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这平南王,最近他发现这宋相对着别的官吏都是和和气气的,对上她时总要呛她几句。朝堂之上也是,宋宥总是找理由反驳她提出的议策,弄得她多次下不来台。


    再说她长女,不知是惹到了什么人,只不过沾了点人命官司,分明只要出点银子就能处理了,偏偏让人捅了出去。如今长女进了狱中,她也被陛下斥责。


    还有她次女,在风月之地遇上个喝醉了的泼皮,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人到现在都还没抓着,现如今她次女还顶着一头的包在家修养呢。


    她正君也和她抱怨,说最近给他递帖子参加宴会的都少了许多,这让向来爱出风头的平南王正君极其憋屈。


    平南王被诸多烦心事弄得焦头烂额,受不了跑到烟花柳巷之地住了几宿,平南王正君气得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诸芷儿本来也为着家里的事不痛快,后来某次出门时马受了惊吓,差点出了人命,闹得平南王府人仰马翻。


    六月初五,凌帝在宫中设宴,其一为了庆贺宣王战胜归朝,其二为了宣王的生辰。


    马车上,白溪吟在同宋杬卿讲宫中的规矩,因为此次是宋杬卿第一回参加宫宴。


    白溪吟笑着拍拍宋杬卿的手:“元元,此次宫宴,来的女郎定有不少,你可仔细瞧瞧,若有了心仪的,只管来告诉我。”


    宋杬卿无奈点点头:“我知道了爹爹。”


    虽然与原书略有出入,不过他还是参加了这场宴会。


    原书里诸芷儿可是弄了些幺蛾子,害得原主受尽白眼。


    他看着膝上的包袱,嘴角缓缓上扬。


    不过这次可不一定了。


    马车在宫门处停下,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王君公子们。


    宋杬卿看见了众星捧月般的诸芷儿。


    他今日也是一身莹白,头上带着繁复的白牡丹玉簪,再配上山矾的披帛,整个人恍若天上的仙子。


    宋杬卿暗自点头,男二的颜确实没的说。


    白溪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淡淡道:“这诸芷儿也没什么脑子。”


    “嗯?爹爹何出此言?”宋杬卿有些疑惑。


    不是挺好看的?


    “今日是什么日子?”白溪吟有些哂笑地摇摇头,“宣王生辰,凌帝设宴,他竟同往常一般穿白衣。”


    宋杬卿猜他是为了维持人设,毕竟京城人都知道他喜欢白衣。


    白溪吟温柔地看着宋杬卿:“都说诸芷儿是京城第一美人,依我看,不及元元十一。”


    宋杬卿面上微红,没忍住翘起唇角。


    家里人就喜欢夸他。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好看,就是皮肤有些太白了,看着柔柔弱弱的。


    宋杬卿听到“第一美人”这四个字,下意识问道:“爹爹,你们当年的第一美人是何人呀?”


    白溪吟抬手替他扶正发间的珠花步摇,缓缓说道:“是墨贵君。”


    “那位才是个精妙的人物,”白溪吟言辞中带了几分怀念,“容貌,才情,绣艺,皆是一绝,京城主君们谁不夸赞?都盼着他能做自家女儿的正君,却没想到,他竟入了那九重宫阙。”


    宋杬卿垂下眼帘,他记起来了,墨贵君,不就是宣王生父么?


    白溪吟见他恬静的乖巧模样,心中却一阵恍惚,想到第一次见这孩子的场景。


    刚出生不过月余的幼儿,被他生父放在雪地里,一张小脸冻得乌青发紫,哭声都细如幼猫……


    宫门开了,白溪吟摇摇头,甩开那段记忆。他携着宋杬卿,跟上众人。


    皇宫很大,一群人在女侍的带领下,绕过许多廊亭,才到达青昭宫。


    这期间无人胆敢大声喧哗,就算是有人极小声地说些什么,都会被自己父君给予一记警告的眼神。


    女眷已经入座,俊秀的女郎比比皆是,让不少公子郎君羞红了脸。


    宋杬卿乖乖走向宫人指引的座位上,青栀捧着包袱紧紧跟在他身后。


    崔白月冲他招手:“元元。”


    “你看,”崔白月冲他笑得神神秘秘,“诸芷儿在看谁?”


    宋杬卿依言望去,见诸芷儿正望向一个方向,脸上带了几分酡红。


    他看的是一个样貌风流、英姿飒爽的华服女郎。他突然想起秋舒曾说过,诸芷儿是喜欢翟云世女来着。


    宋杬卿放低声音:“那位可是翟云世女?”


    “正是!”崔白月眸中放光,小声说着:“这翟云世女可是京城多少郎君意属的妻主人选。诸芷儿喜欢她,多少小郎君看他不顺眼?”


    宋杬卿含笑瞧他:“白月哥哥莫不是也曾心属翟云世女?”


    “不曾不曾,”崔白月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可是自小就和你长姐定了亲的,又怎会心属她人。”


    他又道:“元元,你看这翟云世女如何?”


    宋杬卿想了想曾听到过的传闻,道:“翟云世女容颜俊秀,才学出众,向来洁身自好,是个好女郎。”


    古代这种女子还是比较稀有的。


    “那你嫁给她怎么样?气死诸芷儿!”崔白月捏紧拳头,小声嘀咕:“谁叫他拿你出身说事。”


    “咳……咳咳……”宋杬卿被唾液呛到了,连忙拿锦帕捂住口,看着说出“惊人之语”的崔白月。


    他原本略显苍白的面颊倒是因此染上几分血色。


    他缓缓道:“没必要。”


    为了气诸芷儿,把自己搭进去。


    崔白月狐疑道:“这翟云世女可是良配,元元你当真没想法?”


    宋杬卿点点头,翟云世女好像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虽然前世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但他依稀记得自己是没谈过恋爱的。


    “陛下到!”


    殿内传来年长女侍的声音,众人皆行礼。


    宋杬卿悄悄抬眼看了眼当今陛下。


    凌帝是个快五十岁的女子,皇家之人的样貌都是不错的,凌帝亦然。只不过她面色略白,眼下青黑,看着身体似乎不太好。


    他还瞧见凌帝身旁与之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几位女郎,应当就是那几位皇女了。


    凌帝让众人平身,又说了好些话才开宴。


    宋杬卿是极为期待宫宴的饭菜的,御厨做的菜,定是珍馐美馔。


    殿中还有伶人跳舞,个个都是风姿绰约的美人,动作妙曼,体态婀娜。


    殿内不知有多少女子眼睛黏在他们身上,或许宴会后就会有些人入了某位大人的后院。


    凌陌玦今日可是这场宴会的主要人物,坐在凌帝下首第一位,排在大皇女之前。


    就算是宴会,他今日依旧身着玄衣。面色淡淡,不带一丝笑意。那双赤瞳依旧深幽淡漠,无人敢与之相视。


    凌陌玦虽然在喝酒,但是目光却总在不经意间瞥向男眷那边。


    今日宋杬卿身着苍葭衣裳,一半青丝扎成个高马尾,再插上一支品月珠花步摇。余下发丝尽数垂在脑后,平添几分温良。


    他一心只扑在眼前的菜肴上,时而与身旁的崔白月交谈几句,没注意到越来越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宋杬卿样貌出众,即使并未刻意打扮,他还是吸引了众多人的注意。


    许多女郎想着京城何时出现了这般精妙的人物,一些王君们也将其记在心里,暗想回去了要打听他是哪家郎君。


    白涵煦直直地看着宋杬卿,想同他打个招呼又觉得不合礼数,便只一个劲儿地喝酒看他。


    凌亦紫拿起酒杯碰了下她的:“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白涵煦冲她示意一个方向,笑得特别自豪:“我表弟,好看吧?”


    凌亦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小表弟?哪一个?”


    “人群里最好看那个,穿浅绿色衣服的,头上戴了支珠花。”


    凌亦紫看了看,点点头道:“是个美人。”


    “我觉得,”白涵煦悠悠地晃着酒杯,“我表弟比那劳什子‘第一美人’好看多了。”


    随后她一脸警惕地看着凌亦紫:“你可不准打他的主意,不然我会狠狠地揍你一顿!”


    凌亦紫:……


    她一挑眉,又看过去:“本世女可看不上病秧子。”


    那位小郎君虽说容貌不俗,可那面色一看便知是天生体弱,不好养啊。


    “你说什么呢?”白涵煦眉头一皱,拉着凌亦紫好生交流了一番。


    诸芷儿本来听见前面某位王君谈论起宋杬卿,面上笑意淡了许多,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宋杬卿,心中不忿之情愈发浓厚。


    他注意到对面几位年轻女郎频频望向宋杬卿,便忍不住看向凌亦紫,正瞧见她盯着宋杬卿看。


    诸芷儿心头一梗,眸中闪过一丝怨怼,衣袖下的手狠狠攥紧,直到感受到手心的痛意才回过神来。


    宋——杬——卿!


    宋杬卿似有所感望过去,诸芷儿眸中的情绪还未褪尽,让他看了个正着。


    宋杬卿眨眨眼,然后淡然地移开目光,这却让诸芷儿更加气愤。


    这宋杬卿竟不将他放在眼里?!


    宋杬卿想到男二的眼神,内心毫无波动,这男二怎么次次都看他不爽?


    场上的伶人得了封赏下去后,诸芷儿便缓缓起身,表示自己愿轻舞一支,为宴会增添几分乐趣。他又祝愿百姓安康,国运昌盛。


    凌帝的目光在诸芷儿身上停留一瞬,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最后还是允了。


    许多人心里带了几分看戏的念头,这京城第一美人献舞是为哪般?


    总不可能是想入陛下的后宫吧?


    诸芷儿样貌上等,身段柔美,舞姿妙曼,许多人都沉浸其中。


    不过,众人在看见诸芷儿频频望向一个方向时,便也觉察出他献舞的意图了。


    原来这京城第一美人是看中了翟云世女!


    顿时,不仅众多女郎扼腕叹息,还有不少郎君变了面色。


    翟云世女才貌双全、身世不凡,少有郎君不意属的,这诸芷儿表现如此明显,就差遣媒人上门提亲了!


    一舞毕后,诸芷儿还微微偏头看着凌亦紫,面颊略红,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凌亦紫被他看得背脊一凉,连忙错开目光。


    她只是随意寻了个方向,好巧不巧就是宋杬卿那边。这一幕落到诸芷儿眼里意味就不同了,翟云世女宁愿看那个贱人都不愿看他?!


    他气得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但顾及不能殿前失仪,故而他面色微僵地行礼,得了赏赐也只是扯着嘴角道了句“多谢陛下”。


    回到座位上后,诸芷儿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发抖,气的。


    他想了想,突然笑意吟吟开口道:“陛下。”


    “我曾听闻宋家郎君天资聪慧,舞艺出众,想来也是愿意献上一舞的。”


    来了!


    宋杬卿提起精神,他就猜到诸芷儿会来这一出。


    原书里就有这个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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