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大的◎
整场毕业典礼, 都有陈西湛陪着。
亦如两年前，陈西湛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叶桑也陪着他。
叶桑的手被陈西湛抓在掌心, 十指紧扣着。
典礼结束, 叶桑和陈西湛，还有苏淼一同走出剧院。
抬眸瞥见一个酒红色头发的英国男人等在门口，叶桑认得对方, 他是苏淼的男朋友Carl。
虽然很可能要变成前男友了。
Carl希望苏淼毕业后能留在英国, 而苏淼要坚持回国，提出跟Carl分手。
Carl一直没办法接受。
对方看见苏淼, 快步走过来，似乎有事情要跟苏淼说, 苏淼对叶桑道：“你们先走吧, 我一会再回去。”
叶桑看看Carl，对她道：“你好好跟Carl谈。”
苏淼嗯了声。
陈西湛牵着叶桑的手，逛进S大校园。
“想不到，时间过这么快, 我家姑娘都大学毕业了。”陈西湛抬手扯了下从叶桑学士帽上掉下来的穗。
是啊。
叶桑还记得她刚来英国那半个月，全身充斥着一种孤独感。
好像每一个异国留学的学生都会有这种感觉。
那会，还总是跟陈西湛联系不上。
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又或者, 他是不是真像苏淼说的那样。
原以为, 他真的能跟她一起在英国留学。
陈西湛将人拉到怀里, 他们身后是一颗树干有些粗的白玉兰树, 夏天开得正盛, 陈西湛撩起叶桑软嫩的下巴, “这两年, 没有我陪你，是不是每天都很想我？”
当然想啊。
叶桑心里道。
“还好吧。”她弯唇，脱口。
陈西湛低头吻了下来。
肌肤相碰时，叶桑耳尖浸红，身体一开始有些僵直。
与陈西湛上一次接吻，好像是好几个月前，她开学那天。
陈西湛送她来的英国，但是根本没有时间多待，陪她整理了一下宿舍，就匆匆回国了。
陈西湛耐心足，花了很长的时间让叶桑进入状态，给他以回应。
他将人推到了树上，没再像之前那么和风细雨，骨血里压抑的欲望由它野蛮生长。
每一口，都仿佛能甜到他骨髓和血液。
是他每日每夜，都当成动力的存在。
叶桑抓着陈西湛的西装领口，头半仰着，卷长睫毛在轻轻地颤，能感受到陈西湛身上越来越多滚.烫的热意。
好半天，他才停下来，下颚落到人白软的颈窝，音质带着哑，“终于啊，我媳妇毕业了。”
“虽然，你还得读研。”他又笑。
叶桑保了明大的研究生。
只是好在，这糟心的跨国恋终于要宣告结束。
叶桑牵了下唇。
有片树叶掉落到陈西湛肩头，叶桑帮他捡掉，指尖蹭到陈西湛耳垂，陈西湛从她颈窝退开，准备再亲一下，这时候走过两个路人，叶桑脸皮薄，推了下他。
他只能用力往人脸上亲了口，之后罢休，牵着人继续往前逛。
“我找好了一个房子。”陈西湛说。
叶桑转过头。
陈西湛拿出手机，给她看了几张照片。
都是房子内部环境图。
陈西湛声音懒沉，“都毕业了，你回明城总不能住明大去吧，到时候，住这。”
叶桑跟陈西湛说过，这个暑期她准备在明城租房子住，一边实习一边准备司法考试。
如果叶桑没来英国留学，可能大三她就把法考过了。
“我不是已经找好房子了吗？”叶桑记得还拿租房网上的照片给陈西湛看过。
陈西湛凑近，“你租的那个房子，离我公司很远不知道？”
“可是离你公司近的地方，房租很贵。”叶桑说。
“那我们合租呗。”陈西湛道。
“……”
其实用“同居”更合适吧。
叶桑想。
同居这个事，她还真没有想过。
陈西湛捏人的脸，“合租多好啊，可以省钱。”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叶三又。”
虽然这两年都在异国恋，但他们恋爱的时间也有快三年了。
叶桑心里的顾虑卸掉了一些，她问：“那租金多少？”
陈西湛道：“四千二。”
“……这么便宜？”叶桑有点不敢相信。
平摊下来，只比她找的那个贵了五百块，而这个房子的地段还是在市中心。
“你骗我的吧？”叶桑道，在想陈西湛或许故意说少了。
“没骗你，这房子的房东我一朋友认识，他给我打了折。”陈西湛道。
原来是这样。
“好吧。”叶桑抿了下唇。
“那，我们一人分摊两千一？”陈西湛俯身，与人平视。
叶桑和他黑眸对了一瞬，没犹豫太久，点头，“可以。”
陈西湛唇角勾了下。
“你是不是今晚要回国？”走到一个长椅坐下，叶桑说。
陈西湛手腕抬起看了下表，“嗯，下午四点的飞机。”
叶桑道：“我还差一道毕业手续，所以机票买的是大后天。”
陈西湛抬手，搂住叶桑的肩膀，“等我自己也忙起来，才理解了我爸。”
他苦笑了下，“小时候，我时常恨我爸没时间陪我。”
“现在才明白，做一个普通人，是最简单的。”
“你但凡想有一番成就，时间比金子还贵。”
*
三天后，叶桑乘上从英国飞往明城的航班。
苏淼最后还是跟Carl分了手，临走前，将Carl送给她的很多东西都全数还给他。
在叶桑记忆里，苏淼一直是个很冷静克制的女孩，今天上飞机前，看见她在厕所哭了一顿。
不过哭过那一顿，她很快就恢复了情绪，上飞机后，倒头就睡着了。
坐这种长途航班，叶桑如果一上飞机就睡，醒来会有点晕机，这次她便用来复习法考，累了，揉揉脖子转过头，苏淼脑袋歪着，熟睡的面庞朝她这边，离得近，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没完全擦干净。
叶桑抬手，将她脑袋抱过来一点，靠到自己左肩。
隔天中午十二点，飞机抵达明城国际机场。
苏淼也是还没过司考，拿到了燕大研究生的offer，决定先不回家，在明城复习法考，不过她明城有要好的同性朋友，已经商量好去她家里住一段时间。
叶桑和苏淼下飞机后，便是分头离开。
叶桑走到门口准备打车，收到陈西湛回复的信息。
【怎么落地早了。】
【等一会儿，杨叔还在路上。】
这趟航班的确提早了二十分钟落地明城，叶桑也没想到。
【杨叔？】叶桑问。
【忘了？我家里的司机。】
叶桑想起来了，她之前见过几次。
【好吧，那我等一会。】叶桑回。
已经在路上了，或许快到了，她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最后并没有等太久，五分钟后，杨叔来到机场门口。
对方先看见叶桑，从车里下来。
“小叶。”叶桑正低头看手机，听见对方的喊声。
“你是，杨叔吗？”叶桑问。
时间太久了，见过的次数也没那么多，她只记得陈西湛家的司机姓杨，不太记得长相了。
杨思勇笑：“是我，是我。”
话音刚落，杨思勇手机响起来，他接起，“喂，小湛。”
“到了到了，刚到呢。”
杨思勇忽把手机递过来，他道：“是小湛。”
叶桑接过，落到耳边。
陈西湛在电话里说，“杨叔做我爸司机好多年了，值得信任，你让他送你。”
叶桑嗯了声，“我知道。”
挂了电话，叶桑跟着杨思勇上了车。
叶桑记起来，杨叔是北方人，特别喜欢跟人唠嗑。
“小叶啊，你回明城了可太好了，小湛肯定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上车不久，杨思勇就有些兴奋地说。
他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这两年啊，小湛变化可真是太大了，我们太太都说，你功不可没啊。”
“这两年没你拉着我们小湛一把，他估计做不到今天。”
叶桑觉得杨思勇把她的作用夸得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说点什么，杨思勇又开口：“有次小湛出去陪客户喝酒，大晚上回来吐得差点晕倒，然后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说到这，杨思勇好像眼睛有些湿润，他抬头随意抹了下，笑，“现在你回来了，他可以更专心地搞事业了。”
他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一股脑就都说了。
陈家败落那会，冷嘲热讽的人不少，为了还债，陈家基本上所有的豪宅房产店铺，还有车，都变卖了。
当时陈家也准备将他辞退。
只是他坚持留了下来。
听完杨思勇所说，叶桑心里怔了怔。
因为这两年，每次陈西湛跟她通电话的时候，口气都还蛮轻松的，也胜券在握的感觉。
很少听见他喊苦喊累。
叶桑转头看着窗外，渐渐走神。
四十多分钟后，车在紫藤香苑小区停下。
杨思勇帮叶桑将行李拎进楼才离开。
叶桑来到1603前，才想起陈西湛还没跟她说过门锁的密码。
从包里摸出手机准备问一下，发现陈西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她发过一条。
【门的密码是那串数字。】
应该是之前她在车上睡着了，没看见。
那串数字……
叶桑视线投到门锁上，伸手，按：0451。
下一秒，滴地一声，门打开。
叶桑抿了下唇，推着行李进去。
叶桑用手机拍了张行李箱在沙发旁的照片发过去，回复：【到啦。】
这个房子，是二室一厅，不怎么宽敞，但空间有余，装修风格也舒服，配置齐全。
叶桑发现两个卧室都是空的，陈西湛原来还没有搬进来住过。
这时候，陈西湛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叶桑接起。
陈西湛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衣柜里有床单和被套，新的，冰箱里也有吃的，想吃什么随便拿。”
叶桑哦了声，道：“你没来这里住过吗？我看两个卧室都是空的。”
陈西湛道：“是啊，住公司比较多。”
“今晚，就过去住。”后面这句，他语调拖延。
叶桑听见好像有人在喊陈西湛，对他道：“你忙你的吧，我会自己收拾。”
陈西湛笑，“嗯。”
“对了，晚上一起吃饭吗？”叶桑问。
陈西湛道：“不一定，今天下午有个长会议。”
这两年，陈西湛的确变得特别忙，有时候他们通电话，通到一半，他要忙着去处理别的事情。
如果不是将时间拆成了两份用，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周陆沉合开起公司，叶桑能理解他，道：“好，下午再说。”
“我先挂啦。”
陈西湛嗯了声。
挂了电话，叶桑开始收拾东西。
在国外留学两年，很多东西一个行李箱装不下，有些寄去了家里，有两个寄来明城，寄来明城的都还没到。
所以叶桑收拾下来，没用多少时间。
这里的卫生陈西湛像是叫人打扫过，也不用她特地打扫一遍。
收拾完，叶桑听见肚子叫唤才想起来没吃中饭，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很多袋酸奶，全是她以前常喝的那个牌子和口味。
叶桑拿了一袋，插上吸管。
填饱肚子，叶桑打开笔记本投简历。
短期实习不太好找，叶桑回国前投过几份，都没成功，她今天准备再试试。
之后的时间用来刷法考题。
窗外太阳还挂着，她埋头正写着卷子，手机振了下。
男朋友：【晚饭自己吃，得开会。】
叶桑才发现，现在快五点。
时间真是眨眼就过去。
她回复：【好。】
落下笔，叶桑将椅子往后跷。
等跷完了，想起这个举动是以前陈西湛陪她泡图书馆的时候时常做的举动。
他放松的时候，总是喜欢跷椅子。
也是因为图书馆的椅子材质是底部有塑胶软垫，落到地上时，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叶桑突然想，过去那个悠闲自在，每天只想着怎么玩的大少爷陈西湛。
好像没办法再存在了。
有点欣喜，又，有点难过？
如果一个人能一直无忧无虑，他一定是幸运的……
*
晚饭叶桑叫的外卖。
吃完外卖，她继续看法考复习资料。
忽地想到她例假是这几天来，可能今晚就来了，拿上手机下楼准备去趟超市。
电梯来到一楼，打开。
叶桑看见门口立着一个人。
他身穿一件深色衬衫，五官凌厉分明，个子颀长。左手提着一个煎饼果子。
“陈西湛。”叶桑喊出一声。
“这么巧。”陈西湛唇角扯起浅浅的弧度，“我媳妇儿跟我心有灵犀？知道我回来了，下楼来接我？”
“……”
叶桑笑，“倒不是，我是想去超市买东西。”
“买什么。”
“呃，纸巾。”叶桑没好直接说。
她的确，除了买卫生巾，还想买点纸巾。
陈西湛将她的手抓过来牵上，“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叶桑问。
觉得他手掌很冰凉，渡进皮肤的温度又很温暖。
陈西湛道：“先保密。”
叶桑跟着他走出楼，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喜欢么。”陈西湛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问。
叶桑抬眸对上他漆黑的视线，“嗯？”
“那小房子。”陈西湛说。
“也不小。”叶桑道。
陈西湛捏了下她软软的下巴，“得努力，给我家姑娘换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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