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奸臣又哄人了 2更~


    钱姨娘和邱姑姑都是聪明人,在见识过土/炸/弹的威力,再加上利益诱惑,肯定就知道怎么选择了。


    而如果犯糊涂也没关系,谢文彦也不介意把人弄死,重新挑选其他人办事。


    总归他是个不会良心痛的,才不会讲道德。


    不出意外。


    在他的威逼利诱下,钱姨娘和邱姑姑都做出了识相选择。


    回去后的第三天,就把封夫人也劝服,一起加入了他们这个草台班子。


    这也正常,三人本来也是有反骨的人。


    因为暴露了别样的小心思,钱姨娘和邱姑姑虽然不在乎外人眼光,但却不得不在乎自己儿女的感受,继续留在封府关系难免尴尬。


    如今有一个让她们离开,还能做出一番事业的机会。


    以她们的反骨心性,怎能不心动?


    倘若夫人成为女将军,她们给夫人当军师,就算夫人不接受她们的心意,这辈子她们也能一直陪在夫人身边,多好!


    而封夫人虽然有些放不下儿女,但终究还是追求梦想的心占了上风。


    她向往自由,想要下半辈子活得畅快些。


    总归如今儿女已经长大,不需要她这个母亲再多操心了。


    当女将军上阵杀敌啊……她少女时的梦想原来从未熄灭过。


    三个看起来端庄乖顺,实际浑身都是反骨的女人,在短暂犹豫担心后,就选择从了谢文彦的威逼利诱。


    于是没过几天。


    封府就传出封老爷中风,封夫人给妾室和庶子女们分了家,把管家权交给刚成亲不久的大儿媳妇,带着钱姨娘和邱姑姑两个好姐妹,去庄子养老的消息。


    然后改头换面的三人,就再次和谢文彦私下见面。


    谢文彦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把准备好的东西给她们吩咐。


    “这是20万两银票,一张紫色颜料配方和《民兵训练手册》。”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五年之内,我要看见一支人数不低于5万,并且训练有素,全部由女子哥儿组成的军队……”


    20万两银票谢文彦自己现在肯定拿不出来,是乔玉景支持的。


    紫色颜料配方,则是堂兄空间中书籍提供的。


    古代因为染料工艺落后,紫色非常稀少昂贵,一张可以轻松调制出紫色的颜料配方,好好运作,足以成为下金蛋的母鸡,养几万私兵了。


    至于打造兵器的银子,等把私兵训练出样子再说,暂时不着急。


    最后的《民兵训练手册》当然是经过删减后的版本。


    谢文彦是想让人给自己培养势力,可不是让人拿着他的好东西去独立。


    “全部由女子哥儿组成的军队?”


    封夫人三人听完吩咐,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们之前只以为单纯的去当女将军,女军师,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招兵买马,还是只招女子哥儿!


    这性质可大大不同啊。


    “之前就说了,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我家主子不拘泥男女还是哥儿,立了功,便是女子哥儿,亦能荣华封爵。”


    谢文彦负手而立,声音沉稳。


    他这人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极致,一旦他掌权,什么世族,什么重臣,统统都只能听他的,休要让他低头半分。


    看过堂兄空间中的书籍和视频,他觉得女子哥儿这一股隐藏的庞大力量,很是可以利用一番。


    只要这些有能力的女子哥儿能拥护他,他为什么不重用?


    封夫人她们听出谢文彦声音中的真诚,并不是糊弄人的假话,终于从心底深处产生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信服。


    “先生,我等必不负主子所托!”


    三人郑重行礼承诺。


    随即满心欢喜地翻身上马,挥鞭朝远方驾马而去。


    奔向自由的曙光。


    谢文彦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轻笑呢喃,“知己和梦想,还当真是哄人的利器,狗太子这招果然好用得很呐。”


    *********


    一番威逼利诱和恩威并施,成功让钱姨娘三人老老实实帮自己干活。


    谢文彦又去和封祁瑞联络了下交情,这才带着笑容回家。


    “夫君,你笑得如此开心,看来事情很顺利?”


    正在家给兰花浇水的乔玉景,看见他回来立马欢喜的跑上前,似乳燕归巢,充满了对他的依赖和爱恋。


    给人情绪价值满满。


    反正谢文彦很喜欢,抱着扑上来的人不舍放手。


    “嗯,很顺利,也多亏了夫郎银两支持,不然此事难办。”


    他虽有诸多主意,但若是没有启动钱财,白手起家也困难。


    就是总吃夫郎软饭,着实有点不好意思了……


    乔玉景看出他心中所想,可不会任由他继续这般想下去!


    因为无论男女,一旦让他或者她,觉得对你的愧疚和恩情欠太多了,那么自尊心很可能让对方无以为报,只能恩将仇报。


    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凤凰男和凤凰女的道理。


    乔玉景做这么多,是想增加谢文彦对自己的喜欢,而不是感激之情。


    所以。


    他没有顾忌礼教,赶紧笑容灿烂地凑上去亲一口。


    “常言道夫夫同体,夫君何必说这些客气话?不过,夫君若是真想道谢,那就快点让我……有个咱们的孩子好不好?”


    声音期待又害羞,盈盈眼波含深情。


    真真叫人能把心都化了去!


    一时间谢文彦眼里除了面前的美色,脑中什么杂念都被打散了。


    “夫郎有所愿,为夫岂能不应?”


    谢文彦说罢。


    就在远处等着伺候的丫鬟小侍红脸中,将人打横抱起走进屋。


    乔玉景衣衫半解坐在圆桌上,一手撑着桌沿,一手勾着谢文彦脖子羞涩轻唤,“夫君……”


    谢文彦眸光带笑低头亲吻,双臂用力将人压向自己。


    青天白日夫夫俩又混到了一起。


    好在家里人都出门了。


    只能羞到已经见怪不怪的丫鬟小侍!


    年轻人体力好,又是才新婚几个月的夫夫,足足折腾了一下午才停下。


    待洗漱后换上薄衣休息。


    乔玉景已经累得胳膊和双腿都抬不起来了,只能疲惫地任由谢文彦抱在怀里,继续脸上亲亲,身上摸摸,脸颊的红晕半天都消不下去。


    “把这个收好……”


    谢文彦爱怜地将一块不知道什么金属制成的吊坠放到乔玉景手里。


    乔玉景好奇问,“这是什么?”


    “封夫人她们那支私兵的诏令虎符。”


    乔玉景:……


    这私兵都还没招齐呢,竟然连虎符都准备好了。


    夫君,你怕不是刚重生就打算谋朝篡位了吧!


    谢文彦笑着捏捏爱人傻掉表情的脸道。


    “好了,这东西不好制作,我不过是早点准备,免得需要之时来不及,作甚如此惊讶?我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


    “夫郎的心意,我都放在心中……”


    “我不知道自己日后是否会变心,但此刻我是想与夫郎天长地久的,为避免我日后走错了路,做出悔恨之事,只能如今多给夫郎一些保障。”


    “我曾听堂兄说过一句话,叫做男人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我觉得此言很有道理,权利是我最看重的东西,夫郎可有与我共享的魄力?”


    他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和情谊。


    乔玉景忍不住眼眶泛红,落下欢喜的眼泪,“夫君,你当真信我?”


    “投以木桃,报之琼瑶。夫郎真心真意待我,我又岂能辜负你的心意?这些日子与夫郎的心心相印,滋味着实快活。”


    谢文彦温柔叹道。


    用情谊化作一张大网,牢牢将自己看上的小夫郎困住。


    乔玉景深陷其中而不自知,趴在他胸口整个人都感动迷糊了。


    “夫君……”


    小哥儿声音充满依赖。


    【作者有话说】-


    谢文彦:虽然老夫已动心,但夫郎必须先爱我!


    第72章 赵洪章(1) .


    谢文彦之所以敢大胆启用钱姨娘三人,除了确实看中三人能力外,也是没办法的选择。


    他现在的势力除了岳父王成安外,其余都是属于借势的狐假虎威,真正自己的人手并没几个,说句草台班子都夸赞了!


    为了尽快发展出自己人手,就算冒着风险,他也必须对三人下手。


    所以,除了目前的威逼利诱外,谢文彦自然是还有其余后手的。


    他有上辈子记忆,知道三人的弱点和行事风格,早就在外面布好了局,一旦三人有异心,等待三人的下场就是立刻被解决。


    包括之前拉上贼船的王世仁(第46章小官之女父亲),他也是让人暗中盯着的。


    他的信任只会给予一次,辜负了那就别怪他冷血无情。


    否则真当他是冤大头,看人有能力就巴巴上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了?


    抱歉,他谢文彦没有那样的胸襟!


    至于这些暗中盯着的人手,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他在京城私塾读书期间,每天出门闲逛发展出来的,不然真以为他平时在街上是随便溜达吗?


    他所有表现出来的破绽,不过都是诱饵罢了。


    上辈子同时操纵过好几个国家朝堂内斗,他最擅长的就是一心多用。


    比起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谢文彦还蛮期待有一个不识相的人跳出来,不然他拿什么杀鸡儆猴,做威慑之用。


    希望这些人都识相些吧。


    但……那可能吗?


    谢文彦轻叹。


    *********


    这日。


    谢文彦又带着乔玉景出门。


    目的当然是去“捡人”,因为算着日子,他之前看中的赵洪章应该就是这几天到京城的。


    相比封府的恩恩怨怨,赵洪章此人就简单多了。


    对方的经历和他差不多,都是贫苦农户人家,集全家之力供出来光耀门楣的寒门秀才。


    只不过比起骨子里自私自利的他,赵洪章显然人品要好太多。


    就是对方运气实在倒霉,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来京城参加恩科,结果身上银子不慎被偷,又没碰上个愿意资助的好心人。


    导致他最后别说住客栈,连饭都吃不起差点饿死,自然也就没能参加考试,白白耽误几年才进入官场。


    如今既然提前得知情况,谢文彦当然要挺身而出,借此交友。


    乔玉景对出门很高兴,不过因着今日还有其它目的,夫君并不是专门陪自己,心里还是有几分遗憾。


    “夫君,今日若无正事,你是不是就不打算陪我出门散心了?”


    乔玉景满是幽怨道。


    因着成亲后被宠爱和纵容着,他现在性子难免多几分娇矜。


    不过他向来会拿捏分寸,这点子小脾气并不让人讨厌,只觉得整个人都活泼生动得紧,带着少年蓬勃朝气。


    让谢文彦很是喜欢,胸腔忍不住发出低沉笑声。


    “夫郎如今可真是越发不讲理了!说得为夫好似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般,夫郎仔细数数,自从成亲后,为夫但凡有空可都是陪着你的,怎么如今有正事才带你出门了?”


    “夫郎如此,当真伤为夫的心……”


    说着。


    谢文彦便做出一副心痛的做作神情。


    乔玉景顿时幽怨之色消散,噗嗤笑出来,然后又故作生气教训。


    “你还敢说我不讲理?我不过说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咱们才刚成亲多久,你就这般不哄我了。”


    “可是你……”


    “看看,你还可是!”


    这是不走善解人意风,改撒泼悍夫路数了。


    谢文彦笑着配合缴械投降,“好好好,是为夫的错,夫郎教训为夫应当听着,我夫郎最是温柔小意,怎么会不讲道理呢?”


    “都怪为夫这张嘴,秃噜不出好话,夫郎莫要生气,听说聚缘楼出了新菜式,夫郎与我一同去尝尝好不好?”


    说罢,就把人捞到面前亲了一口。


    好在他们在马车中,外面的人瞧不见。


    乔玉景有些脸红,但还是很自然的抱住爱人嗔道,“在外面不许这般失礼!”


    “那夫郎快把抱着我的手放开……”


    谢文彦坏心眼打趣。


    直把人逗得又羞又恼,脾气真上来了,“夫君!”


    夫夫俩又是一场打闹,直到马车到了酒楼才停下,又恢复新婚燕尔的亲热进入酒楼品尝美食。


    等两人吃得差不多时,他们等的人也终于出现。


    只见酒楼门口。


    一个衣着朴素的落魄书生郎,正和酒楼掌柜争论。


    落魄书生哀求,“掌柜,小生真的没有骗您,您之前借我的银子,真的又被那可恶偷儿给扒了去,在下实在羞愧难当……”


    “但如今确实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再求掌柜帮忙,能否让小生在贵酒楼做一段时间的活计谋生,待小生高中后,定当涌泉相报掌柜恩情。”


    “小生自知此举实在厚颜无耻,只是此次恩科难得,若是错过,实在对不起家中父母期望……”


    书生许是也明白自己请求有些过分,神情很是羞窘。


    可他实在走投无路,若这位掌柜不帮忙,他恐怕就要因生计问题,错过今年的恩科考试了,只能厚着脸皮上。


    不过,掌柜根本不信他的话,已经把他当成骗子了。


    掌柜生气道。


    “你还好意思说羞愧难当?当初我见你像个端方的读书人,上京赶考被偷了银子倒霉,便好心给了你10两银子资助,想着结个善缘。”


    “谁知第二天碰到你,你就说银子又不小心被偷了。”


    “我看你模样真诚,不似假话便信了,于是又借了10两银子给你,结果……你今天又说,你的银子又又又被偷了!”


    “你说说,你这话谁信?真打量我宅心仁厚好骗是吧!”


    掌柜特别无语。


    他前两天在路上碰到这个书生,见对方银子被偷可怜,于是便心善帮了两把。


    结果没想到心善被人欺,对方还赖上他了。


    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骗子,就逮着他一只羊薅!


    厚脸皮骗子·赵洪章:……


    他能说他真的没有骗人,他真的是连着三次被偷了吗?


    赵洪章羞愧地无地自容。


    他也不想这么厚脸皮的,毕竟这位掌柜,都帮他两次了。


    谁能想到自己如此倒霉,竟然连着三次被偷,这京城的小偷也是,就盯着他一个人祸祸!


    没办法,为了不错过考试,他也只能厚脸皮主动求上门。


    想着等高中后再一起报答恩情,他对自己这次考试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很显然,他三番四次丢银子的巧合,再加上嘴笨不会说话,任谁都得当他是骗子。


    赵洪章被骂地涨红脸,“掌柜,这次我不白借银子,我可以在你们酒楼干活抵债,我……”


    话还没说完。


    掌柜就直接打断,“你当京城是什么地方?我们酒楼的客人全是达官权贵,随随便便让你一个陌生人进来干活,客人饭菜出了问题怎么办?”


    “快走快走,之前借给你的银子,三天之内想办法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说理!”


    掌柜冷哼赶人,也不怕人赖账跑路。


    因为聚缘楼背后可是有人撑腰的,作为这里的掌柜,他想收拾个疑似骗子的落魄书生很容易。


    “掌柜……”


    赵洪章被骂得说不出话,整个人无比颓丧。


    难得遇见朝廷开恩科,家里为了支持他这次上京考试,把田地都给卖了,他若是不能高中,真要害惨了家中期盼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们。


    而就在这时。


    一直盯着他们动静的谢文彦和乔玉景,终于相携从酒楼出来。


    谢文彦仿佛随口询问,“刘掌柜,你们这是在作甚?”


    乔玉景也用好奇表情,看向一副都明显大受打击的赵洪章。


    “诶,谢郎君安好,没说什么,就是一点芝麻小事而已,刚才可是扰着谢郎君和令夫郎雅兴的了?还请郎君见谅,我这就把他赶走……”


    酒楼掌柜以为他们站在门口说话,拦着客人的路了,赶忙讨好笑着道歉。


    几个月的诗会谢文彦可出了不小风头,作为当时主办诗会的酒楼掌柜,他自然是把人记得清清楚楚。


    谢文彦闻言和善一笑,“无碍,就是刚出来时听掌柜称这位兄台骗子,有些好奇来瞧瞧,不知到底何事?我瞧这位兄台面相纯善,举止有礼,不似那般人。”


    “谢郎君,你可莫要被这书生的模样骗了!我之前便是因此看走了眼……”


    说起赵洪章,酒楼掌柜就来气。


    张口就把两人的纠葛给全部说了出来。


    重点强调这人是个骗子!


    绝对是个骗子!


    还是个厚脸皮的骗子!


    赵洪章在旁边简直羞愧得想撞墙,窘迫辩解。


    “不是的掌柜,我真的不是骗子,你的恩情我都记在心中,日后我定会报答你的,绝不食言……”


    但现实真的太巧合了!


    让他的解释颇为苍白无力。


    谢文彦在旁边看得心中忍笑。


    真的,就赵洪章这事儿,如果不是他有上辈子记忆,估计也会觉得对方是个装模作样的骗子。


    也难怪对方好歹是个读书人,在恩科考试前夕这么好结善缘的机会,前世都没人搭理他,估计是他“欺骗”掌柜的事迹传了出去。


    毕竟每次科举考生千千万,那么多可以投机的寒门书生,大家为什么要在一个名声有瑕的人身上浪费机会?


    赵洪章这回也是倒霉到家了。


    【作者有话说】-


    赵洪章: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人,我的银子又又又被偷了!


    第73章 赵洪章(2) .


    赵洪章虽然为官能力不错,但他不似谢文彦天生情商高。


    因为长年把时间都花在了读书上,身边又有小人作祟,所以少与同窗之间交际,人情世故方面有些笨拙,生活中没少吃亏。


    不过,这种性格也有其好处。


    那就是在进入官场前期,所有人都觉得赵洪章虽有才学,却为人蠢笨,不堪大用,再加上寒门出身没有背景,就可劲的欺负他。


    尤其是那些有关系,却无才能官员,便将自己的政务给赵洪章做,然后自己再去领功劳。


    但众人万万没料到的是。


    赵洪章其实并如表面的老实憨厚,那不过是一种保护色而已,他内心是非常强大和有沟壑的。


    前期众人的瞧不起和忽略,给了他足够的发展蛰伏时间;


    那些把政务分给他白干的官员,更是给了他磨砺的机会;


    一个有真本事又有上进心的人,永远都不会被埋没。


    所以后来赵洪章适应官场,属于农家出身的眼界格局脱变后,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这种开始不起眼,后面变成大杀器的存在,才是谢文彦最需要的。


    所以……


    在好心帮忙解围后,谢文彦就用交流才学的借口,将人请到茶楼一起喝茶。


    如今还心性稚嫩的赵洪章对他解围之举感激,当然不会拒绝相邀。


    进入茶楼交流几句后,又发现谢文彦更是才学出众,远比自己不知高深许多。


    更是忍不住生出钦佩之心,一时儒生毛病发作,连连请教问题。


    谢文彦当然是按照自己树立的温和君子人设,耐心指点。


    不过一顿茶水功夫,两人就有种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觉了。(当然,都是赵洪章一个人的错觉)


    关系拉近后,有些话就方便说了。


    谢文彦故作好奇指点,“赵兄,虽说世上宵小难根除,便是皇城脚下也少不了盗窃之事,但京城巡逻到底比其它州县要严很多,我观赵兄也不是粗心大意之人,怎会连着三次被偷儿得手呢?”


    “诶,此事都怪赵某出门太少,一时不慎露了财,才会被偷儿盯上。”


    赵洪章很是羞窘赧然。


    谢文彦闻言疑惑,“什么偷儿如此胆大,赵兄你好歹是个秀才,偷一次两次就罢了,这都第三次,也太猖狂了!”


    “而且每次被偷,都是赵兄刚刚把银子拿到手的第二天,如此巧合实在奇怪,赵兄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第一次来京城,怎会得罪谁呢……”


    赵洪章面露沉思。


    他不是傻子,之前没想到这点,不过是刚到京城就碰见倒霉事,一时陷入窘境,满心都被耽误科举的忧虑占据,就没想太多。


    如今被人提醒,顿时就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他被偷银子的事情,确实太巧合了,那小偷就好像总知道他身上什么时候有银子一般!


    聪明人不需要说太多,提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恩科期间鱼龙混杂,赵兄还是多多注意身边之人为好,每年因为各种各样事故,而错过考试机会的有才之士总是不少。”


    “今日与赵兄相谈甚欢,以赵兄才能他日必有作为,赵兄若有困难可去桐树村找在下,能帮忙的谢某必不容辞。”


    “我与赵兄都是寒门子弟,愿将来与君共勉。”


    谢文彦拱手笑道,并不掩饰自己的交好之意。


    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欣赏对方才华,觉得两人都是寒门,想结交组成小团体,以后相互扶持,才是最正常的。


    这是很寻常的交际。


    赵洪章自然不会拒绝,并且他对谢文彦的才学也很是佩服,若能有这样一个至交好友,确实是件很不错的事。


    “今日多谢谢兄相助,赵某改日定当上门拜访。”


    他露出笑容拱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分开。


    —


    赵洪章走的时候神情凝重,很显然对自己丢银子的猫腻有了猜测。


    乔玉景看向谢文彦道,“夫君,看来这位赵郎君是着了别人的道?”


    “自然,赵兄并非糊涂大意之人,哪有这么巧合的倒霉,此事多半有猫腻,就是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左右也就是身边人出了问题。”


    “自古才华卓越者,都免不了遭人嫉妒,曾经我不也因年轻气盛,一时不慎栽了大跟头吗?想来赵兄亦是如此。”


    谢文彦叹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聪明的人也有失足之时,种种例子在面前,看来他日后还得更加小心些,不能因重生优势就掉以轻心。


    自我警醒一番后。


    谢文彦握住乔玉景的手笑,“走吧夫郎,今日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家了。”


    “好,回家。”


    乔玉景笑得双眸尽是光亮。


    家,可真是一个美好的字。


    夫夫俩乘坐马车慢慢回村,只是没想到中途又出了意外。


    马车突然颠簸。


    外面赶车的小厮慌乱道,“不好了,姑爷公子,我们的马不小心撞到人了。”


    “什么?撞到人了?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大夫!”


    谢文彦和乔玉景闻言,赶紧从马车里面出来。


    被撞到的是一位衣着简朴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趴在地上哀嚎,一条腿鲜血淋漓,看上去很是严重的样子,周围路人窃窃私语。


    大庭广众他们肯定不能随便处理一下就走人,否则事后被人利用此事,少不得一通算计。


    因此短暂思考后。


    谢文彦就朝乔玉景点头,乔玉景秒懂上前安抚。


    “大娘,您莫要担心,我们已经让小厮去叫大夫了,您的伤我们一定会让大夫帮您治好的,不知大娘家住何处?我们好让丫鬟去通知您的家人过来。”


    “贵,贵人,老妇家里没人了……”


    老妇似乎并非难缠人物,抱着伤腿虽然痛得满头大汗,但却半句找麻烦的话都不敢说,模样很是胆小惶恐。


    乔玉景一时犯难,犹豫了下才道。


    “既如此,若大娘不介意,等大夫帮您包好了伤处,您可愿跟我们回家修养?”


    “大娘放心,我夫君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如今我们的马匹不慎伤了您,此事我们必定会负责到底。”


    谢文彦也大大方方拱手道,“在下宏远私塾学子,谢文彦。”


    他们在大庭广众下自爆家门,不惧人上门找麻烦,如此毫无隐瞒的坦荡,赢得了周围路人的好感。


    老妇人好像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虽然害怕,但听周围路人劝说几句,最后也就战战兢兢答应了下来。


    等小厮领着医馆大夫赶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帮老妇人包扎好腿伤,又开了药方,叮嘱养伤事宜后,此事才算解决。


    马车上。


    乔玉景很是愧疚对老妇人道,“大娘,真是太对不起了,都怪我们的小厮赶马不慎,竟伤得您如此严重,您放心,您在我们家养伤期间的花费,我们都会负责的。”


    “没事没事,贵人不必客气,都是意外,老妇省得……”


    老妇人连连摆手,满脸都是底层百姓对贵人的惶恐不适应。


    乔玉景看出她所想,很是贴心安抚道,“大娘不必如此,我们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当不得贵人称呼。”


    “不知大娘姓甚?可有什么擅长?我们家有一二铺子经营,既然大娘家中已无亲人,待伤势好了,不如去我家铺子谋生如何?”


    “如此,也算是我们一番歉意了……”


    乔玉景就像所有后宅合格的主君般,想把此事处理完美,避免破坏夫君名声。


    老妇人似并不懂这些,只听到自己能获得一个谋生活计,露出欣喜之色。


    “真的吗?我,我能在贵人家干活?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老妇人激动地就要起身磕头。


    乔玉景把她扶住,“大娘快起来,您腿还伤着呢,我家夫君是读书人,说出的话自然不会食言。”


    “谢谢,谢谢贵人。老妇姓孙,公子叫我孙大娘就好,我原是山西人,多年前因灾祸流落到京城的……”


    孙大娘激动高兴地赶紧把自己情况说出来,一副生怕好不容易得到的谋生活计丢失的小人物模样。


    乔玉景微笑听着,时不时应答一句。


    只不过在孙大娘没注意到的地方,乔玉景扶住她的手,不经意间在她手腕脉搏上停留片刻……


    待回到桐树村谢家,让丫鬟把孙大娘安顿好后。


    夫夫两人回了屋。


    乔玉景才神色不明向谢文彦点头,“孙大娘脉搏有力,身体强健,并不像是常年流落街头乞讨之人。”


    无论外表再怎么伪装,身体健康情况很难遮掩。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健康程度,完全可以反应出一部分人生经历,从而判断分析出想要的信息。


    不巧的是,乔玉景也是个爱好学习之人,正好会那么一点把脉医术。


    现在可不就抓住小辫子了么!


    乔玉景好奇问,“夫君,你是如何看出她有问题的?”


    “这孙大娘的某些小动作,和一个人有点像。”


    谢文彦面无表情,眼中迸发冷意。


    倘若不是他为了冒充假皇子,对于模仿别人习惯细节上有所研究,恐怕这回还真要栽跟头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最后1章更了,新地图细纲终于弄完了,明天开始,只要不卡文,都会保持双更了哈~~


    (为了努力不崩我攻的高智商人设,可苦死我这个低智商作者了,日常头秃哈哈哈哈)


    第74章 张长明有异 1更 捉虫


    两个人相像并不会只限于血脉。


    事实上,任何两个陌生人只要长期相处久了,说话语气和行为举止,就会不自觉相互影响,潜意识变得和对方相似。


    尤其是有亲密关系的夫妻更甚,这就是民间常说的夫妻相。


    “这位孙大娘虽然已经极力伪装,寻常人难以发现异常,但我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且对身边之人的细节行为向来细心留意,很容易对号入座。”


    “最重要的是,我经历过底层百姓的生活,深知有些身体反应是根本控制不住的,比如说饥饿。”


    “刚才在马车中时,我故意拿出蜜饯吃,孙大娘对此竟然毫无反应,夫郎觉得,这是一个常年流落街头,温饱不足的孤寡老妇,应该有的样子吗?”


    人在常年吃不饱饭的情况下,看见食物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不顾一切死盯着,而不是还有心情和别人聊天说话。


    “原来如此……”乔玉景追问,“刚才夫君说孙大娘和一个人像,那人是谁?”


    “张长明。”


    乔玉景瞪大眼,“竟然是他?!”


    太子手下的第一谋士他是知道的(前文第32章),谢文彦和张长明合作的事情,谢文彦也跟他说过。


    以张长明的性格,既然已经确定灭掉自己满门的仇人是太子和皇后,自然不会再管伸出橄榄枝的谢文彦有何阴谋,只会不管不顾的联手报仇才是。


    乔玉景不解道,“有对太子和皇后的仇怨,张长明与夫君合作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往,何必冒着得罪风险,安排一个细作过来呢?”


    “若是为了探听消息,根本没必要,毕竟不管我们有什么筹划,都不影响他报血海深仇的唯一心愿,他如今这般,纯粹是画蛇添足……”


    谢文彦沉思道,“那如果张长明根本没打算背叛太子,当初与我合作,不过是将计就计演戏呢?”


    “怎么可能,皇后可是灭了他满门,还断了他的仕途。”


    乔玉景难以置信,有些想不通。


    “这点我亦想不通。可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孙大娘很可能就是张长明已经死掉的原配妻子,因为两人有些小动作太像了,很似民间说的夫妻相。”


    “且刚才我看见孙大娘手臂和腿上,有数道刀伤疤痕,孙大娘说是曾经遇见土匪打劫的遭遇,时间和当年张长明家人遇难消息时间差不多……”


    “还有就是,上辈子张长明被砍头后,有一个疯妇直接冲上刑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尸体剁成了碎块泄愤……”


    “如果那疯妇就是这位孙大娘,如果当初皇后杀掉张长明全家的事情,还什么我们不知晓的内情,那如今张长明知道血海深仇,还依旧效忠太子皇后的反常行为,那就说得通了……”


    谢文彦一边思索一边分析。


    虽然他猜测的这些想法,还有很多漏洞,但今日孙大娘的出现,就是他的直觉很不好,对于助自己多次躲过灾难的直觉,他是很信任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调查,世上没有天衣无缝之事,端看大家有没有本事找到破绽罢了,明天我就让人给父亲送消息。”


    乔玉景直接道。


    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怀疑上了,那就去调查,证据摆在面前就什么都知道了,何必浪费精力瞎猜。


    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容易想多,越容易陷入死胡同。


    夫郎当真是一句惊喜梦中人。


    谢文彦楞了楞,随即笑出来,“多谢夫郎提醒,是为夫一叶障目了。”


    “还好当初反间张长明的时候,我就是想利用他而已,并没打算真的将他招入麾下,他对我的真面目也了解甚少……若他真是有异,那正好拿他杀鸡儆猴,震慑那些投靠我的人!”


    “对了,既然要给岳父送消息,那夫郎再帮我给岳父带一点礼物尽孝吧,总是这般麻烦岳父帮忙,为夫实在羞愧得很。”


    说罢,谢文彦就走出房门,片刻后拿着一坛酒回来。


    自己夫君能孝顺自己父亲,让乔玉景很是高兴,“夫君,这酒是作何用的?”


    “自然是补身之用。这酒的补身效果,比家里水缸中的那些水要强很多。”


    谢文彦捏捏爱人脸颊肉笑。


    乔玉景想到自己偷摸用水的行为,顿时羞窘得头顶冒烟,“夫君,这个你都知道啊?”


    “那水不是普通之物,我岂会不留意?”


    谢文彦知道灵泉存在,家里水缸猫腻他当然早就发现了。


    乔玉景很是羞窘,但更加好奇。


    “夫君,我们家祖上莫不是有什么神异来历?那水缸是个什么宝贝?为何院子里的井水都很正常,但厨房缸里的水,却有那么大的补身效果。”


    “瞎想什么呢,我们家就是个普通农家,真有宝贝还能穷了这么多代?”


    谢文彦好笑敲了下他脑袋,“别多想,此事事关性命,暂时不能与你说,待日后没了顾忌,再一一告诉你,可好?”


    “好吧,都听夫君的……”


    乔玉景知道问不出来,只能乖巧作罢。


    总归夫君愿意和他分享好东西,何必追究那么多呢?做人还是难得糊涂为好。


    夫君就喜欢他的知情识趣不是吗?


    乔玉景幸福地自我攻略。


    ********


    夫夫俩夜话第二天。


    乔玉景就以照顾孙大娘伤势为借口,把人送到了自己的田庄养伤,让人暗地里监视着,同时给王成安送了帮忙调查张长明的消息。


    然后就暂时把这些人放到一边,精力集中到科考之上。


    马上就要考试了,为了高中好名次,可不能再分心。


    而不出意外。


    有谢文彦的提醒,反应过来不对劲的赵洪章回去后,果然查出他接二连三丢银子的事情,是身边内鬼所为。


    这个内鬼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一起上京赶考的同乡。


    对方做出此等龌龊事,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嫉妒赵洪章学问比自己好,担心赵洪章高中,自己却落榜,回村没面子而已。


    更甚至,赵洪章在老家多年与私塾同窗关系普通,身边没什么亲近朋友,也是对方在捣鬼……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嫉妒两个字!


    如此真相揭露,着实给还未接触官场灰暗的赵洪章,明明白白上了一课。


    不过。


    赵洪章也是心里素质强大的,虽然有些难过多年同乡好友,竟是如此丑陋面目,但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这个朋友是宵小,那就换一个,他何必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于是解决掉内鬼,又找回自己丢失的银子,把琐事办妥后,赵洪章就迅速跑到桐树村拜感谢访谢文彦,对于两人交好之事很积极。


    都是聪明人,独木难支的道理大家都懂。


    至此,五名作保之人便已到位两个。


    至于剩下的商户子霍明朗,和落魄中年秀才周云庆。


    霍明朗那边,谢文彦没有再主动出击。


    而是引导堂兄与霍家合作生意的机会,让霍明朗知道他这么个学问出众,正在寻找作保好友的存在,让霍明朗主动找上门交好。


    毕竟一次是巧合,两次也可以说巧合,但三次还是巧合就说不过去了。


    五个作保好友绝不能他全部主动联系。


    最后的周云庆,则是他们已经认识的四人,相互商量决定上门拜访邀请的。


    周云庆之所以腹有才华,却人到中年还是个秀才,就是因为得罪了人,根本找不到作保之人,一直没资格参考才耽误的。


    如今谢文彦四人上门邀约,确定他们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陷阱后。


    终于看到科考曙光的周云庆,自然是欢天喜地的答应。


    于是。


    在科考报名的最后期限,谢文彦终于把封祁瑞、霍明朗、赵洪章、周云庆,这四位作保好友,也是未来入朝的基本班底凑齐。


    而期待已久的科举也终于开始。


    第75章 夫郎花样真多! 2更~捉虫


    今年是恩科,与往年科举时间不同。


    十月底的气候不冷不热,能碰到如此好的季节考试,实在是今年学子们的运气。


    谢文彦几人都是秀才功名,对于科考流程很熟悉,心情除了期待,并没有多少紧张,因为心态不行的学子,早就被刷下去了。


    能够走到举人考试这一步的,学问和心理素质都已经比较扎实。


    前面唱号和检查夹带过程,没什么好多说的。


    防止舞弊是科举最重要的流程。


    在家人的期盼相送下。


    谢文彦五人很顺利通过检查,依次进入考场之中。


    京城到底是皇城,贡院的环境要比其它郡县好很多,考舍经常修缮,并没什么那种会漏雨,桌子也残破不方便写字的情况。


    但考舍大小,是所有地方都固定的。


    谢文彦不仅身高接近一米九,骨骼也是属于大个子的那种,再加上常年锻炼身材结实强健,号舍空间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狭小。


    反正缩在里面是委屈得很。


    可这种客观条件根本没法改,谢文彦也只能安慰自己。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上辈子什么罪没遭过,这点小意思!


    等他将来掌权后,他就挥手下令,把这科考的号舍规模给改了!


    谢文彦面上君子如玉。


    心中哔哔哔……


    他这幅委屈的模样,被乾元帝派来关心“儿子”的人手传回去,引得乾元帝高兴哈哈大笑。


    乾元帝跟身边的王成安表面感叹,实际美滋滋炫耀。


    “这孩子真是处处都像了朕,朕当年为了向父皇证明本事时,隐姓埋名去参加科举考试,在考场中也是如此,因着天生强健的体格,着实遭了大罪,哈哈哈。”


    王成安能怎么办?


    当然是帮着自己儿婿,积极附和恭维。


    “那是陛下的亲子,自然与陛下相像,听说谢郎君不仅读书学问好,连武艺拳脚也不俗,当真与陛下都是一样文武双全的人中龙凤。”


    “你这奴才就会拍马屁……”


    乾元帝被哄得高兴。


    谁让他那么多儿子,全是走的文弱俊美路线,一个如他的阳刚英俊风格都没有,不能怪他偏心喜欢这个流落民间的啊。


    做父母的,谁不更喜欢与自己像的娃?


    “吩咐人好生照顾些,这孩子吃太多苦了。”


    对于一个不威胁自己皇位的儿子,乾元帝的一腔慈父心终于有了宣泄之处。


    王成安笑得真诚,“是陛下,奴才定会让下面人好生照顾小主子的。”


    那可是他的儿婿,真正亲的诶!


    于是。


    接下来考试期间。


    与谢文彦同在一片的考生们,就发现他们今年运气真是好,看守他们这里的侍卫格外好说话,但凡提出的要求不过分,侍卫们都是态度和善应答。


    总之比往年考试期间,要舒服很多。


    谢文彦刚开始也有点奇怪,但转念想到自己搞的事情,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多半是他皇帝老爹给的待遇。


    要不怎么人人都想拉关系,走捷近呢?


    实在是背后有人的感觉太舒坦了!


    拜干爹这件事情,他回头还得多多研究,这一条路实在是个康庄大道。


    诶。


    就是不知道夫郎在家如何了,有没有想他?


    自从私塾因科举放假后,他与夫郎每日同吃同睡,日日恩爱相处。


    夫郎习惯了晚上往他怀里钻,考试这几日他不在,夫郎晚上睡觉可否会害怕?


    谢文彦满是思念地叹口气,眼中尽是温柔。


    真是没想到,如他这般自私冷血的人,有一天竟也会动真情。


    ***********


    而在家的小夫郎,也的确同样在想他。


    乔玉景拿着一块糕点,半天都没胃口吃下去。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往日不觉得,如今夫君才走一日,我怎么就觉得好似过了几年的光阴般呢?”


    他满脸多愁善感的吟诗,再不见往日爽利。


    知琴知书都无语了。


    遥想几个月前,他们公子还口口声声天下男人靠不住,教育他们日后莫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立起来。


    结果呢?


    结果遇到姑爷后,这些豪言壮语就全被公子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知书耿直提醒,“公子,您吃的红色马蹄糕,不是红豆糕。”


    所以吟红豆什么的诗句,是不是不太对?


    乔玉景:……


    乔玉景脸红恼羞,“就你多嘴。”


    知书委屈不已,他说的是实话,公子怎么还训他啊?


    旁边知琴捂嘴偷笑。


    果然公子身边的第一丫鬟还得是她!


    知琴上前提议道,“公子,姑爷在考场肯定也在想你,你不如趁着这几日,给姑爷绣一条腰带,等姑爷考完试回来肯定惊喜高兴。”


    主要有了事情做,她们就不用听公子肉麻的酸诗了。


    谁知乔玉景闻言却摇头。


    “算了,做绣活费手费眼,若是眼睛累坏,总眯起眼睛瞧人,那多不好看?世人都以为夫君定力强,对美人不假辞色,实际根本就是夫君的眼光太高了。”


    所以,他可得好生保护自己这张脸。


    虽然没有夫君的喜爱,他也能坐稳主君之位,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但体会过和夫君恩爱的感觉,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尽力把这份喜欢的时间延长。


    想罢。


    乔玉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之前吩咐你们让绣娘做的那些衣裳,可都做好了?”


    说起这个。


    知琴知书顿时满脸通红。


    原因无它,只因为公子吩咐做的那些衣服,其中有些实在让人羞耻。


    布料薄透纱制就罢了,款式瞧着也不正经!


    乔玉景想到自己做衣服的用途也有羞红脸,但还是很义正严词挽尊道。


    “你们脸红什么?成了亲这些事情很正常,不趁和夫君感情好的时候多做点那些事怀上孩子,等时日一长,夫君腻了心不在我身上,你们上哪里伺候小主子?”


    知琴知书:……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花样吧?


    说来说去,根本就是公子您堕落了,您就是单纯想睡姑爷!


    两人明晃晃不信任的表情,让乔玉景脸红地头顶都要冒烟了。


    他有那么色吗?


    他明明就是想和夫君快点生孩子而已,大家都误解他!


    “诶,算了,反正你们不懂。快去看看我衣服做好没,此事做好了,有赏!”


    羞窘的乔玉景挥挥手,赶紧把两个胆大敢笑话主子的丫鬟小侍赶走。


    赏银一出,谁与争锋?


    知琴知书立马不废话了,眉开眼笑谢恩,屁颠颠下去办事。


    等周围没人后。


    乔玉景拍拍自己滚烫脸颊,就偷偷摸摸地,继续翻出自己珍藏的香艳话本,开始学习并把其中精彩片段誊抄出来。


    衣服准备好了,场景故事也有了,就等夫君回来尝试新的房中乐事了!


    羞什么羞。


    这可都是他上辈子做鬼魂时偷看来的争宠手段,无数实践证明有用可行的。


    为不让其它小妖精有可乘之机,他要把夫君给迷得七荤八素,眼睛里除了他再找不着北。


    自以为自己是为了坐稳主君之位,实际是往男狐狸精方向发展的乔玉景,很是雄心壮志地立愿。


    都是吃了没有长辈正确引导的亏!


    但不得不说。


    也确实误打误撞到了谢文彦这个假正经的一颗闷骚心……


    于是,几日后。


    从考场出来的谢文彦望着只有小厮驾马,再无别人的空空荡荡马车厢。


    正奇怪自己夫郎怎么不来接自己时,就被小厮塞了一封信。


    小厮道,“姑爷,公子说让您出考场后,一定先看信笺。”


    谢文彦不明所以,只能打开查看。


    然后呼吸瞬间滞住。


    只见信中如是写道:


    昨夜小楼听风雨,思君凝噎君可知?


    夫君,数日不见茶饭难食,昨日甚感浑身不适,大夫断言吾深中情毒,只能行夫夫敦伦解之,否则必将消香玉陨。


    夫君何时回来?吾想夫君,吾想与夫君共度良宵,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除此之外。


    还有一张看不见面容,衣衫半解,引人遐想的美男背影小画。


    谢文彦:……


    遭不住,真的遭不住。


    【作者有话说】-


    幻想中的·小乔: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当家主君!


    现实中的·小乔:对不起,狐狸精好像更适合我……


    第76章 夫夫欲擒故纵 1更


    人类的感情很复杂,也很多变。


    无论曾经多么浓烈的感情,如果不好好经营,都会被时间无情地湮灭,正如世间有个词语,叫做七年之痒。


    而谢文彦和乔玉景之间,更是从开始就是一种交易绑定,而非相爱才在一起。


    谢文彦对乔玉景确实是喜欢和心动的,但这份感情程度有限,他是个追求权力的自私之人,在没有达到目标前,其余任何事物都会排在后面。


    对于这种性格,是需要另一个人来努力,来主动靠近才行的。


    否则谢文彦永远都不可能主动去爱上一个人。


    乔玉景正是因为清楚这点,所以成亲后才会表现得那么热情,丝毫不顾什么礼教规矩,变着花样去迎合谢文彦的心思。


    谢文彦才刚考完试,整个人疲惫得很,自然不可能与他胡闹。


    但如此别有情趣的鸿雁传书,却能给谢文彦带去新鲜感,勾起谢文彦对他的惦记,看得见吃不到的心痒,会在谢文彦心中发酵。


    从而让他们夫夫之间的感情更加茁壮成长……


    这便是三十六计中的欲擒故纵!


    乔玉景虽然也遗传了他娘的恋爱脑,但他却是个聪明的恋爱脑。


    而这也确实戳中了谢文彦的心。


    “回家。”


    原本被考试折磨得身心俱疲的谢文彦顿时就精神,匆匆和封祁瑞几人道别后,就急切催促小厮赶车回去。


    他想夫郎了!


    让后面的封祁瑞几人风中凌乱,哭笑不得。


    周云庆没忍住摸着自己的短胡须朗笑,“真是没瞧出来,平日稳重端方的谢老弟,竟也有这般情急的模样。”


    封祁瑞笑道,“谢兄夫郎气质卓绝,性情温润,更通读四书五经,擅琴棋书画,是京中曾经有名的才情公子,两人刚成亲不过半年,感情甚好也实属正常。”


    霍明朗大笑,“谢兄是性情中人!”


    “赵某上次拜访时,也见过谢兄夫郎一面,两人当真郎才相配。”


    赵洪章也因为读书耽搁了婚事,至今20岁了都还未娶妻,看到同龄好友夫夫恩爱,很是羡慕。


    他也想如谢兄这般,娶一个不算多么貌美,但性格温柔的妻子或夫郎。


    才情什么的他也不看重,毕竟他家是农户,娶一个千金小姐公子回来,怕是很容易闹矛盾,不是每个人都如谢家夫郎这般持家手腕周全。


    他还是很务实的。


    “走吧,我们也快些回去休息,若是此次能够中举,接下来还有会试、殿试,万不能伤了身子。”


    赵洪章也朝众人道别。


    然后几人相互拱手后,便分开回去休息了。


    连着几天几夜的考试实在折磨人,聊天什么的,等回去睡醒再说!


    ……


    谢文彦虽然身体好,但科举考试是真耗人。


    饶是他身体强健,回到家时也疲惫不堪,困乏不行。


    把内容浪出花的信笺,冲欢喜跑上来迎接自己的小夫郎晃晃,给了对方一个“你给为夫等着!”的眼神,让乔玉景红透了脸。


    就赶紧去吃饭洗漱,倒上床休息补觉了。


    看到累成这样的谢文彦,谢家众人和乔玉景都心疼不已。


    谢文齐更是再次暗暗庆幸:幸好谢家有一个会读书的堂弟,否则为了振兴谢家门楣,吃苦受罪的就是他了。


    咸鱼不想干活,咸鱼只想躺赢啊!


    谢文彦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等如此睡醒后,他基本就恢复了往日精力,不似其他学子考完后,大多数不缓个三四天,根本恢复不过来。


    当然他能恢复得这么快,除了日常坚持锻炼外,也有堂兄空间灵泉的功劳。


    灵泉可真是个好东西,不仅包治百病,还美容养颜补身体!


    唯一缺点就是数量太少。


    不然有这等宝贝在手,他能做的事情可就更多了。


    谢文彦遗憾得不行。


    但好在他这个人贪心归贪心,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如此好东西有得用就不错了,倒也不必太强求。


    恢复精力后,他也有空收拾浪出花的小夫郎了。


    趁着封祁瑞几人还没缓过来,暂时不需要出门交际,谢文彦直接以散心为借口,带着乔玉景单独去了对方的庄子别院,狠狠厮混了几天。


    什么农家小哥儿和村里恶霸;


    什么千金公子和劫色山匪;


    还有小厮和老爷,嫂夫和小叔……的把戏,通通被两人玩了遍。


    让谢文彦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定力全白费了。


    也把乔玉景折腾得非常后悔想哭。


    用力过度了啊,他这回真是用力过度,伤敌一千自损八千了!


    事后趴在人怀里控诉不停。


    让谢文彦抱着爱不释手,满眼笑意,故意逗他道。


    “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既然夫郎不喜欢,那日后为夫定当恪守礼节,再不如此孟浪,与夫郎相敬如宾可好?”


    “谢文彦!谢五郎!”


    乔玉景羞恼着急。


    谁要相敬如宾,他要和夫君恩恩爱爱。


    谢文彦瞧着小夫郎如此模样爱极了。


    一边帮人揉捏缓解身上疲惫,一边在额头落下亲吻,满足地叹谓,“夫郎这般为我花心思,将我心都填满了,此生与夫郎又怎能只有相敬如宾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日子在贡院中,我时时都在想着夫郎。”


    “这几日过分孟浪,夫郎莫要气我好不好?”


    忠言逆耳,甜语溺人。


    乔玉景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更被这些甜言蜜语哄晕乎了。


    “好,好吧,我不生气了。不过夫君日后若是再这般不知节制,不听我哭求,我就半个月都不同你宿在一起了。”


    “半个月这么久啊?”


    谢文彦语气满是失望和欲求不满。


    正直年轻气盛的男人,哪能素那么久。


    乔玉景顿时有种自己好像很过分的心虚,改口道,“那,那十天?”


    “十天啊……”


    语气还是很一拐十八弯。


    “八天?”


    “七天?”


    “五天,不能再少了!夫君再欺负我,就罚你睡五天书房再回来!”


    乔玉景退到底线再不松口了。


    让谢文彦忍不住抱着他又亲了几口才取笑。


    “夫郎当真舍得与为夫分房而睡吗?为夫这般丰神俊朗,又前途光明,若是有丫鬟小侍,趁机背着你爬为夫的床,那可如何是好?”


    “夫郎当真如此相信为夫的定力?”


    这就是个简单激将法。


    但确实对小哥儿很管用,立马就着急了起来。


    “夫君,我觉得我还可以来一次!”


    乔玉景瞬间恢复精神,翻身坐到谢文彦身上委屈巴巴表态。


    让谢文彦哈哈畅快地笑了半天,才把人重新捞回怀里,盖好被子温柔道。


    “睡吧,改日再战。”


    他这几日吃饱了,可也把小夫郎累狠了。


    再折腾下去,他就真要心疼了。


    —


    参加恩科的学子众多,结果差不多要二十天左右才能出来。


    和夫郎腻歪几日后,赵洪章四人也终于从考试的疲累中缓了过来,趁着还未进入官场,谢文彦打定主意要将四人绑上自己的船。


    所以在出榜之前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去参加什么诗会文会。


    而是以交流这次科考题目为借口,时常把赵洪章四人聚到谢家来一起谈论时事,畅聊抱负,增进友情。


    并且时不时让二房的三位妹妹出来,与几人有个点头见面的机会。


    是的。


    谢文彦打算让家里三位妹妹,分别与霍明朗、赵洪章、和封祁瑞进行联姻。


    一来联姻之后,他们的关系交情会更稳固。


    二来几人前程远大,人品也不错,三位堂妹嫁过去不失为好姻缘。


    等他高中后受到乾元帝重视,几位妹妹的容貌也都被灵泉水养了出来,一个个性子都温婉可人。


    相信到时候,封祁瑞几人对这门亲事,应该也不会拒绝。


    毕竟三人都是想要蛰伏,不想刚进官场就站队的心思,娶了谢家姑娘,怎么都比被那些高门权贵,随便施舍打发一个庶女庶子就拉拢安全。


    至于他的同母弟弟卿哥儿,年纪还可以等两年,亲事暂时不急。


    第77章 高中解元和会元 2更~


    因着乾元帝之前解决为南安王,把朝中不少老臣都给撸了官职。


    如今朝廷很是缺人手,礼部官员不敢耽误时间,紧赶慢赶很快就出了放榜结果。


    不出意外,谢文彦五人全部榜上有名。


    霍明朗、封祁瑞、赵洪章、周云庆四人的名次还不低,都在前20名之内。


    而谢文彦更是直接拿到头名解元!


    京城的解元分量,可不是其余郡县解元可以比的。


    在前朝时期,文风最盛的是江南,但后来天下局势大变,大部分世族都搬到了京城来,现在京城才是文风最盛之地。


    直白来说,就是京城无论考生的能力,还是数量都远超其它地方。


    特别其中部分考生,还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存在。


    谢文彦一个寒门农户出身的学子,竟然能够力压众人拿到解元之名,当真是惊呆了整个京城的权贵官员们。


    “谢文彦?就是上次捅【印子钱】篓子的那个秀才?”


    “听礼部阅卷的官员说,此次头名文章堪称惊才绝艳,如果是这位大胆后生,倒也不奇怪……”


    “哈哈哈,那些世族精心培养的小辈,竟被一个寒门子弟给压了,此刻怕不是要气死了吧?”


    “难怪当初敢去搞【印子钱】,确实有几分本事,哪怕后面会试殿试表现有所欠缺,也算是个人物了。”


    各家权贵官员在家中感叹议论。


    比起之前初闻谢文彦之名,说他去触碰印子钱找死的嘲讽,如今众人语气平和了许多,大部分人都开始欣赏了起来。


    当初那么得罪人,还能活到现在,还能在科举中一鸣惊人。


    如此人才绝对值得拉拢交好。


    而同样得到消息的太子和二皇子,也终于对谢文彦重视了起来。


    二皇子饶有兴趣跟自己的幕僚吩咐道。


    “难怪当初有胆子向本王毛遂自荐,确实有些本事,再给他送点银票过去,让人盯着点别被搞死了,本王倒要看看他能在朝中走到什么地步?又能帮本王做些什么?”


    —


    太子府。


    太子有些焦躁地灌了口茶水,看向张长明询问。


    “先生,可弄清楚这谢文彦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了?他竟敢怂恿离间先生与孤的关系,让先生去投靠二皇子,实在可恶至极。”


    “父皇向来喜欢提拔寒门子弟,他有如此才华,只要后面会试、殿试不出岔子,以如今朝堂官位空虚的情况,必会受到重用。”


    “先生,谢文彦此人绝不能留,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太子满是阴鸷道,丝毫不复人前的贤名君子。


    大家都说二皇子性格阴晴不定,手段毒辣,其实太子比之也不逞多让,只不过太子都隐藏了起来,暴戾的本性只在私下而已。


    谢文彦之前猜测得没错,张长明确实没有背叛太子,依旧对太子忠心耿耿。


    上次被策反的事情,张长明回头就跟太子说了,并且商量决定了暂时虚以为蛇,调查他背后“主子”的计划。


    毕竟突然知道还有隐藏对手,谁不得惊吓重视?


    此刻看见谢文彦这个不稳定因素崛起,年轻的太子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张长明倒是稳得住,一边继续下棋,一边温和劝说。


    “欲速则不达,太子,您的养气功夫还得多练练……”


    “先生,我们这么多年,竟然都没发现还有一股隐藏的夺嫡势力,您让孤怎么冷静得下来?孤那些兄弟可真是会装得很呐,一个个看上去不堪大用,竟然在背后打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主意!”


    太子生气道。


    他们不觉得谢文彦是二皇子的人,虽然谢文彦怂恿张长明投靠二皇子,看上去是二皇子得利,但他倒台,其余兄弟也能从中获利。


    如果二皇子想要挖墙脚,早就对张长明下手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此事,只能是挑拨离间,让他与老二两虎相争之计!


    太子又烦躁地灌了口茶水,“先生,孤总感觉这个谢文彦对孤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听到对方名字,他就心慌得厉害。


    但直觉这种事实在玄乎虚无缥缈。


    张长明还是更相信智慧,他拍拍焦躁的太子肩膀,和蔼道。


    “殿下莫要烦恼,就算拼了这条性命,老夫也会把殿下送上位的。”


    “既然有人隐藏在背后,没有谢文彦,也还会有李文彦、张文彦……与其敌在暗我在明,不如把已经暴露出来的这颗棋子放在眼前。”


    “谢文彦确实很有能力,但他想挑拨离间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利用他的价值?”


    “何况,谢文彦已经进入陛下的视线,直接将人杀了,殿下必更遭忌惮……”


    “如今南安王已除,正是陛下大权在握之时,君威不可触!”


    张长明将一颗白棋放到棋盘上,瞬间将一片局势大好的黑棋,杀得片甲不留。


    年迈的老虎,终究也是虎。


    “孤知道了,多谢先生指点。”


    太子仍旧焦躁,但张长明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再反驳。


    毕竟对方的话确实是对的。


    可心中实在难安。


    —


    于是,太子只能去找郭皇后倾诉。


    因为母后不仅聪明,也是他唯一能够全部信任的人,他们母子利益绝对共体。


    郭皇后听完后沉思道。


    “既然张先生那般说了,你就听他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坏了张先生替你筹谋的大局。”


    “母后,你就这般信任张先生?此事我们不跟舅舅商议吗?母后您别忘了,当初张先生的妻儿父母,的确是您派人杀的!”


    太子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信任张长明。


    郭皇后闻言露出自信的笑容指点。


    “张长明可比你舅舅更加可信,咱们若全靠你舅舅,事成之后,我们母子就是你舅舅的傀儡而已,有张长明在,皇儿你才能真正掌权。”


    “放心,母后自有克制张长明的法子,他定会全心全意帮你的。”


    “可是……”


    太子还是不敢相信,忧心忡忡。


    见儿子如此担心。


    郭皇后想了想,只能透露一点消息,“放心,张长明妻儿父母之死真相,他一直都知道,我儿无需担心他背叛。”


    “这?!”


    太子不可置信,张长明知道真相还对他们母子忠心耿耿,疯了不成。


    “……”


    郭皇后没再说话,只露出一个嘲讽笑容。


    ***********


    谢文彦高中解元的消息,让京城权贵好一番议论。


    让桐树村的村民和谢家众人,更是高兴不已,若非里正和谢氏族老们还有些理智,差点都要宴请十里八乡庆祝了。


    如此热情,让见多了大场面的谢文彦都差点难以招架。


    还好有乔玉景帮忙应酬,处理这些杂事,谢文彦才能躲安静,有时间继续用心准备会试。


    以谢文彦两辈子的学识,还有考前一丝不苟的认真复习。


    会试放榜结果不出意外,谢文彦再次力压众考生,拿到了头名会元。


    让京城权贵官员们目光再次集中了过来。


    因为只要最后的殿试不出岔子,皇帝为了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好听,肯定会点他为状元,凑个三元及第的祥瑞出来!


    谢文彦也清楚这点,所以对于殿试准备更加不敢马虎。


    为了让乾元帝更加看重他这个流落民间的“儿子”,此次科举他不仅要拿到三元及第,他还要在殿试上大放光彩。


    以最为强势的姿态进入朝堂,把所有人目光都拉到他身上。


    如此他安排的自己人,才能苟着悄悄成长起来。


    声东击西,釜底抽薪。


    待他上位之时,才有底气和那些不听话,恃才傲物,觉得自己不可替代的老文官集团硬碰硬。


    到时候谁敢跟他对着干,那就脱下官服滚蛋,他这里不缺干活的人!


    第78章 谢文彦的馊主意 .


    会试放榜后的第三天,就是殿试。


    不同于乡试和会试需要困在狭窄的贡院几天几夜,殿试的过程就轻松多了,几个时辰就能解决。


    但不代表殿试没有压力,反而因为考场在金銮殿,被当今皇帝和百官亲自盯着,心理压力剧增。


    往年因承受不住天子威严,而殿前失仪倒霉蛋可不少。


    毕竟科考是选能办事的官员,考验不仅仅是学问,还有心理素质,以及临场应变能力,只会纸上谈兵的人被残酷淘汰很正常。


    考生进入皇宫的顺序,是按照放榜名次排列的。


    谢文彦是第一名会元,理所当然走在所有考生前面,他低头谨慎地跟着领路官员,缓缓走进威严的金銮殿,不敢有半点马虎。


    他如今吸引的目光太多了,若是不小心在这最后关头被阴一把怎么办?


    再次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谢文彦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更多的还是兴奋,上辈子针对过他的那些混账东西没想到吧,他谢老贼又回来了!


    当然,兴奋归兴奋。


    谢文彦还是时刻不忘演戏,行走举止间依旧保持着与乾元帝的相似之处。


    在听到乾元帝叫“众爱卿平身”的声音时,耳朵更是明显动了动,就仿佛听到了熟人声音疑惑的样子。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过目不忘,既然当初在寺庙和乾元帝见过面,还详谈过一番,以他的记忆力,怎么可能忘记相熟之人的声音呢?


    果不其然。


    龙椅上的乾元帝见此,眼中尽是愉悦之色。


    心里特别想让考生门把头抬起来,看谢文彦看见自己的惊讶神情,但为避免影响儿子接下来考试的状态,终究还是忍住了。


    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挥手道,“开考吧!”


    殿试的考题没什么可多说的,还是老生常谈的【治国论】,学子们只要不脑子犯浑,写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基本都没问题,能够轻松过关。


    毕竟几轮考试下来,众人的水平都很明显了。


    最后皇帝的临时出题,才是真正的考验。


    这一关是帝王为了防止下面朝臣蒙蔽自己,做出舞弊之事的流程,也有考察当界新科进士们的临场应变能力之意。


    乾元帝道。


    “我朝南方地势偏低,常年遭受水患之害,朝廷虽有心修建水利治理,但奈何种种原因不得实施,只能年年派遣官员前往赈灾,治标不治本。”


    “尔等新科进士大多来自民间,深知百姓民情,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这问题出来,原本跃跃欲试的新科学子们顿时全都丧了脸。


    南方水患这个问题存在多年,连朝中无数当官多年的老臣,都没能想到解决办法,他们这群嫩瓜蛋子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最好的主意,肯定就是兴修水利工程。


    但如今的建筑技术有限,想要大规模兴修水利,其消耗的人力财力物力,根本不是现在朝廷能够承受的。


    毕竟楚国还有好几个边疆外敌,国库大半银子都花在了边疆军队上,实在拿不出太多银子做其它事情。


    别说新科学子们苦着脸。


    就连大臣们都面面相觑,有些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把这种难题拿出来。


    难不成是对今年的考生们不满?


    不应该啊,听说陛下看过今年考生们的试卷后,好几次龙心大悦呢!


    所有人都在愁思。


    只有谢文彦能露出笑容了。


    原因无它。


    因为自从上回在寺庙中,与乾元帝相谈甚欢后,他和乾元帝就一直保持着通信状态,聊天内容中便涉及过南方水患的问题。


    他当时在回信中透露过,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毫无疑问,乾元帝现在把问题抛出来,完全是在给他造势。


    —


    既然青云梯都搭好了,谢文彦自然要接住。


    他等了一下,见确实没有学子愿意出来,这才恭敬开口。


    “回陛下,针对南方水患,学生倒是有一点拙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尤其是朝中的大臣,看向谢文彦都不知道是该震惊好,还是该嘲笑他黄毛小儿自持甚高好。


    今天可是殿试,他若开口后说不出个令人拍案叫绝的计策,那不仅是把自己之前积累的才名往地上踩,还要落得个急功近利的评价。


    他们这么多老臣,这么多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这小子跳出来说自己有办法,真是显得他了!


    其余考生们心里也又嘲笑又佩服。


    嘲笑的是谢文彦仗着有几分才学,就真觉得自己要上天了;


    佩服的是谢文彦勇气可嘉,真是计策都敢献啊。


    只有霍明朗、封祁瑞、赵洪章、周云庆四个了解谢文彦的人,满心喜悦怦怦跳。


    暗道谢兄不会真有法子吧?


    若真被谢兄解决了南方水患问题,谢兄定能名声大噪,青云直上,他们也能跟着喝汤了。


    而谢文彦也确实有一个不错的办法。


    他站出来拱手道。


    “陛下,想要解决南方水患,最根本的办法只有兴修水利,但学生也知道,以朝廷目前国库的税收,恐怕难以支持此事,所以学生觉得,不如另辟蹊径。”


    “哦,如何另辟蹊径?你且细细说来。”


    乾元帝表情看不出喜怒,可语气还是能够听出他并未生气。


    大臣们虽觉得谢文彦是个有点才华,就不知好歹卖弄的显眼包,但还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因为经过之前南安王事件的大清洗,朝中尸位素餐的臣子,已经赶走了不少,如今剩下大半朝臣,不能说清清白白,但也比较干实事。


    谢文彦恭敬低头,继续道。


    “自古世人追求的,无非就是生前建功立业,死后享受香火。”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紫微帝星,您的圣旨不仅仅是我等人间臣子,地下阴差也当听命才是,我等臣子兵将无论生死,也只会认陛下一位明主。”


    “如今南方水患经久祸人,为了天下百姓,陛下何不祭祀上苍,请封阴臣,镇河山,护子民?”


    啥玩意?


    封阴臣?是他们理解的那个阴臣吗?


    众人有些明白又不明白的感觉。


    谢文彦不动如山解释道。


    “陛下可以下旨,在需要兴修水利的地界,分段立庙,让受封阴臣的官员,或者愿意慷慨解囊的仁善商贾,承包当地的水利修建。”


    “因为此事并非朝廷徭役,承包的官员和商贾需要花银子,雇佣百姓作为劳力,也让百姓们多了一笔生计银子,改善生活。”


    “有此造福百姓功德,该官员或商贾逝世后,便可将牌位置于庙中,塑像享受百姓香火供奉。”


    “如此,既能解决南方水患,兴修水利之事;朝中官员们百年之后,有百姓香火供奉,也不枉生前为国为民操劳一番……”


    这办法还是借鉴前世堂兄为了全国修路,用立功德碑忽悠商户们出钱的灵感。


    立庙供奉香火,可比简单的石碑名声更吸引人。


    “……”


    沉默,是今天的朝廷大臣。


    惊喜,是今天的乾元大帝。


    这哪里是拙见啊,分明就是空套白狼!


    倘若真的施行成功,朝廷完全就是不费一分钱财和人力,浪费几道圣旨,就可以把巨大的水利工程给搞定了。


    而此事施行成功的可能性还非常高。


    尽管大家都明白这是空手套白狼,但古人最在乎死后香火了!


    如果能够立庙享受百姓供奉,就不用担心后代子孙不孝,逢年过节忘记给老祖宗上香,自己在阴间凄凄惨惨了。


    再不济也能流芳百世,谁能不心动?


    不就是花一点银子么,他们这些朝廷官员,有几个真的穷了?


    而为了自己日后的香火供奉,承包水利修建的官员和商贾,肯定会自掏腰包尽心尽力完成任务,绝不偷工减料,质量有保证。


    否则,那工程坚持几年就坏了,百姓还不得来砸自己的牌位和塑像?


    立庙塑像诶……


    享受百姓香火诶……


    简直跟土地神一样。


    大臣们表示很心动,非常心动,疯狂心动!


    乾元帝也表示,他都想掏空自己私库单干了,等百年后让全天下的百姓都供奉自己,九泉之下那些历朝历代的皇帝,还不得羡慕死他?


    反正不够再抄几个盐商添砖加瓦就是。


    想到这里。


    乾元帝突然咳嗽下,一本正经道。


    “此言有理,不过朕的爱卿们,都是忠君爱民的两袖清风之士,让他们请封阴臣,承包管辖范围的水利修建,恐怕心有余力不足,朕的私库……”


    话还说完。


    一个没有亲儿子,只能过继旁支血脉的官员,就赶忙着急跳了出来。


    “陛下,为了黎明百姓,臣愿慷慨解囊!”


    那官员满是激动和期待。


    开玩笑,若是能够立庙塑像,享受万千百姓的香火供奉,不比把家财留给过继的儿子,指望过继子孙在自己死后,还能继续孝顺烧香强吗?


    其余家财丰厚的官员,见状也赶紧跟风拱手。


    “陛下,香火不香火的,臣等不在乎,臣等就是想为天下百姓造个福。”


    乾元帝:……


    当初说筹集银子兴修水利的时候,你们一个比一个哭得穷。


    如今朕准备自掏私库了,你们竟敢跟朕抢供奉,当真厚颜无耻之极。


    【作者有话说】-


    谢文齐大为震惊:堂弟,你竟然卖坟!


    第79章 皇帝老爹的偏爱 1更


    立庙享受百姓香火供奉的诱惑,别说对看重视身后名的古代人,就是很多现代人都难以抵抗。


    谁能拒绝单开一页族谱的魅力?


    谁又能拒绝名留青史的机会?


    大规模修建水利工程,确实消耗巨大,连朝廷国库都无法承受。


    可把这些工程分段,每个人负责一小部分,难度压力就小多了,毕竟有句话叫做众人拾柴火焰高,群众力量巨大。


    朝廷官员有钱的不少,如今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不仅愿意积极支持兴修水利了,而且还会竞争上岗!


    且从此事还能延伸出更多的灵感。


    比如说日后再有什么天灾,又需要筹集银子,依旧还可以用这一招。


    楚国那么大,能够立庙的地方多着呢……


    谢文彦这一招空手套白狼,不仅仅是阳谋,还是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入套,事后还得感谢他想出如此好办法的阳谋。


    乾元帝有些不高兴大臣们往日哭穷,结果现在一个比一个富得流油的真相。


    但今天可是他皇儿的好日子。


    所以,在短暂气闷后,乾元帝就露出了龙心大悦的笑容。


    “好好好,此策甚妙!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江山代有才人出,大楚能得爱卿这般年轻儿郎,是朕之福!”


    “传朕旨意,今界恩科一甲状元为谢文彦,榜眼肖明,探花卢世博。”


    “状元谢文彦于南方水患献策有功,特赐琼花街四进状元府一座,黄金千两,布匹十车,金银珠宝若干……”


    噼里啪啦一串赏赐下来,直接砸的众臣耳朵嗡嗡。


    不是,陛下您清醒点,虽然谢状元确实献策有功,但也没必要如此厚赏吧。


    自古哪个状元府有赐四进院这么大的?


    而且还是琼花街那种权贵聚集的好位置!


    当下就有朝臣忍不住道,“不可啊陛下,这实在不符合规矩……”


    真的不能怪他们眼红。


    要知道京城土地寸金寸土,一个大宅子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还得找关系,很多当了多年官的三四品老臣,都没能住上琼花街的宅子,还是四进院落那么大。


    除此之外还有黄金千两,金银珠宝若干的好东西……


    谢文彦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凭什么?


    众臣不服气。


    其余新科进士们也是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乾元帝却是心中冷哼。


    这可是他亲儿子,他没办法让儿子认祖归宗,享受属于皇子的尊贵,赏赐一个四进宅子怎么了?


    若不是考虑到大家心情,他都想直接赏赐一个郡王规格的府邸了!


    “这有何不符规矩?谢爱卿不仅是大楚历代科举第一个三元及第,更是为朝廷解决了南方水患这种难题,直接加官升迁都不成问题。”


    “如今朕不过赏赐一个宅子,和一些金银财物而已,如何就不行了?还是说尔等根本就是心胸狭窄,容不下新人入朝?”


    “看来南安王之事,尔等是半点都没被警醒,今日朕便告诉你们,只要是有才之人,无论资历深浅,朕都会重用,朕不需要尸位素餐的臣子!”


    乾元帝沉声呵斥,身上杀意尽显。


    别以为他平日好说话,就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铁血上位的。


    大臣反应过来脸色发白,赶忙闭嘴跪地,齐声惶恐道。


    “臣等不敢,陛下英明,是臣等迂腐……”


    见此,乾元帝这才满意。


    但随即想到,自己对谢文彦如此圣宠,怕是要给儿子遭嫉妒受陷害。


    想了想又道。


    “既然兴修水利之策是谢爱卿提出来的,想来此事谢爱卿最为清楚,如此,谢爱卿进入翰林院后,便先不做其它,全力辅助礼部尚书尽快商议章程吧。”


    以前兴修水利的事情是个烫手山芋,如今有了两全其美策略,就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负责此事的官员必定炙手可热。


    让谢文彦成为此事负责人之一,短时间内朝中就没有大臣会针对他了,甚至还会反过来讨好他。


    当真是一番良苦用心。


    其余新科进士们:……


    他们真的要长红眼病了!


    这下,朝臣们也算是看出来了,他们陛下是铁了心要扶持人上位。


    而谢文彦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自然是喜形于色,没忍住激动抬头,一副感动到要对自己大力提拔的君主至死效忠的模样。


    然后这一抬头。


    他就瞪大眼睛懵了。


    显然没想到龙椅上的君主,就是曾经与他相谈甚欢的故人!


    乾元帝看着他好似震惊傻的模样,不由露出笑容,直接当着众臣的面笑道。


    “怎么,谢小友不认识老夫了?”


    “老先生,不,陛下,我……”


    谢文彦不知所措跪下,似是想到自己当初的大言不惭,满脸涨红。


    不管他怎么聪明,终究还是个刚出茅庐的青年,哪能碰到这种事还稳如泰山。


    让乾元帝没忍住帝王威严,露出发自内心的捉弄人得逞大笑。


    也让朝臣们惊了。


    陛下对谢状元态度竟如此熟稔,还称呼小友……两人莫不是早已认识?


    而乾元帝也确实没打算瞒着此事,他环视众人语气炫耀。


    “谢爱卿大才尔等今日不过只见冰山一角罢了,当初能够兵不血刃解决南安王谋反,亦是多亏了谢爱卿与朕的灵光。”


    “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诸位爱卿,朕希望你们不要因一时偏见,就忽略了底下年轻官员的建议,朝廷需要年轻人才能更加朝气磅礴,蒸蒸日上。”


    “如今先帝老臣都已经辞官回乡,朕需要你们撑起大梁,朕相信朕的肱股之臣们,一定都是胸有沟壑,心胸宽阔的……”


    乾元帝实在心疼自己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不愿再因为顾忌这,顾忌那,而让有才华的儿子坐冷板凳,慢慢熬资历。


    他要告诉所有人自己是多么看重谢文彦,大大方方把人捧上高位。


    让大家选择讨好拉拢谢文彦,而不是嫉妒猜疑下黑手,让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半途夭折。


    当然,他也确实很想扶持年轻官员。


    以免将来新帝上位,没有好用的人手,又像他一般被先帝老臣掣肘……


    大臣们听出乾元帝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中叹口气。


    自古帝王和臣子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


    以前有先帝老臣撑腰,他们这些臣子什么都不用怕,但如今陛下大权在握,他们若还敢嚣张,就真的是愚蠢找死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真是小看了谢文彦这个寒门子弟。


    当初兵不血刃弄死南安王和先帝老臣的主意,竟然也是对方出的。


    这小子鬼主意怎的如此多?!


    大臣们心中憋闷不已。


    而这不过才开始,将来还有他们阴影的时候。


    —


    朝臣没人再反对,其余新科进士就更没说话的地。


    于是,钦点谢文彦为状元,并且丰厚赏赐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次日皇榜张贴。


    除了谢文彦这匹黑马,其余考生的名次基本都在大家预料之中。


    谢家得到衙役报喜,谢奶奶和谢爷爷当场高兴地差点晕过去,里正和谢氏族老们,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仰天直呼。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的谢氏小家族,终于能够改换门庭了。


    乔氏这边。


    因为族里在朝中有人,乔老族长得到的消息更为具体,知道谢文彦不仅仅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还是备受陛下看重,为陛下出了良策的能人。


    眼看这前途无量,青云直上不成问题。


    顿时也坐不住,赶紧把其余族老叫到一起商议此事。


    如今他们乔氏看着还行,但其实因族中人才青黄不接,一直在走下坡路,谢文彦这么一个得力姻亲很重要。


    第80章 太子的多疑病 2更~


    乔氏族里。


    乔族长和一群族老正在讨论谢文彦。


    乔族长道,“依照朝中传出的消息,陛下对谢文彦是真的很看重,连琼花街的宅子都能赏赐,还是四进院那么的好宅子,可见其分量。”


    “且陛下还允许他一个刚刚入朝的新人,参与兴修水利章程之事,更是摆明了维护之心,并不单单只是扶持一把刀的样子。”


    乾元帝的态度实在太明确了。


    一言一行都在明摆着告诉大家,他就是看中了谢文彦,就是要扶持谢文彦上位,半点让人想模糊曲解的余地都没有。


    如此所为,可见谢文彦在其心中分量。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谢文彦自己争气,他所展现出来的才能,完全接得住乾元帝给的扶持机会!


    这样有能力,还简在帝心之人。


    实在太值得如今走下坡路的乔氏,进行拉拢示好了。


    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就是有些担心。


    一位族老道,“陛下如此态度,谢文彦此人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必须表现出友好善意。”


    “可问题是,玉景那孩子并非乔氏血脉,有先前永昌伯府假伯爷之事,贸然上去交好,岂非让外面笑话我们乔氏为了利益,连脸都不要了?”


    此话其余人点头,满脸忧心。


    之前永昌伯府假伯爷之事,闹得京都满城风雨,风头才刚过去一点点,他们乔氏现在冒头,又不知得迎来多少嘲笑。


    另一个族老气愤道,“都怪乔王氏(乔祖母)那个毒妇,当初若不是她毒害妾室庶子,又用野种充当嫡子,哪能有这么多事情败坏我乔氏声誉?”


    “事已至此,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那毒妇固然可恨,老伯爷也糊涂,当初明知乔王氏算计自己,还优柔寡断将人娶进门做正妻,真是白瞎了一身才华,结果引狼入室!”


    也有族老恨铁不成钢。


    当初的老永昌伯,可是京中百般夸赞的才貌双全郎君,亦是族里最为看好的出息小辈,但却因一时糊涂栽了跟头,实在叫人可惜。


    “到底是一时面子重要,还是家族发展重要?”


    “以陛下对谢文彦的看重,我们现在上去已经算是锦上添花了,错过这次机会,就族里现在的情况,将来人家还看得上我们?”


    “不管玉景那孩子身上流着谁的血,总之现在已经过继到旁支,名字在我们乔氏的族谱上了,他就是我们乔氏的小哥儿。”


    “玉景品行如何大家都看得见,假永昌伯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乔族长语重心长道。


    他见过乔玉景的真实容貌,那般模样明明与当年的老永昌伯像极了,怎么可能不是乔氏的血脉?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但他暂时不敢说出来,以免不小心坏了什么事。


    正是因为有这一份血缘底气在,所以他现在很放心和谢文彦夫夫,保持友好的姻亲关系。


    家族发展确实比脸面更重要。


    “好吧,那就听族长的……”


    乔氏族老们思考后,最后一致同意了乔族长的提议,和谢家进行姻亲来往。


    ……


    与此同时。


    太子府。


    由于乾元帝的偏爱照顾,太子回去后对谢文彦不仅忌惮,更多了几分嫉妒。


    虽然乾元帝对他这个儿子也不错,可终究因为各种利益掺杂,父子情有限。


    并且伴随他长大,乾元帝忌惮成年儿子对自己的威胁,如今对太子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太子怎能不嫉妒心塞?


    “张先生,孤真的不能直接弄死他吗?”


    太子还不死心,惦记着灭口。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想弄死谢文彦,毕竟以他装了这么多年贤名的养气功夫,应该不至于这么冲动才对。


    可听到谢文彦的名字,他就有种莫名焦躁。


    如果谢文彦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会给他竖起大拇指。


    赞上一句:兄台直觉不错,上辈子弄死你的谢老贼我又回来了!


    但没人能指点他真相。


    所以太子也只能继续心浮气躁,这几日表现有失水准。


    张长明对此也有些叹气。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眼界格局要放大。”


    “只要殿下好好办差,不被人抓住马脚,好好堤防别人的绊子,将来上位是迟早的事情。须知多做多错……”


    太子闻言深呼两口气,“先生,你说的道理孤都明白,可谢文彦表现出来的能力,实在过于鬼才,而且父皇对他态度,也很让孤不安。”


    “我们根本不知道谢文彦背后的主子是谁,以父皇对他表现出来的器重,孤实在担心养虎为患。”


    谁知张长明闻言却道,“谁说我们不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先生此言何解?”


    “若张某没猜错,谢文彦背后的主子,怕就是咱们陛下。”


    “什么?”太子惊呼。


    “前日宫中传来消息,陛下身边的刘公公,时常悄悄接触几位小皇子。刘公公是个聪明人,也非常忠心陛下,绝对不可能现在就投靠谁,并且对象还是几位年幼皇子。”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公公在帮陛下办事……陛下正值壮年,越发忌惮成年皇子,安排谢文彦出来搅局,扰乱我们的心智,从而悄悄培养年幼皇子。”


    “到时候,等这些小的长大,陛下也已经年迈,正好平稳传递皇位。”


    张长明把自己推测说出来。


    太子思索片刻道,“这个猜测有道理,但如果谢文彦另有主子,这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假象呢?父皇如此高调提拔对方,实在不像他往日的风格。”


    “因为谢文彦是一颗足够优秀的棋子。”


    张长明端起茶杯喝了口,继续沉吟道。


    “倘若不是我早早留下与皇后娘娘血海深仇的把柄,麻痹了外人,谢文彦从开始策反我,就走错了方向,让我们知道了他心怀不轨的真面目。”


    “太子觉得,谢文彦之前对我的挑拨离间行为,会不会成功成为您与二皇子间的双面细作?”


    “再加上陛下的提拔让他价值大增,你们会不会更加重视他,让他同时受到你们双方的保护?”


    “届时,太子您和二皇子,还有陛下三方推动,谢文彦在朝堂上便将如鱼得水,迅速爬上去成为当朝最年轻的首辅。”


    “他的势力也将是下一任新帝的心腹班底,让新帝不受朝臣掣肘,登基便掌控权利……毕竟谢文彦是寒门出身,家族根基浅薄,一旦有异心很好铲除。”


    “砰——”


    太子手中茶杯落地,难忍惊愕悲愤,“同样都是儿子,父皇怎能如此偏心,为孤那些幼弟这般铺路?!”


    “这不是偏心,这是一个帝王最正常的选择。”


    张长明叹气。


    谁让太子运气不好,出生得太早了,如今皇帝正值壮年,哪能容忍优秀的年轻皇子,觊觎自己屁股下的龙椅。


    看看历史上那么多太子,有几个是成功顺利上位的?


    这话没说出来,但太子也从张长明神情中理解到了,脸色不要太难看。


    张长明见此安慰,“放心,这局棋结束还早,胜负难分,先生一定会帮你的,你如今需要做的,就是稳住心态,其余咱们见机行事。”


    “孤知道了,有劳先生为孤操心。”


    太子深呼吸拱手,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心中却并没有把话都听进去,因为他不太敢相信一个连妻儿父母惨死,如此血海深仇都能不顾的人效忠。


    他怀疑张长明背叛他了!


    否则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他对谢文彦下死手?


    刘公公可是他侧妃乔氏的亲生父亲,如果父皇真有选择幼弟培养的想法,为什么没给他传消息?


    他侧妃乔氏是刘公公这个太监唯一的血脉,对方对他的投靠,可比张长明这心思复杂的老狐狸,要可信得多。


    一直顺顺利利的太子最近接连挫折,有些乱了阵脚。


    他还有很严重的疑心病。


    所以回去后。


    太子还是没忍住搞小动作,跑去找到乔玉陵,让自己的爱妃帮忙引荐刘公公。


    他觉得他不能再全部依靠母后和张先生,应该有一些自己隐藏的势力了。


    母后说舅舅将来可能会把他当成傀儡皇帝,但母后就不会当摄政太后吗?


    母后只说他可以信任张先生,可却总不告诉他控制张先生的把柄,摆明了就是对他这个儿子不够信任。


    母后擅长弄权,焉知不是下一个汉吕后?


    ……


    与此同时。


    谢文彦回到家,反复思索自己在殿试中出的风头后,也跟乔玉景叮嘱。


    “夫郎,你立刻给岳父传消息,最近太子很可能会找他,让他在调查出张长明的事情之前,暂时不要和太子见面。”


    “张长明此人太聪明了,现在这些烟雾根本迷惑不了他太久,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必须尽快弄死他。”


    “而太子的多疑,便是他的催命符!”


    【作者有话说】-


    谢文彦:兄台抱歉,刘公公也是鹅滴人!鹅滴,鹅滴,都是鹅滴的人~


    谢文齐:……论认错主子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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