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上古秘境（三）
鹿珠一时没接上话, 没关系，小乌龟根本不需要新主人搭理。
它一个龟就能唱一整台戏，可能一台戏都不够它发挥。
“主人你骨龄才十五岁呀, 还是个小娃儿呢, 小爷我都八百多岁啦哇哈哈哈……”
“咱先说好啊，不求娃儿你敬重老人家, 小爷打死不回息梵寺！叫你的情郎还俗叭, 臭秃驴没心的！”
……
鹿珠：“……”娃儿我才十五, 你个流氓龟！
“诶？此处竟然没有邪煞，哟吼，外面也没有, 咱不在云真界吗？龟龟出界啦？”
“主人你叫什么呀？妙法老秃驴给我起名叫小乌龟，就是黑色的龟, 好听吧？”
鹿珠：“……”名字非常有特色，天剑宗的道号，不会是跟息梵寺学的吧？
“主人竟然是鲛崽？这小爷真没想到，不过小爷可善解鲛意了, 小爷还能陪主人困觉呢！不怕压不怕踹, 还会念经催眠哦~”
“主人你咋不说话？没关系, 主人你内向也不怕，小爷我贴心, 我负责帮主人交际！”
鹿珠：“……”她，内向？
不是她不想说话, 而是脑海已叫这小乌龟稚嫩、嚣张又细密的声音占满了。
待得梵文消失, 鹿珠察觉出来, 那一滴血不只是解开小乌龟的封印，还为他们之间建立了平等契约。
一鲛一龟共享寿命, 同生共死，但只要龟帮鲛崽打开某处封印，他们俩也能解开契约。
预言歌里，宝山在鳌中央，鳌不就是大乌龟吗？
鹿珠立刻就想问，奈何插不进话去，她只要不封闭自己的听觉，就封不住叽叽喳喳的龟传音。
在秘境中封闭听觉太危险了，虽然有些吵，总比一个人安安静静好。
跟赵二狗分开后，从山谷走到这里，接近俩月，她都没跟别人说过话了。
鹿珠用小手托着腮，两眼无神听着小乌龟嘚啵嘚，越听越困，小乌龟的声音听久了还真有点像念经，心底的孤寂都听没了。
小乌龟嘚啵了好一会儿，可能见鹿珠快睡着了，这才嘿嘿笑着暴露出自己本来的目的。
“主人主人~”
鹿珠被它过于甜腻的声音喊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干嘛？”
小乌龟从木盒里飞起来，飞到鹿珠白皙的脸颊边蹭了蹭，“主人，龟饿了好久啦，我闻到你身上有灵兽……”
鹿珠立刻捂住储物镯，精神起来，“我是天剑宗弟子！”
小乌龟浑身一震，“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剑恕那么穷，还不够你吸取教训吗？”
那可是卜算都要现搓剑符卖的主儿，身上一块多余灵石都没有。
鹿珠想反驳，她拜师之前也不知道祖宗是谁啊！
但想到小乌龟睡了那么久，而且知道祖宗是谁，她也爬不出坑了，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在小乌龟不需要她搭话，立刻又谄媚道：“主人别难过，穷你都不怕你牛逼坏啦！我还闻到有妖兽的味道，也勉勉强强……”
鹿珠：不，她不牛逼，她怕死了好吗？
所以她赶紧打断小乌龟的话，问，“你是什么品种的龟？鳖族的？”
小乌龟立刻抬起小脑袋，摇头晃脑，“怎么还骂龟呢？龟才不是鳖，龟是佛祖座下大将，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上古龙族——之后，菩提黑鳌是也！”
“来吧，夸龟吧，给龟烤肉吧！小爷知道你受宠若惊，但小爷很谦虚！”
鹿珠：“……”
她面无表情从肩膀上抓住小乌龟，放在手心，“鳌是吧？来，先告诉我宝山在哪里，给你烤肉。”
小乌龟愣了下，“龟，龟咋知道？”
它下意识喃喃，“龟要知道，不自己去了吗？还轮得到鲛？想什么美事儿呢，小爷是那么有良心的龟吗？”
鹿珠突然感觉，他们有点主宠缘分了，它们的人生理念和兽生理念不能说完全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她唇角微微上扬，又赶紧压下来，鼓着小脸瞪小乌龟。
“那你知道怎么打开那什么封印吗？”说来听听，说不准能得到什么信息。
宝山诶！
哈哈哈，她又双叒叕要发了吗？
小乌龟缩了缩脖子，“龟也不知道，妙法老秃驴就说时候到了，就知道啦。”
鹿珠哼哼，“啥都不知道，还想吃？”屁都吃不上。
小乌龟不受这个pua，梗起脖子，“你可别小瞧龟，我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卜算龟！”
那些用普通龟壳的都弱爆了，他们菩提黑鳌一族，天生自带梵蕴，连天道都能算呢。
鹿珠眼珠子转了转，从储物镯中取出一盘子灵鱼干，在小乌龟面前转啊转。
小乌龟闻到香味儿，小小的绿豆眼立刻就转不动了，跟着盘子几乎要自己转晕。
“给，给龟吃啊，可恶，再不给，龟抢了啊！”
“先说好，不许打龟.头，傻了不能卜算了哦！”
鹿珠看小乌龟快扎进盘子里了，立刻把灵鱼干收起来，“那你先卜算，卜算出有用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没有就吃空气叭，你主人我也不是个有良心的鲛，咱俩天生一对。
小乌龟震惊：“我只是个卜算工具，哪儿有工具自己卜算的？我只负责转圈圈啊！”
鹿珠没明白，“什么转圈圈？”她印象中卦师不都是拿着龟壳摇晃，用铜钱来算吗？
小乌龟跟鹿珠心意相通，感知到她的想法，撇嘴哼笑，“那是用不起龟的下流手段，普通龟壳别碰瓷我们菩提黑鳌！”
它艰难抬起一只爪爪，“瞧见小爷爪子了没？上面有卍字纹，这叫梵蕴，只要会卜算有功德的和尚转动小爷，我爪子在地上可以画出梵文，大到天崩地裂，小到丢鸡找狗，卜算精准靠谱，绝无错漏！”
越说，小乌龟越得意，知道它多流弊了叭？
鹿珠沉默，流弊得很有画面感了。
一群脑门锃亮的和尚围成圈，手里拿着小鞭子，跟抽陀螺一样——算算隔壁二大娘家的鸡去哪儿了，走你！
就，息梵寺的神秘形象破碎得越来越彻底了呢。
在小乌龟拼命自夸，并且谄媚和装可怜一溜够的表演下，鹿珠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鲛崽，还是给了小乌龟……一条灵鱼干。
鹿珠理直气壮：“我们天剑宗弟子的口号是，不养吃干饭的，劳动最光荣，不劳动肚底饿穿！”
小乌龟：“呜呜呜……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怜的龟~”
鹿珠：“那要不我送你回息梵寺？”
小乌龟秒怂：“不不不，我是倒数三百二十七可怜的龟，我才不要回去跟其他龟一样吃素！”
鹿珠感叹：“你们龟口还不少。”
小乌龟又伸出脑袋：“那是，我们龟族寿命长着呢，我曾曾曾曾曾……爷，一万多岁还活着呢。”
鹿珠好奇：“那你们多大年纪成年？”
小乌龟猛地抬起爪子捂住嘴，发现自己说漏嘴，赶紧飞回木盒，“夜深了，主人快修炼吧，我继续做梦去！”梦里啥都有。
鹿珠：“……”
*
翌日，小乌龟又兴致勃勃蹲到了鹿珠的肩膀上，见她连价值几块下品灵石的草都不放过，指指点点。
“这些在土域，连凡人都不稀罕，你们天剑宗竟然真的这么穷？”
“垃圾你都捡，小爷不要面子吗？”
“呜呜小爷难过了，你给龟一条灵鱼干才能好！”
……
鹿珠不为所动，认真将能炼制清灵丹的清灵草挖起来，放入储物戒。
这灵植虽然不值钱，但万年份的，谁说得准。
捡垃圾怎么啦？
鹿家靠着捡垃圾，如今年入几百万（下品灵石）呢。
她还靠捡垃圾，替师父还了万分之一的债呢。
见小乌龟嫌弃，她也不反驳，只哼了声，“若是你一天能捡够一块中品灵石，就能吃一盘灵鱼干，不够你就饿着。”
她才不是惯孩子家长呢，东边没发现什么炼器材料，只有灵植比较多。
越往南走，好东西越来越少，倒是妖兽渐渐多起来了，也算是份收获吧。
直到今天，明显感觉走出一个边界，应该是进入南面了，已经见到了沙子，几乎再也看不到灵植，连妖兽也又一次不见影儿。
所以小乌龟叽叽喳喳，她倒是不介意，就是对它这种败家眼界不愿意纵容。
小乌龟大惊失色，划拉着爪子使劲儿拍鹿珠肩膀，“快快快，我们回头，刚才角落里还有一小片垃圾……嗯，血鳞果，两颗就值一块下品灵石，绝不能错过！”
几百颗呢，咋也能凑够三分之一盘的灵鱼干。
鹿珠心下一喜，小乌龟说的是八百多年前的价格吧？
血鳞果能够炼制锻体的血气丹，对剑修和体修都很有用。
医仙阁现在普通血鳞果卖三块下品灵石一颗，万年的翻个十倍肯定没问题。
她喜滋滋赶紧转回去，将那些血鳞果摘掉大半。
摘的时候，小乌龟生怕她偷偷扣灵石，还在她脑海中数——
“一块灵石，两块……一百块，一百零一……三百二十七块灵石，嘎嘎，先给小爷来一条小灵鱼干润润嗓子！”
鹿珠咧着小嘴，毫不犹豫满足了小乌龟这个愿望。
三百二十七，乘以几十倍，两块上品灵石到手，只需要一条小鱼干，划算！
还能跟某宝一样在脑子里报数，颇有种钱赚不完的快乐，将小乌龟解封实在是太爽啦！
她也不嫌弃南边的灵植越来越少，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老人的总结，还是继续往南走，找到小伙伴们再往其他方向走也不迟。
等她深入南面，这地方已经变成了沙漠，热得鹿珠脑门儿上都见了汗。
显然这热气不只是温度上升，一定有诡异。
越是热的地方，各类矿物和火系灵植，妖兽也不会少。
若说东面是医修和丹修的天堂，那这里就是炼器师和法修的仙宫。
果不其然，她和小乌龟一路叽叽喳喳逗着嘴，刚过去十日，就在一片沙漠底下，发现了一处炎晶矿。
周围有一群比鹿珠还要大的火系毒蝎守着这片矿，发现鹿珠靠近，他们立刻哒哒哒甩着尾巴凶神恶煞冲过来，用火球和毒气攻击她。
鹿珠飞快捏起手诀，用水幕诀护住自己不被毒蝎的尾巴抽到，而后将毒蝎困在水笼里，几个引雷符下去，毒蝎倒了大片。
再来几次，连想逃走的毒蝎都没放过，一网打尽，她鹿小鲛越来越厉害了呢嘻嘻……
小乌龟也哇哇不停地拍主人马屁，“主人你好腻害！主人你好有想法！主人你咋知道它们怕雷？主人烤蝎子可好吃了吸溜~”
鹿珠飞快将毒蝎收起来，“你不怕它们有毒吗？”
小乌龟得意晃脑袋，“这你就不懂了吧？佛曰……”
“说龟话。”
小乌龟：“菩提黑鳌饿极了眼连鲛都吃，小爷不怕毒！”
鹿珠：“……”你怕是想上天。
她哼哼着，将渗了毒血的沙子装到了储物袋里，毒血带回去给鹿晴。
血腥气没了以后，她才嘿嘿笑着搓起小手跳入沙坑下面的矿洞里，“炎晶可以修炼火系术法，还能用来烤蝎子，赶紧挖，等挖完给你烤个灵兽腿吃！”
小乌龟划着小短腿飞起来，绿豆眼放光，“向着肉肉，冲啊！！！”
鹿珠捂住嘴窟窟窟地跟着冲了，“哇！上品炎晶，一块上品灵石！”
小乌龟：“哇！极品炎晶，一块极品灵石！”
鹿珠：“龟龟你好厉害！可恶，我怎么没找到！”现在物价涨到三块啦窟窟窟……
小乌龟：“芜湖！炎晶焰心，能够让异火融入体内，永久提升火系灵根资质，无价之宝！”
鹿珠：“哇哇！乔大哥能用得上，他是大户，恭喜龟龟喜提第二条金大腿！”四舍五入也等于她的金大腿窟窟窟……
有小乌龟这个某宝提醒功能，鹿珠立刻就知道又捡了二十块灵晶的宝贝。
还不算炎晶焰心，还不算八百多年的几倍差价哈哈哈……赚大了！
一鲛一龟欢天喜地将这片不算大的小型炎晶矿最值钱的部分收起来，又兴高采烈吃了一顿烤蝎子，小嘴儿一抹，继续蹦跶着上路。
*
鹿珠很快就感觉出，南边的面积比东边要大很多，她俩月就走出了东面边界，可她和小乌龟在南边杀妖兽，找矿洞，过去三个月，都还是茫茫沙漠。
她取出能辨别方向的八卦盘，他们是一路往相邻的西边去没错，确定更没迷路就好。
小乌龟笑话她，“有龟龟在，就算迷路，转转龟也能找到方向啊！”
鹿珠眼神又亮了，“那我找宝山的话，是不是转转你就行了？”
小乌龟赶紧捂住脑袋，“那不行，方向很容易找，宝贝是那么容易找的吗？”
要是容易，息梵寺的臭秃驴早把它转成陀螺了。
说乌龟来王八，它刚想到息梵寺，一阵风吹过来，带来了小乌龟熟悉的檀香气息。
它警惕地缩进鹿珠肩窝，“珠珠，附近有和尚！”
鹿珠大喜，“哪儿呢？”
她都半年没碰到人了，这秘境简直大得离谱。
剑天赚又一直联系不上，寻人法器也没动静，她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小伙伴们。
息梵寺的和尚她记得还挺好说话的，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灵医谷和天剑宗的弟子在哪儿，让他们给算算也好啊，哪怕是转她的龟呢。
小乌龟沉睡前就已经是筑基后期了，这会儿虽然修为被压制在筑基大圆满，但神识比鹿珠还要强悍。
这阵子捡到的几次矿物，一大半都是小乌龟找到的，堪称寻宝龟了。
它偷偷摸摸放出神识，仔细感应了下，在离檀香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小乌龟：“哇，七十多个和尚，太恐怖了，咱们绕开走哇！”
鹿珠不愿意，“我还想让他们算算我哥哥和小伙伴们的位置呢。”
小乌龟：“可他们都光着膀子炼金钟罩呢，羞羞，他们的腹肌跟龟龟都能媲美啦，啧~我记得腚也挺白的，不是你这样的小崽崽该看的啦！”
鹿珠：“……”虽然但是，腚你怎么看到的？
她还是不想走，五大宗门，除了灵医谷，她感觉就息梵寺的和尚们最好相处了。
小乌龟突然诶了一声，“怎么还有长头发的呢？还有点混沌的臭味，难道是从中心城来的？”
“不可能，这次进来的只有五大宗和鲛族。”鹿珠下意识反驳，但下一刻，她突然记起鲛人语言歌来。
敢问和尚秀发长，遮住她鹿珠的财运光芒？！
长头发的和尚……鹿珠惊疑不定，跟息梵寺和尚聊天的时候，她也没看到全部的和尚，谁知道有没有长头发的。
她是为小伙伴们着急，但要是挡她财路……善解鲛意的小伙伴们，肯定能理解她多找一会儿。
进秘境之前，大家保命的手段几乎武装到神魂了，鹿珠感觉，小伙伴们现在最坏也就是被人抢了啥，躲在角落呜呜哭。
那她更不能被阻挡财运哇！
鹿珠没等小乌龟继续劝，带着它绕开息梵寺所在的位置，继续往西去。
等他们离开一段距离后，与息梵寺待在一起的一位中年男修蓦地睁开眼，朝鹿珠的位置看过去。
“我感觉到了云煞真人的灵息。”
与他一起的修士也都睁开眼，“那我们现在要过去找人吗？”
此次中心城进来上古秘境的修士，全都是金丹大圆满修为压制到筑基期的修士，并非如虚宸他们所想，是进来蹭机缘的。
反倒是息梵寺的空安住持专门去请他们，进来保护常驻中心城那位佛子。
息梵寺领队的筑基和尚云心也听到了几人的话，笑着打了个佛号，“各位道友不必着急，云煞师兄早晚会来这里，咱们只需要在此等着就行了。”
中年男修挑眉，“云心道友确定？我感觉那灵息往西边去了。”
云心依旧笑得很安宁，“是，主持便是如此吩咐的，劳烦各位道友陪我们在此苦修了。”
中心城修士都没说话，反正息梵寺给的报酬很丰厚，他们不用东奔西跑给人做护卫，只是苦修，比中心城环境还好点，有什么不可的。
此地很快又安静下来。
但是离开的鹿珠，却很快碰上了热闹。
她和小乌龟往西走了三日，小乌龟先用神识探得，他们已经快到南面的边界了。
小乌龟：“奇怪，每个方向都有边界，像是阵法，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鹿珠无所谓去哪儿，反正绕秘境一圈，总能找到小伙伴们。
她刚想说话，蓦地和小乌龟一起抬起头看向远处。
地平线处突然出现了十几个修士，看衣着颜色，姜黄色，应是天音宗弟子。
不是她比小乌龟发现得快，对方嗷嗷叫的声音实在是不小，听起来格外慌张。
第52章 上古秘境（四）
天音宗弟子快要疯了, 跌跌撞撞跑得凄惨无比，肿着脸嗷嗷喊。
“啊，这里火灵力充足, 快, 快用火烧我脑袋！”
“啊啊啊！手好痛，师兄你跑快点, 别挡路啊！毒蜂蜇我腚上了！！”
“总比蛰脸上好, 嗷！法衣挡不住他们的毒针……”
……
毒蜂？
鹿珠赶紧带着小乌龟御剑上前, 来秘境之前她刚拿了龙吟真君给的赔礼，还挺丰厚的，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都是她姐的同门。
当然啦, 这也是因为鹿珠和小乌龟都不怕毒的缘故，只要挡住脸, 对付毒蜂不算困难。
要真是啥危险的兽，那她只能放小乌龟念念经，给亲爱的友宗道友们超度一下了。
但等鹿珠冲到这十几人身前，明明也没过去多会儿, 毒蜂却都不见了, 只剩躺了一地的天音宗弟子。
若不是胸膛还有起伏, 跟死人一样。
哪怕听到有修士过来的动静，修为最高的筑基大圆满修士陈威, 也不过是咬牙扔出一个筑基期的防护阵盘，爬都爬不起来。
鹿珠不大明白为啥毒蜂都消失了, 但对方的警惕还是能看出来的。
她在离他们还有十几米的地方落地, “各位道友, 我是天剑宗弟子鹿珠，我姐姐鹿瑶是你们宗门箜篌真人的徒弟。”
“我听到动静, 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你们，还好吗？”
说实话，看起来着实不大好，一个个脑袋肿得都看不出人样。
还有几个身上的法衣都叫血染成了红色，呼吸几近于无，看得人胆战心惊。
内门弟子陈威还真认识鹿瑶，说起来，鹿瑶甲等乙上的资质，在天音宗并不是最突出的，只是在某次历练时得到了大机缘。
天音宗最大的一脉就是纪氏，箜篌真人才两百多岁，就已经金丹中期了，明显元婴有望，还是纪家嫡系。
内门弟子多都羡慕鹿瑶凭着遗曲，拜箜篌真人为师。
陈威艰难冲鹿珠拱了拱手，“多谢道友心意，我等都中了毒，不知道道友可有解毒丹？”
鹿珠当然有，也不要灵石，热情掏出几个瓷瓶，“这些是我在灵医谷的姐姐鹿晴炼制的，她是楚寒雨真人的弟子，你们放心吃，有问题直接找楚真人！”
陈威：“……”说得跟他们敢找金丹真人麻烦一样。
不过听鹿珠这话，鹿家子嗣还真是出息，一下子横跨三个大宗，前途无量，绝对值得交好。
他查看过这丹药没什么问题，赶紧连疗伤的丹药一起，给师弟师妹们分发下去。
解了毒后，陈威很上道地掏出灵石递给鹿珠，“实在太感谢鹿道友了，火中送炭情谊，天音宗记下了，这点灵石还请笑纳，不能叫道友吃亏。”
鹿珠下意识伸出小手，嘿嘿笑，“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还有些事儿想要麻烦道友解惑来着。”
陈威：“……”那你倒是别接啊。
他唇角抽了抽，见鹿珠喜滋滋打开储物袋，看完灵石，又咧着小嘴装进储物镯，一点都不意外。
天剑宗弟子哪天脸皮不厚了，那才是出大事儿了呢。
“不知道鹿道友想问什么？”
鹿珠赶紧问：“道友可曾见过灵医谷的弟子和天剑宗弟子？”
“我一路过来，除了息梵寺的道友，就没碰上过别人，这秘境到底多大啊？”
陈威苦笑，“自然见过，道友气运不错，天道宗和天剑宗的弟子多落到了极寒的北境，我们天音宗和灵医谷的弟子都落到了妖兽泛滥的西境。”
“鲛族和息梵寺的道友两境都有，鲛族多去了北境，息梵寺道友则都在往南走。”
也不知道鹿珠怎么就落了单。
鹿珠喜滋滋咧嘴，她也不知道自己咋就运气这么好咧嘿嘿……
陈威看到眉眼弯弯的小姑娘，眼神闪了闪，有些话犹豫了下，还忍心没说出口。
鲛族往北去，是在得知天剑宗下落后，被那位鲛族三公主带领过去的。
银月道贴之事，他们在路上就听说了。
天音宗弟子和灵医谷弟子都知道鲛族不好惹，也不愿意掺和鲛族和天剑宗之间的恩怨，多往南和东面走。
顿了下，陈威道：“对了，若无意外，这里应该是每一个方向对应一个季节，东南西北分别对应春夏秋冬，能收获的资源也各有不同。”
这其实是天音宗弟子以音修手段传递消息，暗中得出的结论，不应该随意跟外人提起。
但鹿珠算是救他们一命，陈威想与鹿珠姐妹几个交好，也想着若短时间出不去，大家早晚会知道，便将消息分享出来了。
小乌龟绿豆眼转了转，“那秋天岂不是大丰收？他们为啥要往沙漠里跑啊？有古怪！”
鹿珠也这么问，只是没问得跟小乌龟一样直白。
陈威面上苦涩更重，连解完毒的弟子也是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有个年纪小点的筑基女修，带着哭腔道：“西边全是森林和大山，机缘确实多，可秋季也是兽类活跃的季节，我们有命寻机缘，也没命用呜……”
就好比这回，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一处瑶琅毒蜂聚集的小山坳。
蜂虽然有毒，那瑶琅蜜却是连金丹真人都眼馋的好东西，是增寿丹的主药之一。
甚至，这瑶琅蜜单独泡水喝，也有增寿的效果，并且可以反复喝，要很久才会失效，比鹿珠找到的增寿丹主药奇木丹参还值钱。
可惜，他们刚靠近山坳边缘，只取得了不足一瓷瓶的瑶琅蜜，就被毒蜂发现，整个山坳竟飞出几万只毒蜂追杀他们。
这些破蜂，也忒特娘记仇了！
陈威带着师弟师妹们，保命手段齐出也不敌，若非找对了方向进入南境，西境的妖兽过不来，他们只怕是命都要丢在毒蜂那里。
诸如此类的情况，在这半年多时间里数不胜数，天音宗弟子已经死了十几个，大家想起来就难受。
鹿珠这才明白，为什么她进入南境后，先前的妖兽就不见了。
她心下一动，那春天还是更安全点，怪不得东境那么安静，也许是早春？
嘿嘿嘿……她果然是老天爷亲闺女，感谢花花大佬。
她赶紧咬着小嘴儿低头，遮住自己的兴奋。
她不怕毒啊，也不怕火，只怕物理攻击强横的妖兽。
小乌龟迷茫地晃了晃脑袋，这更像是阵法了，到底在哪儿听过呢？
待得天音宗弟子情绪稍微平复些，鹿珠赶紧将给小伙伴们录的留影石拿出来，“陈道友，劳烦你看看，可见过这几个人？”
画面里是乔柏在给他们讲息梵寺的事情，乔林和宝轩还在一旁互相偷袭对方。
陈威听到乔柏的话，再想想秘境中遇到的那些和尚，颇有些一言难尽。
咱就是说，土域修士不出来，是不是就怕这形象包袱碎得太快。
他们还有人带了布料进来，就在妖兽尸体旁边做衣裳！
他仔细看了看留影石，遗憾摇头，“抱歉，这几位道友我确实没见过。”
见鹿珠露出失落神色，他又道：“我们到瑶琅毒蜂所在的小山坳之前，见到有几个灵医谷弟子在附近采集灵植，说不得灵医谷弟子也有互相联系的手段？”
鹿珠立马来了精神，“多谢陈道友，那我就先去西境。”
抹眼泪的女修小声道：“鹿道友千万要小心，这阵子东边也来了好多妖兽，不知道为什么都格外暴躁，与西境的妖兽抢机缘打起来不要命，好些修士都待不住，往其他方向走呢。”
他们也是因为西境内妖兽太多太危险，才会往南走。
鹿珠：“啊……”
小乌龟：“这……”
大概，可能，应该……不会是他们把东境值钱东西都给拿走了的缘故吧。
鹿珠面不改色谢过天音宗弟子，一定不是，东境那么大，她才采集了多少啊！
她带着小乌龟兴致勃勃进了西境。
*
与此同时，天剑宗弟子也跟殷笙所带领的鲛族碰上了面。
她看到鹿鸣，认出他是鹿珠的血亲，眼神立马就凶狠起来，指着鹿鸣，给族人下了一个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的灵剑打断！抓住他！若有反抗者，生死不论！”
若是可以让鹿珠自我了断，或者在她面前杀掉她的血亲，殷笙就不信鹿珠会没有心魔。
她要让鹿珠死都死不安生！
进来的鲛族当中，属殷笙血脉等级最高，其他多是碧鲛和还未曾彻底转化为银鲛的筑基鲛族。
殷笙以血脉相压，他们无法反抗，不管愿不愿意，都跟天剑宗弟子打了起来。
鹿鸣心下焦灼，知道殷笙想对付的是他和妹妹，不想连累同门，赶紧给领队传音——
“王师兄，你带着大家往东面跑，我单独离开，引……”
王师兄提着剑就冲出去了，“说什么屁话，有架打，还有鲛珠捡，身体强悍不怕轻易打死，对方先挑衅，打残不赔钱啊兄弟们，这种好事儿八百年难遇哇！”
“跑个鸟啊，给我冲！注意千万别打死，绑起来出去换赎金！”
鹿鸣：“……”虽然但是，好像有点道理。
既然同门弟子都不肯跑，鹿鸣热血也上来了。
他已经领悟剑意，能跟这些不怕受了伤还要赔丹药的鲛族动手，确实可以放开了痛快打。
虽然他才刚练气大圆满，可他冲出去的架势，一点都不比筑基的弟子弱。
在剑光和鲛尾齐飞的时候，灰红色身影无声无息路过。
所有人和鲛的伤口中留在地上的血，不知不觉消失，又很快被新的血迹覆盖，倒是没有人察觉。
殷笙倒是感觉到了，但她也被天剑宗压低修为的林三谷给缠住，根本无法去质问那邪修，为何还没有去杀鹿珠。
灰红色身影吸收了一波元阳元阴格外充足的血气，身影更凝实许多。
他不紧不慢绕到几百里外一座雪山后面，击碎雪山下的一部分冰块，从露出的洞口中跳了进去。
他是答应殷笙要杀掉鹿珠，可没答应什么时候杀。
先前他连化形都做不到，如今他只有一丝残魂，最多也就只有练气大圆满的修为，杀人都费劲，就更不用说杀鲛崽了。
那小崽子身上的金光可不好对付，还是得先拿到神器碎片才行。
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人知道，这座秘境之所以会出现，概因他重新苏醒，自然也无人知，几万年前，他曾来过这座秘境。
当时的秘境还在火域，归属梦渺界第一大宗门云岚宗，受伤的时候，他在这里藏了些东西。
他慢慢走入雪山深处，待得看到自己留下的大阵仍完好无损，忍不住露出喜色。
繁琐又阴森的大阵上面，不停地弥漫出黑气，滋润着阵眼中心的一副半黑半玉白色的骨架。
残魂哈哈大笑：“愚蠢又卑贱的血食，哈哈哈……真可惜，你们再也没机会看到自己的后辈步上你们的后尘了桀桀桀……”
那些修为低下的血食真以为自爆伤他本源，就能轻易杀掉他？
啧啧，可惜那些血食神魂俱灭，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若是他不愿意死，就算有上界有渡劫修士下来，都不过卑贱血食而已，才伤不到他。
但他来云真界，并非贪图这一点卑贱的血食，从始至终，他所图都只有成仙，成为上界的主宰！
可惜天道对邪修制约太大，哪怕他已半步大乘，利用混沌兽转化完一半仙骨，也无法抵挡天道问心雷。
当时云真界剩下的修士，不足以让他彻底转化为仙身。
仙魔大战时，上界对三千界守卫森严，他没机会再换个如云真界这样的中界，继续转化仙骨。
既如此，死上一死，让云真界休养生息几万年，桀桀……想必已经攒够血食，足够他转化仙身了吧？
天道？呵，谁也别想拦住他。
残魂毫无阻碍地走到阵中心，从已经转变为玉白色的仙骨上，掰下一根仙骨来放入自己胸口中。
下一刻，残魂爆发出嘶哑又兴奋的吼叫，身形波动剧烈，慢慢地，从脚底开始，半透明的状态一点点凝聚成肉身。
皑皑雪山苍茫一片，远处还有鲛族和天剑宗的打斗声，无人听到雪山底下发出的动静，由着它再次恢复安静。
*
鹿珠一进西境，就感觉出这里与东面和南面的不同之处。
她隐约觉得，在森林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她，让她血脉都忍不住有些躁动起来。
感觉像是打坐修炼时吸收煞石一样，短短几日功夫，混沌三变就从入门进入了成熟期。
她带进来的煞石已经消耗完了，若是在此修炼，说不准一年不到就能大成。
“奇怪，明明没有煞气啊。”鹿珠偷偷嘀咕。
小乌龟一直没出声，只歪着小小的龟.头四下张望，“珠珠快看，这边有毒蜂的尸体，我们沿着这条路走，能找到瑶琅毒蜂！”
鹿珠想先去找灵医谷弟子。
好东西永远捡不完，无事还好说，可西境气息古怪到让她有些不安，还是先跟伙伴们汇合，再继续找机缘比较好。
小乌龟不乐意，它这些天捡垃圾都上瘾了，更何况有更值钱的宝贝在前面吊着。
鹿珠欠它的灵鱼干和烤肉，一个都别想赖掉！
鹿珠嘟嘴：“我是那么不讲信誉的人吗？”
好吧，偶尔是。
她绞尽脑汁说服小乌龟，“你也听陈道友说了，几万只毒蜂，就算死掉一部分，少说也还有万余只毒蜂，蚂蚁多了也能啃大象，何况我只是个鲛崽。”
几百上千她还敢拼一拼，几万只？谢邀，命还得留着花灵石呢。
“等我找到鹿晴和宝轩，他们俩用火系合纵法术烧毒蜂，烟也能把毒蜂给熏走。”
她记得，上辈子从哪里看过，蜜蜂最怕烟熏火燎了。
鹿珠还诱惑小乌龟，“若是能找到乔大哥，把炎晶焰心给他，你后半辈子的烤肉乔大哥都能给你包了。”
小乌龟浑身一震：“他能活上万年？你乔大哥也是龟？”
鹿珠：“……那倒也不是，万一乔大哥飞升了呢？”
小乌龟见鹿珠打定主意，无奈哼哼了两声，“行吧行吧，我还想说，反正我龟壳不怕叮，很快就能把瑶琅蜜收起来，换了灵石可以去你说的‘水云天’吃好吃哒！”
这回轮到鹿珠震了，她猛地顿住脚步，差点把肩膀上的小乌龟给震出去。
“对哦，龟壳硬，你不怕叮啊！”她立马将小乌龟碰到眼前，以斗鸡眼的真诚注视着它。
“亲爱的龟龟，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先去取蜂蜜，反正都在西境了，也不远，让他们多等等也可以。”
小乌龟抬起脑袋冷哼，“我信你这个抠门的娃儿才有鬼，我要去找乔大哥吃肉！”
鹿珠点头：“虽然蜂蜜烤肉更好吃，但我们是伙伴，听你的。”
小乌龟：……可恶！这个鲛崽怎么如此会拿捏龟！
一鲛一龟谈妥，鹿珠顶着金刚护身法阵躲在山坳不远处，等小乌龟偷蜜归来。
确实没用多久，小乌龟就拼命划着四肢，嗷嗷呜呜回来了。
“嗷！嗷呜呜……我忘了，龟壳硬，龟.头不够硬啊！快跑！”
鹿珠：“……”
第53章 上古秘境（五）
小乌龟叫得非常卖力, 奈何龟速快不起来，鹿珠眼看着它拇指大小的脑袋被蜇成了两倍大。
“呜呜，主人快救我啊！龟龟好疼！主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哇！”
听着小乌龟哭, 已经习惯了它陪伴的鹿珠焦急万分, 心疼不已，但……噫呜呜呜也不敢出去。
还是那句话, 几百上千只毒蜂也就算了, 大不了她以身相护, 大家同甘共苦。
看着铺天盖地飞过来的毒蜂，鹿珠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出去不是共苦, 是毁容，龟……反正黑乎乎的看不出啥, 小仙女死都要美美的。
她赶紧喊：“你龟壳硬，快把龟.头缩……咳咳咳，快把四肢和脑袋缩进去！它们叮不动就散了！”
小乌龟恍然大悟，对哦, 它是可伸缩的龟, 赶紧将四个爪爪和脑袋飞快缩进纹路漂亮的壳中。
但很快, 它哭得更惨，“嗷嗷嗷！珠珠它们也能进来, 嗷！再叮我咬你们了！”
“哇——我出不去了，伸不出去了呜呜呜……”一哭起来更显稚嫩的嗓音听起来格外震惊。
“珠珠！龟肿了！！龟动不了哇！！！”
鹿珠：“……”
她赶紧咬住舌尖, 要不是情况紧急, 笑出来怕小乌龟崩溃, 她真有点快忍不住了。
小乌龟离金刚护身法阵还有几百米，筑基期无法凭空飞行, 配合四肢还能暂时凌空，这一缩回去，就跟算卦的手里摇晃的龟壳没啥区别。
她不敢再耽搁，怕毒蜂一多，龟壳里面要盛不下龟了。
就这么出去绝对不行，蚂蚁多了咬死象不是说着玩儿的。
毒蜂最多只有二品中阶，几万只加起来，三品中阶妖兽都得寄。
她顶着法阵过去，估计要不了几息法阵里的灵石就会消耗殆尽。
只能她御龙鳞剑过去，把小乌龟抢过来。
身上还好说，四师姐的龙鳞做成的法衣和上品鲛绡不怕叮，她可以把手缩进衣袖里。
脑袋，脑袋怎么办？
鹿珠赶紧拍着小脸，在小乌龟呜呜嗷嗷的哭声中想办法。
很快，她想起上辈子的养蜂人模样，纱帽……是没有的。
她飞快从储物镯中取出一匹商品鲛绡，这是师父让掌门师兄留给她的。
她也顾不得心疼料子，以龙鳞剑飞快将鲛绡分成十几块，叠在一起，在相同的位置戳上俩窟窿。
将这些鲛纱层层叠叠盖在脑袋上，用一根施展缠绕术的藤蔓系在脖子上，冲了出去。
小乌龟已经开始给自己哭丧了，“呜呜呜……曾曾曾曾曾爷，我错了，我不该贪嘴，下辈子让我投胎成猪好不好？就可以光明正大吃了睡睡了吃不用忌口了。”
鹿珠：猪除了吃，还会被吃你知道吗？大佬都不例外。
“呜呜呜曾曾曾曾爷，我不该偷你的鲛肉干吃，不然也不会遇到这么没良心的主人，我该偷你的龙肉呜呜……”
鹿珠：“……”龙现在都要靠鲛养呢！
她腹诽着从阵法内出来，一靠近毒蜂，就有近千只不讲道理的毒蜂嗡嗡飞了过来。
瑶琅毒蜂体积比一般妖蜂小，跟鹿珠上辈子世界的华莱士巨蜂差不多大，怪不得能进龟壳咬小乌龟。
见鹿珠靠近，越来越多的毒蜂冲了过来，鹿珠一直贴身撑着灵力罩，没有被蜇。
可毒蜂数量一多，以高速飞过来，像是无数拳.头砸在身上一样，不算特别疼，但作用力阻拦，叫她很难靠近。
她咬着牙，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才在小乌龟开始哭它爷爷的时候，走到了小乌龟身边。
她赶紧蹲下捡起小乌龟，转身顺着毒蜂的力道飞快往外跑。
小乌龟大喜，“呜呜我就知道珠珠你会过来救我，小爷的龟格魅力鲛也挡不住。”
鹿珠：“……”特别想把这自恋龟给扔出去。
但不等她付诸行动吓唬小乌龟，毒蜂已经发现了她的目的。
瑶琅山坳离南境还有数百里地，提起灵力跑要跑许久，但它们愣是把只取了一点瑶琅蜜的天音宗弟子追到了边界，才因为过不去不得不放弃。
看得出，毒蜂不大，心眼等比。
小乌龟动作是慢，但它莽啊，仗着龟壳不怕叮，直接收起了一个蜂巢，这跟凡人捅了几百马蜂窝没啥区别，主打一个不死不休。
本来鹿珠只靠近，没有攻击行为，毒蜂只是下意识阻挡她，但见她将罪魁祸首揣起来就跑，毒蜂就是再没智商也反应过来了。
这特娘是同伙！族蜂们，干她！
鹿珠只听见嗡嗡的蜂鸣突然变大，而后她整个人像被一只巨大的脚踹在身上，嗷的一嗓子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无数毒蜂冲下来，毒针上的毒气氤氲出了暗绿色的雾气，令人窒息。
鹿珠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少女一样，被毒蜂组成的‘壮汉’拳打脚踢，毫无反手之力。
使出的水幕诀直接被冲散，火球术也被毒雾压灭，水箭和海潮汹涌什么的，只能短暂几息缓解压力。
在被毒蜂耗尽灵力攻击后，鹿珠又遭受了更猛烈的毒打。
对着毒蜂嗷呜也没用，鹿珠干脆翻过身，将小乌龟护在怀里，好歹暂时性命无虞，只等毒蜂打累了看会不会走。
她保命的手段相较秘境危险而言不算多，大师兄的剑符就还剩两次机会，能省一次算一次。
宝轩说得对，腚是最有潜力的！
有鲛绡和龙鳞法衣在，主宠一时半会儿疼归疼，终于有机会来算算账。
鹿珠和小乌龟异口同声——
“都怪你！”
鹿珠业务熟练：“要不是你高估自己，咱也不会陷入这种境地！”
小乌龟也不遑多让：“要不是你忽悠我，我也不会招惹这些小心眼的蜂！”
“还不是你先建议的！”鹿珠鼓着小脸戳龟壳，“我都说要走了，你还非要去，我体贴你我有什么错！”
小乌龟呸了几声，“你就是馋小爷的身子，小爷一时不察才会让你这个小妖精勾了魂儿去！”
龟壳和烤肉叫它说得香艳火辣，鹿珠唇角止不住上扬，就胡扯（写作）功底来说，她们俩天作之合一脸哈哈哈……
但推锅这事儿没人比鹿珠熟练，谁也别想把锅扔给她。
“就是你就是你，你听到陈道友他们说瑶琅蜜的时候就心醉神迷，进来就一直撺掇我，我才会勾你的魂儿！”
鹿珠甜软的小嗓音竟然有了铿锵气势，“别说不是，有本事你跟我真诚对视！”
小乌龟：“……”艹，输了，脑袋肿，头伸不出来呜呜……
主宠俩掰扯了会儿，鹿珠感觉身上越来越疼，有点受不住了，这比三奶抽腚力气还大，她屁股这会儿肯定也肿了！
可毒蜂攻击的力度完全没有减弱，一波接一波，前赴后继，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鹿珠和小乌龟都沉默下来，呜呜不动了，死是死不了，鹿珠丹药不少，还磕得起，但走也别想走。
她也不能就这么在秘境里，挨揍到离开吧？
“你不是菩提黑鳌？除了算卦就没点什么拿手本事？”鹿珠不解，“鳌不是大乌龟吗？你变大用爪子抱着我，咱们滚出去也行啊！”
小乌龟震惊了：“……你怎么能对一个才八百多岁的龟，提如此无理取闹的要求？”
它们一族出生后，只要不夭折，随便活活就是万年起，但凡稍微修炼修炼，飞升上界，那就是几万年寿命，再努力点，差不多寿与天齐。
能有跟它结契的天运，鹿珠已经占它老大便宜了，怎么好意思要它一个崽崽龟变成大龟！
鹿珠被小乌龟的碎碎念噎了下，“你们族里多大成年？”
小乌龟掷地有声：“一千岁！”相当于人族的十八岁少年吧。
鹿珠：“……”那你还好意思天天小爷小爷的，这跟宝宝叼烟嘴有啥区别！
小乌龟刚想问啥是烟嘴，主宠俩就听到一声格外疑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鹿……道友？”
鹿珠愣了下，转瞬大喜，“赵道友……啊不是，二狗兄救命啊 ！！！”
俗家名赵二狗的云煞真人看着被毒蜂包围的……一坨，眼底闪过深深的笑意。
上回这小姑娘还笑话他落难的姿势，这会儿看起来，鹿珠也没比他好多少。
云煞慢条斯理嗯了声，“能进入秘境，我也不好袖手旁观，看道友也知道……”
鹿珠飞快打断他的话，就着身上的酸疼呜呜喳喳，“二狗啊，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了呜呜……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吗？”
云煞愣了下，“那倒不……”
鹿珠哭得更大声：“凭我们过命的交情，啥都别说了，救我哇呜呜！”
“要是再说下去，就伤感情了呜，道友手里的剑天赚，还是我研究出去来的，四舍五入我也是送了道友大礼的人，二狗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
她是需要人救命，谁想要她灵石，才是要她的命！想都别想！
云煞眸底的笑意更浓，他在中心城多年，见到过千奇百怪的恶人，但还从未见过如此古灵精怪的坏人。
不愧是天剑宗弟子。
他掌心一翻，修长手指捏着一支小拇指粗细的黑色香，以木灵力催发，香无火自燃，却散发出浓浓的白色雾气，朝毒蜂吹过去。
毒蜂接触到白雾，竟毫无抵挡之力地晕了过去，一落一大片，直到白色雾气将这边区域笼罩，转瞬间就没了扰人的嗡嗡声响。
鹿珠和小乌龟一直用神识看着呢，见状都不自觉封住了嗅觉。
鹿珠抱着小乌龟赶紧起身，御剑离开白雾范围，站到云煞对面。
她压住心里的警惕，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着脑袋好奇问，“二狗兄，这是什么香啊！你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对付几万只毒蜂，你太厉害了叭！”
“二狗兄你英武神勇，又如此助人为乐，英雄救美，你简直棒呆了！将来必定是云真界的顶梁柱！”
鹿珠对着云煞一顿彩虹屁吹过去，眼睛眨得更无辜，声音又甜又软，跟喝了蜜一样，还可怜兮兮的，“这香它贵不？呜呜我家灵兽太能吃，我只剩两块上品灵石了……”
云煞抿抿唇压住唇角弧度，非常礼貌偏开头免得忍不住笑出来，“鹿道友，你是不是先把鲛纱掀起来？”
鹿珠的意图他察觉到了，但先不说他是佛修，即便是正常男修，对着一个白布裹头的小姑娘，歪着脑袋……像脖子断掉了似的，也不可能有什么想法。
小乌龟在鹿珠识海里嘎嘎笑，快抽过去了：“哈哈哈……珠珠你还想用美人计？人家人都要给你笑没了嘎嘎……”
它还想说，这人身上也有种让龟熟悉的感觉，但它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身上没有檀香味儿，不是和尚。
可恶，到底是哪儿见过呢？
他才八百多岁，就比黑鳌祖宗们记忆还差了咦呜呜……
鹿珠恼羞成怒，一层一层掀开鲛纱，“还不是为了你，我小仙女的形象都要没了！今天的灵鱼干没了！”
小乌龟：？？？
凭什么！
它也是为了鹿珠能多赚点灵石啊，龟龟容易嘛！
它再顾不上对云煞的熟悉感，在鹿珠脑海中叭叭地为自己讨公道。
鹿珠顾不上它，露出自己的小脸后，还是眼巴巴看着云煞手中的黑香。
“二狗兄，你看你手里的香和我的小乌龟颜色多配呀，就卖我一点嘛！”
正气势汹汹在鹿珠脑子里嗷呜的小乌龟，一下子就撞进了云煞那双宁静含笑的桃花眸中。
它呆住，真的好熟悉，它肯定在哪儿见过这个狗……啊不，二狗。
云煞看到小乌龟毫不意外，他就是感觉到这位小时候玩伴的妖息，还有它那熟悉的叽叽喳喳声，才会过来的。
过来才发现，小乌龟找到了一个跟自己配一脸的主人，很不错。
先前他受伤，没在鹿珠面前站起身，便也不觉得，如今站在鹿珠身前，鹿珠才到他胸口。
云煞后退几步，垂眸笑看鹿珠：“鹿道友，不妨直言。”
简单点翻译，请说人话。
鹿珠：“……”
她微微鼓了下腮，老实了些：“我想要瑶琅蜜，我爷爷年纪大了，不一定能支撑到突破金丹，还有我二爷，三奶……我一大家子，他们资质都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解封嗅觉后，站在云煞身边，她从那黑香上面感觉到了熟悉的诱惑。
像刚进西境之后感觉到的那股气息一样，让她血脉躁动，想吸……
云煞了然，那他跟鹿珠的目的倒是恰巧一样了。
他是为了自己还有百年就要坐化的师尊空安而来，师叔算出五品增寿丹需要的主药后，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收集药材。
瑶琅蜜是必不可缺的一味主药，却一直遍寻不得，直到一年前，师叔才带着喜意找到他，说有了瑶琅蜜的消息。
既知道瑶琅毒蜂的特点，他当然准备充足，就是不知道为何，会被传送到东面去，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
但黑香里掺了他的血，一般人拿着并无好处，他不能害鹿珠。
思忖片刻，云煞温和道：“我也需要瑶琅蜜，不如我们一起？”
小乌龟大喊：“这小子不要脸，他要抢我们的东西，跟他决斗！”
鹿珠没理它，他们俩差点被毒蜂群殴打死，怎么就是他们的了。
虽然贪财，鹿珠却不会觉得这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该是她的，凭本事说话就是了。
所以她坚定道：“我先到的，二八分，你二我八，抵消二狗兄刚才救我的人情，也可以你三我七，算二狗兄欠我一个人情！”
小乌龟：“……好家伙，你明明可以直接抢，还非得给人家展示一下你的厚脸皮，珠珠你不要太善良了。”
鹿珠面不改色，她漫天要价，二狗也可以就地还钱嘛，梦都不敢做，还修什么仙。
云煞迟疑片刻，无奈笑了笑，“你先前救我一命，我刚才所为不算什么，瑶琅蜜对低阶修士而言灵力太过，需要的并不算多，不如我们各取一半，我欠道友三个人情，如何？”
鹿珠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只要不违反天道规则，不造恶果，你就得无条件帮我的那种人情？”
云煞直接点头：“可以。”
鹿珠心下一转，有个帮手总比没帮手的好，西境给她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便直接点头，“好，咱现在就去取瑶琅蜜，然后你陪我去找我的小伙伴和哥哥，这算一个人情。”
云煞又点了点头，他不是多话的人，当即走在前头。
有让鹿珠眼馋的这黑香在，单体实力并不高的瑶琅毒蜂那是一倒一大片，很快瑶琅毒蜂山坳就任他们为所欲为了。
总共三百零七个蜂巢，留下七个，剩下三百个鹿珠和云煞一人一半。
将瑶琅蜜收起，云煞了却了一桩心事，只等着出秘境请灵医谷的化神真尊替师尊炼丹了。
在此之前，他没有其他事，过往历练，他一般都是找个地方独自苦修。
现在，只要不离得太近，短暂接触，护送个有趣的小姑娘去寻亲人也不错。
云煞问：“鹿道友可知，要往哪里走？”
鹿珠和小乌龟一起摇头，“不知道。”
云煞又问，“那鹿道友可与他们商量过碰面的方式？”
鹿珠挠了挠脸颊，“天道宗的垃圾法器爆了，我的剑天赚也没反应，寻人法器没有动静。”
“但我知道灵医谷的弟子就在这里，我们先找到他们，问问看，他们是不是有办法能联系到同门弟子？”
云煞沉吟片刻，“不必如此麻烦，寻人法器可否给我看一下？我与息梵寺住持空安大师有些渊源，略同卜算。”
小乌龟：“空安？哇！那老秃驴是妙法的徒弟，他很厉害哒！快快快，快叫二狗子算！”
鹿珠赶紧将乔柏给的寻人法器拿出来，云煞从上面感应到了六道血脉气息。
有精血在，寻人倒也不难。
他很利落地将法器拆开，趁着鹿珠惊讶的功夫，将六滴精血空悬在掌心，落入掌心的金色八卦阵中。
小乌龟惊呼：“菩提怒佛阵？这空安也教他，二狗子难不成是空安亲生的？”
鹿珠：“……”人家是和尚，是大师，望你知！
在小乌龟嘀嘀咕咕翻看回忆八卦的时候，云煞掌心阵法转动，四滴精血与八卦离字方向的八个地支紧紧相连。
更加复杂的六十四卦图，在鹿珠和小乌龟看不到的地方映入云煞眸底，缓缓转动，最终停留在山水向。
离为火，山水蒙，地火凭空生，不是天火，是人为。
云煞微微蹙眉，“你的小伙伴们在山脚的湖边，卦象为凶，我们加快速度，也许还能赶得上。”
鹿珠心下一惊，凶兆？！
第54章 上古秘境（六）
鹿珠忙不迭催着云煞带路, 压下惊慌，偷偷绞着细白手指，小脸隐隐发白。
“二狗兄, 什么危险算凶卦？”
咦呜呜, 到底是死透那种，还是半死不活那种？
云煞很直白：“在秘境的话, 大概是被妖兽吞噬……”
鹿珠倒吸口凉气：“生啃？！”咦呜呜有画面感了！
云煞目光平静：“……也有可能用火烧, 或者放血。”妖兽不会做饭, 基本就这几个可能。
鹿珠呆呆取出盆儿来，鲛珠噼里啪啦往里砸。
“要是我们赶不上……”
小乌龟看着盆大为震惊，刚才被毒蜂那么毒打, 主人都没哭，现在竟然哭得这么伤心。
它这样的龟都有些不忍了, “我会念经，我给他们超——”
“那他们的储物法器就都落妖兽肚子里，从此妖兽天高海阔，他们的好东西就再也不知所踪了？”鹿珠呢喃着, 鲛珠往盆里砸得更狠, 颇有些心痛如绞的架势。
云煞和小乌龟：“……”
这鲛崽, 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鹿珠心里是有点害怕，在心里暗暗怪自己一路上被财色所惑, 不肯加快速度，不能跟小伙伴们同甘共肚。
但以鹿珠和鹿晴、宝轩的血缘之近, 他们若真生死攸关, 身为修士, 她是会有血脉感应啊？
就像剑恕能感应到自己的血脉即将断绝一个道理。
以鹿珠他们现在的修为，感应没那么厉害, 但生死攸关定不会无声无息。
那就是说，不至于死？对！一定不是生死危机，却一定很苦逼。
那……咦呜呜，就不要怪她啦，总得有个不苦逼的崽，比如她，想办法救人对不对？
鹿珠擦擦眼眶，随手将盆儿扔进储物镯，催着云煞赶紧带路。
鹿珠不能肯定，也许鹿晴和宝轩没事儿，是乔柏和乔林出了问题。
那可是天剑宗和她的大金腿，更不能出问题！
见鹿珠虽然嘴上心疼钱，小手却攥得发青，紧紧咬着唇，催动浑身灵力拼命往山脚那边赶。
云煞满心迷惑。
既然关心小伙伴的安危，为何还要嘴硬呢？
这种感觉他不懂，却非常尊重，在中心城也有不少这种骂骂咧咧却能同生共死的同伴。
平时打起架来恨不能一天内讧八回，生死面前，却无怨无悔地争先。
云煞生疏地安慰鹿珠：“乾主生，坤主死，山水之间生机旺盛，卦象近乾，表示他们应无性命之忧。”
鹿珠一听，速度果然慢了些，“真哒？”
要果真不会死，那还是慢一点，她刚挨过揍，身上还疼呢。
云煞点头，“卦象主山水之间，火势又渐弱，凶相显而不明，且精血主人隐隐有火龙之相，这在卦象中，许是会因祸得福。”
虽然可能性很小就是了，再不通人情，云煞也没将这句话说出来。
他怕小姑娘会哭，他还没学会哄人。
嗯？
鹿珠一听，确实精神了，御剑的灵力又加满，祸她可以不管，福是一定要共享的！
她特别庆幸自己当初救了赵二狗，不要脸也果然管用。
有他带路，他们只用了三天时间，避开那些厉害妖兽的地盘，很快到达山脚下。
一靠近山脚，鹿珠就从寻人法器上看到了四个熟悉的红点，确实是乔柏兄弟和鹿珠、宝轩。
红点有些虚弱，乔柏和鹿晴没事儿，反倒是宝轩和乔林的血点，一闪一闪的，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
鹿珠刚松下的半口气立马提起来，“二狗兄，他们这血点是什么意思？！”
她小脸更白，插科打诨了一路，鹿珠的慌乱无措被自己安抚得差不多。
她知道，越是关键时候，她越是得冷静，才能保证小伙伴们有活下去的机会。
问云煞的时候，她神识飞快在储物镯内清点能保命的东西。
云煞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以血脉为引的法器，若是遇到解不开的危机，精血只会越来越虚弱，直到死亡，血点就会消失。
一闪一闪的……总不能是在反复诈尸吧？
但见鹿珠身体不自觉颤抖，体内蓦地出现浓郁煞气，颇有小伙伴死，她也要陪葬的架势。
他无声叹息，以自己金丹期的神识压住鹿珠的慌乱，还是说了实话。
“鹿道友，修行一道，生死由己，这是他们的道。你救他们一次两次，总不能次次救下他们，就算是天道，亦无法插手生灵的仙途。”
道理鹿珠自然懂，所以进入秘境后，没感觉到伙伴们的危险，她并没有将找到伙伴们放在第一位。
但得知伙伴会死，还有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俩崽，她无论如何都无法以旁观姿态冷静对待。
她的道是守护。
鹿珠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先服用了一颗清灵丹和一颗极品回春丹。
略冷静下来，她深吸口气，冲云煞认真行礼，“我明白的，劳烦二狗兄带路。”
她无法掌控伙伴们的仙途，但她可以跟师父一样，他们想死也要死在她后头。
这一刻，鹿珠身上的气息蓦地高涨起来。
原本无害的灵力锋锐起来，道心也再一次飞快提升，体内灵窍的煞气急速运转，很快将丹药吸收。
小乌龟被主人难得认真的模样吓得不敢说话，紧紧扒住主人的肩膀，偷偷给主人渡了一口梵息，增强她的气运。
不是担心主人，它就是心疼自己，主人可千万别死呜呜，它还是个宝宝龟，肉还没吃够呢！
云煞似有所感，不动声色看了眼萎靡下来的小乌龟，心中无波无澜。
师父虽然收他为徒，却不肯让他拜入息梵寺，就是因为他看不懂人生百态。
师父说，待得他能以心体悟生灵的喜怒哀乐那日，就是为他剃度之时。
眼前这小姑娘和小乌龟都分外鲜活，学起来肯定没坏处。
云煞也加快速度催动法器，追上鹿珠，一脸关怀地掏出个储物袋递给鹿珠。
“我见你金刚法阵需要极品灵石催动，你先拿着，不够再问我要。”
鹿珠和小乌龟都在飞快加速中，都忍不住呆了下，还有这种好事儿？
见鹿珠不接，他用灵力将之送到鹿珠面前，认真道：“我既答应陪你找人，就一定会帮你到底，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我就帮你救回他们，死了我帮你超度！”
念经，还是他专业一点。
鹿珠：“……”虽然但是，原来二狗兄真的没说谎，他真是个好人啊！
说话工夫，黑红色的龙鳞剑在鹿珠脚下嗡动，吞吐着剑芒，以最快的速度将鹿珠带到了伙伴们面前。
云煞以守护姿态跟在鹿珠身后，二人一龟很快就见到了躺在河滩上的四个人，齐齐呆住。
乔柏面如金纸，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但鹿珠能感觉得出，他气息并不算太虚弱。
鹿晴也差不多模样，在闭目打坐，清风拂过，她都会晃一晃，但她却是四个人里气息最稳的。
独独乔林脸色发黑，嘴唇发紫，趴在宝轩屁股上方起起伏伏……地拔毒刺，吸毒血。
一口下去，乔林就窒息一下，宝轩也会嗷一嗓子喊出声。
因为虚弱，更像是呢喃——
“呜……轻点，好痛。”
“都说了，腚不是这么用的，怎么就是不听呢。”
“呜呜……疼死了，慢一点！”
乔林脸色更黑，嘴唇更紫，“要不你自己来？”
宝轩声音稍微大了点，“要不是为了保护你们，我会落到炽火刺貂脑袋上，被它追着用毛扎腚吗！！！”
乔柏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鹿晴安详得好像随时可以下葬。
二人一龟：“……”还真是吸血？！
这一刻，鹿珠和云煞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缓缓地，缓缓地，后退。
他们都知道炽火刺貂的特性。
它满身绒毛都覆盖幽蓝火焰，那是魂火，有毒，与幽冥白狼相似，攻击神魂。
这火焰不烧实物，实物也碰触不到火焰，若被绒毛攻击到肉.身，只能以体内灵息为引，将之拔出，毒血同理。
最快最便捷的方式，确实是用嘴，跟人工呼吸差不多。
当然，金丹期以上还有其他手段，可上古秘境将修为压制得死死的……
鹿珠冷静地想，这不是她预料当中要拼命的样子，还是给宝轩一点面子，晚点出现。
云煞不太冷静地想，世间百态其实也不必学全，他帮人到底的底限，不包括为人吸腚上的毒刺。
他和鹿珠的修为都比较高，二人以为四个伙伴遇险，要营救自是要无声无息靠近，没有引起四个人的注意。
偏偏小乌龟扑哧笑了出来，甚至在鹿珠识海中笑出了鹅叫。
“嘎嘎……这是我见过最白的腚！”
“哈哈哈……这也是我见过最白痴的小娃儿，魂火一般攻击神魂，对身体造不成伤害，除非用木系法术，木生火，则火为实……”
“鹅鹅鹅……好废腚的攻击，这些小娃儿怎么想的。”
鹿珠：她也想知道。
但……在场，只有鹿晴有木灵根，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修为最高的乔柏听到了小乌龟发出的声音，立刻起身，脸也不憔悴了，气息也不虚浮了，甚至还显得非常凌厉。
他放出阵盘，警惕低喝，“谁？出来！”
鹿晴也同样如此，两手都握着瓷瓶，里面是她用炽火刺貂血炼制出的丹毒。
乔柏和宝轩不可思议看向二人，一时都不知是该先谴责俩人的装模作样，还是该先警惕可能会有的危险。
好在鹿珠没有让他们纠结，憋着笑露出身影，“是我呀！”
乔柏和鹿晴见到鹿珠，不管是为了转移乔柏和宝轩的注意力，还是确实惊喜，都激动上前。
乔柏：“鹿珠妹妹！终于碰到你了，天剑宗弟子说没有见到你，我们还在担心呢！”
鹿晴：“呜呜珠珠你还活着太好了，我总是梦到你在哭，吓得我都走火入魔了。”
要不也不会傻傻地将木鞭甩到炽火刺貂身上，浪费了宝轩的腚。
乔林也激动上前，“鹿珠！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过得有多惨呜……”尤其是他！
他都脏了！
宝轩虚虚捂着腚在地上蛄蛹，嗷嗷大叫，“你们倒是先给我拔刺啊！总不能叫我光着腚跟小姑说话吧？！”
乔林：“……”啥？他上个月跟妖兽打架伤到耳朵了，什么都没听到。
宝轩捶地嗷嗷哭，“你们就这么不管我了吗？要不是我挺腚而出，你们都得被炽火刺貂伤到神魂！你们良心叫狗吃了吗？”
哦，说到狗，鹿珠立马想起她的新伙伴。
她赶紧回过头，冲云煞招手，“二狗兄快过来啊。”
她跟小伙伴们高兴道：“先前我在瑶琅毒蜂山坳附近被毒蜂包围，幸亏赵二狗道友救了我，往后他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长！”
这种有事儿给灵晶，没事儿掏极品灵石，还掏心掏肺的兄弟，一定是亲的！
乔柏：“……”你还记得你亲哥哥鹿鸣吗？
鹿晴：“……”二狗这名字，认真的吗？
乔林没啥想法，他不爱动脑子。
只有宝轩龇牙咧嘴还不耽误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小姑，这么热情，一定有好处！
他也咧嘴冲元煞笑，“二狗叔，我是鹿珠的大侄子，二狗叔，我也可以是你亲侄子！”
云煞：“……”谢谢，但不需要。
小伙伴重逢，大家兴奋了好一会儿，乔林还是不得不先给宝轩将火刺和毒血全部吸出来，大家才能坐下好好聊天。
听鹿晴、宝轩和乔林把他们近一年来的血泪史，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一遍，鹿珠脑袋越来越低，唇角越抿越紧，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
小乌龟都惊了：“他们这是什么运道？正经修士谁一天碰见八回妖兽？这都还活着，他们才是云真界未来的顶梁柱啊！”
虽然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就很吵，但习惯了安静的云煞，并不反感这种热闹。
在混沌死域中待得越久，他越无法领悟属于生灵的活气，这些都是他需要的。
等小伙伴们诉完苦，乔柏觉得鹿珠的沉默不大对劲，关心问道，“鹿珠你被传送到秘境哪里去了？这一路可还安全？”
鹿珠咬了咬舌尖，才忍住没在人家刚哭诉完后，就笑出鹅叫。
她非常谦虚，非常恬静地捂着嘴，嗓音略颤抖道：“我被传送到了空无一人的山谷里，还是从天上直接摔下来的。”
鹿晴和宝轩眼神一亮，俩崽也立刻捂住了嘴，感叹的声音也有点抖。
“哈~咳，摔得疼吗？”
“窟~呜呜，小姑我心疼你。”
危险不再，大家都没有生死危机，友谊的塑料小船又开始起航。
只要别人比自己惨，他们立马就幸福许多。
鹿珠悲痛地点点头，“我都心疼我自己，东境里竟然安静得跟坟场一样，除了遇到二狗兄，再也没碰到任何一个喘气儿的！”
“我只能忍着孤独，吭哧吭哧收集各种值钱的灵植，手都软了，还累得岔了气！”
小伙伴们：“……”
云煞：“……”
大家脸上原本或幸灾乐祸，或闲适的笑，都渐渐保持不住了。
云煞倒是也碰见了许多天材地宝，可伴随着的永远是比天材地宝价值更多的麻烦。
他要收集瑶琅蜜，也不知秘境会持续多久，不敢耽误时间，等于毫无收获。
鹿珠摸了摸小乌龟的脑袋，“幸亏有小乌龟陪着我，陪我说话，为我数灵石，替我寻宝，还会为我鼓掌，要不我真的好怕哦！”
小乌龟豆豆眼迷茫，它这么优秀吗？对，它就是这么优秀。
那为啥要扣它小鱼干？！坏鲛！
鹿晴和宝轩的后槽牙发出隐隐约约的动静，连乔柏都保持不住微笑了。
鹿珠的秘境，和他们的秘境，好像不一样。
鹿珠又拍了拍脑袋，嘟着嘴可怜巴巴道：“对了，我太想你们了，所以很快从东境离开，途经南境一路过来的。”
“可恶，南境也没人，只有炎晶矿、白焰秘焱矿、雷光玄沙矿、宝丝铁骨矿……还有好多不认识却灵息特别浓郁的万年矿洞，差点把我和我的爱宠小乌龟挖断手呢。”
众人和龟：“……”
硬了，大家的拳.头都硬了。
连云煞都忍不住深深看着鹿珠，心底无比感叹。
这小姑娘是怎么用这样的表情，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来的？
他蓦地顿了下，从他记事起到现在近两百年，他第一次有了属于生灵的情绪，酸溜溜的，手还有点痒。
鹿晴和宝轩已经蹦起来了，乔林也瞪着大眼睛朝鹿珠扑过来。
鹿晴：“听者有份！把好东西交出来！”
宝轩：“这样的苦我愿意受，小姑你让我来！”
乔林：“我不能白吸了宝轩的腚，侄子债小姑偿，交储物戒不打你！”
乔柏冲云煞微微一笑，偏开头。
啊，今天天气真好！
适合袖手旁观，顺便传音为小伙伴们打个气。
鹿珠早就防备着这一出呢，她嘎嘎乐着与小乌龟一起退后，绕着乔柏和云煞开始跑，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脚下回荡，久久不息。
累死累活把那么多宝贝收起来，占满了她三十多个储物戒呢，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装个逼怎么了？
第55章 上古秘境（七）
四个人气喘吁吁闹了会儿, 鹿珠才敷衍地让三人抓住她，在几声恶狠狠地哈气后，被挠出了鹅笑。
鹿珠知道, 相比小伙伴们而言, 她这经历太恨人，是垂死都要挣扎着爬起来套她麻袋那种。
鹿珠一边接住自己笑出的鲛珠, 一边讨饶：“鹅鹅鹅~不敢了~鹅鹅鹅~”
她故意的, 下次还敢, 让他们吓唬她，哼！
等大家再次坐下来，又变成了亲亲爱爱的伙伴, 只是衣衫稍微不整，脸颊也都过分红润罢了。
鹿珠闹这一场, 直接将四个小伙伴这一年来数度惊魂的疲乏一扫而空。
明明大家都知道，鹿珠战斗意识并不算强，也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有她在, 大家莫名都会心安不少。
到了干正事儿的环节。
因为有云煞这个外人, 大家都很收敛, 只目光灼灼盯着鹿珠给大家分好东西。
鹿晴得到的是许多云真界已经绝迹的顶级灵植，鹿晴灵识一探入储物戒, 小碎步就止不住了。
宝轩也有，但少一些。
修炼几年下来,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并擅长的方向——画符, 鹿珠给了他好多三品灵兽和妖兽的血和皮子, 把宝轩喜得眉不见眼。
乔林是火系修士，鹿珠便给了他一储物戒的火属性矿石, 都是上品和极品。
乔柏觉得不妥，用眼神示意乔林，想拦一栏，起码得说好出去后该怎么感谢鹿珠。
乔林可倒好，跟宝轩挤挤挨挨，好似亲兄弟一般，根本没看见他哥的眼色，屁颠屁颠接过鹿珠的储物戒，恨不能跟着宝轩直接叫姑。
乔林觉得，自己肯定比宝轩孝顺多了。
乔柏：“……”这弟弟，也是真的不想要了。
令云煞略意外的是，连他都有。
鹿珠不知道云煞缺什么，但他身上的黑色法衣着实太破旧，还过于宽大，跟鹿家还欠债的时候一样，她看着心酸，直接给了云煞一个灵兽袋。
“我身上的鲛绡不多，还都成了盖头，二狗兄你只能自己想办法纺布做法衣啦。”鹿珠冲云煞笑得格外热情，还给他推荐。
“听天音宗道友说，息梵寺的和尚特别会做衣裳，你要是不擅长，可以找他们帮你做呀！”
云煞：“……”师弟和师侄们在凡俗界历练时，到底学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顿了下，冲鹿珠微笑，“多谢。”
鹿珠总觉得这赵二狗有点怪，他不管什么表情，都像拿尺子量出来的，笑的时候，唇角弯起的弧度都没变过。
但这种怪倒不叫人害怕，她二狗兄看人的眼神确实真诚，甚至真诚到有些呆板，身上没有一点恶意，还出手大方。
这样的伙伴肯定要拉到一条船上嘛！
云煞将神识探入灵兽袋后，表情没那么标注了，真真露出几分诧异。
鹿珠给他的竟是陀罗圣蚕的茧！
这可是仙品灵兽，下界早已灭绝，他只在息梵寺古籍中见过。
若是以功德金光孵化，陀罗圣茧结出的茧丝炼化，甚至能抵御化神期的神魂攻击，还能驱邪镇煞。
虽对他无用，可在外面……估计十块灵晶都买不到。
如此珍贵的宝物，就这么给他了？
云煞宁静的桃花眸中难得有些迷茫。
他并非没有喜怒哀乐，只不过因体质缘故很难有情绪，而且理解不了世间的七情六欲。
云煞看鹿珠这毫不犹豫的大手笔，明明看起来贪财又抠门的崽，实际上别人对她一点好，她恨不能十倍还之，愈发觉得鹿珠奇怪。
看样子，小乌龟遇到了一个好主人。
鹿珠最后才得意抬起下巴，站在了冷静端坐的乔柏面前。
她云淡风轻递给乔柏一个玉匣，“乔大哥，送你个惊喜哦！”
乔柏挑眉，他也知道鹿珠的性子，反正乔林也没给他机会矜持，出去后让乔家与天剑宗多让利些吧。
如此想着，他坦荡接过玉匣，但神识一探进去，他直接呆住。
他头一次保持不住在外面那种优雅姿态，趔趄着蹦起来，“炎晶焰心？！”
乔柏修炼《紫气烈焰诀》，除了要吸收紫气，还需要异火来辅助修炼烈焰。
还不能吸收普通火焰，天级功法要求他至少要用地级异火。
能有天地玄黄排名的异火，哪怕是最温和的灵兽火，都不是修士可以轻易纳入体内的，稍不注意，就会将整个人连同神魂都烧成灰烬，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乔家拜托过天剑宗，甚至天道宗和天音宗也托过关系，都一无所获。
他在灵医谷的师尊火莲真君也拜托过灵医谷掌门，灵医谷一直在替他寻找诸如能辅助吸收异火的天材地宝。
此次进入秘境，他最大的愿望也是能找到这样的天材地宝。
但他从来没想过，还能碰到炎晶焰心。
这种能直接将异火熔炼入修士体内的顶级宝物，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是传说，连他师尊都没见过。
他紧紧握住储物戒，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声音激动又苦涩，“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和乔家，买不起。”
鹿珠鼓起小脸瞪他：“说什么呐，咱们是好朋友，你还是鹿晴和宝轩的师兄，我们两宗也是友宗，乔家又是天剑宗的合作伙伴，你见我跟你客气过吗？”
她哼哼着冲乔柏搓了搓手指，“若乔大哥真想报答我，那我也不忍心辜负乔大哥的情谊，不如就给我来个几十条圣砂鱼？”
她记得，回宗门还得孝顺没见过面的大师伯呢。
乔柏看着鹿珠嘿嘿笑的模样，心里某处地方又酸又暖，这鹿家崽真的有毒，而他一点都不想解毒。
他也想跟乔林一样叫姑……咳咳，叫妹妹了。 他冲鹿珠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出去我请你吃全鱼宴。”
小乌龟不干了，虽然不能说话，但它可以传音啊，当即就在乔柏识海中撒泼打滚。
“这是我找到的！是我挖出来的！我我我我我！我爪子都受伤了，我……”
乔柏额角蹦了蹦，鹿家崽就够热闹了，再加个龟，他着实有点受不住，赶紧一句话压住小乌龟的唠叨。
“请你们一起吃，吃饱为止！吃完再给你们打包带走！”
反正有炎晶焰心，多少圣砂鱼也不够他还这个情分，这个恩情他和乔家都会记在心里。
鹿珠和小乌龟都满意了。
她咧开小嘴，伸出大拇指，跟同样咧嘴笑的小乌龟撞了下爪子，齐活儿！
*
鹿珠建议：“这些东西足够你们消耗一段时间，不如你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先提升自己的实力？”
鹿晴问：“那你呢？”
鹿珠毫不犹豫：“我去北境找哥哥。”她心底不妙的预感加深，眼皮子都开始跳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哥哥她才放心。
乔林不肯，“那我们也要跟着，你别想撇下我们！”
请务必让他受一受鹿珠的苦，谁也别想拦他！
宝轩委屈巴巴看着鹿珠，沉默着，一切尽在捂腚中。
鹿珠为难，“你们都受了伤，二狗兄会陪我一起找人，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啦。”
乔柏微笑打破她的妄想，“我们不担心你的安全，正是为了我们自己着想，才要跟你一起。”
鹿珠：“……”
鹿晴幽幽看着鹿珠，“你难道忍心就这样抛下我们？”
问完，不等鹿珠回答，她快扑上去捂住鹿珠的嘴，“对，你忍心！” “既然你不心疼我们，我们只好自己心疼自己，别想甩开我们，不然挠死你！”
鹿珠：套路少一点，真诚多一点好吗？
她鼓着腮帮子看向云煞，显然是明白确实没机会继续自己‘受苦’了，但她怕云煞会离开。
来的路上，不管是避开强大的妖兽，还是跟躲不开的妖兽打斗时，云煞都比她反应快，这一路她特别轻松。
倒霉透顶的小伙伴们，她是很心疼啦，但……她选择二狗兄！
谁知云煞并不介意，只冲鹿珠露出个标准的微笑，“那就一起走。”
在哪儿都无所谓，人多一些，他也能少出手几次，免得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混沌死气。
鹿珠：“……”呜呜呜，她不会被带祟吧？
小伙伴们都松了口气，冲云煞露出真诚的微笑，只当幽怨的鹿珠不存在，飞快收拾好，随时可以出发。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不算太安全，跟着大腿走，哪里都是家。
是的，他们从鹿珠这狗腿的态度里看出来了，这位二狗兄必定是个金大腿！
*
乔柏取出一个看起来比较低调，但能够防金丹期共计的小巧灵舟，由鹿珠来掌控，往北境飞去。
鹿晴现在修为是小伙伴们里面最低的，大家都有意识保护她，她受的伤最轻，待得疗好了伤，就开始给大家炼制丹药。
乔柏兄弟和宝轩则在灵舟内凝神修炼，云煞也不是多话的人，跟鹿珠自己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差不多。
安静，但也不怎么安静，毕竟还有小乌龟在呢。
它惦记着回到云真界后的大餐，趴在鹿珠肩膀上特别卖力地叭叭，跟鹿馋鬼一拍即合，主宠俩留着口水畅享未来如何大吃特吃，和谐至极。
路上，他们遇到不少灵医谷弟子。
也不知为何，最近西境妖兽平和得多，高阶妖兽也都不见了踪影，危险比先前，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灵医谷弟子和天音宗弟子遇到危险，由乔柏自己一个人动手，就能将之救下来，还得了不少好东西当做感谢。
这一看就知道，是最近大家在秘境里寻到的东西。
小伙伴们纳罕又郁闷，鹿珠偷偷捂着嘴窟窟，可给她得意坏了。
她叉着腰拍胸脯：“看吧！我走到哪儿，给哪儿带来和平，老天爷肯定是不忍心见我拜入天剑宗，心疼我，特地给我送财呢！”
“哎呀，知道你们不好意思夸我，我心领了嘻嘻……”
小伙伴们：“……”呸！你领个锤子！
但这话呸不出来，事实在眼前，这恨人的鲛崽不会真是老天爷亲闺女吧？
小伙伴们酸了好几日，还是想不明白，老天爷咋喜欢这么不要脸的，怪他们脸皮不够厚呜呜……
他们着急去找鹿鸣，说笑归说笑，却不敢真停下来收集天材地宝，一门心思往北境飞。
但他们是不想找了，鹿珠财运本来就盛，加上还有个同样财运不俗的云煞，等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鹿晴他们原先暂住的山脚，离南境更近些，哪怕西境面积小一点，要到北境，至少也得两个月时间。
飞出去半个月后，这日一大早，乔柏刚接替鹿珠掌控灵舟，不远处突然迸发出一阵强烈的宝光，冲天而起。
随即无数兽吼伴，随着血腥味儿被风吹了过来。
众人心下一惊，小伙伴们全从打坐中清醒过来，赶忙运起神识往那边看，下一刻，就听到了地动山摇处，猛地发出一声妖兽厉鸣。
那妖兽的声音格外恐怖，吼声似乎带着音波攻击，他们的灵舟嗡嗡作响。
“别用神识——”云煞已经金丹后期，神识最为强横，已经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想要提醒却来不及了。
“嗷！”宝轩和乔林直接捂着脑袋叫出声，肉墩墩的脸儿瞬间就白了。
乔柏也闷哼出声，灵舟刹那间摇晃起来。
鹿珠和小乌龟是最积极的，他们的神识仅次于云煞，受到的伤害也更大，主宠俩哼都没哼出声，就软软跌在灵舟上。
若不是云煞扶了一下，在灵舟摇晃时，小乌龟能直接从灵舟里摔下去。
云煞分出一分心神控制住灵舟，转头看向鹿晴，“你来控制灵舟。”
鹿晴赶紧接过掌控，庆幸自己还没有筑基，灵识在秘境中被压制得厉害，所以就没探看，只等着小伙伴们的快报。
这会儿也就她还能站稳。
云煞将小乌龟放到鹿珠肩膀上，一脸凝重站到灵舟最前端，严肃看着前方。
鹿珠抱着盆，鲛珠噼里啪啦落个不停，她郁闷坏了，“这什么情况？”
宝轩捂着脑袋呜呜，“老天爷终于把小姑你踹出家门了？”
鹿珠：“……”
云煞言简意赅：“前面有仙品天材地宝出世，三品高阶的灵兽和妖兽都聚集在前面，我们离得太近，被针对了。”
他有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淡然。
他财运不俗，却为混沌死气缠身的厄运纠缠，机缘往往伴随着生死危机，他已经习惯了。
但他进入秘境后一直没用过道体天赋，鹿珠也气运不俗，他以为不会遇到这种程度的危险，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
地动山摇处，已是接近兽潮的规模，他们离得太近，想避开已然来不及，有妖兽已经锁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刚才那声音波攻击，就是实力强横的三品高阶妖兽以为他们也来夺宝，带着杀意，针对他们。
鹿珠趴在舟沿，脑瓜子一蹦一蹦地疼，想吐又吐不出来，比进入秘境的那会儿还难受。
她更郁闷了，“我都没想着捡宝贝了，怎么还是避不开呢？”
转头看向同样萎靡不振的小伙伴们，“好了，你们要的苦来了，上吧，我看好你们。”
她是不行了，说完就开始干呕，脑瓜子嗡嗡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实在是受不住，鹿珠赶紧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株万年份的养魂草，分给大家。
大家吃下养魂草，这才摆脱那种脑瓜子几乎要炸裂的恐惧。
宝轩喃喃出声：“我想吃的，不是这种苦……”说好的连个喘气的都没有呢？
这都快把山喘崩了哇！
乔林也心有余悸地点头：“这哪儿是吃苦，分明是老寿星公上吊，不想活了。”
鹿晴缩了缩脖子，“那咱们绕开这里走？”咦呜呜，她灵石还没花完呢，死不起！
乔柏因为功法中蕴含紫气的缘故，神魂还算是安稳，他冲着发出厉鸣的地方苦笑。
“来不及了。”
说话工夫，一只浑身黑鳞，身如龙，爪似鹰，兽瞳血红一片的四不像妖兽，扇动着光秃秃的骨翼朝他们飞过来。
看到鹿珠他们，妖兽瞳中闪过暴戾凶光，尖锐下弯的喙蓦地张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尖鸣，又一次以比风刃还快的速度朝他们攻击过来。
鹿珠心下一惊，顾不得自己识海还隐隐作痛，立刻沟通元窍和中窍，转化为鲛体，用尽全部妖元运在喉间，哼起鲛人歌。
对方的神魂攻击是音攻，她的幻术攻击也是音攻，起码能抵消掉大部分的伤害。
果不其然，鲛人歌一起，那四不像妖兽翅膀猛地顿了下，兽瞳中的猩红减弱，怒吼戛然而止。
鹿珠胸口和识海都剧烈疼痛起来，她颤抖着手，只来得及抱住盆，鲜血就从口中不停溢出，鲛珠跟下雨一样往盆里落，又被鲜血淹没。
幸亏这盆儿她已经换成了空间法器，否则都不一定能接得下这么多血和鲛珠。
小伙伴们急得不行，却因为抵挡音波攻击没办法帮鹿珠。
云煞站在鹿晴和鹿珠身前，帮她们挡住音攻余波。
但大家与妖兽毕竟修为差距太大，很快，乔柏和乔林、宝轩脸色都苍白到透明，这妖兽显然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鹿珠突然记起预言歌，难道这才是秘境带来的死亡？
大家心底发凉，还有点虚，不会是……他们带祟了鹿珠吧？
早知道他们就听鹿珠的话了。
鹿珠抖了抖盆，露出带血的小白牙，安抚小伙伴们，“看，一点都没浪费，一举三得，我聪明吧？”
众人：“……”呜呜，我们怕你聪明死了啊！
妖兽很快摆脱鲛人歌的幻术，眼中冒出更凶狠的光芒，扇动着骨翼朝灵舟撞过来。
乔柏咬了咬牙，“你们先走，我还有个四品阵盘，我来挡住他们！”
虽然要激活四品阵盘对他来说很困难，但燃烧寿元的话应该可以，这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乔林和宝轩不肯走。
鹿晴直接握住宝轩的手，他俩燃烧精血，火系合纵术应该也能伤到那妖兽，为大家留下一线逃走的生机。
鹿珠无力地摆摆手，艰难咽下嗓子眼的血，“你们都走，小乌龟龟壳硬，我们死不了，咱们在北境会合。”
小乌龟缩了缩脑袋，它龟壳硬，可其他地方……噫呜呜呜~
鹿晴红着眼眶瞪她，鹿珠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云煞一直没说话，眸底没了温和笑意，只剩宁静，仿佛黑暗中的深海，宁静到一丝活气儿都没有。
见这些小家伙们争抢着去找死，他并不意外，也没打断，只是静静思索，是否该出手。
低阶妖兽他对付起来不费力，可这个只在古籍记载中存在的骨翼驭鹰，实力堪比金丹大圆满。
他若出手，混沌死气绝对控制不住，中心城还需要他。
眼看着小家伙们快为谁先去送死打起来了，打不动就都准备拼命，而骨翼驭鹰也到了眼前。
他无声轻叹，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鲜活的小家伙，跟中心城那些生灵一样，就此沉寂下去。
叹息的瞬间，云煞身上灵力涌动，含着淡淡金光的灵力拂过鹿珠他们，叫一群小崽子都瞪大了眼，浑身瘫软在地，彻底安静下来。
云煞满脸平静，迎上了驭鹰。
师父说过，他诞生于罪孽之中，携带着所有罪孽抛弃的那最后一丝善意，功德盖身，一阴一阳，一恶一善，天生平衡，为救世所生。
他是天道之外的存在，身无灵根，也无资质，却能将世间所有恶气都转化为修为，是云真界唯一能镇压死域的人。
师父说，这大概是天道给云真界的一线生机。
所以，要救世人，他也受天道制约，不能破坏平衡。
欲杀一人，救万人方可抵消，如今要杀驭鹰，若体内死气失衡，一旦控制不住，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成为死域。
鹿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动不了了，体内所有的灵力和煞气都失去了活力，她像个凡人一样，只能瞪大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她二狗兄。
云煞掌心金光阵现，旋转组成一根巨大的金刚杵。
他平平一棍打出，原本凶神恶煞的驭鹰张大嘴，凄惨声音只泄出几息气喘音，蓦然消失在天地间。
待得金杵消失时，云煞趔趄了下，单膝跪地，低着头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与此同时，北境地底的邪修残魂突然抬起头，目光惊讶中，带着几许惊喜——
“混沌妖息？哈哈哈……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哈哈大笑起身，身影虚虚实实间，一步踏出，缩地成寸，飞快向着鹿珠他们所在的方向而去。
其他人还动不了，但鹿珠体内的血脉突然沸腾起来，在她还不自知的时候，也不知怎的，就挪到了云煞身边。
她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跪坐在云煞身边，将心里话喃喃说出口，“二狗兄，我，我想摸摸你。”
小伙伴们：“？！！！”这是他们能免费听的内容吗？
第56章 上古秘境（八）
鹿珠还是鲛体形态, 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幽绿色兽瞳，瞳孔深处散发着炙热的渴望。
太香了, 二狗兄太香了！
怎能这么香……让鲛实在控制不住, 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吃掉二狗兄。
字面意思，生啃那种。
云煞缓缓抬头, 清秀面容没有任何表情, 目光也不复宁静安详, 无波无澜，如一尊冰冷的玉雕，只眼眸淡淡低垂。
小乌龟在鹿珠识海中种下了一片草原：“艹艹艹, 珠珠，你自信点啊！你已经在摸他了！住手——不不不, 你快住嘴啊！！！”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这是空安老秃驴唯一的徒弟！！这娃儿你吃不起啊！！！”
冷不丁被小乌龟喊醒的鹿珠：“……”
顾不得思考和尚的徒弟为啥不是和尚，待得鹿珠发现，自己将云煞挤到舟沿，还抱住人家胳膊……咬, 她差点当场抠出一座宫殿来。
吓得打了个嗝, 她赶紧扔开云煞的胳膊, 仓皇往后退。
妈妈呀，她怎么突然就变态了？
小伙伴们：“……”我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说实话, 刚才那一刻，大家都很想撅过去。
乔柏已及冠之年, 理解男女之间会有些说不准的情意滋生, 可他们都是修士, 不应该耽于情爱。
他已将鹿珠视作自己的亲妹妹，对她这样……重口味的突然行径, 着实有点受不住，看云煞的眼神警惕不已。
这金大腿也有毒，他竟然轻易就能让大家都失去控制，还勾小姑娘魂儿！
鹿晴和宝轩、乔林三个年纪还小，他们倒没觉得鹿珠突然春心萌动有什么不妥。
可……再怎么不讲究，初恋也不能叫二狗哇！
大家震惊到都没发现不远处的地动山摇已经没了动静。
鹿珠捂着小胸脯，她比小伙伴们受惊还严重，什么情情爱爱的，跟她一个大号鲛崽有啥关系。
她就是震惊，她好好一个乖巧如鸡的崽，怎么突然想吃人了？
鲛族还有这个嗜好？不，她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心跳平缓下来一点，一抬头，就见小伙伴们都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鹿珠眼神迷茫，下意识推锅：“刚才我拼了命救你们，都受伤到快要变成妖兽了，你们都不拦着我，你们好好反省一下！”
小伙伴们：“……”我们倒是想拦，你看我们现在动得了吗？
但凡舌头能动，他们都嗷一嗓子叫出来了。
*
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云煞先反应过来。
但他也没说什么，确认那仙品灵光一现世就飞远，妖兽们也都消失无踪后，慢慢站起身，面无表情垂着眸子，安静收回控制大家的灵力，无声无息坐到角落里闭目打坐。
他体内的混沌死气快要控制不住了，也许多说一个字，这个地方就可能变成炼狱。
小伙伴们也顾不上什么机缘了，想说话，可大家都伤得不轻，刚才的震惊掏空了他们所有的情绪，大家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得，先吃药疗伤吧，顺便治疗一下他们辣到的眼睛。
鹿珠他们这边气氛古怪，飞速往这边赶的邪修残魂却心情非常好。
身穿藏蓝色广袖法衣的道人，长着一张悲天悯人的面容，一头灰色又顺滑的长发被一根白玉簪盘起，看起来仿佛十几岁的少年。
他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满都是笑意。
当年他在与上界修士最后一战前，为了能有今日，自然是先安排好自己的宝贝混沌。
混沌兽在主人命令下，以全身妖元为祭，利用混沌天赋回溯时光，让自己重新变成了刚出生的蛋。
它渡劫大圆满的全部妖元，都祭炼成混沌死气，弥漫在中心城地下，将那里变成了死域。
混沌可遮掩天机，无人得知，混沌蛋就在死域之中，混沌兽的墓冢，也是它重新孵化的摇篮。
本来邪修残魂还在为如何到达中心城苦恼。
以他如今的修为，想不动声色瞒过那位上界来的界主，到达中心城，非常困难。
除非他吸收大量血食，让自己恢复原本一半的实力，但这容易引起云真界修士的警惕。
当初那些不自量力却毫不犹豫赴死的血食，叫邪修诧异过，他不会低估他们玉石俱焚的决心。
想寻回混沌兽继续转化仙骨，不是没办法，还得从长计议，利用夺舍造出些尸傀来慢慢图之，少不得又是万年时光。
谁知，他正想先去将那个财运和煞气浓郁的小崽子抓住，完成自己与殷笙的交易时，就得到了这个惊喜。
混沌本源竟出现在这座秘境里！
虽然被浓郁的混沌死气遮掩着，但那是他养了数万年的本命兽，邪修残魂绝不会弄错。
若能收回那丝本源，以混沌遮掩天机，便不用再考虑夺舍一途，可轻松瞒过界主的神识，去死域收回混沌兽，将云真界重新变成他的血食道场。
这怎能叫邪修不欢喜。
天道拦他成仙，可天道也得遵循天衍四九的规则，哈哈哈……他血凛道人的机缘终于来了！
如此想着，他丝毫不吝啬自己刚以血食转化来的修为，燃烧部分修为，运转缩地成寸术加快速度，往云煞那边赶。
但邪修残魂没想到，有人……有鲛比他速度更快，毕竟就在同一个灵舟里。
小伙伴们都在闭目凝神疗伤，鹿珠也想疗伤，可她实在忍不住了，还是不由自主地蛄蛹着……
小乌龟：“主人！鹿珠珠！你清醒点！你啃了他，中心城死域再无人能压制，云真界就完了！”
鹿珠再蛄蛹一下，“那，那我就摸一摸，摸一摸也挺舒服的！”
小乌龟：“他是息梵寺住持的徒弟！是息梵寺天定的佛子！你要是动了他，息梵寺肯定会跟天剑宗不死不休哒！”
鹿珠继续蛄蛹，“呜呜……我也想控制我自己……”但臣妾做不到啊！
云煞一直不肯说自己的来历，但怎么也脱离不了五大宗门，得知他是息梵寺的和尚，鹿珠并不意外。
他很有可能是预言歌里长头发的和尚，她的财运光芒……大概是赔偿对和尚的骚扰？
咦呜呜她不想的，但血脉中的躁动实在太难受了，只有靠近云煞才能平静些。
*
正全力控制体内混沌死气的云煞，蓦地感觉到有个柔软的小东西靠近，他平静睁眼。
眸底依然是古井无波，甚至黑得浓郁，再无安详平和之感，似是有无边的恶意即将从他眸中溢出，吓得鹿珠缩了缩脖子。
他倏地闭上眼，言简意赅，“鹿道友，我一心侍奉佛祖。”
偷偷眯着眼看的鹿晴：“……”啧啧，自家崽简直是禽兽。
人家都拒绝这么明显了，鹿珠竟然还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问——
“那佛祖说过，有施主想摸你不可以吗？”
云煞：“……”
鹿晴心想，好问题，佛祖听了估计都要流泪。
云煞低头，看自己法衣衣袖上鼓起来的地方，疑惑问：“想？”
鹿珠张了张嘴，她确实只是想，可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嘤嘤~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感觉手心覆盖的地方变得火热，灼热又汹涌的气息转瞬间涌入她经脉中。
她体内煞气如油锅，这灼热气息就是水，落入她体内，无数煞气猛地炸开，在灵窍内横冲直撞。
鹿珠闷哼了声，下意识运转起功法，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她混沌三变从成熟期进入了大成。
鹿珠：！！！
云煞眸光起了波澜，刚才疑惑的情绪让他没控制住自己体内的混沌死气。
但不等他重新收回体内，将鹿珠推开，继续控制，死气就不由他控制地顺着鹿珠与他接触的掌心，进入了她体内。
他泄露出的死气，足以摧毁金丹期修士，他立刻挥手欲隔离开鹿珠的碰触，想以菩提怒佛阵替鹿珠驱逐死气。
岂料鹿珠非但不松手，还一个矮身直接撞进他怀里，两只手都握住他的胳膊。
鹿晴和醒过来的小伙伴们目瞪口呆，鹿珠这是打算霸王硬上弓？
鹿珠顾不得小伙伴们和云煞的感受，她跪坐在自己尾巴上，闭上眼，全部心神都用在了混沌十二变上。
云煞体内竟然有混沌气！
还是格外精纯的混沌气！！
难道鲛人老祖传承记忆中，说中心城有混沌气，说的就是她二狗兄？
呜呜呜……这一定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很快，不只云煞发现鹿珠能够吸收他体内的混沌死气修炼，连小伙伴们都感觉出了异样。
鹿珠身上的气息飞快提升，她原本心境就已经提升了许多，接近筑基大圆满的程度。
只因为没有煞石，才没提升修为。
如今，混沌本源入体，沉淀在她体内的近四成煞气活跃起来，飞快冲击灵窍，转化成她的修为。
她吸收了不知道多少煞石，甚至比她师尊剑茗吸收得还要多，连赵泽岩都多次询问过鹿珠是否能消受。
鹿珠也怀疑，为何她吸收了那么多煞气才筑基期，这跟师尊差得也太多了，她甚至不怀疑爷爷口中救世主一说。
因为……呜呜呜她很可能吸收完云真界的煞气，都没办法飞升！
但她不知道，没有混沌气为引，她所能转化的煞气只是虚浮的部分，更多煞气无法炼化，被压缩成最精纯的元煞遍布鲛体。
这部分煞气的力量，轻易就让她在极短时间内，突破了第一百二十个灵窍，甚至还有余力。
她的鳃纱和鲛尾变成了纯粹的墨绿色，而后渐渐变浅，成了碧色，最后几乎变成了银绿才被迫停止。
渐渐摆脱死气压制，浮现出震惊神色的云煞，还有屏气凝神的小伙伴们，等了大半日，才见鹿珠噘着嘴睁开眼。
混沌十二变已四变大成，再多给她一点机会，她现在就能进入五变，能产七级鲛珠啦！
十块上品灵石一颗啊！
刚丢了个仙品宝贝，她的钱又被古怪的压制住了！
她修为提升到了筑基大圆满，所剩的煞气足够冲破代表金丹期的上窍，但……秘境不允许！
艹，鹿珠实在是保持不住小仙女的甜美，在心里骂出声。
这跟好不容易洞房了，发现自己嫁给一头猪有什么区别呜呜……
小乌龟感知到她露出的心绪，下意识接话，“猪可以生啃，道侣不可以？”
鹿珠：“……”
一睁眼鹿珠就发现，自己离云煞很近，尤其是能挂油瓶的嘴。
她好遗憾还没来得及啃的二狗兄……啊不，混沌气。
小伙伴们都闭着眼，主要……睁开眼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拦，拦的话要拦谁。
情况很明显了，无论从哪方面而言，占便宜的都是鹿珠。
那……咳咳，他们啥都没看到。
小乌龟尖叫都没力气了，只喃喃念叨不停，“夭寿了，老鼠看上猫了，蚂蚁搞大象了，鹿珠不做人了，鲛崽太可怕了……”
鹿珠：“……”
她小脸一红，不是害羞，气的。
她再过一个月才十六呢，除了带家里人和宗门一起赚钱，努力修炼，她鹿小仙女心里丝毫没有儿女之情好吗？
这流氓龟真的可以扔了！
云煞这个被占了便宜的倒还好，甚至微笑着扶鹿珠在一旁坐好，“我并非故意瞒着大家来历，只是我体内的混沌死气，会令人神魂陷入虚无迷失之中，其他修士知道了……会怕我。”
顿了下，他温和问：“你吸收了不少，没事儿吧？”
开始云煞还稍微误会了下，中心城里老配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他心思澄明，又不通七情，很快就察觉了鹿珠的目的。
他不介意鹿珠和几个支棱着耳朵的小家伙冒犯，几个小家伙加起来，岁数还不够他的零头，只当是被小娃儿爬了下，有什么可在意的。
他更关心鹿珠的安危。
鹿珠愣了下，疑惑歪头看云煞，“混沌死气？可我吸收的是混沌气，很精纯的混沌气。”
她根据功法感觉出，一般混沌气，没可能让她几乎一下子突破两变功法，修为也差点突破一个大境界。
云煞闻言，微微挑眉，“你确定？”
他想说不可能，因为他一百多年间，都在不断吸收混沌死气，再由师父带他去虚无之地释放还无法炼化的死气。
鹿珠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因为功法问题，需要混沌气辅助修炼，我吸收不了混沌死气啊。”
她不明白怎么回事，血凛道人明白啊！
他正高兴赶着路，突然脸色难看顿住了脚步，目光中迸发出强烈杀气。
混沌本源不见了！
可恶！是谁拿走了他的混沌本源？！
云煞体内的‘混沌死气’消失了几乎三分之一，如此，习惯了控制死气的云煞，自然轻松控制住了体内的死气。
灵舟也在确认鹿珠无碍后，立刻继续飞往北境，血凛道人原本锁定的地方再没留下任何气息。
有云煞的功德金光，血凛道人连鹿珠的气息都感觉不到，这令他怎能不恼。
“哼，就让这小崽子多活一会儿！”血凛道人遍寻鹿珠不得，杀意越来越盛。
他先前消耗掉部分修为转化肉.身，又将部分修为用在缩地成寸术上，血食力量消耗得差不多，现在堪堪筑基初期。
暂时动不得聚集在一起的五大宗弟子，落单的弟子总能动吧？
正好他还在西境留了个小玩意儿，现在也该收回来了。
血凛道人带着满肚子怒火往西，云煞带着令他心越来越往沉的猜测……和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小家伙们往北。
只隔着几百里的距离，彼此擦身而过。
*
一个半月后，鹿珠他们一进入北境，就在寻人法器上看到了代表鹿鸣精血的血点，在法器边缘一闪一闪的。
鹿珠下意识看向宝轩和乔林，“坏了，哥哥的腚肯定也出问题了！”
乔林和宝轩：“……”你礼貌吗！
第57章 上古秘境（九）
虽然但是, 有宝轩的例子在前，小伙伴们都心有余悸。
谁都想正经点，但……鹿珠和鹿晴都不想知道哥哥的腚白不白。
姐妹俩手挽手, 在乔林和宝轩兄弟俩的注视下挪着小碎步, 面不改色站到乔柏和云煞身后。
乔林和宝轩：“……”
他们差点汪一声哭出来，感觉这会是一辈子的黑历史, 四舍五入等同于鹿珠曾经的‘不同凡响’。
云煞微笑注视着几个小家伙, 笑容弧度不知不觉加深一丝, 却真实了许多。
与大家一路走来，相比叽叽喳喳的崽，他依旧沉默, 不过短短一年，得到的感悟却比在中心城近百年还多。
他隐约从这些小家伙身上明白, 为何修士最难的永远是斩断尘缘，尘世间的感情会让人感觉到温暖，那是死域中最缺少的东西。
越明白，他越喜欢这些小家伙, 尤其是鹿珠和小乌龟, 哪怕被抓着腰侧当老母鸡, 都只沉默纵容。
眼看着小崽子们又要打起来，乔柏无奈拦了下, 重要的难道不是先去找鹿鸣吗？
这一行人里，也就乔柏沉稳些。
他沉吟下了下, 安排道, “我和赵兄在前, 乔林和宝轩在中间，鹿珠和鹿晴你们在后面。”
如此安排, 除了保护鹿珠和鹿晴的心灵，也是为了鹿鸣的心灵着想。
虽然鹿鸣一向靠谱，万一呢？
云煞从善如流站到灵舟前面，他不介意打头阵，也早习惯了。
另外四个崽，跟老鹰捉小鸡里的小鸡一样，排排坐在灵舟上，由乔柏来掌控灵舟，往血点所在的地方去。
从寻人法器的距离来算，鹿鸣离他们不算远，比上次鹿珠发现乔柏他们的时候近得多。
只半天时间，他们就到达了血点所在的山谷附近。
云煞神识最为强横，还不等靠近山谷，他突然蹙起眉心，看了鹿珠一眼。
乔柏他们还没察觉。
但离山谷越来越近，鹿珠的眼皮子却跳得越来越欢，连小乌龟的念叨都听不进去了。
见云煞看她，鹿珠下意识散开神识往山谷中探看。
她神识在二师兄白狼毛的帮助下，早就堪比金丹，现在筑基大圆满，至少能跟金丹中期媲美。
比云煞差一些，随着灵舟往前，很快也看清了几千米外的事情。
云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他没来得及开口。
下一刻，鹿珠眼中冒出熊熊怒火，直接掏出龙鳞剑，伴随着小乌龟的嗷嗷叫声，飞速消失在灵舟上。
乔柏他们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鹿珠的情况，显然鹿鸣境况不妙。
乔柏赶紧加快灵舟速度追赶鹿珠，刚靠近山谷，就听到鹿珠愤怒的吼声——
“住手！！！”
她身上的妖息散开，‘轰’的一声，不知什么坠地，很快山谷中就氤氲起汹涌繁杂的妖元，颇有剑拔弩张之感。
这妖元……是鲛族！
大家提起警惕心，飞快进入山谷。
看清山谷中情况后，除了云煞，所有人身上都出现了蓬勃的怒火。
进入上古秘境的一百九十九位天剑宗弟子，全都在此地，七倒八歪躺在山谷的北侧，浑身血迹斑斑，有几个人的呼吸几近于无。
带队的林三谷也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闭目守护在弟子们最前面，气息颇为虚弱。
就在天剑宗弟子对面，殷笙所带领的鲛族，气息却非常强横，地上的法器旁边，散落着许多灵食和破碎的茶壶，显然之前他们在悠闲观战。
山谷中央用阵盘撑起了一座灵力罩，里面一个银鲛摆动着尾巴倒在地上，鹿鸣躺在他对面，动作微弱地挣扎着。
他看到妹妹了，想站起身安慰暴走的鲛崽，却因为力竭，怎么都站不起身。
先前银鲛那条巨大的鲛尾砸到鹿鸣身上的时候，也是鹿珠怒吼出声之时。
她如今接近银鲛血脉，还有金鲛潜力，带上了血脉压制和妖元的怒吼，让灵力罩中的银鲛踉跄倒下，给了鹿鸣喘息的机会。
山谷中的碧鲛都被压制到不得动弹，刚才发出的巨响，是他们驾驭的飞行法器坠地声响。
隐约感觉到压制的银鲛，还有被完全压制的碧鲛都大为震撼，鹿珠还没有完全进化为银鲛，竟然能对银鲛造成血脉压制？
殷笙冷下脸起身，以自身血脉解除了鹿珠对鲛族的血脉压制。
所有鲛人心有余悸地飞快后退到殷笙身后，都没敢再升空。
看到鹿珠的银绿色鲛体，殷笙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是说这小崽子金鲛血脉已经废掉了吗？
鹿珠这才修炼几年啊，就从蓝鲛有了进化银鲛的机缘，殷笙天资不俗，当年从碧鲛进化为银鲛，都用了上百年。
哪怕她能以打斗经验压制鹿珠，却再也不能如以前那样，能轻易撕碎鹿珠了。
不过，殷笙的嫉恨，很快变成酣畅淋漓的大笑——
“鹿珠，你不如先好好看看你哥哥，送他最后一程？”
鹿珠怒瞪殷笙的大眼睛，忍不住看向哥哥，鼻尖瞬间酸得厉害，银牙都要咬碎了，才忍住没哭出来。
场中那筑基大圆满的银鲛摆脱血脉压制后，很快又将鹿鸣拍到了灵力罩上。
鹿鸣跟银鲛战斗了好几日，接近强弩之末，为了不叫妹妹担心，他冲鹿珠艰难笑了笑，继续挣扎着想站起身，可惜始终站不起来。
银鲛用尾巴拍了拍鹿鸣，没趁机杀人，反倒咧嘴笑着取出一枚丹药，跟喂狗一样，粗鲁塞进鹿鸣的口中。
很快，鹿鸣身上几乎要断绝的气息又一次平稳起来。
鹿珠指甲嵌入掌心，她知道哥哥的精血一闪一闪到底怎么回事了。
她突然就明白了师父为何对鲛族始终厌恶，这些高高在上，以戏谑蹂躏修士为乐的两爪鱼，他们都该死！
鹿珠转身，持着龙鳞剑冲向殷笙，毫不吝啬妖元，剑光凶狠朝着殷笙劈下去。
“我杀了你！！！”
殷笙见鹿珠怒火冲天，面色更加愉悦地挥手，用妖元挡住鹿珠的龙鳞剑，将鹿珠击退出去几百米。
她不急着杀掉鹿珠，在秘境中大家修为都被压制，想以最快的速度杀掉鹿珠，反倒没外面那么容易。
没关系，殷笙更享受鹿珠一点点绝望的过程。
等鹿珠最绝望的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可比跟邪修残魂交易还要让殷笙心醉神迷。
鹿珠踉跄着倒退到那灵力罩附近，顾不得继续杀殷笙，立马掏出大师兄给的剑符，以妖元激活。
她不够厉害，化神期的全力一击总能将阵法劈开，等救下哥哥再杀鲛也来得及。
剑符毫无反应。
鹿珠看到哥哥再次被击飞，心急如焚，继续往剑符中输入妖元，但剑符就像坏了一样，怎么都无法激活。
鹿珠一时无措，红着眼眶仓皇看向小伙伴们，怎么会激发不了呢？
大家立刻就想拿出自己的剑符来试，被云煞拦住。
“高阶剑符受秘境压制，除非在高阶阵法中使用。”顿了下，云煞才继续道——
“这是阴阳两极阵，入阵者等同于立下天道誓言，除非阵眼被毁，或有一者死亡来打破平衡，否则阵法受天道制约，不破不灭。”
鹿珠怒火更甚，她死死咬住舌尖，努力控制自己，不让怒火燃烧掉理智，转头带着浓浓杀意看向殷笙。
“殷笙！你若敢杀天剑宗任何一个弟子，我保证，天剑宗所有的化神大能，都会与你鲛人海不死不休！”
殷笙娇笑着摊开手，神色愈发舒展，“唔，讲讲道理，天剑宗弟子不是都活着？本公主可没杀害天剑宗弟子。”
“至于鹿鸣，是他自己对鲛族提出生死决斗，多亏鹿道友你叫本公主涨了经验，若需要证据，我这里有不少留影石呢。”
“你上来就对我痛下杀手，可是玩儿不起？”
殷笙笑眯眯斜靠在散发着珠光的贝壳软榻上，一边说话，一边得意转动着手里的留影石。
旁边有族人给殷笙剥着灵果，鲛族那边看起来像郊游一样悠闲。
不只是她，几个实力强横些的银鲛手中都有留影石，无死角对着倒在山谷中的天剑宗弟子和阴阳两极阵，受谁影响很明显了。
鹿珠快气哭了，这两爪鱼的脑子怎么说不降智就不降智了啊！
宝轩气得浑身发抖，“混蛋！我要杀了她！！！”
他取出鹿晴炼制的丹毒，就往殷笙那边冲。
乔林飞快跟上。
虽然他跟鹿鸣的关系不算太熟悉，可鹿家三个崽都是他可以托付性命的伙伴。
鹿鸣是他们的亲人，就是他的亲人。
亲人受辱，生死难料，能忍住的就不是人。
乔柏艰难拦住乔林，鹿晴紧紧抓着宝轩。
她咽下哽咽，尽量冷静道：“她敢用留影石，证明她占了道理，即便以五大宗的名义威胁她，她也不怕。”
鹿珠使劲儿拍了排练，深吸口气，冷静冷静，跟她玩儿舆论？呵……
怒到极致，她竟真的冷静下来了，她面无表情收起龙鳞剑，走向殷笙。
踏出第一步的瞬间，鹿珠身上气势开始缓缓攀升。
鹿晴和宝轩担忧上前拦，“珠珠/小姑……”要去大家一起去！
乔柏和乔林同样站出来，既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他们从未想过退缩。
鹿珠打断他们的话，“我修为最高，我自己就能杀了她！你们过去万一被鲛族抓住，咱们会更被动！”
“既然殷笙一辈子都学不会乖，不如直接去投胎，变成鲛油，好歹比垃圾有用！”
她问云煞：“二狗兄，杀了她，阵法就能破了吧？”殷笙这种掌控欲极强的鲛，一定不会将阵眼交给其他鲛人。
云煞微微侧目，不是为了鹿珠的变态，而是从鹿珠强行抑制的颤抖中发现，这小家伙都筑基大圆满了，难道从来没有杀过人？
他迟疑了下，还是肯定道：“阵眼在鲛女手中，她死，阵法破。”
鹿珠点头，那就行。
小伙伴们知道鹿珠说得有道理，只能一边愤怒，一边为鹿珠担忧。
不像大家族中历练出来的乔柏和乔林，小时候家族就会教他们何为杀戮。
从鹿珠修炼到现在，连雾舀秘境中想杀他们的修士，都是剑茗真尊杀的，鹿珠从来没对人下过杀手。
鹿晴和宝轩也是。
道理大家都知道，但平日里不管是鹿家人还是他们的师长，都下意识当他们是孩子护着。
鹿珠冷着小脸，一脸杀人如杀猪的凶狠，银牙咬得死紧。
想学她？这些两爪鱼对新媒体人胡说八道的本事一无所知。
原本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小小少女，变作银绿色鲛体后，竖起尾巴比云煞还高，浑身气势继续攀升，瞬间长大。
走到殷笙对面，她指着殷笙，在对方得意的目光中，杀意汹涌，声音运上灵力响彻山谷——
“我的道是守护，守护家人，朋友，同门，你今日所为等同断我道途，如同杀人父母。”
“修士恩怨，祸不及家人，鲛人海几次三番辱我宗门，欺我亲人，此仇不共戴天，天道有灵，亦不得阻拦！”
湛蓝如洗的天空瞬间氤氲起浓厚的乌云，翻涌不休，山谷中蓦地阴暗下来。
但鹿珠的眸子始终带着炙热怒火，她抬头看了眼天——花花大佬，老天爷，若你们真要给我机缘，可千万别打我脸呜呜……
她学着师父的牛逼姿态，继续冷喝：“你殷笙不修因果，肆意造下血孽，人人得而诛之！”
“我鹿珠在此对天道立誓，若我哥哥死，除非我也死，否则今日所有鲛族都要陪葬！”
“为天道见证，若今日不杀你，我鹿珠永不飞升！”
“轰——”沉闷又巨大的雷声在众人和鲛族头顶炸开，在大家惊魂不定的注视下，始终未曾落下。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雷声闷响几下后，乌云愈发浓厚，却再无动静。
显然，天道承认了鹿珠的话。
此情此景，也会被留影石录下，就算被传出去，鲛人海也没办法对天剑宗问责。
殷笙面上闪过怒色和讥讽，冷着脸捏碎手中的留影石，这小崽子实力不行，脑子里的阴谋诡计倒是多。
而后，她逐渐又兴奋起来，“那就来试试，你一个混血废物，这辈子本来就没机会飞升，不如叫我今日给你个痛快，早些投胎。”
小伙伴们在愤怒中呆了下，鹿珠竟然跟仇人心有灵犀了？
咦~~~怪恶心的。
鹿珠冷笑，拜入宗门数年，她身上终于有了属于天剑宗弟子的气势，杀气疯狂肆意，锐利无比。
今天她和殷笙，注定你死死死死……
但她刚走出去两步，小乌龟嗷一嗓子哭出声，“主人流弊！！！主人，我还是个崽呜呜……你流弊你倒是先把我放下啊！”
鹿珠：“……”
她气势凛然随手将小乌龟扔出去。
小乌龟化作一条抛物线落入云煞怀中的时候，鹿珠传音嗷呜了。
“呜呜二狗兄，要我真打不过这混蛋，别犹豫，你记得招呼大家群殴啊！千万别叫我死了呜呜……捡了那么多宝贝，我死不瞑目！！！”
云煞：“……”这小家伙是怎么一面装逼，一面又无缝犯怂的？
他好似又明白了一点属于生灵的情绪，大概叫……哭笑不得？
鹿珠现在全凭怒火和恨意支撑自己动手，但拼命归拼命，她怕疼呜呜……
刚捡了这么多宝贝，死之前灵石还没来得及花，要是这些东西落入敌人怀里，那她变成鬼都得再气活。
至于要脸？不好意思，她装的，她没有。
当然，上辈子的教育根深蒂固，第一次杀人，她还是有点怕，就一点点，被怒火压住，没叫人看出来。
云煞感觉到了，他给了鹿珠明确答复：“我可以帮你杀掉她。”
鹿珠摇头，“不，若非生死攸关，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我不能将息梵寺拉进来。”
云煞先前说得对，这仙途是他们自己的，她的亲人，她的道心，都需要自己来守护。
她早晚要迈出那一步。
云煞了然，“好，若你真的不敌，我会保住你和你哥哥的性命。”
虽然阴阳两极阵无法以外力破坏，但若他动用道体天赋，付出一定代价，并非无法救人。
听云煞这样说，鹿珠立刻放心许多，二狗兄，靠谱！
她目光中的战意更加汹涌，身上的气势达到了顶峰，既从云煞那里得到了免死令牌，死不了……那就往死里打，她想杀殷笙很久了！
她并没有以为殷笙脑子不好，实力就不高。
曾经在鲛人海宫殿的时候，殷笙挥挥手就轻易将她和碧闻打出去，那种压迫感她始终记得。
鲛族的小心眼，她也有。
“海龙万剑！”鹿珠怒喝出声，丝毫不吝啬妖元，数千把水剑朝着殷笙飞速射过去。
也许论经验，她比不过殷笙，可论妖元和血脉天赋，她并不比殷笙弱！
殷笙冷笑，对付一个废物，曾几近结婴修为的她不用动阴招，也能杀掉她。
这可是鹿珠给她光明正大杀鲛的机会，她以比鹿珠更快的速度躲开水剑，尾巴朝鹿珠恶狠狠甩过去。
鹿珠同样以鲛尾与她硬碰硬，两尾相撞，竟发出金戈相撞的巨大声响。
云煞见众人都紧张兮兮盯着鹿珠那边，提醒：“你们应该先给天剑宗弟子疗伤，想办法让鹿鸣赢，再看下去，只会加快鹿鸣死的速度。”
乔柏脸微微发烫，他竟叫鹿珠身上的气势惊到忘了该做什么。
他压住怒火，赶紧拉着鹿晴和两个小崽子赶到天剑宗弟子身边，掏出身上的疗伤丹药，为那些快要坚持不住的天剑宗弟子医治。
见天剑宗弟子一个能站起身的都没有，鹿晴和宝轩愤怒中颇有些不解。
乔柏委婉问出疑惑，“我观各位道友修为并不比鲛族差，为何会……”如此凄惨。
鲛族身体强悍，那是对其他四宗弟子而言，对天剑宗的剑疯子，也就剩扛揍一个作用了。
灵医谷弟子一入宗门，宗门师长最先提醒他们的就是，碰上天剑宗的弟子，尽量别给他们机会发疯，万不得已，直接掏钱就是了，反正还能赚回来。
说好的剑疯子牛逼呢？
咋，叫你们落宗门里忘带来了吗？
林三谷苦笑，他从踏入修行这条路以来几百年，也未如此丢脸过。
他解释，“一开始我们确实压着鲛族打，只是……银鲛的毒太过诡异莫测。”
以前天剑宗除了剑茗，弟子们其实没怎么跟鲛族动过手。
鲛人鼻孔朝天长，看不起天剑宗，寻常他们都没见面的机会。
偶尔在外头碰到，还有在五域大比，倒有过摩擦。
但最多也就一对一，了不得三五个对三五个，因为在中心城忌惮界主的缘故，多是点到为止，没下过死手。
这回殷笙奔着要将天剑宗打残，弄死鹿鸣去，以血脉压制鲛族，让他们不许留手。
双方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火气。
开始天剑宗打得很轻松，他们过去就觉得鲛族扛揍，鲛族……确实经揍。
又不用赔偿，那剑修们当然越打越过瘾，溅的血也越来越多。
知道鲛血带毒，剑修开始都很警惕他们身上的毒血，岂料打斗中受伤的鲛血偶尔落到身上，也没毒。
跟锲而不舍的鲛族对战几次都没中毒，剑修们都不免心神上懈怠了些。
偶尔感觉疲惫，剑修们只以为战斗时间久了疲惫之故，都没放在心上。
可很快，他们就感觉越来越虚弱，等发觉灵力运转涩然，甚至丹田都开始隐隐有碎裂迹象，他们才发现，不知不觉早中了毒。
等发现时，普通的解毒丹药根本无用。
本来比武就注定会受伤，碧鲛心知肚明，他们的血自然没毒。
银鲛则不然，他们有一种独特的血脉天赋鲛毒，是用来抓捕海兽的，跟麻醉散有些相似，针对海兽的丹田。
在打斗中，银鲛不动声色将血洒在剑修们身上，天剑宗弟子便跟海兽一样中了招，丹田临近破碎，再也无法动用全力与鲛族对战。
双方之间一下子就掉了个儿，剑修很快就被打残了。
鹿鸣见同门一个个挡在他面前，被鲛族折磨得几近成为废人，心里煎熬至极。
他趁着林三谷不注意，直接对鲛族发起了生死决斗。
死在决斗中，起码能带走一个鲛族的性命，也不会被殷笙利用，来威胁鹿珠。
鹿晴擅长制毒，也擅长解毒，仔细查看过后，她脸色很难看。
“这跟我给珠珠炼制的丹毒有点像，是谁下的毒，必须用谁的鲛血来解毒。”
林三谷脸儿绿了，喃喃问自己，“老子当初打了多少鲛来着？”
其他剑修脸儿也绿了，眼神游移，心情悲怆。
问就是打疯了谁还计数啊，见着长尾巴的揍就行了，反正只要不打死，对方疼得飙鲛珠，那就是血赚。
现在，鹿晴只能用自己炼制的解毒丹，略略为众人压制住毒素，赶紧给云煞传音。
“二狗哥哥，不能放他们走，我们先布置阵法，你能帮我们牵制住鲛族吗？”
正盯着与殷笙对打的云煞，平静点头：“可以。”
他体内死气少了很多，短暂动用道体天赋无碍，在场所有鲛族都走不掉。
看着对战的鹿珠和殷笙，云煞有点惊讶，他近百年来的情绪大概都用在了秘境当中。
这个平日里一点小磕碰都要嗷嗷呜呜半天的小家伙，如今跟比她实力强几线的对手打斗，拳拳到肉，尾尾刮骨，但她却一声没吭。
对方给她什么伤害，她以伤换伤，以更疯狂的攻击力道，还给对方什么伤害。
鹿珠一滴眼泪都没掉，打得越是凶狠，整个鲛崽就越平静，平静到甚至让小伙伴们害怕。
鲜血很快染红了山谷，鹿晴和宝轩紧紧抓着乔柏兄弟的衣袖，看得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没见鹿珠这样凶悍过，小乌龟这会儿都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努力压下心疼，趁着乌云犹在，夜色渐浓，赶紧偷摸在山谷中布置阵法。
短短一盏茶功夫，殷笙和鹿珠都变成了血红色，连瞳孔都带着汹涌血光，越打越狠。
渐渐地，殷笙对鹿珠的战斗力越来越震惊。
曾经她只轻轻用不足半成的力道，就能叫这小崽子飞出去，如今她已经用了全力，却渐渐从鹿珠身上感知到了威胁。
虽然因为秘境对修士的桎梏，她动用不了金丹期以上的修为，可她神识几近元婴期，竟然对鹿珠没有造成任何压制。
并且，随着鹿珠受伤越来越重，血像下雨一样往下掉，殷笙甚至感觉到了血脉压制。
她心下大惊，鹿珠的金鲛血脉真的还在？！
感觉到鹿珠对自己的血脉压制越来越强，殷笙毫不犹豫对阴阳两极阵内的鲛族下令——
“杀掉鹿鸣！立刻！”
阵法中的银鲛眼中凶光大盛，进入阵法非他所愿，可他抵挡不住殷笙的血脉压制，不得不入阵。
阵法不除，他和鹿鸣本来就只能活一个。
这几日殷笙一直不许他杀掉鹿鸣，他妖元也支持不了多久了，早就想杀了鹿鸣。
但看着见到妹妹受伤，突然又跟回光返照一样来了精神的鹿鸣，银鲛心下发苦，若他想以最快的速度杀掉鹿鸣，只有一条路可走——自爆。
他不愿意，可他只是一只资质不算优秀的银鲛，眼下只好动点心眼子。
心念一转，他飞快给鹿鸣传音，“我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打破阴阳两极阵，只要阵眼被破，我们就都能活着出去。”
只是破坏阵法的人道心会受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进阶而已，这话他不打算告诉鹿鸣。
不管鹿鸣是不是告诉妹妹，生死面前，总要纠结片刻，这个空当就是他下死手的机会。
他暗自提起妖元，装模作样地催促，“三公主给我下了命令，让我杀你，不想死，就赶紧告诉你妹妹！”
鹿鸣不为所动，只冷笑着提起剑，“此阵法以天道起誓，要破阵会没有任何代价？”
剑指银鲛，鹿鸣咬紧牙关，身上的气势再次攀升，气血翻涌间，甚至连身上的伤都渐渐好转。
林三谷踉跄着起身，惊呼，“不好，鹿鸣师弟在燃烧神魂，他要跟那鲛族拼命了！” 鹿晴和宝轩都急得不行，可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泪汪汪看向云煞。
云煞不为所动，他不会干涉鹿鸣的选择，他答应鹿珠，会保住她和鹿鸣的命，但他不能干涉兄妹二人的仙途。
如今并未到最危险的时候，是就此再也不能进阶地活下去，还是突破自己的极限，端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鹿珠也听到了林三谷的话，心神波动之下，被殷笙一尾巴抽出去，摔到山壁上，口吐鲜血趴在地上。
落地的瞬间，她眼中蓦地闪过一阵金红色光芒。
第58章 上古秘境（十）
鹿珠在剧痛中也不由得心头一喜, 她的金鲛血脉要恢复了？
可惜她刚咧开唇角，就感觉差点被激发的血脉又一次沉寂下去。
鹿珠在心里嗷呜呜地喊，不要哇！！！
她真的好想哭, 打架太累了, 太疼了，她真想做个生活玩家呜呜呜……
殷笙曾只差一线机缘就能结婴, 不论身体强悍程度还是神识力量, 都比鹿珠厉害。
论战斗意识, 鹿珠即便有心锻炼，比起活了几百岁的殷笙，也还是不知道被甩出去多少条街。
若非以伤换伤, 她早被打趴下了。
偷怂归偷怂，但鹿珠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在打斗中几乎逼着自己游走在生死边缘，尝试唤醒血脉对付殷笙。
若哥哥在她眼前死掉，她这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
既然在鲛人海时，她能利用金鲛血脉压制殷栾, 没道理现在不能。
可她尝试了许多次, 都没办法再次进入那种状态。
到底差什么？
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血, 感觉到体内煞气虚空，鹿珠突然反应过来, 是差了点煞。
曾经眼下长出的赤鳞，就是她吸收煞气过多, 血脉无法消化后溢出的象征。
可怎么办？这里没有煞气, 她身上也一块煞石都没有了。
鹿珠看向燃烧神魂的哥哥。
他打得越凶, 鹿珠鲛珠掉得也越凶！
若是神魂燃烧殆尽，哥哥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心里越来越急, 既然哥哥燃烧神魂……鹿珠咬咬牙，身上的气势也再次攀升。
鹿珠眼前一片血红，浑身的鲜血已经遮住了她的目光，也遮住了她对死亡的恐惧。
没有煞气，那就以神魂来补！
哥哥能做到，她也可以，那就战！
她体内的妖元飞速攀升，经脉内煞气横生，飞速填满她所有灵窍。
但金鲛血脉依然没有出现。
想起先前那只骨翼驭鹰，鹿珠毫不犹豫将燃烧神魂转化来的妖元运于鲛人歌之中，发出无声尖啸——
“啊！！！”
音攻在黑暗中散开，哪怕离得远一些的乔柏他们，在毫无所觉间，也突然顿住手上动作，满脸痛苦捂住脑袋，瞳孔飞快散开，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云煞身上亮起淡淡金光，他诧异过后无奈摇摇头，从掌心飞出几道金光护住乔柏他们的神魂，掌中菩提怒佛阵旋转着变为金刚杵。
他以金刚杵重重杵地，地面升起巨大的金色梵文阵法，将天剑宗已经挡不住晕过去的弟子们都护在阵法内。
显然，鹿珠悟性不低，从骨翼驭鹰身上领悟出了一个强悍群攻技能。
可惜这攻击敌我不分，除了她和云煞，无一幸免。
不过误打误撞，倒是叫阴阳两极阵中的银鲛和鹿鸣也中了招，都捂着脑袋吐血倒下，再也无法动弹。
与鹿鸣几乎头碰头的银鲛，眼神惊恐万分，鹿珠这是——
“鲛吟九天！”殷笙也捂着脑袋跌落在地，大口吐血。
她抬头看着浮空的鹿珠，脸色难看至极，不可置信的疑问脱口而出。
“你怎会有属于赤鲛皇族的天赋？！”
以鲛人歌为引，发出音波，无声无形，直击神魂，若在水中，甚至能在千里之外轻易杀死比之强大的其他鲛族。
这也是赤鲛为何能成为皇族的缘故。
鹿珠血气翻涌，努力咽下到了嗓子眼的血，嘲讽殷笙，“你自己废物，还不许旁的鲛族有正经本事？”
殷笙咬咬牙，飞快从储物戒内取出一个赤红色的妖丹，拍入口中。
这是鲛族未能飞升的混血赤鲛祖辈妖丹，服用后能突破她自身的极限，短暂拥有属于赤鲛的血脉强度。
她本来打算炼制丹药用来突破元婴期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虽然有些浪费，炼化后也无法拥有赤鲛天赋，但只要她妖元不断，就能无视鲛吟九天的攻击。
她冷笑着浮空，以比先前更凶猛的气势朝鹿珠杀过去——
“有本事你就在我杀掉你之前，杀掉所有鲛人，我看你有多少神魂可以燃烧！”
鹿珠狼狈躲开殷笙拍过来的尾巴，又咽下一口猩甜。
见哥哥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她终于有功夫咬着小手绢，心里暗暗叫苦。
呜呜燃烧神魂好疼，刚才殷笙用尾鳞刮掉她一块肉都没这么疼，哥哥到底怎么做到面不改色打那么狠的。
小乌龟赶紧在她脑海中传音，“珠珠坚持住！珠珠你是最棒哒！珠珠你再叫两嗓子她就嘎啦！珠珠我……”给你转运啦！
鹿珠在几息内，又一次躲避不及，被殷笙拍到了山壁上，直接以鲛体形状嵌入山体，滑都滑不下来。
她闷哼着传音打断小乌龟的话，“闭嘴！我脑子要炸了呜呜……”
小乌龟被凶得呆了下，扭头虚弱地趴在云煞肩窝里哭，“呜呜小石头，龟龟好心没好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找到个这样的主人，呜呜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怕鹿珠死掉它也要死，小乌龟将能增加气运的菩提天运全部转给鹿珠，一滴都不剩了。
小乌龟从破蛋后，龟话都还说不利索就是个小话痨，嘀嘀咕咕一天到晚也没个停歇的时候。
族龟和和尚都不爱理它，寂寞空虚之下，正好碰上空安老秃驴从死域捡回来个小崽崽，呆呆的，不怕它吵，被小乌龟果断缠上了。
小乌龟单方面跟云煞成了好朋友，看到云煞以怒佛阵转化金刚杵，它才想起来，龟龟曾经的挚友也会这个技能。
云煞小时候比现在还不像个真人，连喜怒哀乐都没有，冷得跟块石头一样，也不开口说话。
小乌龟根本不知道他叫啥，就自己给他起了个名字。
小乌龟的朋友，姓小叫石头很正常叭？
总比赵二狗好听对吧？
最重要的是，云煞天生云煞道体，吸收多少恶气，就生出多少功德金光，在功德方面，他壕无人性，小乌龟蹭过不少。
想起过往，小乌龟哭得格外卖力。
它心想，它哭得这么惨，小石头总不好意思不给它喂功德金光，让它恢复菩提天运叭？
小乌龟真的快死了呜呜……
云煞确实顾不得小乌龟，全神贯注盯着鹿珠和阴阳两极阵，只为确保她和鹿鸣在神魂燃烧殆尽之前，他能出手救人。
这是他对鹿珠的承诺。
殷笙吸收赤鲛妖丹后，攻击愈发凌厉，鹿珠很快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哥哥躺下了，接下来反复被鲛尾折磨的，变成了她鹿小鲛呜呜呜……
讨人厌的殷笙还不停挑衅，试图激怒鹿珠，让她继续燃烧神魂。
殷笙现在不怕鲛吟九天的音攻，多听几次，说不准她也能领悟这个血脉天赋。
让鹿珠轻易死掉，太便宜这小崽子了。
鹿珠又疼又气，从进入山谷起积攒的怒火，慢慢升腾，在她毫无所觉的时候，化作金红色光芒，彻底在她眼底绽放。
她没感受到，却不打算继续挨揍，如殷笙所愿，咬牙继续燃烧神魂，面无表情升空。
她的气势也又一次攀高，体内煞气转化来的妖元再次清空，一声比先前还要愤怒的音波，在山谷内无声炸开。
云煞迅速提起灵力，脚下的大阵金光更盛，护住天剑宗众人和小家伙们。
但所有鲛族都昏死了过去，除了哆哆嗦嗦躲在云煞身后的乔柏他们，山谷内安静得跟坟场一样。
哦，还有个殷笙。
她吐了口血，在微微失神的瞬间，被鹿珠撕掉了一块头皮。
事实证明，女孩子打架扯头发，永不落空。
但赤鲛鲛体强悍，殷笙神魂也比鹿珠强大，并无大碍。
她讥讽一笑，刚要说话，天上一直翻滚不休的乌云似是也被音波攻击到，缓缓散开。
鹿珠猛地抬头，一轮圆润明月，高高悬挂，银光温柔又冷冽地抚过已经被鲛血染红的山谷。
她眼神瞬间迸发出光芒，混沌四变给她带来的天赋，让她能够吸收月华来代替煞石修行，也能让她产出月华鲛珠。
她擦掉唇角的血迹，朝着殷笙咧嘴冷笑，“现在，轮到我了！”
她运转起体内的一百二十个灵窍，全力吸收月华，银亮光芒在她周身越来越闪耀，慢慢竟生出了淡淡金红光芒。
月华入体，原本干涸到隐隐作痛的灵窍内，飞速生出比燃烧神魂还要浓烈的妖元。
鹿珠终于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丝金鲛……不，应该说是龙鲛血脉又一次觉醒。
她以妖元激发血脉压制，恶狠狠朝殷笙压了过去。
殷笙瞪大被血染红的眼眶，比她爹还迅速地扑通对着鹿珠跪了下去。
“哟，三公主你可太客气了。”鹿珠抖着接近力竭的手，也不耽误她飞快取出留影石留下以后的道贴素材。
殷笙：“……”
在殷笙怒火滔天地瞪视下，鹿珠眼睛眨都不眨，恶狠狠一鲛尾朝殷笙扇过去——
“吃我一个大比兜！”
小伙伴们抬头，看着殷笙变成一条抛物线，直直被嵌入山体，心想，比兜是啥？
还怪厉害的，想学。
打鲛打脸，攻敌攻心，即便鹿珠浑身都疼得剧烈，也没给自己脆弱的时间，飞快追过去，一句话不说，直接痛下杀手。
正派反派都死于话多，她鹿珠绝不犯这个错误！
殷笙大口大口吐着血，瞳孔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龙鳞剑，紧缩到几乎针眼大小。
她突然明白，她要死了！
殷笙惊惶尖叫，“不！你不能杀我！我知道这秘境的秘密——杀了我你就再也得不到了！！！”
嗯？小乌龟和小伙伴们，都忍不住从云煞身后探出头。
当然啦，没人想放过殷笙，但……甭管是小乌龟还是小伙伴们，甚至连乔柏都没忍住，数道声音在鹿珠脑海中响起——
“快杀了她！”
“留下她的神魂拷问！”
“不行还能搜魂！”
“乔家有天级搜魂术法！”
……
鹿珠大喜，小伙伴们这么凶残？她喜欢。
龙鳞剑毫不犹豫捅进殷笙的心口。
殷笙不愿坐以待毙，也燃烧神魂，抵挡龙鳞剑的刺入，妄图冲破鹿珠对她的血脉压制。
就在这时，天地之间突然吹来了一阵温暖的风，除了温暖，平平无奇，又分外诡异。
在寒冷的北境，出现暖风，还不够诡异？
但没人来得及说话，在风出现的一瞬间，皎皎银辉的映照下，皑皑白雪转瞬融化。
天地变换，山谷沉入底下，融化的雪水变成了湖泊，在短短几息内，带走了寒冷，也带走了殷笙。
鹿珠一剑捅了个空，差点栽进湖里：……艹？
小伙伴们：……艹！
小乌龟：艹？！
无数熟悉的征兆汇聚在小乌龟脑海中，它突然瞪大豆豆眼，想起这上古秘境是哪儿了！
第59章 上古秘境（十一）
变故发生得快, 乔柏他们反应更快，想都没想就往鲛族那边扑。
有云煞护着天剑宗弟子，他们暂时无恙, 但小伙伴们布置的困阵, 因为地形变化被水冲走，没了作用。
为了天剑宗弟子的安危, 鲛族一个都不能少, 一大三小先将还晕着的一百多个鲛族捆了起来, 防止他们逃跑。
鹿珠也顾不得追殷笙，大惊失色向陷落的阴阳两极阵扑过去。
好在阵法并没有消失，只从山谷中央坠落到湖底, 因为阵法的灵力罩，也没被水淹没。
鹿珠松了口气, 若阵法内进了水，银鲛不受影响，哥哥昏迷之中没有灵气罩护体，未必能活下来。
深入湖水, 她受伤流出的血在水中氤氲开来, 又淡淡散开。
浮出水面时, 露珠看着水中淡淡血色，还有再次笼罩在她身上的月华, 恍然大悟。
这才是预言歌的第一句预言，湖水带来的死亡……一定是殷笙！
她看向突然蜿蜒在山川之间的湖泊, 眸底又一次闪过金红色光芒。
哥哥如今的情况, 即便醒过来, 赢的希望也不大。
即便能燃烧神魂，却未必能在神魂燃烧殆尽前, 打败比他高一个境界的银鲛。
想救出哥哥，殷笙必须死。
顾不得浑身疼痛，鹿珠龇牙咧嘴从湖中飞起，朝云煞扑了过去。
“石头哥哥！救命啊！”
在来的路上，小乌龟没少吹嘘自己这个挚友多牛逼。
什么小小年纪就不缺功德，转乌龟……不是，卜算的本事比好些秃驴都强。
神识搜不到殷笙的痕迹，她只能请云煞来帮忙卜算。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身为小乌龟的主人，她选择了跟小乌龟一样的办法，咦咦呜呜跟云煞套近乎。
云煞一点都不意外，什么龟什么主人嘛，很正常。
刚才鹿珠和小伙伴们扑到湖里的时候，他已经以菩提怒佛阵为鹿珠算过。
“她就在北境，从此处往东，现在追过去，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她。”
鹿珠刚想说话，小乌龟从云煞肩膀上飞下来，浮空到鹿珠面前，拼命扇动自己的四只爪。
“珠珠！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要放在平时，鹿珠肯定给小乌龟捧场，可现在不是时候。
鹿珠敷衍将它拍回云煞肩上，“好好好，等我回来再说，我先去追殷笙。”
她杀殷笙一事，已上达天听，这一关她必须自己过。
否则不管是被利用了一把的天道，还是秘境外的鲛人海，都不会放过她和鹿家，甚至不会放过天剑宗。
小乌龟气得哇哇叫，正好小伙伴们将鲛族绑好了回来，它激动地在大家脑海中喊——
“秘境里有神器！”等主人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小伙伴们浑身一震，神器？
刚要飞出去追鲛的鹿珠迅速停下，转过身捧起小乌龟，小伙伴们顺势凑过来众星捧龟，一气呵成。
鹿珠：“我错了，听你说说秘密的时间还是有的。”
小伙伴们原本憔悴的脸，转瞬间有了容光。
天剑宗弟子的伤势？拜托，要是他们自己知道要神器，死都要死在神器面前，这是每个穷逼的自我修养。
鹿鸣生死未卜？鹿珠面不改色，大不了她再来一次鲛吟九天，让银鲛和哥哥继续昏着。
至于伤神魂……鹿珠储物戒里不知道多少万年养魂草，堆也能把哥哥堆醒。
原来是舍不得那么多灵晶，可现在……有神器诶！
要能得到神器，鹿珠觉得师尊的债都能直接还完了，她身上再也不会有赤字，这才是要发哇！
云煞在一旁微笑看着，除了乔柏稍微矜持点，几个小家伙都凑在小乌龟面前，不重样的彩虹屁说来就来。
可给小乌龟得意坏了。
它摇晃着脑袋，“先给小爷来条灵鱼干润润嗓子！”
鹿珠直接端出来一盘，让鹿晴喂它。
见小乌龟豆豆眼转向云煞，还有得寸进尺的迹象，鹿珠磨牙，“再不说就把你送回息梵寺，让你吃一辈子素！”
小乌龟浑身一震，这鲛崽太可恶了，以后它一辈子都要被如此拿捏了吗呜呜……
在所有人的虎视眈眈中，小乌龟心不甘情不愿啃着灵鱼干开口，“啊木~这里原本是梦渺界云岚宗的……啊木~轮回秘境，是给药峰弟子种田和历练用的~啊木木，再来一条！”
小乌龟的曾曾曾曾……爷经历过云岚宗和真机阁辉煌的年代。
身为菩提黑鳌，当然得有菩提树的蕴养才能生出梵蕴，眼下息梵寺的菩提树，就是云岚宗送的。
那棵菩提树出自轮回秘境，它曾曾曾曾……爷跟着息梵寺住持来过。
偶尔老乌龟醒过来的时候，会给新出生的龟崽们讲一讲古，这种长逼格的事情，老乌龟肯定要吹啊。
鹿晴眼神放光地继续给小乌龟塞灵鱼干，大家在它的咀嚼声中明白过来。
轮回秘境，非生死轮回，而是四季轮回，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顺时针轮转。
春秋为丰收季，夏冬为历练季。
秘境中还藏了许多当年梦渺界都难得一见的宝藏，只会在特定方位的特定季节出现，还要掌控开启之法才能获得。
这既是云岚宗对低阶弟子的拳拳之心，亦是云岚宗对新弟子的无情考验。
想得天材地宝？实力、气运、心性缺一不可。
小乌龟流着口水，豆豆眼里的光芒不比鹿珠和小伙伴们少。
“听我曾曾曾曾……爷说，万年份的菩提果可好吃了！吸溜吸溜~”
“啊木~他还说，云岚宗曾掌控着梦渺界的诸多神器，在对战上古邪修的过程中碎了不少，碎片都埋在秘境中，留作弟子们的机缘。”
“轮回秘境之所以四季轮回，是因为这座秘境就是由掌控时间的神器为阵眼支撑而成，只要大家用对了方式，说不定就能碰到。”
鹿珠深吸了口气，原本的愤怒和难过被这消息给冲散不少。
菩提树，菩提果，神器碎片和神器，哪怕得到一样，他们就血赚哇！
预言歌中的宝山一定跟这四者有关。
小乌龟突然啊了一声，“对了，北境就有许多阵法，阵法中藏着不少好东西，天材地宝，灵植仙器应有尽有，只看你们能不能找到啦！”
它看了鹿珠一眼，想起先前被鹿珠凶，小心眼的龟就不告诉她菩提天运的好处，让她继续苦哈哈自己找叭哼哼~
鹿珠实在是没精力关心小乌龟的心眼大小，追杀殷笙迫在眉睫，为天剑宗弟子解毒也不能耽搁。
在这巨值钱的刺激下，原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有些手忙脚乱的小伙伴们，都迅速冷静下来，灵智超常发挥。
乔柏：“我负责看守鲛人，等他们清醒后，想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放血。”
身为大家族出来的子弟，还是嫡系家主一脉，乔柏对如何威逼利诱并不陌生。
鹿晴飞快接话，“珠珠的鲛珠都落到了湖里，先前来不及捡，现在……”
宝轩立刻抢着道：“我水性好，我下去捡鲛珠，顺便守着四叔，等他醒过来立马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鹿珠和殷笙打斗过程中，掉了不少鲛珠。
都是六级鲛珠，五百中品灵石一颗，都被冲走了。
虽然在湖水中捡起来估计不容易，也不能就这么扔了。
乔林也赶紧举起小手：“我跟宝轩一起！”他不怕困难，这才是他想替鹿珠吃的苦哇！
鹿晴：“那我和二狗哥哥照顾天剑宗弟子！”
她看向鹿珠，“你快去追殷笙，早点回来，咱们救回四哥和天剑宗弟子，得快点去找菩提树和神器碎片！”
时间不等人，小伙伴们都用眼神催促鹿珠：快滚快滚叭！
鹿珠：“……”
她心里哇凉哇凉的，先前还同生共死，在财富面前，就，就真让她一个人滚？
云煞看鹿珠悲凉转身，一步三回头离开，眼神不自觉露出淡淡笑意。
他上前，“我陪鹿道友一起去吧。”
小伙伴们异口同声——
“不要啊！”
鹿珠：？？？曾经的碰瓷和分赃情谊，到底是错付了呜呜……
乔柏看鹿珠顿住脚步，叉腰瞪眼，讪讪笑了下，“赵兄还要支撑梵文阵呢。”
乔林：“湖底的鹿鸣哥也需要赵兄看顾。”
鹿晴点头，“珠珠，你总不能不顾我们……咳咳，大家死活。”
宝轩：“小姑快走，再耽搁下去天都亮了。”
大家都知道，鹿珠的金鲛血脉还在，只要找到殷笙，对付起来先前的大比兜就很管用嘛！
所以都不担心她……咳咳，都更担心宝物被人捡走。
鹿珠鼓了鼓小脸，“就凭你们的运道？呵……”
用一个字留下惟妙惟肖的嘲讽，友谊小船说翻就翻，鹿珠放出灵舟嗖嗖地跑了。
宝山诶！她也迫不及待，还要什么友谊！
云煞安静等着这些小家伙见缝插针地内讧一番，等鹿珠离开后，才不紧不慢收起金刚杵，将怒佛阵的阵眼放在了小乌龟身上。
他将小乌龟递给乔柏，温和道：“有它在，金刚阵不会破，若鹿鸣他们醒过来，银鲛暂时不敢杀他，我跟鹿珠一起去。”
答应了要护住鹿珠和鹿鸣的性命，云煞不会反悔。
哪怕不是鹿珠，他也会践诺，因为他欠了鹿珠的人情。
师父说过，人情都是债，若是不还，天道自会记下来，早晚会替债主收回代价。
对他们这些三弊五缺都不缺的佛修来说，很要命。
而且——
“若我没看错，鹿珠她不记路吧？”
鹿珠掌控灵舟的时候，四个小家伙时不时就得替她指一下方向，省得鹿珠偏离路线。
小伙伴们瞳孔地震，好家伙，忘了这个问题。
让鹿珠自己出去，追不追得上鲛不说，回不回得来都不一定啊。
*
鹿珠顺着云煞说的方向，御灵舟往东追。
有乔柏给的极品灵石嵌在灵舟内，灵舟速度非常快。
虽然耽搁了会儿，可殷笙只是被水流带走，还受了重伤，并没有逃太远，半日不到，她就发现了殷笙的踪迹。
殷笙神识同样强悍，自然也能察觉到鹿珠追过来了。
她心下大惊，顾不得躲起来疗伤，只能被迫再次燃烧神魂，破水而出继续逃跑。
不是不想继续跟鹿珠再战几百回合，以前她是如何压迫鲛人海蓝鲛和碧鲛的，现在她面对鹿珠就有多苦逼。
对鲛族而言，血脉压制像永恒的枷锁，丝毫没有破除的办法。
她在心里不停地问候鹿珠的祖宗十八代，气得直想吐血。
赤鲛皇族的天赋，金鲛血脉……这些对鲛族无比珍贵的机缘，怎会出现在人族的混血废物身上，老天爷着实太不公平了！
还有，无论是上次鹿珠大闹鲛人海，还是这回明明她占上风，却被逼得燃烧神魂逃亡，鹿珠这份气运才真让殷笙恨出血来。
她咬牙加快燃烧神魂的速度，飞快消失在鹿珠的神识感应中，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她能逃出秘境，鹿珠必须得死！
至于杀掉鹿珠会引起天剑宗的怒火，呵……
她父王知道了也会如此决定，这样气运加身，还凌驾于鲛人海之上的小崽子，绝不能让她有机会成长下去。
一旦鹿珠长成，将来整个鲛族都可能成为人修混血的鲛仆，这是鲛族绝对无法接受的耻辱。
殷笙速度突然加快，消失在鹿珠的神识中，她紧着往前追，但遇到周围完全陌生的山川湖泊，她小脸儿越来越苦。
呜呜呜她也记起来了，她是个路痴啊！！！
她丧着小脸想仰天长啸，一抬头，就见云煞安静站在她身后。
鹿珠差点蹦起来，不是吓的，是高兴。
“他们怎么会放你出来？”鹿珠一开心就又叫回了她熟悉的名字，“二狗兄，快快快，你赶紧算算，咱们该往哪儿飞啊！”
云煞并不在意旁人如何叫他，看鹿珠摇摇晃晃起身，下意识扶她一把，“我来掌控灵舟，你先恢复妖元。”
鹿珠大喜，“我就知道二狗兄你最靠谱！”比起来，自家的小伙伴们都能扔了呢。
云煞微笑不语，以功德金光布下息梵寺的万物生梵文阵，暖洋洋的金光拂过鹿珠的尾巴，进入她体内。
鹿晴要给鹿珠塞丹药，鹿珠跑得飞快没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云煞觉得，这小家伙应该不好受。
有了梵文阵，鹿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云煞认真道：“我可以替你杀了殷笙，当作还你的第二个人情。”
鹿珠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下，嘿嘿笑，“我都跟老天爷发誓啦，若是我不杀她，一辈子飞升不了诶！”
“但二狗兄你都这么说了，不接受你的好意岂不是让你难过？这样吧，等于你多欠我个人情，好不好？”
云煞：“……好？”他有些不确定，怎么突然又多了个人情债？
鹿珠眼底映着梵文阵的金光，想起小乌龟说这是个大户，羡慕得想流口水。
她捧着小脸彩虹屁拍得飞起，“二狗兄你功德金光浪费在我身上不是不好？虽然我知道你功德很多，但是也要省着用嘛，差不多就行啦。”
云煞不好说，自己的功德哪怕是几辈子都飞升也用不完。
师弟曾说过，这话说出来要么气死别人，要么他被打死，都是造孽。
他以过去尝试出的最稳妥回答谨慎道：“我是个好人，不缺功德。”
鹿珠：“……”莫名觉得，被炫了一脸，还被抢了台词。
不过她也不羡慕好人，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呜呜我尾巴又秃了，也不知道要吃多少好吃的才能补回来……”
“你都不知道鲛人海的鲛有多坏，先绑架了我姐姐要给她做妾，现在又害我哥哥，等出去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
见鹿珠鼓着腮帮子坐在他身边碎碎念，云煞更为不解。
明明受伤那么严重，平日里娇气又抠门的小家伙，却好似有用不完的活力，也不知怎的，竟没那么让人担忧了……
他愣了下，突然想起师父空安。
师父将他捡回来的时候，寿元就所剩不多了，若是再无法突破化神后期，只剩不足百年寿元，与其他息梵寺高僧一般，坐化为佛骨舍利。
但空安从未着急过，他还曾跟小乌龟开玩笑，“哎呀，做不成老不死的秃驴，我很快就要变成你的挚友小和尚啦！”
小乌龟还没消失之前，每每叫老秃驴，都能得到空安响亮又喜悦的应声，导致小乌龟以为这是个亲昵称呼，见了和尚就这么叫。
每回师父见到他，也像个凡俗界的老头儿一样念叨，还总给他找一些麻烦又无用的事情来做，回回都能理直气壮梗着脖子不讲理。
云煞一直不理解师父为何会如此，现在突然就懂了。
他们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爱，不想让别人为他们担忧，这……也许就是守护？
过了会儿，鹿珠攥着小手惊喜万分又咋呼起来——
“二狗兄，我秃了，但我也更强了诶！上窍已经有冲开的迹象了，一出秘境我就能结丹！”
“哇！我这么厉害，不到万不得已二狗兄千万不要出手，人情我要留着，给我师父用，好不好？”
这可是个会喘气的宝贝，师父也需要混沌气来炼化煞气，等从秘境出去，她立刻就带师父去中心城找她二狗兄。
伴随着鹿珠的碎碎念，困扰云煞一百五十年的心境枷锁，在他识海内‘咔嚓’一声轻响，破了。
云煞四十七岁就修炼到了金丹后期，因为心境缘故，一直无法结婴。
此时，心境提升，道心也臻至圆融，他身上气息蓦地起了波澜。
鹿珠尾下金光颤抖起来，云煞身上宁静温和的气场也在刹那间变得深邃吓人。
不过，鹿珠刚缩起脖子，这波动就被他压制下来了。
像轮回秘境的变化一样，几息之间，他整个人像施展了隐匿诀，几乎消失在鹿珠的神识感知中，更加平平无奇，却谁都不敢小觑。
鹿珠察觉到，替他高兴，“二狗兄你突破啦？”
云煞笑着点头，“是，多谢鹿道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心境突破至元婴，云煞的神识比先前增强了百倍不止，原本还只能在几十里范围之内的探查，现在能笼罩住半个北境。
如此，很快他就发现了正拼命往东境逃的殷笙。
在鹿珠惊喜的目光中，他加快速度，灵舟嗖嗖往东边跑。
这次，只用了两个多时辰，他们就追上了殷笙。
殷笙早有防备，感觉到鹿珠追过来，知道眼下到了拼命的时候，压箱底的宝贝若是再不用，只怕就没命用了。
待得灵舟靠近，她立刻以妖元射出一个白瓷瓶，在灵舟前炸开。
红中泛紫的血雾立刻笼罩住灵舟，鹿珠隐隐觉得有些头晕，赶紧催动血脉力量压制住殷笙。
殷笙冷笑，“化神期的鲛毒，你越催动血脉力量和妖元，在内体发作的速度就会越快，就算你再厉害，我父王不在秘境，你也休想解毒！”
鹿珠心下一惊，尤其是感觉自己丹田隐隐作痛后，更慌得不得了，下意识挡在云煞身前，以水幕诀想要隔开血雾。
可血雾不受水幕阻挡，飞快在他们面前散开。
鹿珠正惊慌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催动血脉，被她下意识吸收的月华围绕在她周身，很快进入她体内。
“诶？”鹿珠愣了下，感觉经脉中突然出现的淡紫色雾气，像见了天敌一样，在她经脉中狼狈逃窜。
她试着将血雾逼到指尖，以冰针扎破指尖，几滴紫到发黑的血从她指尖落下。
头晕和丹田隐隐作痛的感觉，没了。
对哦！她吸收的月华可以净化杂质，毒素……也是杂质！
鹿珠咧嘴笑开，持着龙鳞剑恶狠狠飞下去，一面压制殷笙，一面放狠话——
“就这点雕虫小技，还想对付我？你当我鹿珠是被吓大的吗？”
“今日我定会杀了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哇！中二一下真是太爽了，哈哈哈……
殷笙被血脉压制住，蓦地吐出一口血，眼睛气得充血，渐渐有发黑坠魔的迹象。
她冷笑着取出一枚妖丹，朝鹿珠攻击过去，“我就不信你能抵挡得住元婴妖丹爆炸！”
鹿珠隐约察觉出那妖丹上的力量比她强横不知多少倍，愣了下，赶紧扭头就往回跑。
“哇哇哇！二狗兄快跑！元婴妖丹要爆了啊！”
云煞记得鹿珠说过，非生死攸关，不让他插手，他也隐约从天际察觉出窥探的力量，应是天道对鹿珠的制约。
所以，他只用金光将自己笼罩起来，没有受到血雾的影响。
见鹿珠刚威风一会儿就往回跑，云煞顿了下，无奈提醒，“有秘境压制，炸不了……”
鹿珠猛地顿住，对哦！
她又支棱起来了，继续恶狠狠向殷笙冲。
殷笙又飞快跑出去一大段距离，这附近都是雪水化开后的水域，在水里殷笙鲛族的优势不小。
鹿珠冷哼，可惜她也是鲛族，当谁没有秘法了不成？
她也飞快跟入水中，大招连发——
“海潮汹涌！”
“鲛吟九——咳咳咳艹……”
鹿珠捂住嘴，赶紧躲开殷笙放出的又一瓶红紫色鲛血，在心里暗戳戳骂，殷栾没事儿到底给闺女放了多少血。
难不成被师父打过以后，他放血上瘾了？
她正跟殷笙上演你追我逃的戏码，离北境不算远的西境内，十数位天道宗弟子，也同样在上演你追我逃的戏码，甚至比殷笙还要狼狈。
他们背后，血凛道人手持一把玉如意模样的血色仙器，面带微笑追得悠闲。
第60章 上古秘境（十二）
天道宗二百名弟子紧跟在天剑宗身后进入秘境, 同为人族，两宗大部分弟子被传送进来的位置很近。
殷笙带着鲛族与天剑宗打起来，还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天道宗弟子最先察觉到。
不只是天音宗和灵医谷不想掺和, 与鲛人海交好的天道宗弟子也不想掺和。
在天道宗宗门内，弟子分三六九等, 凭灵根资质和悟性往上爬, 爬得越高, 能享受的权利也越大。
底层弟子只能沦落为上层的仆从，替他们收集各种天材地宝，定期完成宗门任务, 否则就会受惩罚。
此次进入上古秘境的天道宗弟子，只有不足二十个内门弟子, 剩下的都是外门弟子。
在秘境中得到的东西，多数都不属于他们。
好东西谁都想要，但他们也不愿意为了旁人一点恩怨，沾染这种大麻烦。
因此天道宗弟子听到鲛族和天剑宗打斗的动静, 当即就退出了北境, 转而往西境和东境去。
他们被传送的位置离西境更近, 路途遥远的北境自然是留给外门弟子。
选择西境的，多是实力强横些的内门弟子, 还有会讨好他们的部分外门弟子，差不多有七十人。
如今, 只剩下不足二十人, 被血凛道人猫爪老鼠一样追得狼狈。
先前鹿珠他们碰上的宝光, 并不是天材地宝，是当年血凛留在这里的一柄仙器, 名为血千丝。
这是除了他本命法器外，对他最重要的一样仙器。
他曾掌控数万尸傀，才能始终压着云真界修士打，如此多数量的尸傀，即便血凛道人大乘期的神识也撑不住，需用血千丝来控制。
考虑到有这一日，这血千丝就被他藏在了尸骨附近。
正好血千丝出世吸引了大批妖兽，如今都化作了他的修为，让他发挥出筑基后期的威力来。
再凭借他大乘期的神识和经验，天道宗弟子毫无反手之力，在前头惊惶失措拼了命地跑，跑得慢的，已死得渣都不剩。
放任天道宗弟子跑了一会儿，血凛道人见有两个踉跄着像体力耗尽，他微微一笑，随手往血千丝内打入一道灵力，好心帮他们解脱。
血色玉如意上灵光一闪，一道殷红又诡异的丝线从祥云纹上出现，轻巧射入那两个弟子的胸口。
两人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脸上浮现出痛苦万分的神色，口中发出绝望的嗬嗬嘶吼。
连抵挡都来不及，他们的身体就飞快干瘪，变成一张人皮，伴随着法衣飘然落地。
血凛满意点点头，他只要逃跑到最后的那个弟子为尸傀，其他的他看不上。
将这些弟子都吃下去，应该勉强能筑基大圆满。
修为不济的血食聊胜于无，但他们神魂的力量，倒能让他大乘神识恢复三分之一。
到时候抓鹿珠那小崽子就轻松了。
在殷笙身边的数年，他以残魂状态对云真界了解不少。
虽然没了混沌本源，抓住鹿珠与殷笙做交易，趁殷笙被他蛊惑，多发展几个银鲛王族为尸傀，再以地位特殊的鲛人海为跳板去中心城，能替他省不少事儿。
*
同样是追人，鹿珠就没那么顺利，她快要气炸了。
先前虽然咋呼，但鹿珠一直非常警惕，用言语骚扰殷笙的同时，暗自用上吃奶的劲儿攻击殷笙，想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去投胎。
天快亮了，她能吸收到的月华越来越少，路上补充的妖元也消耗掉大半，拖得越久，对鹿珠越不利。
偏偏殷笙一反先前的嚣张，不跟她打，只用诸多不入流的阴损手段拦住鹿珠，一有机会就见缝插针地跑，跟条泥鳅一样。
比阴招，鹿珠确实比不过殷笙。
若非云煞神识一直锁定着殷笙，时不时以目光替她指点方向，说不定又要追丢了。
她们俩就这样追追逃逃，鹿珠在这过程中飞快成长，渐渐能够躲开殷笙的阴招，离殷笙越来越近。
待得两鲛只隔千米的时候，天亮了。
感觉到体内妖元越来越空，鹿珠有一万句MMP想说。
曾经煞石随处可见，她没有珍惜，说吸就吸，从来不知道存储。
毕竟云真界随处可见煞气，又有凝煞法器，谁会存这垃圾玩意儿不用光呢？
结果还就是有秘境没有煞气，她现在恨不能仰天长叹——
狗，还是得存点干粮哇！
迫不得已，鹿珠只能跟殷笙卷，她也燃烧神魂，实在来不及抱盆儿，龇牙咧嘴疼得又往湖里落了好些鲛珠。
反正有养魂草，大不了就少卖点灵石呜呜呜……
在第一缕朝阳跃出地平面，为远处的峰峦叠嶂染上一层红光时，鹿珠终于追上殷笙。
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举起龙鳞剑，挥出了突破极限速度的一剑。
就是瞬间沧海桑田，也得先把这破鲛捅穿！
殷笙虽然鼻青脸肿，浑身是血，这会儿却冷静下来。
她知道，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候。
她一把取出十几粒妖丹吞服下去，身上渐渐开裂，浑身是血，妖元却化作滚滚波浪在水中推开，翻涌着挡住龙鳞剑，击向鹿珠。
她丹田内，妖丹被十数颗妖丹的力量撑得剧烈颤抖，只要一个念头，随时都能自爆。
就算死，她也要拉鹿珠垫背！
云煞垂着眸子平静看着，背在身后的掌心隐约浮现出金光。
以元婴神识，殷笙的异样瞒不住他，他不会给殷笙机会杀人。
鹿珠也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瞳孔紧缩，怒喝一声，加快了燃烧神魂的速度。
她原本炼化的月华也都被她运用起来，催动灵窍残余煞气运转，用尽全力转化妖元。
就在此时，鹿珠泄露出的些许月华落在湖底，湖底突然出现细微的波动。
一缕细小的黑气从地底出现，飞快没入鹿珠体内。
她猛地瞪大了眼，惊喜万分——是煞气！
这秘境中竟然有煞气！
她快感动哭了，她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感谢花花大佬，感谢漫天神佛！
走你！
她紧咬牙关，拼命从煞气出现的地方吸收煞气，抵挡殷笙的攻击。
湖底的波动越来越大。
云煞神识紧追着鹿珠的动作，立刻发现不对，这是——上古禁阵迷天血巫大阵！
这禁阵是以生灵元神为土壤，种下魔种，将生灵作为寄生体，滋养和催化某些天材地宝，比血食道场还要造孽。
如此阵法，绝不能留！
他脸色一冷，浑身气势瞬间锋锐，掌心金光大湛，化作金刚杵，重重破开湖水，敲击在阵法上。
在阵法震颤的瞬间，无数煞气黑雾汹涌而出，淹没了鹿珠和殷笙。
也是同一时间，刚控制住最后一个天道宗弟子的血凛道人，猛地回过头看向北境。
有人在攻击他保护尸身的阵法！
他眼中杀机立现，刚被他转化为尸傀的天道宗弟子，眼神还在剧烈挣扎着，突然被血千丝打成血雾，让血凛吸入体内。
他也顾不得尸傀和西境的妖兽血食了，咬牙祭出体内的半截仙骨，将仙元射入血千丝。
血色如意感受到仙元的力量，嗡动着绽放出强烈光芒，变成一朵摇曳着血丝的曼珠沙华。
血凛原本凝实的血肉消失大半，身影变成灰红色血雾好一会儿才堪堪稳住，杀气腾腾御驶血千丝，以比缩地成寸还快的速度往北境赶。
*
煞气笼罩下来后，殷笙立刻惨叫出声。
鲛族原本能抵御煞气，可她已是强弩之末，自爆的力量被压制回去，受了重伤。
如此浓郁的煞气冲出来，她的丹田直接碎掉，哀嚎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老妪。
鹿珠恰恰相反，她在心里哈哈大笑，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缺什么来什么！
都不用燃烧神魂了，她只用放开灵窍吸收煞气，身上的伤都开始渐渐恢复，妖元充足，气势越来越强。
她再次抬起龙鳞剑冲向殷笙，主打一个鲛狠话不多，这下子总能让殷笙死透了吧？
另一边，云煞以金刚杵与阵法对抗，被阵法的攻击反噬，闷哼一声，唇角溢出血迹。
但他面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掌心金光更盛，原本虚幻的金刚杵隐隐凝结为实体，梵文一点点出现在棍身上。
他双手握住金刚杵，高高抬起，伴随着唇角不停落下的血迹，再次以更重的力道狠狠砸下去。
“轰——”的一声，鹿珠连带手中捅到一半的龙鳞剑，被阵法破碎的余波击飞，一下子翻滚出去几百米。
鹿珠又想哭了，不，她捂着被剑拍到的鼻子，已经落了鲛珠。
咋的呢，她跟龙鳞剑犯冲？几次三番都捅不着鲛！
她迟疑了下，虽然但是，还是没把龙鳞剑收回去，普通灵剑它破不开殷笙的鲛体咦呜呜……
阵法一破，里面的大量煞气再也藏不住，飞快在湖水中散开，鹿珠刚才掉的几颗鲛珠肉眼可见地消失在她面前。
不好，宝轩和乔林还在湖里辛苦呢。
见云煞单膝跪在阵法边上，她赶紧拿着剑冲出去，一剑杀掉只剩一口气的殷笙。
也不管这虎头蛇尾的憋屈了，她赶忙拿出凝煞法器，飞快以灵力罩护住暂时动弹不得的云煞，一边吸收煞气，一边凝结煞石。
云煞只休息了一会儿，神识看到阵眼中半玉白半黑雾的尸身，脸色更冷，这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定是那些邪修的阴谋。
云煞感觉到鹿珠在以鲸吞的速度吸收煞气，问她，“若是我能将这些煞气全部打入你体内，你能吸收吗？”
鹿珠忍住缩脖子的冲动，“这得多少煞石啊？”
云煞沉吟了下，“应该有八万块左右。”
煞气是源源不断产生的，定是在秘境中有无数生灵被当作了寄生体。
想要消除寄生体不可能，但他可以毁掉这具尸身。
鹿珠想了想，她突破筑基期的时候，一次能吸收大概两万块煞石，现在筑基大圆满，八万块……应该没问题。
“算一个人情不？”鹿珠沙哑着软糯嗓音问，她觉得自己很需要来点实际报酬做安慰。
云煞脸色一顿，人情债……还是算了。
他露出个标准微笑，“十块灵晶！”
鹿珠立刻乖巧跪坐在地，摆出打坐姿态，“快快快！再耽搁下去煞气要跑了。”
十块灵晶呢，一块都不能少。
云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心境是真的成长了，竟能猜对鹿珠的情绪。
如此想着，云煞不敢耽搁，异常慎重地将金刚杵收起，同样以打坐姿势盘膝而坐，掌印朝天，手心结怒佛印，第一次完全解开自己的道体天赋。
云煞道体，可炼化世间所有恶气，生出与恶气相同的功德，阴阳平衡，可他的道体天赋并非平衡，而是失序。
湖底出现一个像天剑宗曾经出现过的那种梵文罩，在闪烁着金光的罩内，云煞按照天干地支的方位拨动梵文引向残破的大阵。
“轰——”又是一声闷响，尸骨下的阵眼被击碎，此地所有煞气被云煞引入鹿珠体内。
半白半黑的尸骨彻底露了出来，一半仙气缭绕，一半透露出邪恶的血腥味。
云煞额心浮现一个转动的卐字，在鹿珠闭目消化体内煞气的同时，无声无息打入尸骨。
转瞬之间，仙骨仙元散发出蒙蒙白光，带着血腥味的黑骨像北境的雪一样迅速融化。
仙骨平衡被打破，黑色凡骨压不过仙骨，从连接的地方一寸寸断裂，直到被仙元碾压，化作飞灰，被云煞收入从储物镯取出的暗金色木匣中。
木匣是扶桑木做的，上界来人也别想轻易打破。
做完这一切，他扑哧吐出一口隐隐带着碎金光芒的鲜血，委顿在地。
要对仙骨施展道体天赋，以云煞现在被压制的修为来说，太艰难了些，体内的混沌死气又隐约有些失控的迹象。
此时，血凛道人只差百里就能到自己隐藏起的阵法前，却突然感觉心口位置剧烈疼痛起来。
胸口的半截指骨飞出他体内，血凛身影瞬间变成了灰红色雾气，翻涌着几乎要散在天地间。
他紧紧抓住要逃离的指骨，勃然大怒，若非尸骨被毁，仙骨不会主动逃离，不愿与邪煞为伍。
灰红色雾气翻涌不休，天际传来一声令整个秘境的生灵都神魂震颤的怒吼——
“竖子尔敢！！！”
鹿珠被震醒，见云煞苍白着那张平平无奇的清秀脸庞，将半具仙骨身上的功德金光收回，还饶带了人家一点仙元。
仙骨的蒙蒙白光没了，黯然失色，在昏暗湖底竟略有点发灰。
鹿珠：“……”
显然，二狗兄不只是敢，还大敢特敢。【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