“是我。”
“我好像又不小心把冰箱弄坏了。”萩原研二开合了一下已经没有动静的冰箱，语气之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那就拆了再修一次。”松田阵平回答得毫不犹豫。
简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将情绪不稳的萩原研二拉了回来。萩原研二晃晃脑袋，想要回忆起刚才看到的记忆，可是怎么也抓不住。
但是感觉好像看到了小阵平……？
他的记忆之中松田阵平存在的比例太高了，导致萩原研二完全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而一联想到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又想起冰箱坏掉之前，松田阵平好像突然和他说了什么。
……车站？松田从来不会莫名其妙提起一件事，他想提醒我什么？
等等。
车站，他前两天的确去了一次车站，在他变小没有记忆的时候。
在那一天，他遇到了三个黑乎乎的怨恶灵的集合体。
当时的自己很害怕，所以根本没有多看几秒，恶灵的尖锐声线也遮掩模糊了那其中之人的声音。
但是。
但是。
怎么现在一想，那其中有两道声线是不是过于耳熟了？
而且，他和松田阵平合租的屋子之中，是不是莫名其妙出现了什么诡异的黑色的怨灵恶灵的集合体？
咦？
诶？
萩原研二顿时忘记自己之前在想什么了，他近乎惊恐地看向房间里的一个方向。
因他刚才的暴走，房间里怨灵剩下的不多了。
虽然还残留着几只遮掩了他的视野，可是那份真相已经浮现在了萩原研二的眼前。
萩原研二迟疑地喊出了那两个名字。
“……小诸伏？小降谷？”
“……”
“…………”
房间里过于安静了，只是在萩原研二打算略过这件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轻笑声响了起来。
“抱歉，刚才打扰你睡觉了吗。”那道悠扬的温柔声线一如三年前，却透着诡异的危险感，“——萩原？”
“好久不见。”另一道磁性严肃的语调却格外平静，“萩原。”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若是仔细去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现在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双紫色下垂眼显得空白，僵硬的脸上浮现出虚弱的微笑：“……你们原来在啊。”
那道轻笑声似乎更加明显了。
诸伏景光看着已经想要开始装死的同期，卧底警官的神经却在为他捕捉着所有细节。
那套衣袖和裤腿被撩起的衣服，正是刚才睡在沙发上的男孩身上的穿着。
当时诸伏景光就注意到了那不合身的衣服，只是不确定具体的情况，所以没有过多询问。
而萩原研二一醒来的表现，诸伏景光其实并不陌生。
在更早之前，在警校的时候，他就曾见过不下一次，只是那些时候远没有现在这么……稳定？
诸伏景光不确定是否应该这么形容。
在警校的时候，萩原是不稳定且不受控的，好像随时都在失控的边缘徘徊，一个不小心就会踏入另一个世界。
而现在的萩原……
诸伏景光回忆起那双将醒未醒时睁开的紫色下垂眼，趴在沙发背椅上的半长发青年的表情，平静到甚至称得上温和，但那双眼睛透出的情感，却是纯粹的漠然。
甚至不是猎手看向猎物的冷凝傲慢，那双紫色的眼眸，就像是看着不该存在于此世的死物一般。哪怕依旧透着笑，缺乏人性的古怪质感依旧让诸伏景光难以忽视。
有着一双上挑的漂亮蓝眼睛的青年笑着：“不过的确是我和zero打扰你了，抱歉。”
降谷零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向他——因为诸伏景光的这句话，就证明了他打算后退一步，略过此时注意到的所有情报和违和。
“等等！”原本还思考着怎么解释的萩原研二头皮一炸，立刻开口挽留道：“你等我缓一下，让我想想怎么说——”
萩原研二依靠着冰箱大门，闭着眼睛仰着头，呼出一口气，低低说道：“……拜托了，小诸伏。”
诸伏景光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第80章
诸伏景光是一个性格很温柔平和的人, 当他主动后退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的时候，是真的代表他不会主动去试探什么，这样是不是很让人松一口气？
只是当诸伏景光做出这个态度的时候, 萩原研二直接头皮发麻，他不知道是不是小诸伏故意的。因为他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停在这里, 没关系，诸伏景光表示自己不在意。哪怕疑点和问题就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也可以装瞎看不见。但是, 他们的关系只会停止在这里。
他们依旧是警校的同期，依旧是可以交流聊天的朋友。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再如警校那般纯粹，停在此刻代表着, 他未来不会再如此“失礼”地接触萩原所在意的秘密。
简单来说，就是单方面截断了继续接触的可能。在萩原研二看来, 这就是冷战的宣言了。
这是威胁吧？
然而等萩原研二看向诸伏景光微笑着的脸，以及那双弯起的、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上挑的蓝色眼睛，就好像他刚才感受到的危险性都是他的错觉。一切都是萩原研二自己想太多, 诸伏景光本人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嗯？
“怎么了？”诸伏景光注意到萩原研二的目光，浅笑着问道。
“唔，原来小诸伏你真的留胡子了啊。”萩原研二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在刚才的时间里，房间里剩下的彼岸之物, 已经全部离开了。
“我还以为你前两天就应该已经知道了。”诸伏景光笑道。
“前两天？”萩原研二一怔，等意识到诸伏景光的意思, 向来善于交流的唇舌卡住了。
记忆虽然有些混乱, 但是在回归之后，他记起了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身上的衣服也是松田从他的衣柜里扒拉出来的，以小诸伏和小降谷刚才的表现, 在他睡醒之前，他们就已经在这了。也就代表着，他们是看到了穿着同一套衣服的睡着的小时候的他。
……这已经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了，已经完全将真相摆在他们面前了吧？
这样小诸伏竟然还能表示当做看不见。
虽然萩原研二在喊住诸伏景光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找借口隐瞒了，但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产生小诸伏有点恐怖的这个想法。
“我……”萩原研二鼓起勇气正打算开口，就被松田阵平直接打断了。
松田阵平开口，直白说道：“等下，我把班长喊过来，你一起解释了。”
另外三人：？
“你难道忘记了之前答应班长的事了？”松田阵平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翻阅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回忆起那句叫人脚底发痒的“叔叔”后，还是很努力略过这一层想起之前松田答应伊达航解释的事情。
“啊……”半长发的青年看向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你们再留一会儿没关系吗。”
诸伏景光已经换了个位置，端坐在了萩原研二刚才躺着睡觉的沙发上，笑着说道：“当然，我不介意。”
“我和hiro一样。我们本来就是空出时间才过来的。”降谷零在一边动作随意地搭着沙发椅背回答道。
“而且，等班长的话，也能让萩原你有更多思考的时间，对吧？”诸伏景光相当体贴地说道。
对于诸伏景光的体贴态度，萩原研二放空了大脑，于是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等伊达航按下门铃的时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无意识地抬手想触碰身上藏着武器的位置。等他们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萩原研二敏锐地抬头。
于是等开门的松田阵平和客人伊达航进入房间，看到的就是这诡异僵持的一幕。
松田阵平：“你们又怎么了？”
萩原研二移开眼睛，看向伊达航，说道：“好久不见，班长。”
“应该说这句话的是我吧。”伊达航看着房间里熟悉的几个人，笑得爽快：“松田说你有事要和我说？还有诸伏降谷，好久不见了啊。”
伊达航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看向萩原研二：“说起来我白天的时候遇到了你的一个亲戚，和你长得很像呢！”
已经花时间整理了变小时候发生的记忆的萩原研二也反应过来，他其实是在今天上午遇到的伊达航，然后傍晚的时候夏目贵志找到了那个叫做月日食的妖怪。
……结果一天都没过去啊。萩原研二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不过班长倒是开了个很好的头。习惯性隐瞒的半长发警官张了张嘴，表情有些迟疑，但很快他就想通，开口道：“不，你见到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什么亲戚。”
伊达航有点惊讶：“啊？”
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不由自主地更认真了一些。
“那个孩子……”萩原研二无意识地舔了下唇，“你不觉得长得和我太像了吗？”
伊达航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萩原……”
“嗯，就是你想得那样，班长。”萩原研二开口，和伊达航接下去的话语重合在了一起。
“那就是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
“…………”
“诶？”*2
房间里的正经氛围在这一瞬间被完全破坏了。
萩原研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班长误会了什么，不免大声说道：“我才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啦！再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做这种事吧！班长！”
“那就是你？那个孩子是你？？”伊达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裂开了一条缝隙。虽然在松田阵平表现出那种态度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些想法，可是真的说出来了，伊达航第一反应还是不敢相信。
“这不科学吧！你说只是一个单纯长得像的陌生人都比这个合理啊！”
“我也希望这样啊！”萩原研二超大声说道：“可是那个孩子就是我！7岁的萩原研二——说起来为什么是我变小啊！就不能是小阵平变小吗！小阵平小时候超可爱的！！”
莫名其妙被提到的松田阵平看向萩原研二，无语地抱怨道：“为什么这种时候要提到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早知道我当时就说希望小阵平变小了！可恶，当时他一定很乐意答应我的。”
“你再说一遍？萩原。”松田阵平冷笑了一声。
“我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小时候的小阵平真的超级可爱！可恶，我这里没有多少照片……啊啊，好羡慕小时候的我，明明小阵平对小时候的我超温柔的！！”
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变回了警校时期的混乱和随意，松田阵平追着萩原研二跑，伊达航抱着脑袋还在努力修复自己的世界观。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听到这个真相，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所以……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你怎么突然、变小了？”等他们都停下动作之后，伊达航迟疑地问道。
“……”
“关于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萩原研二幽幽开口。
松田阵平直接打断读条：“长话短说，50个字结束。”
“喂！”萩原研二不满地回过头看了眼抱着手的松田阵平。
“有些不太好解释……”萩原研二也没想着花一晚上进行说明，所以他干脆用事实来证明他能看得见的这件事。
大概是刚刚爆发过一次的原因，萩原研二能感觉自己很明显地能连接上出现在房间里的怨灵幽灵的思维和情绪。
白天见到班长的时候，还有前两天车站、以及刚才那些怨灵恶灵的低语……
萩原研二垂着眼睛，去仔细分辨了一下，很突然地说道：“班长，你最近是不是在查一个十年前的杀人案？”
伊达航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他根本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受害者是不是一个带耳钉的青年？”
伊达航没有说话，但是任谁看他的表情，都能意识到萩原研二说对了。
当萩原研二收敛了自己乱来的力量时，原本已经透明得快要消失的幽灵重新浮现，死死趴在伊达航的肩膀上，就像是抓着最后可以救下自己的稻草。他的唇瓣贴着伊达航的耳朵，一字一句不明晰地述说着无人可知的真相。
【丸山多遥……丸山、是丸山杀了我，十年前……江边，丸山……丸山、多遥】
“凶手是丸山多遥。”萩原研二毫不犹豫说出了这个信息。
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调查，甚至没有询问过伊达航相应的信息，从未看过相应档案的萩原研二，说出了当年的嫌疑人之一的名字。
伊达航错愕地盯着萩原研二，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产生了波澜。
等萩原研二说完这句话，那只幽灵眼眸中爆发了过于明亮的色彩，宛如还活着一般。
萩原研二呼出一口气，目光对上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比起班长，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其实信息更明确。
萩原研二在半睡半醒之间，在车站的时候，都听到了太多的信息。
只是他们的信息混杂在一起，反而变成了噪音，没有了具体的时间。以及……怨灵和恶灵的存在，萩原研二并不是很想对他们说出这件事。
虽然情报混杂，但这些恶灵的存在，本就述说了死亡。
那么，还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信息吗？
萩原研二突然顿住，除去那些繁杂的讯息，每个字句之中，都重复着一个同样的单词。
就如倒入酒杯的粘稠又甜蜜的葡萄果浆，在被清透酒液晕染扩散，那双浅紫色的眼眸带着几分迟缓的犹疑，对准了房间里的两人。
他说：
“波本、苏格兰……？”【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