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宴神色震动地看了闻意一眼, 忽然上前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么紧,闻意快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闻意……谢谢你。”他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头发,虔诚又珍惜。


    她又让他活了过来。


    闻意脸慢慢红了起来, 她推了推陆泽宴的胸口, “陆泽宴,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陆泽宴连忙松手。


    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他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看闻意皱着脸跟他说话,都像是在撒娇。


    闻意不习惯陆泽宴这么直白又热切的注视, 她皱眉躲开。


    “行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陆泽宴的怀里瞬间空了下来,他有些不舍, 却还是抑制地握着拳头。


    他哑声说:“好,晚安。”


    “晚安。”闻意飞快离开他的视线内。


    陆泽宴站在雪地里,注视着闻意的身影。


    许久,他才挪开冻僵的脚。


    闻意回到房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有些懊恼的想。


    失策了。


    不应该这么早答应他。


    都怪当时气氛太上头了。


    虽然嘴上说着“那就试试看”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退堂鼓。


    害怕再一次失望和受伤。


    “反正我就是说试试看而已……要是真的不行, 我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和他掰了。”闻意小声嘀咕。


    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闻意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闻意上早班, 她早早醒来吃完早餐,上了接他们去医院的大巴车。


    她看到坐在后排的人, 困倦的睡衣顷刻消散。


    “你怎么来了?”闻意一边下意识观察车上其他的人有没有往这个方向看, 一边走过去低声问。


    “因为想送女朋友去上班。”陆泽宴帽檐下的眼睛弯起, 轻声道。


    “我不用你送。”闻意皱眉。


    “可我想送你。”陆泽宴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鸡同鸭讲了半天, 闻意装死靠在座椅上, 偏头看外面的风景, 低声道:“随便你吧,但是你不能打扰我工作。”


    陆泽宴弯唇:“好。”


    “而且我只是说‘试试’,没说原谅你了,你还没转正。”闻意说,“不准跟别人说我们在一起了。”


    陆泽宴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点。


    他说:“好。”


    闻意一上午都在门诊看病,下午又去了住院部查房。


    这里面病人大部分都是藏民,见闻意来查房,纷纷放下手里的活,笑眯眯和她打招呼。


    “闻医生来啦!”


    “闻医生吃饭了没?”


    “闻医生我儿子做了好多奶酪饼,你要不要吃点,等会我给你们送到护士站去。”


    闻意一一回了话。


    “大叔,最近头还疼吗?”闻意问一个中年男人。


    他出车祸头上缝了好几针,刚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每天每夜的嚎叫头疼,闻意每次查房都会问他最近如何。


    “好多了。”中年男人爽朗一笑。


    闻意唇角露出浅浅的梨涡,在查房本上记录:“那就好,药的剂量我给你减到三分之二,看看您的身体能不能适应。”


    闻意纵使在这种紫外线强的高原地区,也是怎么晒都晒不黑,她皮肤冷白,像是山顶上永不融化的新雪,一群藏族老爷们看直了眼。


    闻意查完房回到办公室写查房记录。


    临近下班时,有个藏族小伙子跑过来给她送了一束玫瑰花。


    藏族小伙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


    “闻医生,我要出院了,谢谢你这些的照顾。”顿了顿,他朝她鞠了一躬,“扎西德勒。”


    将这束玫瑰花塞进闻意的怀里,小伙子赶紧跑了。


    小伙表达爱意的方式是在网上学的,他怕闻意不习惯他们这里的习俗,在网上订了一束玫瑰花给她,


    闻意抱着这束玫瑰花,有些摸不着头脑。


    闻意下班从医院出来,就看到倚在墙上的陆泽宴。


    她朝陆泽宴走过去,陆泽宴扬起唇角:“下班了?”


    “嗯。”闻意说,“走吧。”


    看到闻意怀里抱着那束玫瑰花,陆泽宴脸色黑了下来:“这是什么?”


    “这个啊。”闻意看了一眼,“是一个出院的病人送给我的……他还跟我说了,扎西德勒。”


    闻意唇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泽宴眼尖地看见那束玫瑰花里还夹着一张纸片,他拿过来一看。


    纸片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闻医生,你好漂亮,我可以追你吗?”,旁边画了个笑脸和一行电话号码。


    陆泽宴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将纸片揉成一团,丢尽了垃圾桶。


    闻意注意到了,想要制止。


    “陆泽宴,你干什么?”闻意瞪着他。


    “他想追你。”陆泽宴委屈地看着闻意,“我就把他的联系方式毁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把老婆追到手里,陆泽宴怎么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会和自己竞争的情敌。


    闻意一怔,她瞥了一眼陆泽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但那束花她还是抱在怀里,回到客栈的时候,甚至还找了格桑曲珍要了个花瓶,把花插在了花瓶里面。


    陆泽宴看着这束玫瑰花咬牙切齿。


    闻意没管他,她和格桑曲珍进了厨房。


    自从那群医生吃过闻意做的菜,每天都囔囔着想要闻意做饭。


    格桑曲珍虽然手艺不错,但是做菜口味还是偏藏族风格,大家这几个月吃腻了牛肉羊肉,反而期待闻意做的江南小菜了。


    闻意做了一道葱爆牛肉和一道宫保鸡丁,见闻意还在厨房里忙活,格桑曲珍讶异道。


    “还打算做什么菜啊?”


    “再做一道糖醋排骨。”闻意低声道。


    格桑曲珍记得闻意上次做的糖醋排骨自己都没吃一块,想着可能是有人爱吃,便没多问。


    菜端到桌上,外面那群人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装好饭就准备开始吃。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烤火炉燃烧着,温暖如春。


    见陆泽宴还站在门口,闻意微微一顿,格桑曲珍已经快步走过来。


    “你是?”


    陆泽宴的目光落在闻意身上,他微微挑眉,做了个嘴型。


    闻意连忙上前,硬着头皮说:“这是我朋友。”


    “既然是你朋友,那就一起吃饭吧。”格桑曲珍微笑道,她热情地邀请陆泽宴坐下,给他盛饭。


    陆泽宴看到摆到中间的那道糖醋排骨,他微微一顿,夹起了那道排骨。


    入口甜而不腻,是闻意做的。


    他有些恍惚。


    自从闻意和他分手后,就恨不得和他形同陌路,他好像很久已经没有吃到闻意做的菜了。


    他万分珍惜地吃这份饭。


    用完晚饭,闻意将陆泽宴给赶了回去。


    临走前,陆泽宴对闻意说:“晚安。”


    “晚安。”闻意打了个哈欠,对他挥挥手。


    正要关门,陆泽宴忽然低头,靠近了闻意。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侧颈,陆泽宴低醇的声音响起。


    他礼貌又克制地说。


    “闻意,我想亲你。”


    闻意下意识躲开了一步,陆泽宴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暗了下来。


    闻意不去看他,只是低声道:“我要睡觉了。”


    她在赶他走。


    她还是不习惯和陆泽宴这么亲密接触。


    “好,睡吧。”陆泽宴微微笑着,轻声道。


    “晚安。”


    陆泽宴没有逼她,转身离开。


    第二天起来,达瓦送给她一束蓝玫瑰。


    是开的非常饱满艳丽的蓝色妖姬。


    达瓦说:“是一个大哥哥送给你的,请你务必收下。”


    说完达瓦就溜了。


    达瓦本来是打算长大娶闻意的,可是陆泽宴给的实在太多了,达瓦很快就想通了,由情敌变成了两人牵线的月老。


    闻意抱着那束蓝玫瑰愣了一下。


    已经没有多余的花瓶来放这束玫瑰花了。


    下午,陆泽宴来找闻意,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花瓶里的那束蓝玫瑰。


    他唇角微翘,问她:“之前那束玫瑰花呢?”


    “忘记添水了,枯萎了只能丢了。”


    陆泽宴心情更好了。


    “行了,陆泽宴你幼不幼稚啊,这种醋也乱吃。”闻意说,“说吧,这束玫瑰花怎么买到的?”


    闻意查了附近花店都没有这种蓝玫瑰卖。


    “让人连夜送过来的。”陆泽宴弯唇,“喜欢吗?”


    “浪费钱。”


    “你喜欢就不算浪费。”


    闻意哑然。


    陆泽宴心情雀跃,他想碰碰闻意的脸,最后又怕惊扰了她,只小心又克制地碰了碰她的发尾。


    陆泽宴低声道:“明天我可能得回南城一趟。”


    最近他不在南城,公司董事会里那几位老家伙似乎又有点蠢蠢欲动。


    闻意“嗯”了一声,没有追问原因,她想着毕竟陆泽宴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管管公司了。


    “处理完事情,我会早点回来的。”陆泽宴说。


    “好。”-


    山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完了,陆泽宴是早上九点的飞机,山南县没有飞机场,必须先做大巴车到上面城市,再做飞机回南城。


    最早一趟的大巴是早上七点,陆泽宴六点就起床了。


    走之前他去了一趟客栈。


    闻意还在睡觉,陆泽宴没有敲门。


    他在闻意的门口站了很久,在晨曦的雾气中点了跟烟,抽完那根烟才离开。


    闻意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今天不用上班,外面又冷的很,赖了会床才起来。


    手机有很多未读消息。


    闻意前天又把陆泽宴从黑名单中拉了出来,点进微信,陆泽宴给她发了七八条消息。


    陆泽宴:【早安宝贝】


    陆泽宴:【到飞机场了[图片]】


    陆泽宴:【上飞机了[图片]】


    闻意:“……”


    倒也不必这么事无巨细地汇报。


    想了想,闻意还是回了个“好”-


    陆泽宴到南城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看到了闻意回他的消息。


    “好”。


    陆泽宴盯着这行字,唇角慢慢弯起来。


    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回,直接去了公司。


    看到消失了一个月的陆泽宴突然出现在公司,员工们纷纷变了脸色,吃薯片的赶紧咽下口里的零食,有人将外卖袋子匆忙塞进垃圾桶赶紧打扫了一下自己工位,还有摸鱼玩手机打起精神来认真看着电脑。


    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陆泽宴没看他们,回了办公室。


    众人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这才不确定地说了声。


    “陆阎王走了?”


    “陆总怎么突然回来了?”


    “吓死我了,差点就被他抓到玩手机了。”


    陆泽宴是出了名的严苛冷血,员工们都对他又敬又怕。


    “我最近听到一些风声,咱们有位董事似乎不满陆总,陆总回来应该是处理这件事。”有人低声道。


    陆泽宴回到南城三天,以雷霆手段处理了董事会的事情。


    他将那人的党派清理了一遍,对公司有用的优秀人才留下,其他的都被清了出去,公司上上下下大换血。


    这一招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公司风声鹤唳。


    “散会。”


    会议室里,陆泽宴说完话,率先走了出去。


    “陆泽宴,你这个疯子,我跟你拼了!”有位中年男人冲了过来,被保安们制止住,他抓住旁边桌子上的纸揉成一团朝陆泽宴丢了过来。


    纸团砸在陆泽宴的脸上,又弹落在地上。


    陆泽宴淡淡看了他一眼,不重不轻地提醒道:“陈老,年纪这么大了,这么激动可对身体不好。”


    陈老怒视着他:“陆泽宴,你毁了一辈子的心血!我要诅咒你,你这种疯子就该孤独终老!”


    陆泽宴霍然回头。


    这句诅咒曾经曲潭月也跟他说过。


    后来他差点失去了闻意。


    陆泽宴盯着陈老,他神色阴沉又冷漠,陈老被他盯得浑身发麻。


    陈老勉强咽了口唾沫:“陆泽宴,你……你想干什么?”


    陆泽宴注视着他发颤的身体,忽然沉沉地笑了起来。


    “陈老,你两个儿子一个因为赌博您没能及时交赎金被活生生打死,一个因为吸食过量海.洛.因去世,你的妻子也跟你提了离婚……而你,私自侵占公司财产六千万,这笔钱已经足够你入刑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下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孤独终老这四个字还是送给您自己吧。”


    陈老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恨不得瞪裂眼睛,恶狠狠地指着陆泽宴。


    “你……你……”


    陆泽宴面无表情离开。


    他大步走着,进了自己办公室。


    他剧烈地喘息着,看到放在一边的手机,颤抖着给闻意打了个电话。


    电话“嘟嘟”了好久,他的心因为每一秒的等待而战栗。


    第一个电话闻意没接。


    陆泽宴又打了个第二个电话。


    第三个、第四个……陆泽宴已经数不清自己给闻意打了多少个电话。


    陆泽宴坐在黑暗里抽烟。


    从最初的害怕到最后的麻木冷静,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烟灰。


    两个小时后,闻意给陆泽宴回了电话。


    “怎么了?”闻意的声音温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给我打了二十个电话?”


    “没什么。”陆泽宴放轻了声音,“就是想你了。”


    他只是害怕陈老说的诅咒灵验,他害怕再一次失去闻意,便急不可待想要联系闻意,想要证明闻意安全地待在山南县。


    听到这个答案,闻意一时凝噎。


    “那电话也打了……我挂了?”闻意试探道。


    “不要。”陆泽宴哑声说,“再聊会。”


    “电话聊天一分钟都没到,你就急着挂电话。”陆泽宴声音委屈,“老婆,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闻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


    闻意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人,你别瞎说。”


    “那你之前一直不肯接我电话……”


    “我在做手术,刚刚有个急诊手术,我没带手机上台。”


    陆泽宴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果放过闻意,他说。


    “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总是不回我。”


    有时候陆泽宴给闻意发了几十条消息,可闻意只回了最后一句“晚安”。


    “我忙啊。”闻意理直气壮道。


    她最近确实忙,因为月底了快要被调回南城了,而她发现山南县很多稍微复杂一点的手术很多医生都没法做,导致一些病人只能转到上级医院,而有些伤势重的可能都挺不到医院,在转运过程中去世了。


    所以闻意想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技术交给那里的医生,所以最近也和那边的医生一直在做手术。


    陆泽宴知道闻意忙,所以他很少给闻意打电话,除了这次特殊情况。


    “老婆,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打个视频电话可以吗?”他得寸进尺地问。


    “别这么喊我。”


    “就是要这么喊。”陆泽宴唇角含笑,慢悠悠喊她,“好老婆,宝宝,意意宝贝……”


    闻意脸热起来,打断他:“好了,我明晚有空……明晚给我打电话。”


    那边似乎有人喊了一声闻意,闻意匆匆道:“我要上班了,行了,我挂了。”


    闻意挂断电话。


    陆泽宴眉眼弯弯,他噙着笑。


    此刻,陆泽宴的办公室外面。


    “陆阎王好像有新恋情了?!!!”有人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脸色大变。


    “不会吧,真有恋情了?”其他人八卦地看着他。


    “嗯……我刚刚听他打电话,好像在喊什么老婆、宝贝……”那人一脸肯定的说。


    “天哪,陆总好肉麻。”一位女生摸了摸胳膊。


    “简直难以想象陆总那张扑克牌脸居然会这么柔情蜜意地说着情话,什么叫反差,这就是啊!”


    “果然,恋爱能改变一个人,哪怕是陆总,也逃不过。”


    陆泽宴从办公室出来,一路上遇见的员工目光闪躲,唇角含着暧昧又怪异的微笑。


    他没多想,只当这群员工抽疯了。


    “周五公司团建,想来的来,不想来的可以在家休息。”陆泽宴走到办公区,环视四周,甩下一句话走了。


    他一走,本来还静默的办公室突然沸腾起来。


    “卧槽,陆阎王刚刚说什么?”


    “他说团建休息一天啊啊啊啊!!!”


    上次团建还是是去年六月份,后来不知道陆泽宴发生了什么,突然性情大变,工作上比之前更加严苛,整个公司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状态。


    “咱们都多久没团建了,陆阎王怎么突然回心转意肯做人了?”


    “谁是咱们老板娘,我要对她说一句,你!是我的神!”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有人双手画十,“阿门,我可以单身,但请务必保佑陆阎王恋爱长长久久,这个社畜我是一天都当不下去了!”


    当然,这些话陆泽宴是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不然,他肯定狠狠奖励你们带薪休假半个月。(bush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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