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樱跟着一行人完成援助风影的任务后, 不过也?才是满树枝叶刚刚开始零落的金秋,那时哪知?,等她再回到木叶隐村,时间就已步入到新一年中草木弥生的仲春。


    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连前去寻找她的鸣人和佐助都与之错过。


    也难怪纲手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火之国推行的是一国一村一影的制度体系, 虽然忍者村在这个国家中有着极高的自治权, 可说到底也?还是被领主所管辖的一部分。而如今被誉为新时代英雄的鸣人和佐助的名?声驰誉在外,两人作为歼灭大筒木意志产物的核心战力, 这四个多月里已经被火之国的领主多?次传召,说是要为之表彰。


    再不回来?的话, 继纲手后, 想说辞想到头?疼的人就要变成将上任的波风水门?了。


    这事说来?满是意外。


    至少对?最初一心只?想赶快打败施术者、解除幻术的佐助而?言是如此, 他可没?想到自己还会见到传说中的六道仙人,也?没?想到这位忍宗始祖会帮他开启轮回眼?, 更没?想到会无意间戳穿大筒木一族蓄谋上百年的复活计划。


    他和鸣人其实只?是想赶紧找到樱的, 哪曾想会顺道拯救忍界。


    使用?开发并不完善的幻术想要夺得漩涡鸣人体内的九尾,却不慎使两个无端的世界间发生交集,最终还被获得了六道之力的他们打败。


    这位运气?格外堪忧的敌人,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中晓组织的成员,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面具人。


    其真实身份是卡卡西少时的队友、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带土。


    当释放在漩涡鸣人与春野樱身上的瞳术被解除,两边的世界也?重归于互不干扰的平行状态。


    但消失的樱并没?有回来?,于是在打倒他们的世界中代表着大筒木意志的真正敌人后,佐助和鸣人就即刻踏上寻找伙伴的旅程。


    至于时间差的问题, 和佐助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虽然不清楚是受到路过的哪个时空影响, 但大抵就是他们俩兄弟身上的时间线出现了错乱。


    而?途中频频在给佐助指歪路的鸣人,被要求揽下全责。


    还未完全卸任的纲手双手抱臂道:“不过你们能赶在水门?的接任仪式前回来?, 这次就先不计较得失了。”


    “届时火之国的大名?也?会到现场,正好你们俩就趁这个机会让他见上一面。”


    状态外的鸣人还在慢悠悠地?回神:“所?以真的是老爸当选上了火影啊。”


    说到这个纲手又开始眼?冒火星,站在其身后的静音赶紧解释:“其实六代目的最初人选是卡卡西。”


    “卡卡西老师?!”


    纲手咬牙切齿道:“三十岁才迟迟进入叛逆期的家伙!他突然留下封书信后,就拉上止水一起去寻找销声匿迹的宇智波带土了。”


    “啊……那现在的晓组织?”


    “解散了,前成员们目前大多?行踪不明。”


    五岁就从忍校毕业的卡卡西,其实算下来?一共也?没?在学校里念过几天书,那份迟来?的逃课意识终于在如今得到苏醒。


    宇智波带土终究不过是被谎言而?蒙骗的受害者,哪怕既往也?已酿下不少祸端,但身为他过去的友人,卡卡西仍然希望可以将之找到并带回村子。那之后的赎罪与否,又或是说要受到什么惩罚,也?要等把?人绑回来?再谈。


    而?被推出来?填补这份缺口的人,正是与春野兆同为三忍自来?也?之徒的波风水门?,此刻的他还处在与纲手交接工作的阶段。


    憨态可掬地?挠头?:“这次实在是没?办法推脱。”


    “——不管怎么说,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这些天就好好休息吧。”


    金发的长辈面露出和善的微笑,用?着与鸣人如出一辙的蓝眸望向来?自异国他乡的甚尔,那里还有股和春野樱很像的、似乎是来?自同种力量的温柔。


    他说道:“也?欢迎甚尔君来?到木叶,要玩得开心啊。”-


    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


    有些年代感的低杆路灯向地?面打着明亮的白色光束,将经过它的人影拉得乎长乎短,两道外还有将枝头?探向天空的林木,在牵动着来?自黑夜中的群星。


    还会蓦然地?嗅到从经过的谁家中,随风出逃的佳肴芳香。


    饥肠辘辘、大呼要饿虚脱的鸣人在途中就与他们早早分别,自来?熟的少年也?不忘跟甚尔挥手说明天见,还决定到时带他去吃木叶最值得推荐的招牌美味一乐拉面。


    三个人留在原地?,目送鸣人攀墙跃壁着离开。


    樱看向佐助不解道:“所?以为什么不现在就一起到一乐?”


    明明就在附近。


    佐助耸肩:“别试图去理解笨蛋在想什么。”


    “那……”樱又来?看甚尔,眼?神在思?考,“既然鸣人说改天去吃,今晚就吃别的吧。”


    纠结要吃什么的对?话,似乎会发生在每天的每时每刻。就算出现在任何时点中,都不会让习以为常地?甚尔感到突兀与违和。


    于是只?熟络地?往下接话:“那回家?”


    ——家吗?


    真正属于樱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是从小就生活在那里面,于是会被七岁正在练习使用?各种忍具的樱、被九岁开始尝试模仿菜谱去做饭的樱、被十三岁为研究瞳术而?搜集数据的樱……留有不同时段下的烙印。


    和禅院那没?有生气?的住宅肯定有着差别,不,应该是天悬地?隔的。


    被打理至洁净的屋中,会混杂着草药的苦涩味与并不张扬的皂香,如果有书房或高高架起的书柜,那里面一定被放满了她看过的书籍与卷轴,和朋友、家人们的合照中有着被相框锁住的过往时光,然后整齐地?摆在柜面或桌子上……


    “啊!”


    被提醒到的樱突然惊呼,睁大眼?睛说:“糟糕,我家不会已经落满了灰尘吧!”


    好严峻的问题。


    颇有大难当头?的抓狂,但还是带着些许的期冀地?推开了表札上刻有“春野”的家门?。


    迎面扑来?的尘埃是如此无情,被来?自现实的当头?一棒打得措手不及。


    “……”


    跟上来?的佐助见状??只?好说:“不如先去我家。”-


    宇智波族的住址要更加靠近村子的外缘。


    宽阔的中心主道一路到头?,左右勾连着十分传统的武家日式建筑。


    值班的两位警务部队成员也?都佩戴着忍者护额,内置黑色紧衣,外配墨绿色的锁甲,双臂上都印有宇智波上红下白的团扇家徽。


    显然是与佐助和樱都相熟的,见到他们后立刻精神大振,簇拥而?上打起招呼。


    “这么久没?回来?,美琴夫人可有的聊你们呢。”


    “鸣人都快你们一步。”


    “他过来?了?”


    “刚才咋咋呼呼地?就跑了进来?,估计已经到族长家喝上热茶了……对?了,这位是?”


    打趣间,其中一人将好奇地?视线移到了同样黑发黑眼?的甚尔身上。


    樱拍了拍这家伙的后背:“陪我一起来?做客的,禅院甚尔。是不是要做个登记?”


    “禅院……还真是个没?见过的姓氏,名?字是‘冬至’的意思?吗?”那人翻出用?以记录外族人出入的花名?册,边问道。


    “虽然同音,不过汉字这样写——”


    想到些趣事的粉发少女笑吟吟地?拿起笔,弯腰去格子内写下甚尔的名?字。


    认真地?写好后,樱将墨笔还给警务部队的成员。


    临走时,同族的佐助颔首道:“值班辛苦。”


    “非常感谢,小少爷您此番任务也?辛苦了!”


    “……说过的,敬语这些不需要。”


    “是——”


    和甚尔想得不太一样。


    全部、所?有。


    前来?打开门?扇迎接三人的,是佐助的母亲宇智波美琴。


    “美琴阿姨,我好想你!”


    衣襟前还挂着围裙的美琴拥住钻进她怀中的樱,另一手扶住小儿子的肩膀,同时与甚尔说道:“这位就是鸣人口中的甚尔君吧,小樱多?谢你的关照了。”


    “不……”


    或许是他受到的关照更多?才是。


    “呵呵不用?客气?,都赶紧进来?吧,鸣人可早就嚷嚷着说饿了。”


    还处在懵逼中的甚尔,是被樱给推进的玄关。


    随后只?见三下五除二就把?鞋子脱下的樱,匆匆跑进里屋,喊道:“鸣人,你怎么过来?了!”


    鸣人的大嗓门?也?随即传出:“因为回家后发现我老妈不在家的说啦,所?以就想着来?佐助家蹭顿饭!”


    少年用?出更大的声音:“佐助,甚尔,美琴阿姨!快进来?开饭吧!”


    “这家伙真把?这当自己家啊。”


    佐助喃喃着进屋。


    仍留在玄关的美琴从灯光溢出的隔断处徐徐回首,黝黑的眸子随即望来?,笑意渐深。


    “走吧,不用?拘谨。”


    “……”


    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里的人——


    可真是……-


    忍界相较于现代,会更像是后者既存历史?中的某个时代的节点。


    粗陶土锅炖煮的食材基本是大差不差的,金黄酥脆的煎豆腐、煸炒过的洋葱条、被煮制到近乎透明的卷心菜、一些其他的绿叶菜和菌类,以及软嫩的牛肉片与花蛤。


    咕咚咕咚——腾起的一股股水汽溜到障子外的庭院,未被点亮的石灯笼立于苔藓和卫矛科的灌木间。


    还有直直竖起烧水烟囱的钱汤。


    东京澡堂内最是爱描绘的壁画非富士山莫属,站在淋浴区的甚尔想——原来?也?有不用?那个当风景画主角的钱汤啊,话说,这里应该没?有富士山吧。


    贴满瓷砖的浴室来?者不少,因为仍在宇智波族的境内,于是这其间唯有一头?金灿灿黄毛的鸣人最为显眼?夺目,他像是只?因疏忽而?混入到乌鸦群中的小黄鸭。


    而?他本人倒是正懒洋洋地?摊在浴槽里。


    当看到甚尔进来?后,他摩挲一把?脸上挂着的水珠,又呼啦呼啦地?游了过来?。


    原本在鸣人身旁,结果因此反倒被蹬了一脸水的佐助怒道:“鸣人,别在这里游泳!”


    小黄鸭只?当作了耳旁风,满脸谐谑地?把?住甚尔身侧的瓷砖台阶,亮着蓝蓝的眼?睛,询问起来?:“那个啊,那个啊,甚尔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樱酱?”


    这是什么问题?


    对?皮肤而?言煞是滚烫的热水在浸润着身体,抬眼?即是满目的白砖与浓浓的蒸汽。


    甚尔不假思?索地?回复他:“没?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吧。”


    “哇呜——你很这个嘛!”


    不知?被戳到哪根脑回路的鸣人狠狠地?拍了两下水面,情绪沸腾间,他冲着被溅起的水珠而?祸及的甚尔比划起大拇指。


    满脸水的甚尔去看坐在对?面、刚刚擦完脸的佐助。


    “……”


    两人无声相视,但眉眼?间都写满了“谁来?把?漩涡鸣人扔出去”这段话。


    离开钱汤时,被热水冲洗后的皮肤会呈现成淡淡的红,身上穿着新买下来?的浴衣与褐色棉袄,很服帖,完全不比现代的那些高级面料差。


    走在晚风中,呼吸着清冷的空气?,甚尔才终于觉得浑浊的大脑得到了一丝的清净。


    所?以是对?的吧——


    没?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咚——”


    水满,惊鹿敲击石头?的轻响从窗外传来?。


    缓缓转醒的樱掀开盖在身上的床被,揉着眼?睛,下意识地?向床侧的地?方大跨了一步,可结果却并没?有踩到任何榻榻米或其边缘的触感。


    迷茫地?看向地?面。


    哦,是回来?了。


    平日都睡在她脚边的甚尔,昨夜被安排在隔壁的另一间客房里休息。


    搔搔乱成一锅粥的头?发,走进自带的洗漱间。


    离开房间时,樱已经换上了高领的黑色紧衣和长裤,这是她以前留宿在宇智波宅而?常穿的衣服。


    而?耳边恰是传来?一阵掣肘相撞的闷响,被一同带动而?起的利风声也?在飒飒作吟,她大概猜到是谁搞出的动静。


    于是开始往着连通庭院的那道缘侧前行,再拉开暂时隔绝着两边空间的障子门?向外面看去,先是被眩目的光晕一晃,只?见攀附在墙角外的绿色植被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篱笆墙外无云的天空是浅浅透亮的颜色。


    如她所?料,在庭院中的是那头?发一短一长的两兄弟。昨夜因忙于工作而?没?有跟樱碰上面的鼬也?回来?了,他正和穿着同样深色短打的佐助对?练,两人的后背上皆是宇智波家徽。


    吸一口气?,是清晨的味道。


    束起粉色长发的樱在缘侧坐下,闲来?无事地?观摩着这场兄弟间的拳脚博弈。


    才刚刚看得入了神,就听见沉缓的脚步声在身后的木制走廊内出现,等来?者倏然拉开障子,杵着侧颜的樱也?有所?准备地?抬头?,向后看过去。


    并笑靥如花道:“难得的好觉,是吧。”


    32


    摆在餐桌中?央的那盘醋酸凉拌小菜备受喜爱, 在吃早饭时几乎被扫食殆尽。


    鸣禽歇落在庭院外的石子路上,发出时而短促时而曲折的嘹唳,随后毫无留恋地振翅离开。朝阳已升到外墙以上所能见到的高?度,熠熠生辉。


    一族之?长的宇智波富岳早早地离家去往警务部, 听其言是受到即将而至的火影交接仪式影响, 近来有不少外来客在村内活动?, 因此负责维护治安与戒备的警务部压力不小。


    虽说处在放假休息中,但根本?闲不下来的佐助, 紧跟其佩戴上忍者护额,穿着警务部队的装束, 就一起出了?门。


    而另一位长辈美琴在庭院里撑起支架, 正捋顺、晾晒着洗后的衣物。


    于是此时在缘廊上晒着太阳的就只剩下三人。


    鼬背靠墙侧擦拭着怀中?的武士刀, 与身前给他检查眼睛的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偶尔目光会拂过倒卧在樱背后的甚尔身上。


    看到其凝注少女?的视线, 鼬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用手指正扒拉着他泪沟上的眼皮,樱嘟囔说?老实点,一番察看后,拉开距离。


    满意地说?道:“和佐助眼睛的状态差不多,这么说?血缘至亲之?间交换的结果确实不错,快三年过去了?,损耗程度也还是微乎其微。鼬哥,你现在的使?用频率是多少?”


    他说?出个数字。


    “有点高?诶, 当暗部这么忙?”


    跟当下隶属于警务部的佐助和止水不同, 鼬自升为上忍后, 便从始至终都在直接受到火影指挥的暗部中?行动?,十载过去皆是如此。


    话才刚说?出口, 樱就在转瞬间想起暗部的特?殊性,于是赶紧止住自己前言的问话:“——不好意思?,忘了?都是要保密的。”


    “嘛,只是说?忙不忙的话,没关系。”


    “……算了?,我问的这个问题也像是在说?废话。虽然眼睛无碍,但还是适当使?用为好。”


    樱重新挨到甚尔的身边坐下,以并腿抱膝的姿势,对上后者随意朝向?里侧摊放的脚掌,开始闷头比较起两人间的差距。


    被她?脚趾给蹭痒的甚尔,搬起脚跟顶碰过来。


    躲开攻势的少女?得意地移开身位,随口聊到别的话题上:“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没和卡卡西老师沆瀣一气跑出村子找人吧。”


    鼬轻轻笑起来道:“确实有一部分原因。卡卡西前辈邀请过我,但你也知道暗部的工作不是说?能扔下就扔下的。”


    “——既然说?到这个,小樱。”


    “嗯?”


    被叫到的樱疑惑地看过去。


    “关于带土,你……”鼬在想如何更妥当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面具人宇智波带土,掀起十多年前九尾之?乱的人。


    还记得这个名字的甚尔,当即敛住眼底的笑,没忍住多看了?鼬一眼。


    短暂地沉思?后,樱才开口说?道:“我也不清楚,鼬哥。”


    “毕竟我只是我,但在那场事件中?受到波及的却不止一个‘春野樱’,所以还是等他真的被卡卡西老师带回?来以后,由村子发落吧。”


    “这样啊。抱歉,突然提到这件事。”


    有些哭笑不得:“不用把我当做孩子似的那么小心啦。”


    鼬摇摇头,怀抱着武士刀站起身,等走近两步后,他弯下腰抬手点住小樱的额头。


    “就算再长大,也不代表要做到事事坚强。”


    随后又?冲向?甚尔的方向?弯起眼,说?道:“小樱现在也要试着多去偎傍身边的人,我想那样,甚尔君会开心的。”


    思?路被跟着带走,樱听此扭头看向?甚尔征询:“是这样?”


    怎么突然就又?变成他最无力招架的真心话环节了?。


    甚尔将头支开后才回?复。


    “……嗯。”


    樱追着去观察他的表情,等再昂眸时——


    “鼬哥你去哪啊?”


    走远的鼬笑意不减地回?道:“休班结束,该回?暗部了?。”-


    说?是出来散步。


    离开宇智波族地址后,樱与甚尔穿梭在街巷间,一人咬着一串御手洗团子。


    几经数月没踩上过忍鞋,走起路来还有些别扭感,扎起高?高?马尾辫的樱摇头晃脑地前行着,偶尔还会停下来碾动?脚尖,企图让自己赶快适应。


    眼看她?荡起的发尾就要沾到团子上的甜酱油,甚尔顷刻上前,眼疾手快地把樱举着食物的那只手给抬高?了?些。


    没有意识到险些就要发生什?么事的樱,见状把还剩两块的御手洗递过去:“你要吃?”


    “……那也不会来抢你的。”


    松开掌下握住的手腕,顺道将凑在嘴前的白?玉团子推开,甚尔指到还挂在少女?肩头的几绺长发。


    “差点弄脏。”


    “这样啊,”樱在甚尔与自己的头发间梭巡起来,几个来回?后她?缓缓地了?然点头,随后便把手里的团子塞进男人的手里,“那这个就当奖励给甚尔的。”


    肯定是因为已经吃饱了?,开始借此找由头。


    看清现实的甚尔在犹豫要不要揭穿她?,无奈地看着手中?的御手洗团子,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去抬头看樱。


    视线之?中?,其身后是如丝绦般摇曳着的青绿枝叶,高?领黑衣与耀目炎阳都衬得樱的面色如玉,待对上那双亮闪闪的绿眸时,他便无端地陷入哑言无话的状态。


    抛开尚不成型的原则只需要一瞬间。


    好吧,再吃一百串也可以。


    尝到甜头的樱觉得连脚下的忍鞋都习惯和舒适起来了?,她?仰首瞧着甚尔将御手洗团子都吞食干净,冁然而笑道:“鼬哥说?让我多来依靠你,喜欢吗?”


    “……”他要怎么回?答?


    口齿间还留有咀嚼糯米粉团后的模糊口感,以及尚存未去的焦糖酱油的味道。这是哪怕在现代也深受人们喜爱的吃食,甚至有流传颇久的谚语中?言“比起绚丽姣妍的樱花,还是能填饱肚子的团子更实在”[1]。


    但他果然——


    “我会选择花。”


    “嗯?”


    换了?个说?法?:“如果不是这么甜的食物,我会喜欢。”


    樱听后大惊失色:“御手洗团子也算甜的吗?”


    甚尔犹豫下道:“或许是我的味觉更敏锐些。”


    过分去纠结喜好的偏差只会让对话进入死胡同,樱在表示明白?甚尔的这点偏好后,转开了?话锋,聊起自己的事情。


    “还记得,我最早时跟你说?的‘来自火之?国木叶隐村的最强忍者’吗?”


    收敛住下颚,点了?两次头。


    “当时说?是忍者过家家,倒也没错,那个是还在忍校时,鸣人和佐助给我颁发的头衔。”


    闻言,甚尔尝试回?忆着昨晚在钱汤时鸣人都跟他扯了?些什?么事,但对方此起彼伏的话让他摸不准是真是假,只好语焉不详道:“是说?体术课都不敢做你的对手……”


    “哈哈哈因为当时我已经跟师父在学习怪力了?。”


    原来那个力道不是天生的啊。


    有所发现的甚尔挑动?眉弓,等待后话。


    樱给他娓娓道来:“我们这个时代,孩子们就读忍校的年纪大概都在七到十二岁,女?孩子会发育得早些,所以我有过一段时间还蛮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比同班的同学们都厉害,那个头衔确实是这时候获得的。”


    “——后来,就发现身高?啊、进步速度啊的那些优势都没了?,我不想服输,就只能咬紧牙关硬撑着努力。”


    女?忍者指向?朱红色的火影宅邸上方,落位在最末端的波风水门的石像仍处在修葺的阶段,望着那里感怀道:“感到泄气、沮丧就会跑到上面,往下俯瞰整个村子时心情就会变得不一样。走吧,我带你上去看看风景。”


    “等——!?”


    被二话不说?拦腰抱起的甚尔,风声鹤唳地发出一道短促的低吟。


    视线中?是一晃而过、无法?拼凑成堆的薄云,还有雄赳赳的日光如影随形,刺得他睁不开眼,所以没有人会在白?天出现幻觉的吧……


    在风中?渐渐无语凝噎的甚尔最终选择放弃挣扎,他的手臂起起落落,也还是被拾高?去勾住樱单薄的肩背,并还不忘努力地蜷缩起修长的双腿,以减少带给其的负担。


    没有什?么再能比过此时此刻此景了?。


    谁也想不到那位在赏金论坛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术师杀手,会有这么一天。


    连禅院甚尔本?人,都没有想到过。


    重获被重力所吸引的实感,甚尔的双脚结结实实地踏在了?岩像上,他卸下自己还搭在樱后颈的手掌与小臂。


    该做出什?么反应都不清楚了?,用舌尖顶住牙龈,触碰到人体骨质中?最坚硬的牙釉质,虽然说?事已至此,但他还是不太想完完全全地善罢甘休。


    为证明什?么,是要说?的:“我自己能上来的。”


    这会不会被算做是在嘴硬?


    已经张开双臂开始深呼吸的樱扭头侧脸过来,折射光的眸子在狡黠地笑:“啊——下意识就动?起来了?。”


    “这里看起来不错吧。你看,那边就是我家的位置,再往西走就是宇智波的地址。”


    再强调下去可能会成为少女?眼中?真正的好面子鬼,甚尔只好默默地暗示自己:今后终会对一切习以为常。


    在被期??许的注目中?走到对方身侧,跟随指尖的方向?去看那一栋栋排列成行的屋脊房檐,看云绰树动?、看雀逐人走,再悄悄去打眼看樱。


    “如果不想离开,我留下来也——”


    “不,是我自己决定要离开。”


    他没想到樱会如此当机立断地说?不,错愕地跟其对视上。


    “忍者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追求和平与保护村子、村民们。我和你脚下的这些岩像所代表的,是为了?实现这份夙愿而牺牲生命或恪尽职守一生的英雄们,这也就是木叶隐村的火影精神。”


    “既然现在我拥有反转术式这份能力,那么至少在高?专中?、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不想再有同伴牺牲了?。”


    “——所以,就当是陪我回?去吧。”


    “甚尔在身边的话,消沉低迷的我就永远可以去倚靠你,是这样吧。”


    那沾濡着春晖的话语,热烈而强盛,让甚尔无处闪躲。


    他唇齿轻启。


    “你尽管来就是。”


    “我会一直在。”


    33


    以是, 两人决定等波风水门的火影接任仪式结束后,就回到?现代日本。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甚尔在?完全听从樱的安排。他觉得这都没什么可产生分歧的,管他忍界还是二十一世纪的社会呢, 反正不管待在?哪里, 他仅有的需求都不会发生改变——消耗能量, 再去补充能量,甚至比水循环还要稳定。


    可这个消息还是让最先得知此事的鸣人, 发出连连的哀嚎。


    樱走在?前面,率先掀开暖帘, 进入到一乐拉面的店内。


    老板手打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只光靠听鸣人仍响在?外面的声音就能知道来者是何, 因此看到?经?常与前者结伴而来的樱也不会意?外。


    “好久没来了啊小樱,今天要吃什么?”


    “三?碗味增就行, 两份多加叉烧。”竖起三?根手指。


    说完, 樱拉着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甚尔落座,又无奈地去看蔫头耷脑地撞开白色暖帘的鸣人。


    “太?夸张啦。”


    金发少年郁郁寡欢地瘫在?樱右边的位置,无力地趴在?胸前扁窄的长桌上,犹如一根泡发至软烂的面条,虚虚地说:“可是一想?到?会有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樱酱,人家就很难过啊。”


    翘起二郎腿,怼着下巴正在?听两人对话?的甚尔,咳嗽了一声。


    这种话?总不该当着他的面讲吧。


    抖抖耳朵, 鸣人猛地将身体坐正, 改口道:“我是说我会想?你们两个的。”


    那倒也……


    败给其浑然天成?的单纯, 并且还突然面临起被一视同仁的亲昵,这让甚尔多少有些难以招架, 对此倍感陌生的他,在?微妙的表情中?向樱寻求支援。


    接收到?信号的樱噗哧一笑,跟甚尔讲解:“他超爱撒娇。”


    “诶——才没有!”


    先发出抗议声音的是鸣人本人。


    樱没有理,继续说:“如果觉得苦恼,置之不理就好。”


    “一点都不好!”


    反驳的对白很是没有说服力,连柜台内正切着叉烧的手打大叔都咯咯地笑起来,嘴上跟着感叹道:“鸣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


    从筷筒里抽出木筷,樱一边将之掰开再搓掉上面的倒刺,一边附和:“就是说。如果这样就想?当上火影,那可是会累坏行政部的。”


    她把打磨得差不多的筷子依次分给鸣人和甚尔,又对前者说道:“大名才不会因为?你去哼唧两下就同意?拨给村子额外的财政支出。”


    “……那岂不是变成?我一直没有长进了吗?!”


    笑得不可开支,给他出主?意?:“不过你可以多向鹿丸说说好话?,拜托他帮忙。”


    还有些不甘心地说:“就没有什么是我自己能做到?的?”


    樱假意?停顿一下,待鸣人被带动得开始坐立不安,才慢悠悠道:“那就只有继续好好修行,让所有敌人都忌惮木叶隐村的漩涡鸣人,以此来保护村子和所有村民?。”


    “——不过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忍界的大英雄。”


    “!”


    恨不得直接蹦起来的鸣人感动地喊道:“樱酱!”


    打一巴掌再给甜枣,脑筋大概是单程线的鸣人显而易见是被樱拿捏地死死的。甚尔也算是知道少女那时不时出现的坏心眼,都是后天从哪里培养出来的了。


    他蓦然中?感到?有想?发笑的情绪在?,但一时又拿不准——这到?底是在?笑此时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鸣人,还是在?笑此前也同样会被樱看透戏弄的自己。


    又或者在?触手可及的未来,可能还是会不自察地继续被窥破、逐渐被稀释。


    而原来,未来也会变成?值得让他期待的。


    见好就收,樱开始好声好气地跟鸣人分析:“你早前离村修行的时候,分开的时间更久吧。”


    那可是跨度长达三?年的作别,甚至还是处在?青春期的青少年们发生变化最大的三?年,就算一直都有在?通信联络,可当她与十六岁的鸣人重逢再见时,依旧会对其成?熟不少的模样感到?惊讶。


    “话?是这样说——”


    苦恼的少年蹙起眉,但又表达不清楚,于是面目逐渐狰狞,五官也在?四处横飞。


    樱耐心地提出可行的方案:“可以随时让佐助带你过去。”


    “……听起来就很麻烦,比如时机、地点之类的,还只是单方面。”


    “我也会想?其他的办法解决的。”


    “难道说樱酱也要去找六道仙人觉醒轮回眼?”


    “那是你和佐助的特例吧。”


    “诶,完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时空间忍术还有很多。既然佐助能靠轮回眼的能力在?这两个世界间穿行,就已?经?证明两边是被允许靠忍术互通的。”


    触及知识盲区,鸣人直截了当地放弃思考。


    “什么意?思啊……”


    “等我确定后再告诉你。”


    “狡猾!”


    手打大叔恰时端出两碗热腾腾的拉面:“大份叉烧来咯。”


    心思跟着吃的跑,鸣人双手万岁地举高,捧着嗅起满登登的一大碗拉面。


    搅拌起混在?浓稠汤汁里的油脂,用着筷子头将搭配在?面旁的各种配菜压入其底,让它们吸纳、饱蘸上厚味的高汤。


    随后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颐,几?秒前的烦闷通通被抛去九霄之外。


    将头从碗中?支棱起来,鸣人含糊地说道:“不过樱酱说得没错,我确实还要继续努力获得大家的认可,等老爸上任后,我就和好色仙人外出修行。”


    樱的那份常规款由甚尔给单手接过再摆在?她的身前,少女搅动着面与汤,听此有些好奇。


    “还要去妙木山?”


    鸣人摇摇头,解释被六道仙人赐予的六道之力,是向下兼容的,其中?已?包含在?开启仙人模式后会产生的力量。


    “我只是想?再出去看看其他国家中?的村子,希望能够更好地去了解忍者和这个世界!”


    “……鸣人。”


    “怎么?”


    “也不是毫无长进嘛。”-


    摄取、转运、消化,以及吸收。


    进入肠胃道中?的食物?,正在?慢慢地被转化为?供机体所需的物?质和能量。


    恢复朝气的鸣人很快就道别说要去找同期的男生们聚会,几?息间就已?经?跑得远远的。


    根本没来得及跟他挥手再见的樱,郁闷道:“他哪来的胃量去继续吃啊?”


    再去看甚尔:“还说玖辛奈阿姨今天也在?忙,那只好改天去拜访了。”


    这个围绕着樱而存在?的庞大家庭组织,比基础人数几?倍多的禅院还要让他头疼。因为?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用冷眼和漠视去打发的,而密集不断的善意?要比他所见的任何污秽都更加黏稠,彼时深陷其中?的甚尔,才意?识到?人类的情感竟然会复杂到?这种地步。


    原来会催生诅咒的负面情绪,并不全都只来源自恶意?。


    他还是没忍住叹息:“有这么多长辈的吗。”


    终于说出来了。


    感觉憋在?胸口的密布乌云都顿时散去,豁然开朗地有在?得到?纾解。


    甚尔心里清楚的,不管是迟钝热情的鸣人还是寡言沉稳的佐助,亦或是他们的家庭成?员,所有都是会被定义为?好人的存在?,并无一不例外地在?向他传达友善。


    可他体内负责摄取、消化这些正向能量的消化系统,并不能良好地吸收下全部,效果甚微的过筛路径也在?渐渐地被堵塞。


    “……我这样是不是很糟糕?”


    不想?让樱因此失望,但是世上的很多东西都不会像天与咒缚,会在?脱离母体后就自然而然地捆绑在?他的身上,而事?实也证明,他并不擅长应付这些感情。


    “辛苦了,看来是有带给甚尔非常大的压力呢。”


    被甚尔俯视的少女却没有因此表露出愤慨或悻悻的神情。


    “看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也会被提前预知或看破吗?


    甚尔不解地想?。


    呆呆地和樱双目相视,笨拙的他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探索到?对方更深处的思绪与情感。


    直到?他还在?下垂的双臂间被骤不及防地挤进一道更加柔软的身躯,所能看到?的全部范围无一不被抹粉色给铺天盖地地填充,而其的支配者,正在?拥抱他。


    伏在?肩胛处的双手,存在?感格外突出,是只要甚尔轻轻地弯下脖颈,就可以在?此刻碰到?樱饱满的前额。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还是顺从本能,下意?识地搂住对方。


    只听到?樱用着平缓的语气说:“我知道甚尔已?经?非常努力了,所以就算不能全部地接受,也是不要紧的。”


    “但那都是你的家人吧。”


    “甚尔,”樱微微向后侧开些脑袋,被置于甚尔背后的手掌,在?有力地托住他难安的心脏,给予着额外的能量,言语肯定地说,“正因为?是家人,所以像鸣人那样去胡闹地撒娇,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里不同于禅院,不会有人苛责你非要具备什么,更不会有人要求你必须完成?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随着轻笑袭来的,还有樱更加紧实的怀抱,她说:“没关系,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身就没有固定式。”


    “怎么办,好喜欢甚尔哦。”


    “?!”


    “……突然说?”


    甚尔诧异地去看怀里的人。


    “不行吗。”


    理直气壮,又让他防不胜防。


    34


    巡逻的?时候, 正好有撞到结伴而行的?同期们,佐助被喊住。


    “刚回来就?在工作啊,大帅哥。拜托也像鸣人一样学会偷懒吧。”


    “什么,为什么要说到我?”


    佐助看?着几人问道:“……你们这是?”


    耷拉眼皮, 感觉像是被强行绑架在这群人中的?鹿丸, 格格不入地回答他?:“鸣人和丁次张罗起来的?聚餐, 这家伙的?精力完全用不没的?吗,哈——”


    说?完就?扬手盖在嘴前?, 哈气连天的?,又哀怨地说?:“我可是才下夜班。”


    有人在身后拍拍他?的?肩膀:“等一会儿?吃上东西就?不会再觉得?困了, 打起精神?鹿丸!”


    “真是麻烦。”眼下泛着青黑的?鹿丸发起牢骚, 然后重新看?回佐助, 进行邀请,“要?一块去吗?”


    摇头:“改天吧, 擅自离岗不好。”


    “假正?经!”鸣人做出鬼脸。


    什么岁数了还在搞激将法?。懒得?搭理他?。


    佐助指着身后的?居民道, 示意要?继续巡行视察了。


    “诶诶,等下——”鹿丸喊道,“井野说?再过两天解析班的?工作也会暂告一段落,让我通知大家届时一起吃饭,鸣人说?樱最近待在你家,记得?告诉她这件事。”


    “好,我知道了。”


    木叶警务部建立于二代?火影时期,成?员皆由宇智波一族担任, 负责维护村子的?治安。连部服的?标志都是宇智波家徽, 因?此族人们会将这份工作看?作被信赖与富有名望的?殊荣。


    荣辱与共的?非本族主义和木叶隐村的?火之意志, 守护、爱和传承——


    都是儿?时一部分梦想的?组成?。


    说?着这些仿佛离当下很近又似乎已经在拥有的?东西,异色双眼在清晰地看?着街道中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种种, 和鸣人追逐打闹在这之中的?场景恍如隔日,可说?到?的?童年过往却又是那么遥远。


    明明才不到?二十岁,人生的?路还很遥远,似兆载永劫[1],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那么远,但所谓的?梦想与目标竟已被完成?至十有八九。


    好像在想一些让旁人听?到?会觉得?他?在炫耀的?事情。


    可与自己最要?好的?两位伙伴都有着各自的?向往:一位要?成?为燃烧自我照亮村子、被他?人认可的?火影,一位始终坚信学无止境、要?永远砥砺前?行。


    那他?呢?


    拿着买到?的?御手洗团子,佐助沐浴着蜜糖色的?余晖回到?家中。


    推开?门扉就?有看?到?樱坐在连通着庭院的?缘廊上聚精会神?地看?书,甚尔的?影子没看?到?,但想着那人会习惯粘在前?者身旁的?模样,便猜测可能是被旁边的?障子给挡住。


    也如他?所料。


    将深受兄长喜爱的?御手洗交给母亲,其中一部分放在厨房留给因?任务性质而常常神?出鬼没在家中的?宇智波鼬,剩下几串摆进盘子里,浸着晶莹剔透的?蜜咖色甜酱油,端到?缘侧。


    只见穿着褐绿浴衣的?甚尔正?躺着小憩,不知是否有酣眠,霞光只能照到?他?的?半侧背部,嘴角的?那道疤痕在乖乖地向上舒展。不说?其他?,就?单论初见这人时,对方随便往那一站的?气场,佐助觉得?禅院甚尔还是蛮适合在忍界生活的?。


    唯独不清楚樱是怎么想的?。


    弯腰,把盘子放到?背靠着木柱的?樱的?腿侧,佐助也跟着盘腿坐下,轻轻眯起眼睛望向将落未落的?夕阳。


    “怎么办,今天有带着甚尔吃过呢。”


    没有把头从书页的?字里行间移开?,保持着阅读的?姿势,樱淡淡说?道。


    “那就?都给妈妈和哥哥。”


    反正?他?是不会吃的?。


    伴着翻书声,樱开?口:“不要?这么抗拒甜食嘛,那可是来自幸福的?味道。”


    “强人所难。”


    “也是,毕竟佐助是从小吃生日蛋糕都像在吞毒药的?家伙。”


    “会闭着眼睛吃红萝卜的?人没道理这样评价别人。”


    “……这是什么斗嘴大赛?”


    樱狐疑地瞟出绿眸。


    不久前?才说?过用激将法?幼稚的?佐助:“……”


    “遇到?糟糕的?事情了?”


    想了下:“也不算。”


    宇智波的?“不算”就?是“有”的?意思。


    利落地合上书,樱一边将之放到?身侧,一边注视起佐助,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说?道:“好,说?说?看?吧。”


    少年斟酌地抿嘴,目光洒向背肌硕硕的?甚尔,像隆起的?一座小山。


    然后才说?:“樱的?每个决定,都是如何做出的??”


    “说?具体些?”


    “会留在这边吗?”


    “不会哦,因?为有更想做的?事情。”


    “所以像这种事情,都是怎么找到?的??”


    佐助极度认真地看?过去,试图在黑暗中寻觅到?突破的?光口,他?追问道:“可以被选择的?路到?底在哪里?”


    突然间问这种问题啊——


    托住两腮的?同时,樱也转动起眼珠来思考。


    直到?片刻后,终于说?道:“佐助也还记得?吧,初入忍校的?那天,有在鸣人家庆祝。”


    “说?这个……还记得?。”他?蹙眉不解,等待着樱说?下去。


    “水门叔叔还亲自做了蛋糕,大家都很开?心来着,结果后来我却哭泣不止。”


    “你说?,这种事不是很奇怪吗?分明相安无事地在一起生活了七年,那之前?我更是从没产生过离开?鸣人家的?想法?,可就?是突然间,会超级想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他?迟疑道:“所以选择甚尔……”


    “诶,你还会好奇感情的?事情啊!”樱有点意外。


    神?色不自在的?佐助,低头去看?盘子里的?三色团子,解释道:“多少会想知道你要?留在那边的?原因?吧。”


    举手去摸了把甚尔散落的?黑发:“会很享受他?在房子里等我回去,有种被期待着的?感觉,起初是这样子的?。”


    “——不过我们要?回去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啦。感觉说?起来会好麻烦,今天就?算了。”


    笑而明媚的?樱:“我是觉得?不需要?刻意地去追求什么,致使你做出决定的?契机总会出现的?,鸣人可是决定要?外出修行呢,这次跟他?结伴到?四处看?看??也许能受到?启发。”


    “……我会考虑。”


    “太阳都快落下了,你们还在这贪凉,小心感冒。”


    怀中抱着条毯子的?美琴走出来,嘴上都没念叨完,那毯子就?已经盖在了甚尔身上,剩下的?一点边角又被美琴给掖到?樱的?腿上。


    “美琴阿姨快来吃团子!”


    佐助看?着一切。


    其实?——


    说?不定前?进的?道路已早早被决定。[2]-


    花了一天的?功夫去打扫春野宅,待两人跑去鸣人家蹭了顿饭后,当晚就?直接打包入住已收拾干净的?家中。


    只不过波风宅的?三个社交恐怖分子让甚尔非常吃不消。


    “所以要?这样吗?”樱有些忍俊不禁。


    “嗯。”


    结果就?是把晾在外面晒了全天太阳的?床被挨着铺好,而他?们在樱的?房间里齐齐躺到?榻榻米上,还要?像着水獭一样,手牵着手准备睡觉。


    说?着说?着就?乐出声来:“难道回去以后也要?这样挤在公寓的?地上?那里的?面积可比现在的?要?小很多。”


    甚尔在摩挲她的?手指肚,听?到?短促的?笑声后,犹豫地说?:“有件事——”


    “请讲,有在听?。”樱勾勾手指,催道。


    “我有让孔时雨甄选房子。”虽然他?都快给这事忘在脑后了。


    “诶?!”樱倏然弹起上半身,在黑暗中看?过来,“什么时候?”


    “……你说?喜欢茨城县之后。”


    噗地一下躺回去,等大脑吸收掉信息后:“好突然。”


    “是我太自顾自的?——”


    “别误会!”


    连忙侧过身子去拦住甚尔要?说?的?话,樱语无伦次地解释:“是惊喜!我非常高兴!”


    “那太好了。”他?有些如释重负。


    “有些兴奋地睡不着了。”


    “还只是选址阶段,别抱有太高的?期待。”


    “没准回去的?时候就?会收到?好消息呢。”语气里充满雀跃,又唤道他?的?名字,“甚尔。”


    “在。”


    微微侧脸应答着。


    与此同时,一道柔软又温暖的?触觉就?落在甚尔的?嘴角。


    “!?”


    还没来得?及做出太多的?反应,房间中就?已荡漾起樱欲要?掩盖羞赧并夹杂着愉快的?笑声。


    被突袭的?甚尔:……


    行吧,这下他?觉得?自己也睡不着了-


    说?是要?一同聚会的?那天,樱先去拜访了自己的?师父纲手。


    这还是要?说?回她与鸣人浅提到?的?时空间忍术上面,使用时空间忍术时,施术者可以使自身或物?体通过媒介,而实?现自由地穿梭于现实?空间与异次元空间。


    其中最基础的?,当属通灵之术,这是所有忍者都可以掌握的?忍术。


    也有较为特别的?存在,如木叶三忍的?通灵兽,皆脱离着忍界并拥有自己居住地,其传承之地分别名为妙木山、龙地洞和湿骨林,可以往之通过试炼、学习仙术。


    而到?达传承之地的?方式,就?是被与自己签订过契约的?通灵兽,通过契约卷轴召唤过去,鸣人便是借此被带到?妙木山修行的?,其名为逆通灵之术。


    “所以你想到?的?办法?是这个?”和樱并肩走在街上的?甚尔问道。


    “是啊,佐助可以使用轮回眼在两个世界移动,那通灵之术没道理不行。”


    樱振振有词:“跟我师父签订契约的?活蝓大人也可以使用逆通灵之术。你看?,问题一下子就?都解决了。”


    “听?着倒是不难。”


    通灵兽在被召唤出来后,便不会再消耗施术者的?查克拉,留在外界多长时间都行。


    “而且活蝓大人实?际上都是湿骨林祖师——蛞蝓仙人的?分裂体,能分裂到?很小的?体型,还可以进行信息的?传递。这样只要?留下一个分裂体在这边,既能随时回来,也不用担心两边会不方便联络了。”


    一些来自异世界的?知识在暴涨。


    其的?条理和逻辑恰到?好处,听?的?甚尔瞠目结舌。


    樱说?着有些感慨:“如果之前?就?有签订契约,那我大概能靠逆通灵之术直接就?回来了。”


    眼皮兀的?一跳:“那怎么没……?”


    指着自己额头处没有显现的?阴封印的?位置,樱说?道:“之前?师父想让我积满阴封印里面的?查克拉,所以迟迟没让我和活蝓大人签下通灵之术的?契约。”


    “召唤时还是会消耗不少查克拉的?,师父不许我太去依赖活蝓大人的?治疗能力,而是要?重视自身的?修行,所以咯。”


    她摊摊手。


    还好——


    甚尔长吁一口气??,深感万幸。


    两人找到?纲手的?地方,是在一家赌坊。


    足以见得?这位嗜赌如命的?长辈,是在任职火影的?这几年中被憋坏了,如今卸任并交接完工作,终于是可以常驻在赌坊肆无忌惮地耍骰子。


    听?到?樱的?来意,纲手立刻从怀里扔出一柄卷轴。


    “早给你准备好了,没事就?快走吧,别打扰我享受—看完姐文就来蔻羣物尓四久伶扒一久佴—不是,怎么又输了!”还没说?完,纲手就?突然地抱头大喊,身前?堆满筹码的?方桌被她锤得?细簌作响。


    大手一挥,招呼起方才还险些被自己撵走的?樱:“小樱,快来帮我猜两局!”


    交给你行不行?樱挤眉弄眼去看?甚尔。


    大概。


    于是身负重任的?甚尔就?被推到?了纲手的?对桌,坐下。


    “师父,我和鸣人他?们还有约,要?赶时间。让甚尔跟你玩。”随后又歪头跟后者耳语道,“还记得?一乐在哪吧。”


    见有点头,樱继续说?:“我们就?在对面的?居酒屋聚会,你跟师父意思意思玩几轮,然后说?去找我就?行,辛苦了啾——”


    到?最后,又趁着甚尔毫无防备,而倾身凑上来偷袭了一口。


    曲臂在胸前?,樱边离开?赌坊,边向代?替她的?甚尔比划出加油的?动作。


    “……”-


    “甚尔!这边!”


    当身着浴衣加棉袄的?甚尔出现在居酒屋时,随着鸣人的?这一道响亮的?喊声,即刻间就?引起了其中好大的?一阵骚动。


    他?顺其声看?到?了认识的?鸣人和佐助,两人还与几位少年坐在同桌,都各举着酒杯和烧串,对上视线后纷纷跟他?点头或招手。


    再望向动静最为澎湃的?那桌,只见有一团粉球正?被坐在她两侧和对面的?同龄人们夹击、轮番轰炸着。


    然后看?到?有人趴在樱的?耳边嚷起来:“樱,你男人来了!”


    “……啊?”


    似醉非醉的?人抬起脑袋,直勾勾地仰脖,盯住已经走到?她们桌前?的?甚尔。


    挥挥手:“甚尔?”


    坐在外侧的?井野乐得?无法?自拔,一边笑一边站起来,给彼时软若无骨的?樱让出离开?的?位置,等把人扶到?甚尔的?背上后,又交代?道:“她没事,过一会儿?酒精就?会随着查克拉的?流转,都被代?谢掉的?。”


    再重重地拍向甚尔的?肩膀,进行叮嘱:“照顾好她!”


    稀里糊涂地驮着人,走在街道上。


    樱的?长发胡乱地散落在他?们俩人的?颈间和胸前?,脸和脸颊紧紧地贴在一块,随意搭在甚尔肩膀上的?双臂时而勾住他?的?脖子、时而去抱他?的?头、时而又要?伸出手来捏捏他?脸上的?肉。


    “你来接我回家的?吗?”


    “是。”


    “甚尔和师父……谁赢了?”


    “好像是五五开?。”


    “哈哈哈竟然能跟师父做到?五五开?!”


    笑够后,便又开?始嘟嘟囔囔地提问题:“有吃饭吗?”


    甚尔老实?回答:“还没有。”


    “那想吃什么啊?我给你做。”


    酒鬼会不会把厨房给炸掉,这件事有待定夺。


    他?不太放心地说?道:“怎么喝这么多。”


    缠在脖颈上的?手臂被施了些力道,少女在搂紧后,又把自己的?面颊往前?凑了凑,微凉的?鼻翼划过甚尔的?脸,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其实?没有喝很多,只是我没有用查克拉稀释那些酒精。难得?可以在这边喝酒,太清醒的?话岂不是很没意思?”


    说?这么长一段话还有条有理,可能真的?如其所言没有喝多吧。


    对酒精抗性极高,从而导致千杯不醉的?甚尔对樱的?言论深有体会,于是顺其心意的?点头表示认同。


    “说?吧,想吃什么?”


    在被樱乐此不彼的?追问下,甚尔随口说?出个相对酒鬼而言好料理的?拉面。


    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头。


    随之而来的?还有:“我想和甚尔成?为家人。”


    “——然后一起搬进我们的?新家。”


    “……那结婚?”


    说?完这话,即刻反应过来的?甚尔,就?恨不得?当场扇自己几个耳光来清醒、重启下脑子。


    他?和樱之间到?底是谁更像是喝了假酒的??!


    “我——”开?玩笑的?。


    “好啊。”未尽的?话全被樱给彻彻底底地堵了回去。


    她又重复了一次:“那就?结婚好了。”


    35


    ……结婚?


    如果是在喝醉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 会不会已?经被忘记了……


    清晨又或更早些,透进屋子里的天色还像是黑夜,甚尔在此时睁眼,耳边恰好有传来小动物掠过屋外窗沿的响动声, 空气中弥漫着还未散尽的睡意。


    他扭头去看与自己紧挨着入睡的少女, 酣眠的面容被粉发掩埋, 不过倒是能清晰地听到其匀称又舒缓的呼吸,两人的手仍牵在一起, 指与指交握、掌心如?未被拧紧的合盖般上下相贴,正被置于被褥中相互取暖着。


    甚尔轻轻地松开手, 又看了眼樱, 才悄声起身。


    将?厨房灯打开, 吧唧——灯光的亮度驱散走?四周的黑暗。


    所以真的会去结婚吗?


    到区役所填写?婚姻届的那种??是这个流程来着的吧……此外还需要准备什么?户籍誊本?还是出生证明?


    他根本没有了解过这些。


    不,说到底——


    在樱睡醒一觉后?, 究竟还有没有记??得这件事才是关键。


    手中是在凭借着本能地打开冰箱和启动炉灶, 这些进行时的动作,完全不会妨碍到他当下的胡思?乱想,想着,就隐隐去看眼仍布在黑暗中的卧室的方向?。


    做饭对甚尔而言颇为?得心应手,这好比是天生就已?经点满数值的一种?本能技能,总之需要经手处理、解决的事情似乎都算不上有难度。


    突如?其来的迷之自信驱使着他单手敲开数个蛋壳,再将?被切碎成丁的洋葱和红椒放入其中,在搅动着碗中蛋液混合物的同时, 不忘小火热锅。


    “甚尔。”


    正欲倒下准备妥当的食材进入锅中时, 那个让他梦魂萦绕的声音也徐徐出现在了身后?。


    跟随着根植在潜意识中的习惯, 立刻闻声回过头。


    此时天边已?似有似无地亮出光辉,头顶还处在工作中的灯光在渐渐地被取代, 而眼前的身影也因?此是清晰又明朗的,更是衬得那双与甚尔对视的碧眼中毫无浑沌的倦懒。


    刺啦——


    蛋液混合物被间?不容发地下锅。


    “在做什么?”用指节在慢慢通发的樱走?近,凑到甚尔的身后?探头问?道。


    “玉子烧。”


    偏开头,甚尔重新看回锅中的状况,扭动着手腕将?滚在其中还尚未凝固的蛋液摊至平整,等距离中心的蛋饼有微微冒泡的迹象后?,便从?边缘处一点点用铲子卷起,然后?再继续往里面倒入碗中剩存的蛋液。


    樱认真地注视着全过程,待嗅到弥漫出的肆意香气后?,才用手拂过被勾起食欲的肠胃,回神道:“饿了。”


    “再等等。”


    “还有别?的吗?”边问?边探头探脑地环顾四周,寻觅起食物。


    “茶泡饭和味增汤。”


    甚尔顿了下,又说:“没想到这边也有鲑鱼。”


    “食材其实都基本差不多啦,区别?不过就是忍界只有本土料理。诶,这么说下次回来倒是可以带点咖喱粉或者中华水饺之类的外来食,都做给他们尝尝看。”


    那两边结婚的流程或方式会不会也有差异?


    ……


    靠!


    意识到自己又去想了什么的甚尔,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不耐地咂舌。


    他是那种?会对初次游学感到兴奋激动的国小生吗?!


    “突然间?怎么了?”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声响的樱,诧异地攀住甚尔的手臂,绕头看来,问?道:“我有哪里说得不对?”


    “不是这回事。”


    摇头的动作快过语言,但在迅速地否认过后?,他又开始感到焦头烂额和力不从?心。


    有点难以启齿。


    直接说好像会显得他很期待这场婚姻……


    可他本来就是想跟樱结婚的没错啊!


    人类选择去追从?、顺应自我的欲望才是活着的本质吧。


    将?卷成型、冒出轻微蒸汽的玉子烧盛出锅,关上灶具旋钮,甚尔两眼一闭,干脆破罐破摔地说:“昨天说的结婚——”


    “哦,”樱幡然顿悟道,“原来是这个。”


    她又像定心丸般地说出后?话:“我没忘记这件事,也不是开玩笑。”


    “那就好。”


    那就好。


    醒后?一直在惦记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方才所展现的兵荒马乱与怯懦皆在瞬间?得到瓦解,从?困境中脱离的畅意让甚尔在不自觉中扬起嘴角。


    腰板都有被稍稍挺直几?分。


    想迈向?春天的心情,刻不容缓。


    甚尔碾住脚跟转过身,面朝着樱,凝望着这个时刻都在饱含包容与温柔的人,从?那双眼中他可以看到正被关注着的自己,满满的都是他。是开心的吧、是会获得幸福的吧——


    于是为?其低下头颅与躯壳,将?倾注寰宇的怀抱献给对方。


    他想,那至少……


    至少要——


    “我想让你幸福。”


    哪怕让他为?此付出所有都可以。


    柔和似软缎的手臂搂过来,少女踮起脚,紧紧地嵌在甚尔血脉偾张的心口处。


    回应道:“已?经感到很幸福了啦,甚尔呢?”


    “嗯,非常的。”-


    三月中旬时,举行了波风水门的火影就任仪式。


    硕大的崭新岩像也已?竣工,一时间?,木叶隐村就变得人满为?患。


    同期中最是闲散的当属鸣人跟樱,不需当值也没有外出任务的两人带着甚尔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从?下往上仰视着立于高台上即将?要做出发言的金发长?辈。


    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场,于是身周的人们也都在热火朝天地互相闲聊,很是嘈杂。


    披戴着火影斗笠的波风水门身后?,是穿着上忍锁甲的得力亲信鹿丸,火之国的大名,以及五代火影纲手,和因?上了年纪而早已?退休的三代火影。


    有着三忍头衔的自来也和大蛇丸倒是都没有正式现身,这俩人惯是向?往自由,也都有着他们各自的独到追求,对这种?需要规规矩矩的场面多有抵触,就算不出现也不会让人奇怪。


    不过跟钟爱云游四方的自来也又有着不同,大蛇丸想要的是无拘无束地去搞实验研究,如?今获得了轮回眼的佐助可谓是正和他的心意。


    樱回到村子后?,分别?前往其的实验室拜访过两次,可皆被拒之门外,且理由无外乎都是——钻研中,勿扰。


    再后?来,她也懒得跑过去了。


    台上的大名正对下面逐渐聚集起来的人们挥手,瞧着心广体胖又气淡神闲。


    见状,樱有些好奇地去问?鸣人:“你和佐助跟大名见面了吗?”


    鸣人双手枕在脑后?,目不斜视地回道:“昨天见的。”


    “有聊什么?”


    “嗯……好像是关于要表彰的头衔叫什么比较好?我和佐助都无所谓的说,所以就扔给鹿丸和老爸去头疼了。”


    “不会是用分身术偷偷溜走?了吧。”


    紧张兮兮地干笑起来,眼神开始乱飘:“啊哈哈哈这个嘛……樱酱千万别?跟老爸说啊,要是被传到老妈的耳朵里,我就完了!”


    “我觉得水门叔叔的嘴巴可没有你的大,你自己别?说漏就万事大吉。”


    “唔——”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又贼眉鼠眼地扫荡了一圈四周后?,才小声说,“看来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樱攥起拳头怼过去:“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嘛好嘛,我错了!”


    少年连连求饶,一边还绕着圈地去往抱臂看热闹的甚尔身后?躲。


    “看!”他灵敏地闪过又一个佯攻,赶忙伸手指向?上方,急匆匆地说道,“要讲话了要讲话了!”


    “嗞——”


    他话音才落下两秒,话筒被开启后?的短促电流声就紧跟着响了起来,那音浪荡开层云,又随风吹喣起源源不断的青绿新叶。


    鸣人将?凝聚着憧憬的眸子高高抬起,湛蓝如?空又似海,向?往满盈。


    “我一定会成为?火影的,一定!”


    如?此信誓旦旦地说道。


    36


    本只是说等波风水门正式就任火影后?, 就?离开忍界的。


    结果一道去鸣人家吃饭时,恰巧有人提起樱的生日是在月底,此话一出,桌上便开始如应斯响地就此挽留要不要多待几天, 大家热热闹闹地给过了。


    玖辛奈问:“有要紧的急事吗?”


    “没有……吧?”


    “没有。”


    语气可谓是斩钉截铁的那句, 是出自甚尔之口?。


    不论现代人, 亦或是来自咒术世家的身份,都让他对年龄有些许敏感, 何况这?还是……


    遂与投来视线的樱,再次确认道:“我没有其他的事。”


    “那就?留在这?边过生日咯。”樱戳到一块兔子苹果放进嘴里, 看向众人说。


    甚尔也是后?来才知道, 像三五七或元服礼[1]这?些活动和仪式, 在这?个没有神道信仰的世界里都是不存在的。说的庆祝,也不过是亲朋好友们聚到一块吃顿饭而已。


    现代法?律意义?上代表着成年的十八岁[2]就?此度过, 而在樱得知尽管如此她的年纪依旧是不被允许喝酒的之后?, 还是撇嘴郁闷了好半晌。


    她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回到现代时,正巧赶上了雨天。


    在含糊的天气下,有些感知不清楚在他们离开的这?近三周的时间中,东京圈的气温究竟有没有升高,又?具体?有发生多少变化?


    留不住佐助和鸣人,尤其是后?者,其自打?听了樱决定结婚的消息后?, 就?一直絮絮叨叨说要准备出发去各地游行、增长?见识。或许婚姻的价值在他们眼中, 好比是瞬间会让人脱离“少年人”称呼的飞跃式新征途, 而后?便会渐渐地贴近年长?、可靠的前辈们。


    他只是因此而单纯地认为:如果再不付出行动,会赶不上樱成长?为大人的步伐。


    终于?下定决心的佐助也打?算一同上路。


    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着, 被打?开的电视机中播放着晨间剧,偶尔穿插过一二广告,声音并不大,只是刚刚好传到公寓中的每个角落,被当作了消遣似的背景音。


    樱推开厨房与卫生间的窗户开始通风,夹带着潮湿的水汽迎面而来,是凉意浸人的,不过阳台外侧的那扇不行,此时风吹来的方向会让雨丝落到里面的地板上。


    在去往忍界前,因归期未定,他们担心放在冰箱冷藏室中的食物会腐坏,所以在当时就?有打?理?过留在其中的食材。如今看,里面只留下了两?袋乌冬面、一些腌菜和装在瓶瓶罐罐里的酱料,而经常会用到的鸡蛋、大葱和圆白菜都没有了。


    冷冻层里倒是还有些速冻食品和与切块保留的生肉,以及几包蔬菜冻干。


    上个月纪真?送的那些东西,也早就?都被甚尔挑着捡着地吃完了。


    还要出门?去趟超市和便利店啊……


    阖上冰箱,樱走?出隔断,在连通着玄关的洋室与阳台间绕过两?圈。


    她其实看着甚尔的那套可折叠榻榻米有些发愁,近来那人格外地会粘人,在忍界的春野宅倒是还好,至少在地面上铺开的两?人被褥还是能挤下的。


    但?这?套公寓可没那么理?想的空间让两?个人再去一起睡榻榻米。


    睡床?


    那是起先专门?为樱挑选的尺寸,另一位肩宽体?大的在上面可躺不开。


    把床卖掉……这?个提案刚开口?就?在甚尔那里被直接否决,最后?说来说去就?成了“还是等搬到新居后?再说吧”。


    而说到那个两?人连影都没见到过的新家——-


    孔时雨在近一个月的时间中,都在反复把禅院甚尔这?个名字拖出来展开谩骂和诋毁。


    短信和电话都联系不上,甚至在登门?春野樱的公寓后?还是没有成功地找到人。


    见鬼!


    单是甚尔玩失踪也就?算了,反正这?人以往都是让他不省心的那货,一年的十二个月里恨不得有十个月都在展示其糟糕透顶的个性?,但?这?次把春野小姐拐走?是几个意思??!


    在某次去碰运气寻人的时候,他撞见了负责那栋公寓业务的邻居阿婆,老人家说最近都没见到过这?对兄妹,随后?跟孔时雨猜测他们也许是趁着樱放春假,所以一起出门?玩了吧。


    等跟这?位笑呵呵的老人道别后?,还站在公寓门?口?却倏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孔时雨:?


    不是,这?俩人对外自称兄妹的啊?


    又?是看家猫,又?是兄妹……


    不太能搞清楚你们日本人的性?癖下限到底在哪。


    再次的碰壁让一言难尽的孔时雨决定放弃,自认已窥探到背后?的真?相,且狗血剧看多的韩国人仅能想到的可能——


    唯有私奔。


    真?是刺激的人生。


    不过骂归骂,猜归猜,甚尔委托他去挑选的房子还是在这?期间给买下来了,位于?茨城县筑波市的全款无贷一户建,是开发商建好的成品——建壳住宅,尚无软装。


    用的是完成有马集团的委托后?,打?在他账户上的那部份属于?甚尔的酬金。顺便说下,找他帮忙的手续费提成一并被囊括在其中,现在那笔钱已是一无所有。


    有钱的生意不做白不做,赚甚尔的钱可不会让孔时雨觉得有负罪感。


    签下的购房合同放手里掐了小半个月,就?在房产证都快被办理?妥善的时候,于?孔时雨眼前消失颇久的甚尔终于?是有了回信。


    「房子弄好了?」


    打?开手机后?所显示的来信方姓名,让孔时雨虎躯一震,随后?他疾首蹙额地边骂边编辑信息发过去。


    「原来你还活着啊」


    「只是跟樱出趟门?而已。你在哪,把合同和印章给我」


    孔时雨翻个白眼。


    嘴脸,要不是看在这?么些年的交情和钱的份上,谁稀得给他处理?保管这?些东西。


    「别做梦有人会把你的东西随时都带在身上,今天没空,臭小子」


    「那明天」


    对面马上发来了不容分说的新消息。


    “——”


    短短几个字,就?惹得孔时雨当即道出了句不雅的家乡话。


    手机的按键被他按得直作响:「所以这?段日子你带着春野小姐去哪了?」


    总不能真?是私奔吧,那还回来惦记着房子干什么,用甚尔本人姓名和个人印章签下的房产合同,不得被查得河落海干。


    「纠正下你的话,是她带我出去」


    缓缓打?出个问号。


    「?」


    「见她家里人」


    孔时雨:……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禅院甚尔在嚣张与炫耀的表情-


    雨是在晨间剧播放结束时一并停下的。


    穿戴整齐的樱站在玄关,手中拿的是刚充满电量恢复工作的手机,慢条斯理?地给接收到的各路未读信息回消息,同时等待着正在启动洗衣机洗衣服的甚尔,准备出门?。


    没过几秒,手脚麻利的甚尔很快就?从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而机械运转的声音也跟着隆隆响起,他三两?下地穿上外套,敞着怀。在拿起钥匙放进口?袋后?,便伸手去牵住樱闲置的另一只手,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公寓。


    甚尔漫步在前面,给身后?仍在埋头关注手机的樱领路。


    不忘出声提醒:“要下台阶了,等会儿再聊。”


    非常听劝的少女闻言就?把手机揣到衣兜里,快速地向前多迈出两?脚来拉近双方间的距离,等与他并肩,再一道踩住公寓的楼梯。


    十几级高度的台阶下得很快,到了平缓的街道上后?,樱再次掏出手机低头敲字。


    倒是清楚她的人缘不错,但?这?来来回回发不完的短信是不是有些多了?


    听着嗡嗡嗡毫不间断、没有疲惫可言的收信提示音,甚尔问道:“在和谁发消息?”


    “悟君。”


    原来是那个玩心极大的六眼小鬼,听到这?个名字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樱如数家珍地又?说:“纪真?说神社在四月会有例祭举办,要去吗?”


    “听你的就?好。”


    “可能会被悟君拉着继续玩棋牌游戏哦,要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


    “反正输的只是游戏代币。”甚尔无动于?衷。


    这?反倒让樱有些惊讶,从手机屏幕前转移出视线望过来:“我还以为你会不满跟悟君玩的,比如埋怨说是在哄孩子。”


    “当作成陪你玩不就?不一样了。”


    “……”


    片刻的沉默让甚尔稍有困惑,于?是他问道:“怎么?”


    “真?是有一套啊,甚尔。”


    有股不妙的预感,凭借他某种既往的经验而言,当女性?这?么说话时,常是以反讽或抱怨居多的,所以在犹豫了一下后?,追询过去:“我——”


    可没想到,去捕捉对方面容的动作会兀的怔住。


    因为进入在视野中的并不是想象之中樱愤怒的表情,而是其闪躲的眼神,以及受到注视后?在越发绯红润泽的脸颊。?


    不是吧?


    春野樱究竟是什么可爱到让他需要去用“不可思?议”评价的人。


    被用手推开,气呼呼的人恫吓道:“不许看了!”


    好,反正模样他已经记住,不看就?不看。


    甚尔听话地别开脸-


    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轻易地感到害羞,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在超市里转了大半圈后?,樱的大脑还在宕机。


    “有那么不能接受吗?”


    始作俑者拎着买下的蔬菜鲜果,带着她来到人流涌动的便利店附近,站在一旁问道。


    稍作停顿后?继续说:“人生总会出现一点始料未及的事情的。”


    这?样去安慰应该可以起到效果吧。开始编造毫无根据的言论的甚尔谨慎地想着,不过说出的话没有他内心活动中的那般慎重就?是了。


    “甚尔是指‘猝不及防’?”


    为什么要换种说辞来重复他说的话?


    甚尔捉摸不透樱此时的想法?,只能如履如临地看过去:“大概是这?个意思?。”


    “总会吗……”


    “?”


    “我决定以牙还牙!”樱突然宣布。


    她指向近在咫尺的便利店,字句分明道:“去里面打?印婚姻届吧,回家就?填!”


    37


    人生总会出现一点始料未及的事情的。


    非常不负责任地说出这句话的, 分明是他本人,结果到头来坐在木桌前看着那张单薄的白纸发愁的,也还?是他。


    身体夹在木桌与墙壁间,平时都会被忽视的局促感席卷而来, 连体内的器官都开始感觉呼吸困难而蜷缩着, 完完全全就是他此刻状态与心理的写照。


    握着被樱递来的笔, 甚尔还是想做出最后的挣揣。


    试着好言相劝道:“是不是有点——”


    重申一遍,他可以肯定自己是非常想跟樱结婚的, 是发自内心深处最本源的欲望在驱动着这份渴求,但对方这种存疑有赌气情绪在作祟的决定, 是否太不理智了, 至少还?是等?冷静后?再……


    “快填。”


    樱盘腿坐在他的面前, 以一种不可抗拒的语气,出言斩断了没有道完的犹豫。


    有些?话说出口就注定是要被屈服的。


    ……好吧。


    反正只要都填满就好了。


    无?用的抵抗被作罢, 甚尔破罐子破摔地想, 埋头登记起信息。


    结果岂料这第?一步就险些?让他跌个跟头。


    “禅院甚尔”这个名字的汉字怎么写来着?[1]想一想,快想一想。去想帮他填写宇智波外族人出入的花名册信息时,被樱写下?的字是如何的——


    内心凌乱地捂住脸。


    所以说啊,突然就说着要填写婚姻届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甚尔:“……原来是这个意思。”


    “忽然说什么?”


    “‘猝不及防’。”


    “即将要成为合法夫妻的诶,就别搞这些?文字游戏了。”


    最先挑起的人,反而一脸正色地说。


    “……”难怪有被说偶尔会变得很霸道。


    他指出纰谬:“等?等?,还?缺两个见证人的信息吧。”


    樱撩开搭在耳边的头发撇到身后?,浑不在意:“拜托孔先生在明天?出门前带上印章来充当一个, 另一个就顺道去看下?纪真好了, 回来的路上直接到区役所入籍。”


    甚尔:“……”


    所有都被安排得很彻底。


    收敛回目光, 继续勾选和填写起位于他掌心下?的这张过分脆弱的薄纸。


    只靠这种东西就可以代表一场会延续至永恒又?独特?的社会关系?


    会成为对彼此具有法律义务和责任的夫妻……


    将写好后?的婚姻届交给?樱。


    在等?待着对方核对的功夫里,甚尔也在撑头打量着自己的未来妻子, 阴雨褪尽时有将自然光引入屋中,于是那白皙的肌肤正被照耀,眼?睑下?垂在仔细地审查婚姻届中的已填信息,睑缘上有层开扇褶皱,那是内窄外宽的双眼?皮痕迹,以及藏在卷翘睫毛下?的淡淡翠色,如此流光溢彩。


    两人认识的时间甚至不足半年,樱还?很年轻,比自己小四岁,才刚刚成年而已,对外的身份也只是将要升学成为三年级毕业班的高?校生,或许等?到区役所被工作人员核实信息时,都会让其对此感到震惊。


    可能已经很少有女性会选择在这个年纪就结婚了,日本少子化、晚婚的趋势连理念老?掉牙的禅院都有被波及,否则他的那位扇叔父也不至于在今年年初才会有孩子降生的消息。更何况现在又?不流行早婚盛行时期的光源氏计划。


    但他有被樱介绍给?所有朋友和长?辈们认识,不自吹自擂,这里面也还?是有多数都对他满意的,两人的关系是被认可的,在听说他们会回来结婚时,也没有人反对——


    “嗯?怎么婚后?的夫妻姓氏,勾选的是我的?”


    樱愕然的声音将他出走的思绪扯回。


    回答道:“那个啊,春野甚尔(Haruno·Toji)听起来也不错吧。”


    他倒是说得云淡风轻。


    “这样忍界的家也不用额外去换表札。”指的是如果樱改姓,那还?要再去更改春野宅门前的名牌。


    “决定了?”


    甚尔秉持着素来的诚实:“是想过很久的事情,决定了。”


    “好吧。”


    尊重他的想法,又?深知他对禅院的厌恶,因此樱只是点点头,便?拾起笔去写属于自己的那列信息。


    片刻钟后?,少女放下?笔,再度昂头。


    高?高?扬起嘴角,猝然而至道:“那么提前恭喜你结婚了,甚尔先生。”


    “——祝你幸福!”-


    翌日,霁天?万顷。


    被使?唤喊来的孔时雨将车停靠在樱公寓外的停车位,人坐在其中,手随意地搭在身前的方向盘上,降下?车窗,目视着从远处走出来的两人。


    等?人一左一右地上车,他紧跟着呼出一口热气,又?见薄薄的白色水汽从半掩着的车窗顺风而出。


    昨天?收到短信说让他带上个人印章时,有些?事就已有定论,但他还?是会感到此事玄而又?玄,尤其是在此刻用内后?视镜看到慵懒地瘫在后?车座上的甚尔,那种无?法言喻的奇怪感就又?出现了。


    这种家伙到底是如何做到出手稳准狠直接了当就博得女士芳心的?


    凭那张脸吗?


    或者?是在想说人话时,才会说出的那么几句能哄人的甜言蜜语?


    阖上窗户,孔时雨选择去问更好说话的樱:“所以,禅院他——”


    被甚尔毫不客气地插话:“以后?是春野,我要婿入り[2]。”


    跟他肩挨着肩的樱,感觉有些?不妥,很快地说:“可那样,我和你就都是春野了啊。孔先生还?是干脆喊名字吧。”


    她说完,就马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写有两种字迹的纸,递给?孔时雨,礼貌地说:“麻烦你了,孔先生。”


    这也是他来日本这么些?年里,头次当别人结婚时的见证人。


    默默吐槽后?,孔时雨赶紧把态度放端正,等?接过婚姻届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已从公文包中翻出电脑,垫在纸下?,借着平整外壳的硬度写上自己的信息,再找出提前就放好在车中的个人印章,盖上。


    当归还?时侧过头,向后?面说道:“恭喜了……樱小姐。”


    “我想你应该会用的上,所以买了台笔记本电脑作为礼物,在这里——”


    孔时雨说着便?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拎起一个崭新的电脑包,沉甸甸的,跨过前后?座位中的间隔,送到樱的手上。


    欣喜不已的樱连忙道谢:“电脑吗?太贵重了孔先生。”


    “可以管住禅、甚尔少作妖简直胜过一切,他不用既往的那些?简单粗暴的方法折腾人,我也能少亏很多钱。虽然话听着功利,但肺腑之?言下?,我是相当尊敬樱小姐的。”


    被议论的当事人,面不改色地伸脚踹向身前的驾驶位。


    有怪声怪调随之?响起:“樱小姐还?是要三思啊。”


    樱被逗得咯咯直笑。


    从他们所在的埼玉市走高?速就可以直达目的地。


    筑波市位于茨城县的南部,贯彻有轴辐式城市结构的建造思想,因此可以直达东京车站,右有茨城空港,交通便?利,是茨城县欲要带动其内诸多城市经济发展的纽带中心。


    还?未被主人莅临的新居,就位于市中心的研究学园地区。


    孔时雨带着两人在没有受到装修的二层楼里逛了片晌,不过此时除了能看看大体的房间布局,此外也没什么好多看的。


    “就这样吧,”樱作为一锤定音的那个人说道,随后?看向身边的甚尔,“有想法吗?”


    “什么?”


    “比如喜欢哪块区域,或是某个房间希望被用来?”


    这种事……


    看他眼?珠一上瞥就知道后?话会是什么了。


    樱无?趣地挥挥手,止住甚尔的话:“一定是要说‘这种事随便?就好’。这可是未来会住的家哦,要上心,要卖力起来,所以还?是等?我们都经过思考后?再讨论这件事吧。”


    放出个哑炮的甚尔:……


    只好说:“我会认真想的。”


    “不过这附近的民?居还?真不少。”走出一户建的樱感慨道。


    紧随其后?的孔时雨解释:“这块算是住宅区了,而且这片大多都是独栋住宅。”


    按照计划的话,还?要再麻烦孔时雨带他们向北直行到笠间市找纪真,考虑到可能还?要跟后?者?唠唠嗑的时间开销,便?不打算在这边久留。


    在走近汽车,正要打开车门离开时。


    “小樱?”


    俄顷中,有人在他们的背后?喊到樱的名字。


    难得的统一,三人纷纷冲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扭过头,只见那分明是跟他们都相互知晓的犬山和准。


    “実日子!”


    樱激动地跑上前,抱住对方。


    褪下?职业装的两人正身着同款运动服,悠闲的样子显然是在散步,而正维持着惊讶神情的犬山用手指着二层住宅,眼?看着樱,恍然道:“买下?这栋的住户是你们吗?”


    她特?意用的是“你们”。


    回答道:“是啊,之?后?会搬进来的。你跟准先生也住在筑波吗?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中部靠近笠间的地方定居。”


    摸摸她的头,大拇指向后?一扬,犬山眉开眼?笑道:“这也太巧了,我们家就在对面,主要是我的新工作选在了筑波,也是想通勤方便?些?。”


    “你们现在是要离开?”


    “本来还?要去找纪真的。”


    “本来?”犬山好奇地重复她的话。


    “我和甚尔的事情。”


    樱侧过身,让对方更方便?的看到后?面的人,然后?在自己和甚尔间比划两个来回。


    嗯——


    所以?


    犬山调侃似地挑眉,灵活的眉头直指甚尔的位置。


    “就是,既然已经说到这个。”


    少女乖巧地捧出还?缺了一个见证人的婚姻届给?犬山看,随即又?频频眨起眼?睛,讨好地说道:“帮下?忙。”


    38


    比樱预定的计划还要顺利。


    孔时雨将他们带到目的地后, 手上跟甚尔比划着改天约酒的动作,随后便脚下升烟般溜得飞快,留在路边的樱和甚尔不过眨眼的瞬息,就见其已驾车而去。


    可能是因为他们选择来办理手续的日子非常随意, 此时的区役所内也没什么?来者。出示已经填好的婚姻届与两人的户籍誊本后, 工作人员审核信息和批准的进度都相?当迅速, 不?大?会儿?的功夫,就被祝贺起新婚快乐。


    “等三个工作日后, 两位的新户籍就会被邮寄上门的,请注意查收信件。”


    离开区役所时, 甚至太阳还在正当空。


    被光晃得微眯着眼睛, 甚尔看着手中的婚姻届与备份文件, 恍惚中似乎有种脑袋里的水分都被午后的日光全部蒸腾掉的空荡感。


    不?太真切。


    “怎么?了?,甚尔?”


    发现他还愣在原地没有动, 已经走?出几步的樱原路返回, 来到其的身侧问道。


    “不?,只是有些没有实?感。”


    毕竟不?过是几张纸,哪怕心里明白得很——所有的日本夫妻结婚时的流程都是如此,但他依旧在纠结这个永远也纠结不?出结果?的问题。


    于是说:“这样就算结婚了?吗?”


    樱:“是啊,你现在已经是我法律上的丈夫(だんな)了?,”她顿了?下,又换个称呼,“是不?是喊老公(あなた)比较好。”


    “……”


    看着甚尔闻言而诧然转变的神情, 樱忍俊不?禁道:“老公?好像对甚尔很受用。”


    惊慌失措的心脏外是在竭力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皮囊, 呼噜把?仿佛在嘴上占据上风就会技高一筹的樱的头?, 稍作平息后,甚尔也决定厚颜无耻地接下这句话。


    他收起轻飘飘的婚姻届, 揽住樱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没人会不?喜欢的。”


    会得心应手地说出一些让他抓心挠肺的话,可?在某些时候,又会因点点契机而表现出格外的害羞。当然了?,到头?来总是在感受心痒难揉的家伙都是他。


    真是奇特的人。


    就算结婚了???,甚尔也还是要?选择这般来形容樱-


    发生在四月开端的要?事,就是上学?。


    早先在禅院家生活时并?没有接受过义务教育的甚尔,对此颇是上心,不?过比起读书,让他看重的应该是樱本人。


    撑着碗筷看认真吃饭的樱,提议:“我送你去吧。”


    “怎么?送?一起坐公交车或电车吗?高专的位置是不?通这些的。”


    甚尔言简意赅地说:“我开车。”


    樱不?解地含住筷子,迟疑道:“甚尔开车?”


    理所当然地点头?。


    “你什么?时候学?的啊?”明明平时都只是在她眼皮子下晃荡。


    “在上个月跟买房的决定同时进行的。”


    突然佩服起这人的执行力,樱放下筷子,又问:“那驾驶证和车?”


    “都没有。”


    “?”


    他说的煞有其事:“还没报名技能测试就去忍界了?,车的话租一辆就好。”


    什么?啊……


    听?此后的樱哭笑不?得起来,杵着额头?和甚尔对视,抑制住短促的笑声,希望能就此打消面前这位法律意识较为淡薄的人的危险想法。


    她说:“我觉得,还是要?遵守法律法规的。否则感觉咱们可?能会在到达高专前,就先被带到警察局喝茶。”


    “而且我自己过去很方便的。”


    毕竟是生活在法治社会下,也没办法脱离出去的甚尔做出妥协。


    穿上定制的高专校服,少女重新变作回非术师眼中就读宗教学?校的准御神子。


    出发前,提鞋的樱扭头?跟身后的人说道:“下午倒是可?以?去看看家具,有时间吗?”


    “有。”


    “那等我回来。”-


    摇身一变咒术高专三年级的插班生后,樱所想象的学?生日常:跟着辅助监督外出祓除诅咒,或在校学?习诅咒相?关的知识与参加升学?考试所需的普通学?科。


    而实?际上的情况——


    在不?授课的时间,她依旧被安排待在校医室。


    樱:?


    摸不?着头?脑地问向夜蛾:“为什么?啊?”


    “持有反转术式的术师是需要?被保护的重点对象,大?多数情况下当然不?会让你参加出行任务。”


    “……你也说了?是‘大?多数情况’,而且我不?需要?被保护。”


    “暴露过多信息给外界的话,容易造成恐慌,到那时高专会很难保下你。”


    “不?是吧,”樱理解出他藏在话中的意思,极度无语地说,“上面那些人,是不?是太紧张了??”


    “这也是纪真最初的建议,所以?早先才说不?会将你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通通上报。能觉醒反转术式算是个意外,这样好比灵光一现的开窍在术师群体?里也称不?上少见,但如果?你再展现出其他的……”


    他叮嘱起来:“以?后在学?校里也尽量不?要?去使?用忍术为好。”


    “好苛刻的要?求。”


    感觉受到了?不?小的约束,樱不?爽地咂舌:“我才只和准先生出去执行过一次任务。”


    而且上次连诅咒的影子都没见到。


    夜蛾板起脸,皱眉道:“要?不?是那个诅咒是特级,还听?说普通的术师拿它没辙,是有所顾及任务的危险程度,否则哪会就那样让你跟着去的。”


    “……”


    你这样说,只会让她更?清晰地明白——单挑了?那个特级怨灵的甚尔很强。


    仅此而已啊!


    “我有点后悔,现在还能退学?吗?”


    “那这个特级咒具我就只能放回忌库了?。”夜蛾语气平淡地拉开抽屉,给樱展示其中的黑色麻绳。


    “?!”


    “给我。”


    态度立马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进退自如的樱伸手过去,曲起手指示意。


    她就算不?在这里上学?,也还是会在医务室做医师的,反正本质上没差别,那不?如先把?咒具拿到手,以?防不?备。


    “不?用想得太糟糕,既然校长会同意把?黑绳交给你,那证明在今后还是有被批准外出的可?能的。”


    “好好,视情况而定,没错吧。”


    画饼惨遭失败的夜蛾:“……”


    轻咳嗓子,转移开话题:“沿着外面那排向西的红色鸟居走?,终点就是新校舍。”


    被特级怨灵夷为平地的区域都已被扩建成了?操场,校舍跑进了?更?深入群山的内部,四周葱绿的林海不?绝,还有些枝头?上冒有颜色淡淡的花苞。


    也不?清楚要?往房间里安置什么?东西好,现在她应该都会选择回到公寓里住的。在和甚尔沟通后,两人就决定工作日时继续留在埼玉县的公寓里,方便她赶来高专,等筑波的房子装修好,那么?其余的时候就会去那边,这样的来来往往大?概要?持续到从高专毕业。


    其实?从整体?上看这个时间也不?算久,关于那栋一户建,他们所预期的装修工期就不?会低于四个月,而这期间也有的忙,甚尔还要?移交房产的所有权,而新的房产证也需要?等半个月。


    准备入住新家的前一周,又要?到区役所办理旧住址的转出手续,然后再根据新住址去修改户籍信息与户籍誊本。


    林林总总就会额外地花出去等待的小半个月。


    ……


    现代社会下的规则真是让人觉得麻烦。


    樱坐在单调的宿舍里发呆,无所事事地想着最近要?着手准备的事情。


    总不?能当甩手掌柜全让甚尔一个人去跑前跑后,而且那人无欲无求的摆烂态度多少会让樱担心起房子的最终效果?,大?概收到个只有卧室、厨房和浴室被装修的成品都不?会感到意外。


    希望高专这边不?要?太忙。


    现在看来,开学?的首日似乎没有要?紧的事。


    另外四个跟她算是成为同级生的男生们也都没有出没在高专里,现二年级中已无学?员。而因为学?校的特殊性,入学?是会被早早定下的,这届一年级的新生似乎有两位,其中就有樱早已认识的庵歌姬——


    “樱小姐!”


    朝气十足的少女说到就到,此刻正站在樱大?敞着的宿舍室门外招手。


    同时又向着所在的走?廊前方喊道:“冥冥小姐,这边这边!”


    “嘛,直接喊单字就好。”另一道声音如此回复着,钻入耳中的音量随着其距离的拉近而渐渐增大?与清晰。


    “好久不?见,樱小姐,看气色您近来的身体?似乎很不?错。”


    不?知怎么?就将她体?弱的观念给根深蒂固下来了?。


    樱走?上前,手握住木制的门框,欲要?跟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的歌姬解释上次见面时的状态是事出有因。


    正斟酌要?如何去简单明了?地把?事情讲清楚,谁知这半点功夫里,站在她身前的歌姬就已经招呼起自己的同级生。


    并?如此说道:“冥小姐,这位是东京高专的在校医师——春野樱小姐。不?过她的身体?不?太好,如果?被一同派出去执行任务,还是要?我们多加照顾才行。”


    “……”


    有点让人郁闷啊,这孩子。


    啼笑皆非的樱:“歌姬,是有人让你这么?说的吗?”


    歌姬爽快地点头?道:“是纪真小姐嘱托我来高专上学?后,别忘记关照您的。”


    她紧接着介绍起身边的白发少女:“冥冥,我的同学?。”


    好吧。


    虽然不?清楚纪真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又有多少曲解和实?际在其中,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事到如今,也只能别无选择地收下这份“多加照顾”。


    “樱小姐,我们正打算到新宿的商业街逛逛,要?一起去吗?”


    摇摇头?:“改天吧,我下午要?和老公去买东西。”


    歌姬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咦,您什么?时候结婚的?!”


    “就在上周。”樱谈笑自若道,“他人你也见过的,那次和我一起去神社的那位。”


    “但是也太年轻了?诶,您才比我大?两三岁吧——”


    “歌姬,”眼见有将要?就此展开冗长对话的征兆,站在旁边合眼而立的冥冥突然出声道,“再不?走?就要?耽误辅助监督的时间了?。”


    “啊,差点忘记!”


    歌姬捂住脸,又急匆匆地跑出两米远,回首跟樱道别,“我们先走?了?,回见!”


    仍行若无事的冥冥,面带微笑与樱不?紧不?慢地说:“真期待与樱小姐在未来的合作呢。”


    “那么?,我也就先行离开了?。”


    随后跟上走?远。


    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校舍长廊。


    樱:总感觉接下来的一年都消停不?下来了?。


    39


    祝与咒, 是平等的情绪。


    之祝愿可以诞生神明,之诅咒亦能滋生?灾祸。


    而当人类的思想与言语被倾注情感时,皆会形成祝或咒的束缚。不但会束缚自己,也?会束缚别人。


    今年东京的樱花并未受到久经不散的寒潮影响, 坚毅地?做到了?如期绽放。商人最是会趁热打铁, 一时间, 与赏樱或樱花有关的各种宣传广告被贴至商铺店外?,生?机盎然的景气十足。


    而名字中冠有此花的少女, 招呼甚尔一同凑到窗边,两人头?挨着?头?, 去看街道?上那些堆簇在野蛮枝桠间的团团粉色。


    他听到樱说:“等花凋谢时, 气温就会彻底暖和起?来呢。”


    “也?许就能换掉冬季的高专校服了?。”


    凋谢?


    看着?这样的春景突然谈起?这个?, 听起?来似乎不像是樱会说的话。


    被摇摇脑袋,从其?他角度予以诉说:“逝去, 也?意味着?新生?。不是有跟你讲过么, 忍村的火之意志——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就是指的这个?。”


    “看到的是已?然败落的樱花,但实际上它早早就在期待冬雪的润泽了?。”


    樱扭过头?,半侧的脸贴近透明的玻璃窗,言笑晏晏。


    与他对视道?:“这样说,春野甚尔的这个?名字,真的很不错。”


    送来春的冬,与盼望冬的春, 在此相遇。


    是以, 甚尔会一厢情愿地?默许, 默许自己已?经成为了?被祝福的人-


    野猫难养,家猫难防。


    ——新手上路的樱对此结论感触颇深。


    伴着?朝阳睁开眼时, 她会被搂在一个?热烘烘的怀里,那是连清晨的冷冽都?能战胜的温度。


    好挤。


    近在咫尺的甚尔也?会跟随着?樱别扭的动作而同时苏醒,掀开还没有驱走睡意的眼皮,他的头?离开枕头?边缘下挪,更加紧紧地?搂过来,恐有脱漏。


    宛如在抱着?什么玩具布偶,牢牢不放的架势,仿佛是要把蓄满在其?中的棉花压实。又或可以将两人比作泛用在建筑上凹凸咬合的榫卯结构,正相连吻合着?。


    被迫封印在床上的樱:“如果要这样做,早先就同意把床卖掉啦。”


    蹬鼻子上脸才是猫行为的最好诠释。


    好比全然不顾她的牢骚,与此同时还要伸伸拦腰的甚尔,然后向后一仰,丝滑地?翻身下床,又踩着?半边的拖鞋尾巴啪嗒啪嗒走向洗漱室。


    顺势起?身的樱紧随其?后跟上,没用力地?踹了?两脚过去以作警示,再接过甚尔递来的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


    两人在四四方方的镜子里对视着?,樱道?:“所以还是一起?打地?铺吧。”


    “过阵子雨季会潮的。”


    “那你不也?睡在地?上吗?”


    “所以先让你提前适应之后我?偶尔的串门。”


    “?”


    樱觉得这件事必须严肃地?对待,洗漱过后便一路追着?甚尔来到厨房的门外?,看着?黑毛乱糟糟地?炸起?的家伙在其?中忙前忙后。


    她分析着?利弊:“你看,两个?人挤在那么点地?方根本睡不踏实。”


    “一觉睡到天亮?”


    睡眠质量良好,真的睁眼即天亮的樱:“……”


    要不是这个?公寓的面积放不开长超过一米八的双人床!


    将沏好的豆奶递到她的面前,甚尔用双手箍在樱的掌外?虚虚地?合起?来,让后者捧住外?壁温热的杯子,又屈指过来敲敲脑壳儿。


    因身高的差距两人的脸离得并不近,但樱那写满郁闷的五官在甚尔的眼中又是显得如此的近,他担心?樱没有拿稳杯子,因此在继续保持着?用手掌撑在杯底的动作。


    同时小心?地?俯下脸,去吻。


    直到耳边响起?咕噜咕噜的水烧沸的声音,感受到氤氲的水汽开始在厨房间弥漫、扩散。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早晨,对吧?”


    未来还会有数以千万个?。


    “耍赖也?不是最优解。整天得了?便宜还卖乖,猫里猫气的。”


    猫里猫气?


    说的什么意思。


    她瞪眼过来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对上那双璀璨的绿眸,甚尔无奈又忍俊不禁道?:“这话又是从哪学的。”


    现在高专开了?学,两人没有整天待在一块。只要有半天不见,樱的语言系统就会进行个?小范围升级,他偶尔都?会感觉望尘莫及。


    “现在常来医务室串门的是歌姬,当然都?是听她讲的咯。”-


    2002年4月9日,火曜日。


    早上七点二?十三分,五条悟压着?轱辘,被宗家载到位于东京圈的笠间稻荷神社。


    因玩游戏而通宵的他精神萎靡着?,满脑袋还忘不了?夜里经手的淘金者系列,在车里瘫作了?块不成形状的软糕。


    利用场景构造的因素去围堵敌人可比吃金子更让他觉得有趣。


    说到底咒术界也?就是个?棱角分明的匣子,出现在里面的术师或诅咒稍有点名气和诡谲,其?的信息就会被大肆传播,没有犄角旮旯可去躲藏,是逃都?逃不掉的。


    有关东京都?咒术高专里已?招入反转术式使用者的消息,同样不胫而走。


    五条家因此炸开了?锅,议论该事时,噼里啪啦地?就像是在制作爆米花,他们觉得这有关系到神之子,便尤为重视着?。


    具体表现为——恨不得把春野樱的过往经历扒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其?近期已?婚的事情都?被这帮人抖了?个?精光。


    现代社会信息流通的速度,正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而不断加快,尽管也?有为术师们祓除诅咒时的沟通起?到部分良性?作用。但像这种?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被公开术式信息与个?人信息的事,也?是只多不少的,何况除了?术师的问题,一同被加剧的还有非术师间靠网络传播“灵异场所”并去往探险的不良情况。


    事物的发展总是伴随着?两面性?。


    这群正八卦的老爷子,此时已?将该道?理展现地?淋漓尽致。


    “禅院甚尔?怎么这就被禅院家给捷足先登了??!”


    “真是鸡贼啊。”


    “这根本就是窃贼行为!无耻!”


    都?哪跟哪——


    两大家向来对立,这一说到禅院,诋毁的话就此起?彼伏地?如蜘蛛织网般布满整个?和室,密密麻麻的让五条悟觉得闹心?。


    不思进取,只会以家族之势,进行同仇敌忾地?打击压制和谗言佞语,而这些以血统为荣的大家族又在构建着?同样趋炎附势的咒术界,这些皆是自打他出生?起?就推在背后的手。


    要是什么时候能有足够的力量把这个?破匣子轰开就好了?。


    继想要掌握反转术式后,五条悟在乍然间又萌发出这个?新念头?。


    此等不破不立的做派颇得他心?,只不过还未来得及细作思考从哪里开始轰炸,那群宗家们就因突然得知的春野樱与纪真大有交织的事,而致使所聊内容斗转了?个?大弯。


    “纪真那女人也?出自禅院家,又在高专工作过,难道?是她在其?中搭桥?”


    五条悟闻此马上就想到印象里纪真看到甚尔的表情,说作是呆若木鸡都?不过分。


    噗哧笑起?来,就那傻样还给樱酱搭桥呢!


    “说到底,天与咒缚不过只是禅院的弃子,可以靠悟少爷和纪真以往的交情去接触反转术式。”


    “我?怎么觉得好像此前有听过反转术式的名字。”


    “老糊涂!”


    “……春野樱,樱?这个?名字是不是有被随行护卫上报过?”


    乱糟糟的空间内终于享有短暂的安宁,众人齐齐看向正位的五条悟,想要得知对否。


    芜秽咒力在这些人的身上流淌,哪怕五条悟闭上眼睛挂壁不理,也?还是会受六眼的影响而将一切知根知底,光是“看”就能通晓有关咒的所有。


    不置可否:“我?要去参加笠间神社的例祭。”


    这还是他头?次在提出想要外?出时,被那么痛痛快快给答应下来的。


    例祭,乃每个?神社都?会拥有的恒例祭典。


    既定的时间各有不同,具体会以其?神社中祭祀神明所司掌的能力为根据设立。


    人们会依愿望所向,而前往祈求心?愿与驱除邪祟。


    当穿过象征着?神圣界限的注连绳后,被六眼感知到的咒力残秽就会在顷刻间消失殆尽,有神明住持的神社中会流转非比寻常的气韵,这里是少有会让五条悟认为轻松的地?方。


    瞌睡虫跑走大半。


    纪真的神使来引他前往本殿。


    双手互插进上身浅葱色羽织的宽阔袖口,亦步亦趋地?跟着?红狐,看着?摇摇摆摆的蓬松尾巴,五条悟问:“这里的狐狸都?会‘稻荷火’吗?”


    “悟君指的是狐火?”


    “都?行吧,反正这两个?都?是游戏王卡片里的效果怪兽卡。”


    他又说:“可以跟游戏设定的那样,做到无限复活吗?”


    “复活?这样的本事连朝云大人役使的式神都?办不到,世上有灵的生?物在被彻底毁掉时就都?意味着?死亡。”


    “那神明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妄他被称作神之子。


    只及五条悟腰部高的红狐扬起?狐头?,听其?胆大妄为的话语,不怒反笑道?:“就算是神明,也?只是从人类愿望中诞生?的有灵物,当享有某种?能力的同时,必然会受到束缚。悟君,世界的规则是公平的。”


    “诅咒也?算?”


    “当然,否则又怎么会被叫做‘咒灵’呢?”


    此行参加例祭,未如五条悟所愿拉上大伙儿陪他玩游戏。


    纪真说这是一年一度的特别祭典,有正经事要做,因此在等神使说完祓词后,就依次为他们进行了?驱除仪式。


    驱除仪式分有“祓禊”和“修禊”。


    前者是运用“拂拭”的原理去擦净现实的污秽;后者则为“替代”,即用新事物将旧事物的存在抹去。咒术界中祓除诅咒的行为,亦是由前者所演化?的。


    被喊来的还有他此前没见过的两位术师,是名为犬山和准。


    看作势纪真是想给所有友人都?来场彻头?彻尾的大扫除。


    强劲的风会吹过这世上的每个?角落,哪怕他只是单单地?站在这里,也?照旧会被拂过掠起?额前的缕缕白发,十三岁的五条悟站在这群比他年长的大人中,与天相连接的眼睛瞳瞳有神,其?中倒映的是纪真的身影。


    并接受着?来自人神的祝福——


    “祝君武运昌隆。”


    40


    在放学?的途中有发现两只蝇头。


    像鸟儿一样蒙昧地歇在电杆的光缆上, 尽管知道非术师并不能看到咒力的波动与诅咒,但他还是谨慎地选择躲到角落,然后——祓除成功。


    可?能是五月到来?的关系,假期后综合症——或说是俗称的五月病——所导致的负面?情绪在节节攀升, 最近会碰到的诅咒数量也因此变得多了起?来?。


    升入国中?并不会为生活带来太多的新鲜感, 学?校中?安排的固定科目虽然有?所增加, 但夏油杰自认学好有既定答案的学?科是不在话下?的,撷取问题中?的关键信息再去分析、解答, 按着这?个思路逻辑,靠着熟记于心的课本定式就?已然可以解决百分之八十的课题。


    比如今天生物课上需要?制作的洋葱表皮切片标本, 只要?记住老师时刻都在重复叮嘱的七步口诀就?好, 因此他并没有?什么来?到人?生新坡道的乍然与踌躇。


    据说人?生有?三个坡道:上坡、下?坡和没想到。[1]


    “杰君?”


    才祓除完诅咒, 准备功成身退的夏油杰上提着挂在肩窝的背包,放在里面?的课本和文具在咣咣作响, 而正当他摆出自然而然的表情离开安置闲杂物品的小巷时, 有?人?在旁边出声,且略显诧异。


    夏油杰没想到自己会在普通的一个下?午、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碰到春野樱。


    蝇头的话,应该不算是危险的诅咒吧?


    哪怕是两只。


    一边顾虑着对方有?看到他除灵过程的多少详尽,一边下?意识反思起?这?平平无奇的祓除行为的危险性,绷住头弦与其问好:“春野小姐,许久不见。”


    量变引起?质变可?不是两只蝇头就?能轻易做到的伟大突破,而且祓除这?种低级诅咒连他降伏的咒灵都用不着扔出来?,单是向外释放被有?意凝聚的咒力就?完全能解决。


    嗯, 很安全的。


    有?了底气, 夏油杰又朝着樱的位置走近不少。


    对曾见过的咒术高?专学?校的制服还有?印象, 在看到盘踞在樱领口的金色螺旋纽扣时,感到有?点惊讶和更多的豁然大悟。


    “原来?春野小姐是那?个学?校的学?生啊。”


    樱没有?提及有?关诅咒的事, 反倒是像在唠家常那?般,聊起?更生活化的话题。


    很意外的语气:“国中?放学?的时间这?么早啊。”


    “因为在学?校参加的部活很轻松。”他更加详细地补充道,“是以?兴趣为主的同好会,每周只要?上交一篇心得就?好。”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道走在由砖头铺盖的街道上面?,夏油杰装作不经意地将视线瞥过去,心想着自己好像是比初见对方时长高?不少,此时并肩前进才能发现——居然已?经快追到同样的高?度了。


    也许是咒术师的身体有?受到自身咒力日积月累的锤炼,他在同龄人?中?也会因此显得更高?壮。


    果然还是会对咒术界感兴趣。


    于是试探地问道:“咒术的学?校也是如此吗?”


    “指部活?没有?的哦。当窗或辅助监督发现诅咒的时候,就?会联系满足相应条件的学?生外出执行任务,其他时候嘛,就?是在校内上课学?习。”


    “满足相应条件?”


    樱耐心地讲解:“有?些委托人?会指定对象,还有?就?是要?参考诅咒级别的危险程度,大部分在校生的等级评定都是三级或二级术师,所以?不会派给他们超过自身级别的任务。”


    “原来?如此。”受教的人?点点头,“可?以?冒昧问下?,春野小姐的等级是多少吗?”


    “我?”


    “是的。”


    “我也不清楚诶——因为只被算作是后勤人?员,连给我当作摆设的学?生证都一直没有?做出来?。”


    杰:……?


    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位自称是后勤人?员的大姐姐,三个月前才抱着他在天上乱飞来?着吧。


    轻松抱起?五十多公斤的国中?生,然后自由跳跃在楼宇间,结果只是后勤吗?到底是真正的咒术界太奇葩,还是他的认知过于浅薄。


    看出他的迷惘,樱笑笑道:“别放在心上,这?只是个别因素导致的结果。”


    马上又说:“还有?不用那?么见外喊春野小姐啦,叫名字就?可?以?的。”


    短暂地犹豫片刻后,夏油杰:“……樱姐?”


    “嗯嗯,毕竟不出意外以?后会常见面?的。”她满意地看过来?,同时从拎在手?中?的购物袋里翻找出一个迷你纸盒,上面?满是风铃与红白土佐金的插画装饰,都是象征着夏季的代表物。


    才进入五月不久,商家就?已?经开始在宣扬属于夏天的商品了啊,要?是单靠这?种行为可?以?真的做到加速时间就?好了,至少让这?个时段快点被度过。


    看左上角的商标是汉字的“虎”。


    迟疑道:“这?是……虎屋的羊羹?”


    “因为看到有?限定款的消息,才特意赶来?买的,送给杰君一盒尝尝看,里面?是很漂亮的金鱼哦。”


    “啊,非常感谢。”夏油杰木木地看着被塞进怀里的点心包装盒,土佐金仿佛是在清澈的水中?游泳,随后马上反驳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后知后觉地问道:“刚才说的那?个‘常见面?’是指?”


    站在面?前,仍保持着笑容的春野樱,是这?样说的。


    “只是感觉杰君会有?要?来?高?专上学?的想法,我没有?误会吧。”


    那?个坡道,在最意想不到的瞬间。


    来?了-


    关于筑波新房装修的近况,进度甚是喜人?。


    这?也多亏有?已?经在这?方面?踩过不少坑的犬山夫妻给出建议和帮助,连最近碰面?时聊到的话题,都渐渐从诅咒相关,演变成哪个牌子是欺骗人?的纸糊材质、哪家家居的味道很大或哪间房要?定下?什么风格合适。


    “风格从简比较好吧,我们俩在这?点上的意见还蛮统一的。”


    捡出一颗放在果盘中?的葡萄,剥着红紫色的葡萄皮,当酸甜的果肉咬在唇齿间时,樱与犬山说道,目光也随之转向了厨房,去看在其中?背对着两人?的甚尔。


    这?天是休息日,又赶上气候大好。


    樱就?事先跟犬山联系好来?她家做客,顺便看看这?半个月以?来?的装修进度。


    此时的男主人?——准正在外面?购买犬山提议要?吃的新品甜点,还没有?回来?。而轻车熟路就?摸进厨房的甚尔,把跟上去要?帮忙的樱给撵了出来?,于是樱跟厨房杀手?犬山就?只能待在客厅啃葡萄。


    盘坐于铺有?绒毯的木制地板上,脚边是一叠叠的家居手?册。


    “你俩还真是……”


    感叹过后,犬山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几分,将手?挡在嘴前,小声地问道:“你们家那?么大,就?没有?想过多留出一间当做子供室吗?”


    脸一红:“是说孩子?”


    “诶,看样子还完全没想法嘛。不过我也只是提一嘴,最初都装修好也省的后面?再折腾,还有?就?是等你毕业开始工作后,那?可?是会很忙的。”


    樱听着她的夸夸其谈,表现得怔怔地:“这?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的劝告?”


    犬山顿住,稍作思考后说:“是也不是吧,反正你也知道会忙是肯定的,某种意义上现在的咒术界也是进的少出的多,供不应求已?然成为常态。事实如此,也没办法。”


    “你和准先生——”


    她的话还没说完,犬山就?摆摆手?说:“单纯我对小孩子头疼,做辅助监督的时候遇到有?哭闹的情况就?害怕,还是准教我在工装外贴上卡通贴给他们看、去吸引注意力的。哦,后来?这?个方法还在部分人?之间流传起?来?了。”


    “而且,准是在儿童养护设施、也就?是孤儿院长大的,双亲主动遗弃。所以?他对成为父母也蛮畏惧的。”


    “……主动?”


    犬山拍拍她,说道:“因为小时候能看到诅咒,而我们的父母辈也都是普通人?,可?能突然听孩子说能看到奇怪的东西,确实会感到不详吧。”


    紧接着不以?为然地说:“这?不重要?啦,你看后面?准不也是在读完高?专后,就?出国留学?了,要?是没有?上高?专时攒下?的那?些学?生工资,他可?还出不去呢。”


    “这?么说,我手?里的黑绳是不是也多亏于此。”


    “纪真肯定没少跟你讲她怎么跟着准出国找到的吧。”


    “她说吃吃喝喝的就?突然找到了。”


    “真有?她的——停停,刚才不是在聊子供室吗?”


    冲着厨房探头探脑,看到甚尔没有?注意到她俩嘀嘀咕咕在聊什么,犬山又降低声音,好奇地催问起?来?。


    沾了果汁的手?指碾过纸巾,随后点点放在身后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


    樱说:“其实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跟升学?相关的。孩子的事,暂时没在计划内。”


    “啊?!”


    “你的意思是,要?考大学??”


    面?对犬山抬高?了音量的震惊,边剥颗葡萄,边说道:“所以?想问问准先生这?方面?的事情,我还蛮想试试看的。”


    “有?初步选择吗?”


    “有?的。”樱点起?头。


    “就?是筑波大学?的医学?院,生命医学?和生命科学?领域都是名列前茅来?着,还有?疾病控制医学?,而且就?在家门?口。”


    犬山目瞪口呆,良久后,才缓过神来?:“没记错的话,是国内前几十的大学?吧……去年的偏差值是多少。”


    “好像医学?院是67。”


    “!”


    能不能先来?救救她。


    受到冲击的现代人?要?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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